“太平山顶,石澳海滩,浅水湾……你可以在山顶豪宅,在美丽的碧水云间,看日出日落……”
“夜幕降临,美丽的维多利亚港上,渔船,游轮,天星小轮往返于南北两岸,海陆繁华,灯火璀璨。”
“各色各样的海鲜坊,能容纳成百上千人用餐,你可以一面饮酒品茗一面欣赏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
林薇极尽所能向方墨柏描绘河对面的美好,不管香江现在长啥样,它必须和仙女似的,美得凡间难寻。
方墨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是又躺了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再好也和我们没关系,老头不会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所以才要你去闹啊?你不闹,我怎么搞事?
林薇暗暗咬了咬牙,随即她又缓了态度,重新调整策略:“……你想没想过,以你的商业才华,以你在造船方面的造诣,如果到了港城,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方墨柏眨了一下眼,看着林薇的目光格外的黑而深。
“你见过香江的那些船运大亨没有?各个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你比他们更厉害,他们只能买船,你能造船,你说真到那一天,老头还会叫你逆子吗?他肯定给你供起来瞻仰,你就是咱们老方家的骄傲,见面谁不夸一句老方养了个好儿子。”
林薇每句话都说到方墨柏的心坎,正中靶心,想象老头儿以他为荣的骄傲模样,他一时心中火热,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河对岸。
但他嘴上依旧矜持道:“还船运大亨,造船哪里那么容易,吹牛吧。”
当然是吹牛,造船不是跑船运,买船容易造船难,这哪里是普通人能做的?
林薇总结过经验,自己当初造船为什么会失败?她是有钱,但那点钱投到造船上,也就是洒洒水,哪个造船大国不是靠国家支持啊,连日韩的造船业都是靠美国扶持起来的,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留下遗憾。
但是饼必须得画,有方墨柏在前面打头阵闹起来,她才能在后面煽风点火。
“这哪儿是吹牛啊,大哥——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吗?就你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商业天赋,说是天降紫微星也不为过啊,眼前的不顺都是因为你施展不开手脚,是当前艰苦的条件妨碍了你,但阻碍都是一时的,等你到了港城,拨开云雾,一展抱负,就知道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办法,发现全都行不通,这对夫妻原则性太强,就算她有万般办法在他们身上都施展不出,她是不太理解这个年代的人,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却不愿意及时止损,非要一头撞上去。
他们唯一的软肋就是这对儿女了,所以只能拿方墨柏开刀。
结果,她这次言语煽动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晚上,方墨柏就被胖揍了一顿,那叫一个惨。
业未半而中道……再次崩殂。
吃饭的时候,林薇低着头,脑袋都要埋到碗里了,试图避开方墨柏怨念的目光。
这也不能全怪她,这二货也太笨了,见方廉新不同意,就直么愣眼地和他爹说自己是天降紫微星,老头顽固不化,是阻止他发光发热的绊脚石。
紫微星是不知道了,明天一身青紫是少不了的。
“又是你撺掇你哥的?”林涵芝幽幽的声音传来。
啊?
林薇抬起头,细白的脸蛋,一双大眼茫然不解,表情无辜至极。
她发现宋晔这招装傻充愣还挺好用。
林涵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将两张票拍到她面前:“明天鼓风机厂放电影,你和宋晔两个去看吧。”
“唔也要。”没等林薇说什么,方墨柏立时抬起半边红肿的脸,大着舌头道。
“吃你的饭。”
结果让方廉新一嗓子吓回去了。
林薇原本是想拒绝的,不过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和宋晔把话说清楚,也就把票拿过来。
搞砸还不容易吗?她要让宋晔知道,做光棍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林薇看了一眼手中电影票……发现竟然是手写的。
她对这个时代又增添了新的认知。
……
晚上还是有点凉,林薇又穿上了那件黑色大衣,羊城的天气,能穿这种衣服的时候并不多,这件衣服还是林涵芝从北城带过来的。
林薇在衣柜里翻了翻,还找到了一顶圆边的帽子,理了理头发便下楼了。
宋晔在楼下等她,见她下来,从椅子上慢吞吞地起身。
今天林薇的打扮清雅大方,里面的白衬衫让她做了收腰,简单的修饰就让腰身更纤细,裤子也收了裤脚,称得双.腿修长笔直。
虽然白皙素净的脸上没有妆容点缀,但柔嫩嫣红的唇色是最好的色彩,帽檐下黑亮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整个人十分都散发着流光溢彩的清辉,那是一种常年养尊处优才有的优雅气质,是一种格格不入的好看。
看见女儿的打扮,方廉新只觉脑仁疼,不过他看了一眼宋晔,转念一想,这是约会,也就随她去了。
可林薇看得分明,宋晔眼中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艳,眼中是一种茫然的顿感,那黑润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露出里面的神采和光亮。
果然,这家伙现在对方砚棠没什么心思。
面对青春明丽的少女,这个年纪的少年不可能一点涟漪都没有。这种情况要么是迟钝不开窍,要么是心有所属,再不然就是不喜欢女人,当然,也可能是不喜欢方砚棠。
综合分析,不开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最后宋晔对方砚棠是爱得克制又深情。
这就更好办了。
鼓风机厂离家很远,宋晔是骑着自行车载林薇过去。
和方墨柏比起来,宋晔身板就太过单薄了,他带着林薇在瑟瑟冷风中骑了一路,耳朵吹得通红,抓着自行车的指骨节发白。
林薇当做看不见,一会儿抱怨骑得太慢,一会儿说他骑得不稳,想要摔死她,将不通世情的骄纵大小姐演绎得十分到位。
两人拿着手写票进了鼓风机厂的大院,这是厂里给员工和家属的福利,不过来的人就不一定是厂里的人了,很多人都将电影票置换出去了,换不了票还能换点瓜果蔬菜。
一进去,林薇头都大了,到处都是人,还是露天电影,椅子都没一个,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摆了几排的砖头,上面竟然还有粉笔标注的号码。
偏偏大家都兴致昂扬,坐墙的,骑树的,都是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林薇不免感叹,虽然条件简陋,形势艰苦,却也无法阻挡人们对精神层面的追求。
都说人解决温饱后,才会有精神追求,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那种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更像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看着挂灰的砖头,林薇纠结地脱下手套,想要垫一下,结果猝不及防,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导致重心不稳朝着前面栽歪过去。
“没事儿吧?”一双手突然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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