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云海中滚荡着隆隆的声响,仿佛惊雷尚未抵达人间便在云层中轰爆开。浩浩荡荡的水潮悬在天穹,宛如银河倒悬,下一刻就要倾泻而下。
云雍的神色不太好看,数年前的记忆深深地刻在了神魂深处,眼前的一切仿佛旧日场景的重演。深藏于心的颤栗再度浮现,察觉到自己其实有那么一丝本能的畏惧,云雍的神色越发难看。
也是在云中城,也是漫天的水潮,也是一抹妖异而不祥的红,只不过是被鲜血给染成的!当他们一行人从盘涡深渊折回时,想的不是自身的伤,而是那触手可得的滔天权势,他们从没将洛泠风放在眼中!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洛泠风气机陡然攀升到了洞天境,她出手快如闪电,同行的四家元婴真人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顷刻间形神俱灭!
那一天的云中城到处都是血,最后世家大族选择了后退一步。
而这一“退”,成为他们心中无法磨灭的恨与怨。
不过今日就要将恨意抹平了。云雍心想着,又笑出声来。他的神色很奇异,恐慌与得意交融在一起,仿佛是两张脸强行拼凑在了一起。
“洛真人,收手吧。”云雍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落在了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的洛泠风身上,“浮黎仙域已在劫中,你这样做,却是让众人为难。”他伸手朝着前方一点,剑光飞跃,荡开了一道威力沛然的剑风,将那云桥上的剑气扫落。他发现洛泠风的气机不大对,像是烧了一半的火,虽然仍旧烈烈,可到底过了那个高潮,正一点点地向下跌落。仔细一想,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化身在外时,精气便折损了不少,这一年用自身的灵力催动药力,试图祭炼云中君,那消耗的灵力更是海量!现在是洛泠风最虚弱的时刻,还真是天助我也。云雍的思绪浮动着,将法相一放,便见云天再现,挤压着半空中的水潮。
宿兰因也在这个时候迎了上来,朝着那浩荡的水潮放出数道如烈火般的太乙玄光。玄光一出,好似日轮爆裂,极为刚猛霸道。它与云天一道向着前方推去,几个呼吸间便破去了那道河汉之界,朝着洛泠风逼近。这两人立志要将洛泠风斩杀,一出手便是数道威能极大的神通。洛泠风只是冷淡地觑着他们,天河之水骤然跌下。洞渊真水骤然化作汪洋大泽,将整座云中城淹没。水潮翻涌,水中洞渊重水游走,噼里啪啦的声响犹为刺耳。
云雍、宿兰因都不曾修持水法,在这洞渊真水中他们的行动多少受了限制。可当初一劫中,云雍吃过亏,便想出了一些办法。他眼神一凛,袖中飙飞出一道乌沉的光芒,宛如龙影般在他的周身旋绕。这乌光乃是采集水族精魄祭炼而成的法器,具备御水之能。乌光一出,像是无形中的某种存在挤压着水潮,将它们从云雍的身侧拨开。而宿兰因则是提气一呵,用自身烈如火的太乙玄光来抗衡。虽然在水中,可那等泰山压顶的窒息感消失不见了,两人定定地望着洛泠风所在的方向,将自身法器放出,与那游走的洞渊重水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洛泠风凝望着前
方,她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听着水中裂石遏云的高亢声响传出,她唇角的笑意更浓。她慢吞吞地催动着洞渊真水,那原本被排开的水潮瞬间便又向着云雍、宿兰因两人的身上压去。游走的乌沉精魄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叫,顷刻间便被侵蚀殆尽,只余下了一点残存的气机,又被浪头冲散。云雍一惊,忙拿定心神,袖子一拂,一道灵力打在冲撞来的洞渊重水上。他扭头看向了宿兰因。宿兰因倒是仍旧保持着从容,太乙玄光烧灼着水潮,他将灵力一催,便又有万千火箭齐发而出,汇聚成了一股金赤色的光华,直接冲破了浩荡的水泽,光映天穹。无边无际的水泽霎时间化作了火海。
这是宿兰因修持的一门神通,名≈rdo;,但凡有一点火星在,火焰便会重新席卷而来,除非对方一瞬间打灭所有的火种。可是这千千万万火种,岂是那么容易消磨尽的?眼见着水汽蒸腾,宿兰因又冷哼了一声,取出了一件法器来。他一催动,法器中顿时溢出了一道道光丝,飘飘扬扬的,落在了水中仿佛群鱼在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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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泠风在云中城待了几十年,对世家的长老以及诸真器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宿兰因取出法器时,她便认出来了,此器名“四方得从”,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四边的空间,要是这么持续下去,那方水域沾染了光丝的气息,最后会成为宿兰因掌御的地界。洛泠风可不会让光丝这么继续存在于水中,她冷哂一声,三百六十滴洞渊重水顿时一转方向,朝着宿兰因的身上打去。浩荡的声势掀起了滔天水潮,在接二连三的爆响中,仿佛将天穹轰塌了。
云雍见宿兰因牵制住了洛泠风,心头蓦地一松。他一挥袖袍,祭出了雷法。一时间雷芒、火光、浪潮并起,光辉闪灭间,仿佛末日到来。其实对付洞渊真水,还有一法,云雍的眸光闪了闪,最后没在这个时刻将那法门祭出。
洛泠风眼见着雷火光芒骤然逼近,朝着虚空中一捉,取出了一柄光芒湛然的剑来。她左手一弹指,成百上千道雷光向着前方打将去,右手起剑,在那雷震之音中,高亢的剑鸣声响起,渐渐地压过了一切。
气痕映照入云雍的眼中时,那雷芒、火光已经消失不见了。挤压着身躯的真水中,无数无形的剑气飙飞而来,飒飒声不绝于耳。剑芒在水中旋起旋灭,只一个呼吸间,便斩破了那落在了水上的火种,将那炽烈的火光扫荡一空。这剑并没有变化,管它有什么,俱是一剑杀去。
“她这剑术与水法相辅相成,只要有水泽在,剑气便可在任何一处消失,任何一处出现,根本防不胜防。”云雍给宿兰因传音道,不周弟子修剑意,到了极处剑意如心念转,天地之间任我行。洛泠风并非一心修剑道,可在这洞渊真水中,也有了几分不周利剑的高妙。“拜托你拦截她一瞬。”云雍又道。
宿兰因毫不犹豫地颔首。
见宿兰因催动灵力向前,云雍暗松了一口气。他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长颈宝瓶来,将塞子一去,顿时一道棕色的光芒从中飙飞而出,其落入洞渊真水中,几个呼吸间便飞速地成长了起来,化作了一片水上孤屿。此物名曰
“息壤”,典籍中记载:≈ldo;息壤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云中城一直存留着息壤,便是准备对付洛水神宫的。洛水神宫各族子弟多修水法,息壤一出,便可将浩荡水泽化作陆地,使得对方水中的神通难以施展。
可息壤本身除了无限生长、阻遏水浪外,并无守御之能。一旦洛泠风的剑气杀来,息壤怕是一息都支撑不住。故而云雍又取出了一枚种子,种子落入息壤中,他便以自身的灵力催动树种,使得种子快速成长起来。不到一炷香,这种子便长成了一株一丈高的大树,垂落条条青光。
这树种名曰“青神木”,是云雍无意间得来的,它能吞化周边的灵机,将附近的空间转化为自身的领域,防御之能不亚于真器。云雍见神木长成,立马纵身跃到了树枝上,寻得一个枝丫坐定。那头宿兰因见云雍已经催动了息壤和神木,使了数道火箭逼退了剑芒,也化作了一道流光掠到了树上来。先前在水中道法神通俱是受到了压制,如今坐在树上,两人俱是舒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那点压抑尽数释放了出来。
“若是先前兰成他们带着息壤去,也不至于落败了。”宿兰因阴沉着脸,有些懊丧。
云雍没有接腔,不管是息壤还是青神木,俱是云家所得,也不可能借给宿兰成、越青檀二人。他们自家也有不少法器,怕是当时急匆匆想要洛泠风的性命,没顾得上太多,最终轻敌使得他们殒身。
“天海云兽呢?”宿兰因又问。
云雍注视着一步步朝着神木走来的洛泠风,微微一笑道:“不急。”那遮蔽着眼眸的云雾散去,他已经看到了那一尊气机凝聚的铜鼎。鼎中的存在守元抱一,怕是没多久就能够从中冲出了。
云雍一声喟叹,面上带着几分憾色:“洛真人,何必要走到这一步呢?”
洛泠风没有理会云雍,只是将洞渊重水一放,墨色的重水滚荡着,勾勒出一道乌黑的暗芒,如同恶龙出渊。洞渊重水砸落,神木上的光芒只是稍稍地震颤了一下,而息壤以及神木本身,都在快速地成长着。这神木能够吞化气机,云雍巴不得洛泠风闷头攻袭,可等到洛泠风真的这样做时,他又狐疑了起来。连他都能看出神木会吞气机,难道洛泠风看不出来吗?她为什么要做无用功?难不成真有办法破开神木?
云雍越想越觉得不对,原本还想趁此机会调养自身本源精气,可现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朝着洛泠风打去。宿兰因见云雍如此施为,心中蓦地一慌,还以为神木出了什么问题,也跟着动起手来。光芒交错间,轰鸣声不绝于耳。可在那轰爆声中,云雍还是感知到了一抹异样,他听到了一道极为细微的闷哼声,眉头一挑,他觑见了洛泠风唇角逸散的血迹,不由得暗叫了一声“好”!
“她的气机乱了!”云雍给宿兰因传音,他正想着从神木上掠下,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又退缩了回去,只遥遥地放出了剑光,朝着洛泠风的身上劈斩。宿兰因经云雍一提醒,也察觉到了洛泠风的异样,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再度释放出了燎原的火焰。几乎在火焰出现
的一刹那,漫天剑气生出,飙飞窜动,生生不息。可剑光落下后,数点火星仍旧存在这,甚至点在洛泠风的法衣上。轰一下,火焰重新卷来,将洛泠风整个儿吞没。
宿兰因并不觉得洛泠风会被烧死,可既然抓到了这个机会,他自然拼命地催动灵力,冲天而起的火光将天穹映照着通红,连带着云海都化作了赤色。片刻后,那蔓延不绝的火焰果真被荡开,水潮哗哗而动,洛泠风负手立在水泽上,眉眼冷锐森戾。
云雍见状摇了摇头,只是见洛泠风身上气机不定,面颊犹为苍白,他又重新振奋起来。昔日他们被云中君打伤,带着负伤之体被洛泠风镇压,如今的情形则是倒置过来了,身上负伤、精气有损的反而是洛泠风。她固然很有能耐,可连战数名洞天后,消耗的灵机本就是海量,不思清修蕴养本源精气,反倒催动灵力去炼化药力。别人都在进,她只要不追,那就是“退”!见洛泠风肆无忌惮地用洞渊重水轰击着神木,云雍唇角泛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他心意一动,将身上的数件法器祭出,意在阻上那么一阻。到了这等时刻,他反倒是不急了。
乌光与青波对撞,荡开了道道涟漪,激荡间,无数闪电雷霆闪过。片刻后,洛泠风将洞渊重水一收,她往后退了几步,眉眼间露出了一抹疲色来,似是放弃了针对神木的打算。云雍看着她的神色,心中思虑着,若是对方要走,他们该如何抉择。可下一刻,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机传出,他定睛望去,看见洛泠风掌中出现了法器,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侧的宿兰因惊叫出声:“天地混同!”这是云中城的道器,上头禁制一旦抹去,那就是万物化归混沌啊!
洛泠风笑吟吟道:“这青神木的确坚不可摧,不知比之道器如何?”
云雍怕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可面上不留丝毫怯意,只冷峭道:“禁制一除,天地同陷,你自己也休想脱逃。”
“我为什么要脱逃?”洛泠风笑望着云雍,“黄泉路上,有众人同行,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要是别人拿出道器,云雍绝不会认为对方有毁灭之心,但是洛泠风不一样。她身上戾气与邪肆并存,那种厌弃与漠然,不仅对着外人,同时也是对着她自身的。她根本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劝阻的话语跃到了唇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眼尖,看到了铜鼎中气机荡动的越发剧烈,猜测里头的人很可能就要出来了!他心念如电转,掐了个法诀,顿时将那天海云兽召唤出!浮云往来,软绵绵的云兽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半空中踏出,飘然落到了云雍的身侧。只是在看见洛泠风身影时,它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朝着云雍身后一躲。
云雍没有注意天海云兽的异状,低声道:“吞食傀儡丝。”
天海云兽从鼻孔中吭出了一道气,不高兴道:“没有傀儡丝的痕迹。”
云雍闻言一愣,轰鸣声乍然响起,那道往日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身影反倒是成为此刻的救命稻草。假装没有觑见那道白影,云雍骤然拔高声音道:“你这是要毁了云中城数千年基业!”
洛泠风笑问:“是又如何?”
云雍没想到洛泠风应得那样干脆,被她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高声道:≈ldo;云中君,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摧毁云中城吗???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在卫云疏从鼎中冲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庞大的灵机就在这方天地间荡开了。三光之气横扫,那些集聚的污秽之气顿时消亡。
在铜鼎中,卫云疏并非没有意识,她将洛泠风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可偏偏无法给出半点回应。这漫长的一年,药力在躯壳间游走,残缺的魂魄重新回到体内,在磨合间,仿佛遭受一场千刀万剐的酷刑,每一下都痛彻心扉,直到彻底功成的那一刻,天地间的灵机倒灌而来,那股疼痛才消失不见。那种神通与躯壳不契合之感没再出现了,她变回了当初的那个自己。但是眼前的对峙,又将她从梦幻中拉拽到了现实里。
横亘在前方的鸿沟越发深广了。
爱恨消磨殆尽,浩浩江湖,只能是各自前行。
“恭迎云中君。”云雍朝着卫云疏抬袖行了一礼,却不曾从神木上下来。
卫云疏平淡地瞥了云雍一眼,似是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翻起了旧账。她的视线转到了洛泠风的身上,风中吹来淡淡的血腥气,一句“你受伤了”卡在了喉中,不知道怎么言说,索性放弃了一切的言语。
“无关人等手中持有我云中城道器,云中君,该解释一二,不是吗?”宿兰因冷哼道。
卫云疏这才看到了洛泠风手中把玩着的“天地混同”。这样危险的道器,更多的是一种威慑作用,一直束之高阁,数千年来无人动用。她虽然知道驾驭道器的法诀,可从来没有与人提起过。她凝视着洛泠风,眸中终于多了几分问询之色。
洛泠风一拂袖,漫不经心道:“区区道器,运使法门还需要人教吗?”
卫云疏:“……”
她望着神木上的云雍、宿兰因二人,眼眸中流出几分恶意。将剑意一催,一道道剑光顿时朝着那一株大树飙飞去。云雍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转而见青光垂落,剑气仍旧无法攻入内围,这才定下心来。他恼怒地瞪了洛泠风一眼,大声道:“你无端杀我云中城洞天,此仇不得不报!”他不知道为何卫云疏的身上没有傀儡丝在,可既然对方神志清醒,没有被洛泠风掌控,他又大义凛然道,“云中君,你忘了昔日在祖师跟前立下的誓言了吗?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宿兰因恨声道:“此獠已经受重伤,我等的罪责待到将她诛杀了再论也不迟!”他料定云中君是个宽厚的性子,知道对方切切实实地以云中城的未来为重。要说整个云中城里,最为在意云门前路的,非云中君莫属。各大家族为宗门未来谋划时,还想着自己家族的状况,可云中君不一样,她只有云中城。在云中城之前,就算是杀身之仇,也可以放到后头。
见卫云疏面上露出一抹怔愣之色,宿兰因还以为她被自己说动,再接再厉道:“昔日罪魁已经被斩杀了大半,我等死不足惜,可族中不少子弟却是无辜的。”
云雍也道:“如今上清神
域的消息传遍各处,过去的飞升真人也回到了仙域中,再辟宗门传道统。而不周之巅不肯让步,整个仙域陷入纷乱中。我云中城若是再生内乱,怕是会给恶人创造机会。”他们心中对“道义”不以为然,可也知道“道义”两个字能够压死像卫云疏那样天真的君子!
卫云疏蹙着眉。
云中城的道器具有“玉石俱焚”的特性,不到那关键时刻,根本不可动用。“天地混同”上有禁制在,一旦爆发威能极其宏大,谁也不知道它是将云中城还是整个天地都化归于“无”。狂风呼啸而来,灵潮如海,肆意奔流。
卫云疏转眸看洛泠风,白发在风中拂动,她的神色冷峭,唇角勾起了浓浓的嘲弄与讽意。那双幽邃的眼眸深红如血海,又夹杂着几分空洞。眼尾泛开了一抹绯色宛如飞扬的霞彩,而后那霞彩动了起来,缓缓地顺着面颊淌落,留下了一道灼目的艳红。卫云疏的一颗心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攫住。浮光掠影一闪而逝,除了空茫,什么都没有抓住。
不知道何时,那翻涌的水泽变成了一道倒悬的血瀑。
狂风越发得凛冽,在那遮天蔽日的血红里,弥漫着一道触目惊心的气机。
卫云疏心跳如擂鼓,扑通扑通,驱散了耳边多余的声响。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有一瞬,卫云疏终于从恍惚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她听到了洛泠风的笑声。
“你以为,我是如何修到洞天的呢?”
卫云疏猛地抬眸,她的视线直直地撞入洛泠风的目光里,像是跌进了满怀恶意的深渊。
“来吧,跟他们一样,来杀我吧。”
那张苍白的、近乎病态的面颊上,浮上了嘲弄、期待、兴奋、愉悦等情绪。
非同寻常的诡异让卫云疏如堕冰窟。
她垂下了眼睫,一道急而厉的剑啸传出,右手之中,紧握太一剑。
眉心的水滴纹泛着淡淡的金光,叮当声才起,囚天锁尚未显形,就被剑意死死地压制住,直到那抹金光消隐。
寰瀛真形图至少抽过南洲、东洲、无尘海三地灵穴,有它在压根用不着洛泠风消耗自身的灵力要炼化大量的药力!说什么“我愿意”,分明是“我故意”才是!她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甚至不惜以自伤来试探,实在是让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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