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

    如果说在这之前沉月还能勉强维持住平静的情绪, 然而在那句话之后她便再也没办法克制住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的强烈情感。

    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心脏也在疯狂的颤动着,连同整个身子也忍不住微微抖动起来。

    她忍不住抬起手放在胸口处, 明明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却能感受到从这里传出来一阵阵压抑又沉闷的疼痛,难受得让她的眼睛都忍不住苦涩了起来,似乎只要一眨眼蕴含在眼眶里的东西会就此从眼角滑落。

    她好像能明白,这大概就是难过的感觉吧, 她在为桐音的去世而难过,很难过……

    原来这就是难过的感觉,

    明明她与“桐音”从未见过面;明明她从未养育过她;明明在这之前她对她只有强烈的执着并没有任何属于亲情的情感;明明……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她已经早已不在的心里准备。

    可如今站在这里, 亲眼看着桐音就这样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失去生命体征最终完全没了声息, 她发现原来自己没办法做到想象中那般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悲伤吗?悲伤的, 然而这巨大的悲伤背后却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与满足感, 足以弥补了这么多年来她对亲情的缺失。

    沉月从来都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她是在他们的爱与保护下活下来的。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 等胸口的翻涌逐渐平静下来, 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所看见的依然是那片混沌的天空。

    在桐音停止了呼吸那瞬间众人身后的万叶樱便再次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将所有人都包裹了进去, 她与鹤丸也随之从万叶樱的记忆中回到现世, 那棵再次没有了任何动静与生机的万叶樱下。

    果然, 她也不喜欢这里灰蒙蒙的天空呢。

    这时,鹤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主公, 难道……你是在强忍眼泪吗?”他的声音里平日里调皮上扬的语调,同时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沉月将视线从上方收回瞥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期待我哭给你看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听到她的话鹤丸心下反而偷偷松了口气, 脸上随之也挂上了的笑容。

    “哈哈哈哈, 不怕啊, 只要在主公杀人灭口前想办法哄你开心不就好了。”

    沉月一脸冷漠地哦了声:“惊吓是吧。”她都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了。

    鹤丸没有回话只是将腰间上的御神体取下来交代了她手中, 然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笑得一脸神秘松开了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一直紧握住的手被骤然松开让沉月怔了半秒下意识想要再次握住,然而指间不过微微颤动了两下后她又很快地反应过来顿住了动作,将注意力放在研究那只鹤到底想干什么上。

    鹤丸测量了一下距离,他回头看了眼本丸下方,确定其他人还没有过来时才摩拳擦掌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嘛?”她忍不住问。红熡姝元

    “主公你就看着吧。”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提上一口气,然后就这样当场倒立又翻了过去。

    “?”

    沉月愣住,等到鹤丸翻到第三个跟斗时她才恍惚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你可以来一个跟斗十八连翻。

    ——主公真的想看我表演跟斗十八连翻?

    ——场地限制,这次不方便,下次偷偷翻我看。

    曾经那场欢迎会上与鹤丸做出的约定在脑海中响起,所以他现在是在……履行承诺?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着还在不停向前翻着跟斗的鹤丸,沉月再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鹤丸国永还真是个遵守承诺的男人。

    要连续不断翻十八个跟斗并不容易,翻到后面鹤丸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而沉月也开始替他报起了数。

    “十二,十三……”

    “十七、十八。”

    等报完最后一个数,鹤丸就这样直接瘫在了原地没有站起来。

    沉月走了上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撑单手撑着下巴俯视着他:“这就累了?看来训练不到位啊。”

    “诶?!”原本装死的鹤丸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弹坐了起来:“主公这句话未免、太过分了……”看着沉月脸上的笑容鹤丸愣了半秒,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主公笑了,看来我不用被灭口了。”

    “嗯,确实是这样呢,看来这次只能放过你了。”她笑道:“而且不仅要放过你,还要感谢你。”

    她又不是笨蛋怎么不明白鹤丸的目的是为了哄她开心让她早点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去,正因为如此她才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也感谢他在那个时候选择跟了上来与她一起承受与分担了这份沉重的记忆。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她真诚道。

    鹤丸静静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两秒,也加深眼底的笑意:“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怎样,还能动吗?”她站了起身朝他伸出手:

    “当然,主公也太小看我了吧。”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抓住了她伸来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既然这样便帮我再跑一趟吧。”沉月回过头看向万叶樱,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浅了下来:“帮我把三日月带到这里来。”

    鹤丸沉默了一下,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明白了。”

    鹤丸朝着他们来时的那座坍塌的庭院跑了回去,等他抱着三日月的御神体再次回到万叶樱的小山坡时沉月已经在万叶樱树下挖好了坑。

    她从他手上用双手接过三日月的御神体小心翼翼又郑重的将他放进挖好的坑里,再次埋上土壤。

    “我还以为主公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呢。”鹤丸也在一旁帮忙,直到将御神体重新掩埋好他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问道。

    “我想他也不会愿意离开这座本丸吧,因为甲001的大家都在这里,母、母亲也在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用“母亲”二字称呼桐音,虽然还有些别扭,但是当真正将这两个字喊出口时才发觉并不难接受。

    “主公的意思是……桐音大人和其他人都……被埋在万叶樱吗?”

    “我猜测的,毕竟万叶樱是本丸的根源啊,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吧。”

    鹤丸点点头没有回话,他低头看向自己刚亲手买起来的翻新的土壤,神情难得流露出几分复杂情感与悲悯。

    根据沉月的话三日月作为这座本丸活到最后的人,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亲眼送走自己最爱的人与最亲密的同伴并亲手将他们埋进冰冷的土里。

    如果是他,他能做到吗?

    不,他不应该这么想,因为丁001不会重蹈甲001的覆辙的,绝对!如此想着,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沉月正看着方才两人埋下御神体的地方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道:

    “我们走吧,该回去与清光他们汇合了,不知道我们在万叶樱的回忆里呆了多久。”

    “是啊,该回去了。”

    两人从小山丘上走下,在最后,沉月还是回头望了那棵万叶樱一眼,无声地道了句“永别”,然后头也不回的与鹤丸离开了。

    重新回到先前他们约好碰面的前院,清光和安定已经等在了那里,见两人出现立刻就迎了上来。

    “鹤丸先生怎么和主公一起?”清光看到沉月身后的鹤丸有些惊讶。

    “嗯,我和鹤丸去了道场和万叶樱那边,清光和安定有什么发现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发现,别说御神体了,连刀鞘都没看到。”

    沉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没多久和泉守与堀川还有山姥切也都从不同的方向回来了。

    与清光他们一样,和泉守和堀川所去的大广间那边也并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一个人行动的山姥切倒是带回来了一样东西。

    “是报告书,果然还是山姥切厉害,居然找到了这么有用的东西。”安定惊叹了一声。

    “毕竟我去的是天守阁,虽然里面关于这座本丸的大部分信息好像都被事前销毁了,但我还是在榻榻米下找到了这本报告书。”说着他将报告书双手递给了沉月:“还请主公过目。”

    和泉守有些兴奋地催促道:“主公快打开看看,报告书里一般有写上本丸的编号。”

    沉月接过报告书,没有多犹豫什么她当着众人的打开了报告书将它完全展示在大家面前。

    报告书里的字迹虽然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但还是能从那整齐秀气的字体里依稀辨别的出字的内容,然后毫无疑问的,众人也看到了右下角所标属的本丸编号与审神者的名字。

    ——编号:甲001

    ——审神者:四枫院桐音。

    除了早已知情的两人外其余人都愣住了。

    “甲001?那不是时政建立以来唯一一座神隐了的本丸吗?”即使回过神来清光的语气仍带着不可置信:“我们居然就这样误打误撞碰上了??”

    刚下意识诧异完,清光很快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等等,四枫院桐音大人那不是……不是主人的……”

    虽然沉月从没有在他们面前承认过自己与她一直在寻找的四枫院桐音的明确关系,但本丸的大家对这事都有所猜测并且心知肚明。

    四枫院桐音大人是主人的亲生母亲。

    迎着清光他们五人看过来的复杂目光,沉月此时心情倒是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她将远征报告书重新合上,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如清光所说,这座本丸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四枫院桐音——也就是我母亲的本丸。”

    “……”

    沉月并没有打算瞒着大家的想法,只是之前她觉得在没有准确获得关于桐音的消息前将这事告知大家并没有意义,而如今,也该说清楚了。

    她从将那个梦开始再到与鹤丸在万叶樱那所看见的一切简单地复述了出来,大家安静地听着,从最初的震惊到惊叹再到后面的凝重的沉默,等她用着平静地语气叙述完所有的事情几人仍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座本丸……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堀川情绪也跟着低迷了下去。

    “主公……节哀顺变。”和泉守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他第一次为自己嘴笨而懊恼了两秒。

    沉月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一个两个一脸悲戚的表情让她忍不住伸出手一个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你们主人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都过去了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与其在这里陷入悲伤的情绪还不如多想想接下来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都松了口气。

    “是!”

    虽然此时大家都明白他们来到这里或许有甲001本丸对沉月的指引,但真正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却是狐之助,而如今狐之助又失踪了。

    “狐之助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沉月肯定道。

    “可是方才我们在这里搜索了一圈也并未发现狐之助,如果狐之助真的故意引我们、不对,是引主人来到这里的那更不应该就这样丢下我们就跑了啊。”这也是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就在大家都陷入一头雾水毫无线索的状态下,沉月忽然感觉到怀里似乎传来了一阵温热。

    她怔了一下,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一直放在身上的怀表形转换装置,果然发现转换装置竟有规律似的一闪一闪发出淡淡地光芒,像是某种信号一般。

    山姥切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个是……信号?”

    “是从狐之助的那个铃铛系统里发出对这个转换装置的定位。”她想起了,这也是狐之助有跟过提到过的关于铃铛系统升级后的功能之一。

    清光有些惊喜:“也就是说狐之助也在找我们?可是它又哪里?”

    清光的话音刚落下,细微的声音很快从本丸大门的方向传了过来,虽然听不清是什么动静,但是他们的确都注意到了,还有就是……

    众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随即连忙也朝着大门的方向赶了过去。

    刚走出本丸那扇破旧的大门,站在台阶上方远远地沉月便看见了一个白点十分突兀地出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然后白点大,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主人!!主人!!!”

    众人:“……”

    是狐之助。

    “主人!!救命啊!救命呀!!!”

    众人:“……”

    狂奔在前头的狐之助后面还跟着的两三个虚和七八个溯行军。

    好家伙,这狐之助失踪了一趟再次出现居然还这么客气带了时空乱流里的特产来呢!

    作者有话说:

    沉月:我谢谢你啊狐之助。

    狐之助:害,客气了,不用谢!(自豪脸)

    第132章 第 132 章

    埋汰归埋汰, 但见状大家还是连忙冲了上去帮忙。

    见过大风大浪的甲001如今七八个溯行军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小菜一碟,待他们将这几个溯行军轻松尽数斩杀完沉月也已经解决掉了三个虚。

    将血歌重新收回去,众人将狐之助围了起来, 不过狐之助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沉月那略带危险的眼神,呜呜呜地哭喊着朝她扑了过去。

    “主人!终于找到你们了!呜呜呜,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主人再也见不到大家了!”

    沉月一手拎起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狐之助成功避免了自己的衣服遭罪。

    “难道你不应该跟我们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落到这里吗?”她揪着它的脖子提到面前一脸冷漠地质问。

    安定在一旁补话:“是啊,而且为什么狐之助会和我们分开了?”

    本来就哭的很委屈的狐之助听到大家的质问后哭的更委屈和伤心了, 甚至还带着茫然。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是按照正常操作的,狐之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偏差!主人你要相信我哇, 狐之助怎么会害你们呢?这真的不是我的失误导致的!我睁开眼就发现大家都不在了不知道多着急于是只能在这里茫然的一边喊一边寻找大家, 没想到还引来了虚和溯行军。呜呜呜, 狐之助真的!真的!差一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哭的如此真情实意的狐之助众人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只好扭头看向决策人。

    沉月也眯起了眼睛认真地思考着它话里的真假。假设狐之助说的是真话那么狐之助对她的事大概率一直以来都并不太了解只是听从了背后的那个人命令不知目的地行事;如果狐之助说的是假话,那么只能说一直以来狐之助这装疯卖傻的演技真是十分熟练高超了。

    沉月倒是觉得应该是前者, 毕竟事到如今狐之助还要在她面前演戏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而且看着它这一副蠢良的表情, 她实在是都不愿意相信这都是装出来的。

    算了, 追究真假好像也没有意义。

    她将狐之助重新放了下来:“知道该怎么从这里离开吗?毕竟我们还是有任务在身的。”

    啊!说起这个狐之助也恍然想起来他们的确是有出阵任务的, 不能长时间被困在这里!

    它低下头认真研究起脖子上的铃铛, 过了好一会它才有些不确定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沉月:

    “有这个铃铛系统的话能指引我们重新回到目的地,前提是……嗯, 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那便出发吧,大概率不会再出问题了。”她回头看向身后的本丸。

    狐之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发出一声惊呼:“诶?诶!!怎么会有一座本丸!这到底是……”

    “咳咳咳, 好了好了, 就别管什么本丸了。”清光挡在狐之助的面前将它抱了起来催促道:“现在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任务要紧。”

    “可、可是那个本丸……”

    安定也站了过去挡住另一边的视线:“反正又不是我们的本丸就别管啦,不然耽搁了任务这个责任狐之助你负责得起吗?”

    “额……也、也是。”被两人这么轮流一说狐之助也跟着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说得对,不能耽搁任务了,那我们……出发?”

    “出发出发。”

    见沉月没有意见狐之助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将爪子放到铃铛上,再次启动时空转换。

    铃铛中散发出的白色光芒在这个昏暗的世界中显得异常的耀眼,众人忍不住都伸手挡在眼前,等光芒再次将几人笼罩住,这一次,如沉月所言没有再出问题了。

    等渐渐适应了光线再次睁眼开,入眼的是仿佛久违的蓝天白云。

    “主人料事如神,果然出来了!”堀川高兴道。

    “我看看坐标对不对。”狐之助再次打开铃铛系统弹出全息屏幕,随着毛茸茸地爪子在上面点了几下后随即也高兴地喊了起来。

    “对了!这次时间地点都对了!”

    “太好了。”

    趁着狐之助在查询信息时沉月走出巷子口,狭窄昏暗的视线豁然开朗。

    他们落地的地点似乎正好是商业街附近,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有挑着扁担的农民,也有背着包袱的旅人。当然其中腰间配着刀的武士浪居多,但其中也混杂了不少个穿着异国服饰的外国人。

    早在1853年幕府被迫开港结束锁国政策,街道上的外国人多了起来的同时也对当下本国的经济与科技带来巨大的冲击,只是随着1853年安政大狱事件的发生激化了尊王攘夷派与幕府的矛盾。如今他们身处的时间点是1862年,距离幕府被迫“攘夷”还有一年的时间。

    历史上这个时间段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或者能够直接影响历史的大事件,那么溯行军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忍不住疑惑,芦屋道满真的会在这里吗?

    “狐之助,溯行军的情况有查到吗?”她回到巷子里问道。

    狐之助一双爪子立刻在屏幕上快速的点了起来,过了一会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很抱歉主人,并没有找到溯行军的线索。”

    沉月对此并不意外:“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落脚。”

    “是。”

    随着商业和交通的快速发展城市中的旅宿业也随之兴起,一条街上就有两三家旅馆。众人挑了一家看起来虽然不大但还算整洁干净的旅馆住了进去。

    原本沉月打算与他们住在一起好方便行动,但是在老板诡异的眼神下六位刀剑男士还是一脸尴尬又坚定的要了两个房间,沉月只好由着他们。

    沉月跟在老板身后来到走廊尽头另一个房间,似乎怕她误会他是故意分开他们的,走之前老板还特意跟她解释了一句:

    “最近客流量比较大那几位先生附近的几个房间都已经租出去了,这是离得最近的的一个房间了。”

    沉月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哦。”

    看着老板摇着头远去的背影,狐之助从她怀里探了头:“主人你刚才说的话肯定让老板误会啦。”

    “我说了什么?”她一脸茫然。

    “……”好吧,本人居然毫无所觉,那就……算了吧。

    待老板走后沉月又顺着走廊回到了几位刀剑男士的房间,然而还没打开门她便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她放在障子门上的手顿了半秒,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拉开了门。

    房间内的争吵瞬间停了下来,六位刀剑男士一致转头看向她。

    “主人……”

    沉月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她忽然道:“我记得你们的前主人似乎都在这个时代。”

    真选组四人都愣了一下,清光有些焦急地走了过来试图解释:“主人不是的,我们刚刚……”

    “可以的。”她打断了清光的话。

    众人一时间诧异地看着她。

    沉月一边走了进去重新拉上了门一边平静道:“难得在再次回到这里,机会难得,为什么不能去见见他们呢。既然我将你们带来这里就选择相信你们。”

    “主公……”

    新选组四人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动容,随即又相视露出释然的笑容。

    “是!我们定不会辜负主人的信任的!”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沉月也不自觉勾起嘴角,又道:“不用这么高兴,我并不是让你们白去的。”

    她穿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一条缝隙从中望了出去:“我需要你们前去打探一下他们身边的情况,如发现什么异常立即回来汇报。”

    山姥切敏锐地发觉到沉月似乎在警惕着什么:“主人察觉到什么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我觉得不对劲。现在这个时间冰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历史时间,我不明白为什么溯行军选择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芦屋道满?”鹤丸很快联想到了芦屋道满。

    “不知道,总之警惕些没坏处,与其在这里毫无头绪地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调查。鹤丸和山姥切也是,你们两个都也上街打探打探一下附近居民最近有没发生过什么怪事或者传闻之类的。”

    “是!”

    说干就干,大家很快就出门分头行动了起来,沉月也跟在他们后面带着狐之助出了门。

    此时的江户城虽然有着许多外国人生活的痕迹,但是在商业上也的确开始接近现代化,走在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道路两周的商业所卖的东西也琳琅满目,要不是脚下的路还是泥沙铺成的她还真有几分回到现世逛商业街的热闹感觉。

    狐之助一如既往趴在她肩膀上,它那有像狐狸但又不完全像狐狸的模样与那身上奇怪的花纹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甚至还有大胆的外国人前来问她卖不卖这只狐狸。

    沉月虽然还算客气地拒绝了,但为了避免后面还会出现这样的麻烦她将狐之助塞进了怀里。

    “真讨厌呢刚才那人。”躲在她怀里偷偷露出半个头,狐之助小声地抱怨着:“居然想用20大洋就买下狐之助,哼!太看不起人狐了!”

    沉月闻言低头瞥了它一眼:“那如果他用一百块油豆腐买你呢?”

    “一、一百块!额……嗯……这个……”它瞬间就动摇起来了。

    “……”虽然用着看傻子的眼光怜悯地看着还在纠结的狐之助,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可爱是可爱,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的样子。

    “话说主人,你是怀疑溯行军像之前那样提前到来潜伏了起来吗。”

    “不好说,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与其说她警惕不如说她不愿意相信太多的偶然。在来到之前他们已经在时空乱流里耽搁了一段时间了,按理来说溯行军要行动的话必然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不是像这样毫无察觉。

    虽然之前也出现过溯行军抢先他们回到历史中开始提前埋伏,但这并不是常见的的状态,而且那两次都是重大历史时间,而这一次她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溯行军这么小心翼翼行动的理由。

    想到这里她有忍不住低头看了狐之助一眼,不是她疑心重,但她确实感觉她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的。

    莫非也是那位高层的安排?

    完全没注意到她看过去的视线,狐之助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街上飘来的味道给吸引住了。

    “主、主人,油豆腐,我闻到了油豆腐的香味!”

    “……”

    应了狐之助的要求沉月给它买了一份油豆腐,恰好她肚子也饿了于是就顺势在路边找了个移动的拉面馆坐了下来。

    她把狐之助从怀里放了出来同时也给自己点了一份拉面,于是在拉面还没上来前她就这样撑着下巴看着狐之助吃油豆腐吃得一脸满满幸福。

    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小东西,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忽然,她感觉到似乎有人轻轻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她低下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正一手拉着她衣摆,见她转过头去吓得一下子松开了口。

    “怎么?”她问道,难道是饿了要口吃的?

    小男孩有些怯生生的,在她的注视下抬起手将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心打开摊在她面前,上面躺着一个白色的小锦囊。

    “你掉的……”他小声道。

    “不是我掉的。”

    “是、是你的掉的。”

    “不是我,我没有这个东西。”

    “就是你掉的!”小男孩也有些固执。

    沉月挑了挑眉,也没有生气,继续耐心与他周旋:“理由?你看见它从我身上掉下来的?”

    “是一个伯伯说他看见的,要我交给你的。”

    这下沉月愣住了,伯伯?谁?

    “你说的伯伯是谁?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但他穿着大人物的衣服还给了我和妹妹一包干粮,让我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交给你。”

    物归原主?沉月皱了皱眉,伸手从小男孩的手心里拿过那个白色的锦囊。

    见自己任务终于完成了小男孩什么都没说立刻转身撒欢就跑掉了。

    “主公之前身上有带这个东西吗?”狐之助叼着油豆腐有些好奇地探过头来低声询问道。

    沉月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锦囊,锦囊上的正面绣着一轮太阳与明月,似有所感,她将锦囊翻了个身,只见一片空白的锦囊背部用着金色的线勾勒出了两个十分秀气的字。

    ——沉月

    她见过这个字迹,在那张远征报告书里。

    难道……

    她立马打开了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心,小小的锦囊里只放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一张红色被折叠起来的符咒。

    在那瞬间她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东西,她立刻站起身撞到了身后的木板凳然后头也不回的立马追了出去。

    然而街道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方才那个小男孩的身影,什么都看不到,谁也找不到。

    将锦囊与符咒紧紧地握在手心,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沉月第一次觉得如此茫然,她张了张嘴好几次却始终没能将那两个字喊出口。

    明明……他应该没有离开,他一定还躲在哪里看着她,但是他却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个东西交给她。

    这是安倍世成,她的父亲,跨越了几十年的时间重新交到她手上,属于她的守护符咒。

    作者有话说:

    我家沉月是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第133章 第 133 章

    还记得淳也的父亲说过, 安倍家的每一个孩子在出生后其父亲会亲手制作一个守护符咒,这个符咒只要佩戴在身上不仅能让制作者感应得到这个孩子的安危,还能在危急时刻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无论跨越多长的时间还是多少重的空间, 血脉这种东西都永远不会因此而产生隔阂或消失,只要淳也身上的守护符咒还在,无论他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到他是安全的。

    那时的她只理解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却并不懂其中的含义,而如今她终于如此真实真切的体会到这句话背后真正的蕴意。

    她与她的父亲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他身处过去而她却活在未来,但即使如此他与她之间却依然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紧紧相连着,这是千万重时空都无法切割和扭曲的事实, 而这份血缘关系最终指引着她来到这里, 站在这里。

    可是, 他却没有出来见她。

    那天沉月在街上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始终没能等来任何一个人。

    等重新回到旅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旅馆内已经点上了灯, 而刀剑男士们也已经回来了。

    见沉月和狐之助回来大家都自觉地聚到了沉月的房间里开始交换情报, 不过这一趟的收获似乎并不如意, 谁都没发现溯行军的踪迹或者收集到相关的情报信息。

    沉月对此并不意外,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从接到任务开始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而溯行军或许根本也不存在。

    想到这里她看向狐之助,此时狐之助正噘着嘴坐到了鹤丸身边, 它正在因为下午她忽然丢下它这事在赌气。

    狐之助大概率并不知道知晓这些事,它的所有行动都是听从高层的发出的命令, 那高层那一位的身份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除了溯行军之外其实我还向藏在城里的一些小妖怪打听到了一些事情。”鹤丸忽然又开口道, 迎着众人一致望过去的目光他还有些得意的笑了。

    “因为有些在意芦屋道满的事情所以就顺便打听了, 不过这个时代的妖怪们似乎并不好混啊,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两只小妖怪从他们口中问到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向沉月:“我向他们打听的是最近有没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或者出现魑魅魍魉之主,他们给我的回答是:有,但并不是最近的事情。”

    “不是最近?那是多久之前?”安定替大家问出心中的疑问。

    “在二十多年前。”

    “什么?二十多年?那……那不是过去挺久了吗?”众人对于这个数目有些惊讶,甚至沉月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鹤丸在众人惊讶地眼神下点了点头:“没错,就在天保三年到天保八年期间。这段时间天灾频发导致农业歉收和全国性大饥馑,农民起义频繁发生,幕府并不是想办法怎么解决天灾导致的饥馑而是选择以暴制暴处决了大量起义的叛乱军,那段时间可谓是民不聊生。”

    “查到了。”在鹤丸说话期间狐之助也动手调出当时的资料,接过了鹤丸的话。

    “如鹤丸大人所说,在1832年至1837年之间发生过很多起农民起义,规模都不是很大,但是当时政府的手段却十分残暴,将这些起义的武士实行诛九族,而且还曾终止过实行了五十多年的《节俭令》,从而引起幕府荒淫无度,百姓却食不果腹的这种两极分化惨烈景象。”

    “等等。”越听越不对劲的沉月打断了狐之助的话:“我之前有简单了解过江户时代的情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保三年到天宝八年期间虽然的确天灾不断,全国大饥馑,但幕府应该没作出这样的手段吧?”

    “主人没有记错,原历史上的确是如此。”此时狐之助早已经把赌气的事抛到脑后换上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正因为出现这样异常情况所以时政是派遣过刀剑男士来到这里调查情况并且进行了历史修正。”

    沉月愣了一下,心底隐隐猜测出什么,难道……

    “那这便对上了。”鹤丸盘起腿叹了口气:“正因为当时的□□幕府内部也引发了各种各样的矛盾,而就在这段时间原本已经渐渐隐蔽起来的妖怪们忽然又开始活跃起来,甚至出现‘江户成内住着吃人的妖怪’这样流言。”

    “这个流言在当时的影响十分大,让改革派找到了机会将安倍家与花开院家一起安插进江户城内,而根据那两个小妖怪的话,除了安倍家和花开院家外当时还有出现一名神秘的女人,她很少出现在人类面前却经常带着几位付丧神游离在城内的妖怪之间,甚至会出手帮助那些被欺负的小妖怪们,而一把红色的大伞则是她的标志。”

    “红色的伞?是桐音大人!”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沉月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她心里很清楚鹤丸口中、不,那些小妖怪口中所说的神秘女人一定桐音,是她阻止了芦屋道满企图的第二次复活,甚至……是否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父亲并与他结下了缘分呢?

    花开院柚罗的爷爷与她说过的那个传说里曾出现过两次的执伞少女,她原以为都是桐音,直到她参与了芦屋道满第一次复活的封印,而后她又以为这两次所提到的执伞少女都是她,然而还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与桐音竟这样交错着时空两次阻止了芦屋道满吗?

    想到这里她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说,芦屋道满在二十多年前就试图破开封印企图再次复活,但是已经被当时的桐音大人、安倍家和花开院家一起阻止了?”

    随着和泉守的声音响起,沉月从沉思中回过神重新睁开眼。

    “如果那两个小妖怪没说谎的话应该是这么理解没错。”鹤丸单手托着下巴忍不住又疑惑了起来:“可是之前秀元大人不是说过封印可以坚持六百年吗,怎么才两百多年过去那家伙又冒出来了。”

    “封印没问题。”想起秀元说的话沉月开口解释:“但即使如此芦屋道满和他的那群手下应该很不甘心吧,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破坏封印出来,这也是花开院家把守护结界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原因。”

    也就是经过这次后芦屋道满明白了不积蓄力量的话是无法破开秀元的封印与报复安倍家和花开院家,直到四百年后的现世,积蓄足够的力量卷土重来的他如此轻松的就打破了结界并向花开院家狠狠报复了一顿。

    “那既然芦屋道满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同音大人解决了,那我们这次的任务应该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吧。”

    “虽然不用对上那位大人的确是好事啦,但是——”狐之助话音一转,看着堀川语重心长道:“堀川大人,我们每一次出阵任务都是很重要的,可不是因为敌人不是那位大人就松懈下来了呀。”

    “抱歉抱歉,我下次注意!”

    “哈哈哈哈,国广你居然也有被狐之助教训的一天啊。”

    “啊,兼桑你就不要笑我啦。”

    “现在溯行军的踪迹找不到,也不是芦屋道满引发的问题,最终我们还是回到了原点啊。”想到这里清光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接下来我们是继续以打听情报为主吗?”山姥切看向沉月,等着她的下一步命令。

    沉月也看向狐之助:“或许我们还可以等待系统下达的新命令。”

    新指令?众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甚至连狐之助也反应过来沉月这话的意思。

    “主人你是说其实这里并没有溯行军而是系统下达了错误的任务指令?这个事情不、不……”

    ‘不可能’三个字顿在口中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狐之助很快想起来他们来到这里之前系统才刚出了BUG把他们传送到了时空乱流里。

    “主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鹤丸很快联想到了沉月刚从外面回来时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原来那真不是他的错觉。

    因为鹤丸的话众人都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她,不过她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明天不就知道了’便把他们连同狐之助一起赶了出去。

    于是第二天,等沉月和刀剑男士们一起出去吃完早饭回来狐之助也终于醒了,还是被系统发来的新指令给吵醒的。

    “居然……系统居然真的发来新指令了!而且真的是任务撤回的命令。”狐之助此时已经被震惊地无以复加,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上新接收的指令好几秒,最后一脸崇拜地抬头看向自家主人。

    “主人你太厉害了,果然料事如神!”

    沉月轻笑了一声,一点都不意外:“是啊,我可太厉害了。”

    她越发地肯定心里对于那位高层的一些猜测了,现在就等一个见面的机会了。

    或许就快要到了,那个对方口中“合适的时机”。

    第134章 第 134 章

    这一趟的江户之行对于沉月而言可谓是收获满满, 但对狐之助来说更多属于无妄之灾。

    先是被传送到了时空乱流里被虚和溯行军追了一路,然后又被忽悠到了江户时代白跑了一趟。

    狐之助对此发出强烈抗议,一回到本丸后立刻就表示要回总部一趟替大家讨回公道和补偿。

    时政的补偿一般不是小判就是资源, 沉月兴趣缺缺地朝它摆了摆手,然后在狐之助离开没多久后也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回天守阁了。

    “呐呐,你们到底这次出阵是遇到什么事情啊?”看着沉月离开的背影陆奥守好奇地问,连同其他人也都看了过去。

    鹤丸、清光几人对视了一眼, 关于甲001的事沉月并没有特意叮嘱他们要保密,也就是说她是默认了这件事可以告知本丸的所有人,既然如此那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什么?你们居然误入了时空乱流?”

    “还遇到了甲001?那个传闻中神隐了的本丸?”

    ……

    “桐音大人果然是主人的……”

    “是啊, 只是没想到主人的父亲大人居然是历史中的人物……”

    ……

    “你们在江户时代什么都没干就回来了?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一天之内时政系统居然出了两个这么大的问题吗?总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听完几人的讲述众人陷入久久惊叹未能平复下来, 等大家都平静下来后却又陷入了第二轮沉默, 因为他们竟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一个如此沉重的秘密。

    四枫院桐音大人与甲001不惜神隐也要捂住的秘密主人竟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让他们知道了, 以他们对主人的了解只有对他们拥有绝对的信任她才会作出如此的决定。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在内心产生了短暂的震惊过后升腾起的便是欣喜,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心中坚不可摧的信念与坚决。

    “我们绝对、绝对不能辜负主公对我们的信任。”长谷部满脸虔诚与坚毅。

    “那是当然的!”回应他的是众人同样毫不犹豫的坚定。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一件事。”烛台切满脸忧虑:“主公刚来到本丸时是十七岁, 如今已经八个月过去了,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多?不多是什么意思啊?是主人……主人会、会死吗?”包丁哽咽着, 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将那个‘死’字说出口。

    包丁的话让大广间内的气氛迅速沉寂了下去, 众人都低下了头谁也没有再说话。

    在时政成立以来几十年的历史里有许多例与同四枫院桐音一样与历史人物牵扯上关系, 但其中大多数都会被时之政府发现后消除所以相关记忆并收回审神者的权利送回现世。

    也有一部分人瞒过了前期最后与心爱的人生下了孩子, 而这个跨越时空结合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的孩子也将会面临不断地灾难,首先在母胎时就开始遭受检非违使不断地追杀与肃清, 就算母亲侥幸一次次逃过检非违使的追杀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拥有着天生灾难体质的这个孩子也会连接不断给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这是上天对违规世间常理的父母与这哥本不应该存在的孩子的降下惩罚与报复。

    至于活不过十八岁的诅咒这是所以付丧神刻在脑子里的常识, 也是为了让他们督促提醒审神者不能犯出这样的弥天大错, 但具体十八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却并不清楚, 毕竟真正能侥幸出生的孩子本就不多, 而这些孩子大多数也都夭折在了孩童时期。

    像他们主人这样的不仅活下来回到了时政眼皮底下当审神者的还真是第一人,甚至她不主动让他们知道大抵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其余人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明明桐音大人已经付出了一切,明明主人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已经吃了那么多苦,这些惩罚难道还不够吗?上天难道就那么残忍非要夺走一个活的如此努力的少女的一切吗?

    “我们的主人那么厉害一定……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信浓抽了抽鼻子用着无助的语气开口。

    “是啊,一定有办法的。”厚伸手拍了拍信浓的肩膀,故作坚强笑道:“都别那么悲观嘛,大将来本丸都八个多月了,说不定这什么十八岁的劫难早过去了呢?”

    被厚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像是在绝望的泥潭中终于抓住了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

    是啊,说不定真就不知不觉过去了呢?

    “所以,主公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

    今剑的一句话让众人再次沉默了下去,因为他们中还真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身为刀剑的他们拥有漫长岁月的早就不在意生日这种形式,而且之前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主公没有父母是被两位师父收养带大的,再加上她也甚少主动提起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们下意识以为在这事上是禁忌的话题,包括出生日这种事。

    “十二月十二日,我师父在浦原商店门口发现我的那一天。”

    少女平静的声音忽然想起打破原本的沉静,众人惊讶地回头,果然看见熟悉的身身影靠在大广间外的障子门上看着他们。

    “我说从天守阁下来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原来都聚在这里。”

    “主人!”见她出现,几个粘人的小短刀立刻站起身朝她跑了过去。

    “主人在这里站了很久吗?完全没发现呢。”萤丸巴眨着一双大眼睛仰着头看着她。

    “主人,我们刚才说的……”

    “没发现正常,因为我也是刚来。”她打断了清光的话看向大广间内的众人:“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用紧张,既然我当时的几个人缄默就是默认你们有资格也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毕竟我已经下过决定会和你们一起走下去。”

    “至于那个‘十八岁的劫难’我目前的确没有办法,但是也并不是毫无头绪。”

    她想,这或许与麻仓好口中那个被称为“天命”之事有关吧,

    小夜轻轻拽着她的衣角:“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事吗?”

    “有啊。”她半蹲下身直视着小夜的一双眼,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你们只要一如既往那样相信我,坚定地站在我身后支持我,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小夜能做到吗?”

    “能。”

    小夜回答的语气却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地毫无起伏,唯有那双一眨不眨回视着她的蓝色瞳孔在微微颤栗着,那拉着她衣角的手指悄然收紧了力度。

    他在用他的方式向她回应了他毫不犹豫与斩钉截铁的态度。

    “嗯。”沉月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站起身看向其余人:“那你们呢?”

    “能!!”

    “这不是早就决定好的事了吗?”

    “我们会一直追随与相信主公!”

    “放心吧主公,无论发生什么事长谷部都将与你并肩作战同行到最后!”

    “那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苦恼的?”她摊了摊手一脸风轻云淡:“在烦恼明日会来临什么样灾难之前先好好思考今日到底要怎么去度过,是吧。”

    “主公说的自然在理。”鹤丸双手枕在脑后笑嘻嘻地第一个回应了她的话,随即语调一转,又岔开了话题:“所以主公你一开始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对哦!被鹤丸这么一提醒大家也反应过来沉月从天守阁下来似乎是要找他们来着。

    “主公是饿了吗?”小豆十分自然地询问道:“离晚餐还有段时间呢,需要我先为主公先准备一些糕点垫垫肚子吗?”

    “不需要,我回准备回现世一趟,你们就——”口中的话在目光扫过三日月身上时忽然顿住了,然后下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三日月和我一起吧。”

    在话说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明明在那瞬间脑海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与考虑,但是她却还是下意识觉得应该带三日月去,因为如果是桐音的话……她一定还是会选择带上那个始终温柔如初的男子吧。

    安排好本丸其余的事情沉月便带着三日月离开了。

    现世如今与本丸的时间开始逐渐同步,两个地方都进入了最冷的时节。浦原商店的时空节点定在了一个常年少人经过的暗巷里,随着白光散去,冰凉的空气夹杂着湿润的霉味扑鼻而来,气温比本丸还要低上几度。

    沉月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不免有点庆幸自己穿的足够厚实。

    拐个弯走出巷子,那座被高楼包围下不显眼却又独特的破旧小矮楼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而那用灰瓦铺成的屋顶小平台上正躺着一只皮毛黝黑发亮的黑猫,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慵懒又悠哉地享受着冬日里暖阳。

    似乎察觉到来人,黑猫的耳朵忽然微微抖动了两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长发及腰的少女慢慢地从阴影走到阳光下,她朝着它的方向仰起头,嘴角微抿出一个浅笑的弧度,紫色的瞳孔迎着光折射出温暖的色彩与流光。

    那刹那,夜一觉得自己似乎被那双瞳孔里的流光晃晕了眼,直到下面的人开口唤她她才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是小月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她乖巧地低垂着头看着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她面前的黑猫:“师父方才是把我看成母亲了吗?”

    “哈哈哈哈,可不是,小月你——”说着她的话突然顿住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随后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她才轻叹了口气:“进去再说吧,刚好喜助也在。”

    “嗯。”

    她点点头跟在黑猫身后进去了浦原商店,等再次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夜晚的气温更低风更大了,虽然不久前才吃了热呼呼的烤肉,但在走出商店门口面对迎面吹来的寒风沉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摸了摸冰凉的鼻尖。

    “真冷呀。”她呼出一口白雾说道。

    “哈哈哈,主公怕冷吗?的确呢,现世比本丸要冷一些。”

    沉月向上拉了拉围巾包住鼻子没有说话。是啊,明明她在现世生活了十七年,这样的冬天以前她可从来不会喊冷,如今不过在本丸里过了半个冬天而已居然就觉得不适应了。

    三日月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女,不久前夜一大人与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中。

    ——三日月,趁着小月不在有些月我想跟你单独跟你聊聊。

    ——小月从以下就没什么朋友,如果说是奴良陆生打开了她封闭的心扉,那么让她彻底有了改变是从她身为审神者并遇到你们之后。如今得知她的身份后我才明白,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现世的她,或许本丸对她而言才是最终的归宿,而你们与她的相遇或许也是她命运前进下必然的安排,

    ——桐音为她算尽一切铺设道路,但如今我们谁也不知道她未来的命运会如何。如果可以我和喜助愿意陪她共同分担与度过这最后、最重要的阶段,可惜……最后站在她身边的人大概并不是我们两个,而是你们。

    ——所以,即使微不足道也好,为她前进的道路上盛开出一片绿荫吧,让她在疲惫之时也能有个可以落脚休憩的地方。

    盛开出一片绿荫吗……想到这里三日月轻笑了一下张开双手走上前,然后就这样用着自己宽大的振袖包裹住少女单薄的身影。

    沉月愣了愣,从间隙中抬头看着他。

    “这样的话会不会稍微没那么冷了?”

    沉月扯着他的袖子沉默了两秒,突然轻笑了出声。

    “难道不是赶紧回本丸更有效解决问题吗?三日月可真奇怪……”

    “好像的确是呢,哈哈哈哈……”

    “好啦,我们回去吧,回本丸。”

    “嗯。”

    取出转换装置,回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没过多久大家便欢天喜地跑出来迎接他们了,连同狐之助一起。

    沉月有些诧异:“狐之助那么快回来了?”她还以为它至少又要在本部失踪个几天呢。

    “那可不是!”狐之助闻言一脸自豪地摇起了尾巴:“主人我跟你说,这次我可是给本丸讨回了好多好多补偿呢。”

    “二十万小判和各五十万的资源,的确比以往补偿都要多许多。”博多说着眼睛都直发光。

    对于这些数目沉月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本丸之前也从来不缺小判与资源,所以这些资源对她而言顶多算锦上添花。

    “不仅如此!”狐之助再次激动的接话,它忽然蹲下翻出身后的小包裹,从中叼出了一封信函:“主人,这是给你的。”

    沉月低头看着狐之助嘴里的邀请安静了几秒,平静地蹲下身接过。

    这个邀请函与她刚入职时收到的那封新审神者茶话会的邀请函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上面所烫印的金边花纹与标记更为的华丽复杂。打开封面后,让沉月诧异的事里面的文字并不是普通的印刷体而是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这是对方亲自手写的邀请函。

    邀请函的内容十分的普通并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只有在右下角落下了一个签名——溯。

    作者有话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啊。

    话说……端午节可以用快乐的吗?那——端午安康?

    害,反正就是放假快乐吧~~~~

    第135章 第 135 章

    这是沉月第二次来到总部, 上一次来还是见安倍宗一郎时。

    按理来说,普通的审神者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机会进入总部的时空节点,而升为高阶审神者后虽说可以半年一次参与高层会议, 但狐之助也说过会议并不是在总部进行的。

    而她,入职还不足半年的新人婶婶,居然在短短八个月内就来了总部两次。虽说她并不会以此觉得光荣,但是她与时政总部或许还真有着什么奇妙的缘分呢。

    跟着狐之助身后进入总部大楼园区, 原本一开始路上还能见到不少工作人员,然而越往后走人影越稀少。狐之助解释说后面这片区域已经是属于高层的私人领域并不是办公场所,所以平时很少人会在这里出入。

    听着它的话沉月垂眸看着一眼雄赳赳气扬扬走在她前头的小家伙, 高层的私人领域倒是被它走出一种自家后家园的感觉, 但又偏偏给人一副傻乎乎的感觉,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重新去给它定义新身份了。

    在路程走到一半时狐之助便不再跟随, 然后她在狐之助的注视下走上了一个繁琐的阵法中间,随着脚下的阵法发出一道白光将她包裹, 她只来得及感受到轻微的失重感, 等回过神时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并不是如爱丽丝梦游仙境那般梦幻又美丽的场景, 如果说方才的景象是高楼林立现代感十足的世界, 那么如今眼前的世界就像忽然被带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平安时代, 复古的日式庭院, 小桥流水,一点多余的现代化产物都不见。

    强烈的分割感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直到微风拂面,四周突然响起铃铃铛铛清脆又悦耳的风铃声, 沉月才发现原来周围的树枝上都挂上了风铃, 随着铃声的响起原本眼前那片有些茂盛的竹林犹如被平静的水面泛起波纹, 没多久一条新的小石子路就这样出现在了竹林之间。

    原来方才的竹林是结界吗?所以对方的意思是邀请她走进去?

    沉月也没多纠结与犹豫, 大大方方地踏上了那条小路。

    这条被隐藏在竹林间的小路刚才站在外面往里看时似乎很长一眼望不到头,然而等真正踏进来时才发现原本那也不过是障眼法,不过十几步的路程眼前的视线被豁然敞开,依旧是那座日式庭院,不同的是庭院中央多了一座小亭子,亭下正坐着个颇为高大的身影。

    沉月脚下的步伐只停顿了一秒,随后又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去。

    随着越走越近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那人有着一头披散着着及腰的黑发,要不是坐得挺直的背宽壮得并不像女人应有的,她方才远远看着还真差点以为是个女人了。

    男人虽然全程没有回过头但似乎也一直在关注着沉月的动静,等她完全踏入亭子,他抬手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坐。”他的语气十分随意,仿佛接待的是自己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沉月也没跟他客气走到桌子另一边面就直接坐了下来。她庆幸对方并没有搞个榻榻米的跪坐,不然怕不是得累死。

    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吃食,对方面前放着的是一杯咖啡,而她面前放着的一壶用着小火温煮的水果茶,不止如此,桌面上还摆着一个果盘。上面放的都是当下季节的新鲜水果,还有一些点缀着新鲜水果的甜心。总的来说就是这一桌子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布置的。

    “你倒是有心,还记得我的喜好。”说着,她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们的再次见面会是以这样的形式与这样的身份,鬼切。哦不,现在的你似乎是叫——溯。”

    对面的男人波澜不惊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你喜欢,不过在外人面前最好还是喊我现在的名字。”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因为记得鬼切的外貌而认出他的,方才的话也是她最后的试探,事实上他的回答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早在血歌被送回来时她就隐隐有了对这个“高层”的身份产生过疑虑,毕竟血歌在平安时代就连同鬼切一起送到了一目连手中,那么最有可能拥有血歌的人在她能想到的范围里只有三个:一目连、已经去世的桐音,还有已经与血歌融为一体的鬼切本人。

    后来在万叶樱的回忆里桐音在前往总部回来后曾一脸怀念说到遇到了“老朋友”,还有在最后桐音的弥留之际她让大家回去并说“他”会帮忙的,这说明桐音是与这个高层是认识并且关系十分不错,而鬼切也算是与一目连和穗同行过不短的时间,虽不知道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但桐音与鬼切之间的确存在着关联。

    如此推断下来,那个在狐之助背后推动这一切的高层的身份几乎是很容易就确定在了鬼切身上,因此她并没有很惊讶,甚至可以说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她从被小火暖着的琉璃壶里倒出一盏冒着热气的果茶,喝上一口,暖意与浓浓的果香茶香立刻顺着口腔蔓延到五脏六腑。

    她放下茶杯:“回溯历史的「溯」吗,当初在认识你时确实没想到时政的创立者会是你,难怪当时的溯行军跟疯一样将你当做目标,不过如果是一直跟在一目连身边的‘鬼切’的话,一切反而顺理成章起来。”

    “那时的我也不会想到吧。”回想起埋在时光深处那段记忆鬼切垂下眼睑,轻轻放下了茶杯:“我说过我会告知你我所知的一切,而你想所知道的一切我也都会如实说明。”

    沉月歪着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并不是一直跟在一目连大人身边,而建立时之政府的初衷是与你有关。”

    沉月怔住,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么一个惊霹雳。

    “从血歌中重塑人形我用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前期的确一直是由一目连大人带着我和穗游走在各个村庄之间帮助有难的村民们,后来在途径一个出现瘟疫的村庄,帮忙治疗的穗被传染了瘟疫……”

    那是穗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即使跟在一目连身边短短五六年里吃过不少苦也遇到过不少困难,但最后都逢凶化吉平安度过,唯独这一次,她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

    这一路过来她从来没喊过苦喊过累,因为能跟在自己信仰的人身边她觉得是快乐与满足的,也并不后悔明知危险还是选择停留下来为这些村民治病,可是……可是……

    她不想死啊!

    当时已经浑身高烧不退虚弱得几乎动弹不得的穗躺在床上无声地哭着,她并不是害怕死亡,这一路她已经见过太多流失的生命,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她死了一目连大人怎么办?

    失去她这个最后的信仰,一目连大人是不是也会消失?这是穗最害怕的事情。

    “一……连大人……不……想死……我……不……死……”那天她紧紧拽着一目连的袖子哭的迷迷糊糊如此重复说着。

    明明已经烧得意识都模糊了,但她却不知却坚信温柔的风神一定在她身边,因为她似乎听到了他温柔的声音穿过重重的黑暗,告诉她:

    ——别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穗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可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位比谁都温柔的神明大人。她很明白自己是一目连救的,她不知道他救她的代价是什么,又为什么要离开,但是她却打从心里坚信他一定没有消失,只要她坚持不放弃的寻找下去。

    带着被留下来的血歌,穗重新踏上了旅途,这一次的旅途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把红伞。她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去过很多很多个村庄,也帮助过很多很多的人。

    “我是风神一目连大人的侍从,如果你们要感谢地话请记住一目连大人。”

    一目连大人爱世人,那么她便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人类然后留下他的名字。

    信仰会消失,但信仰也可以重新塑造,她坚信只要她不断不断地做好事,救人,留下属于一目连大人的名字那么那位温柔的神明一定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就这样过了将近百年,鬼切终于借着血歌修复好了受损的灵魂恢复了意识,而后又用了百年的时间再次显形。

    “恭喜你,重新回到这个世间。”

    这是鬼切重新睁开眼时穗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两百年过去当初的少女一如当初那般年轻美丽,只是一双紫色的眸子里沉淀下了太多时光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再也不见最初的懵懂与纯真。

    重新显形的鬼切其实并没有最初的记忆,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没有过去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穗无奈,只能继续带着他一起游历。

    穗的行迹并没有十分奔波,她会选择一个村庄留下,治病、驱逐妖魔、抵御流寇,停留个三五年的时间才再次前往下一个地方。

    鬼切跟着穗一起结伴同行了几十年的时间,这期间他已经断断续续将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与还未显形时那段时间的记忆完完全全地回想起来,甚至包括那段与一目连大人还在的记忆。但就算这样他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以前的自己到底因何而死,又为什么会依附在那把巨大的红伞中复活过来,而这把名为血歌的伞又从何而来。

    这些事情就连穗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以前每次想起这些疑问她都下意识觉得这是一目连大人托付给她的未完成的任务,至于血歌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一目连大人手上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去细想过。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失去过一段记忆,很重要,但又仿佛应该理所当然地应该忘记,真是十分讨厌的感觉呢。”穗如此说道,而他也感同身受。

    许是厌倦了这种漂泊的日子,也许是想要追寻那段不知是否存过的记忆,最后他决定于穗分道扬镳。

    穗并没有挽留他,只是在送他离开时脸上稍稍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与穗分开后鬼切独自行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说是想追寻那段不止是否存在的记忆但更像是漫无目的,毕竟连这段记忆是否存在过都不清楚又从何追寻呢?

    期间他回去一趟平安京与大江山,然而此时的大江山已经完全不是曾经记忆中的那般热闹喧嚣,酒吞与茨木不见踪影,而山上也被新的妖怪所占领变得全然陌生了起来,所以他很快又离开了。

    时光飞快流逝,两百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不同于目标坚定信念强大的穗,鬼切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两百多年到底在追寻什么东西,亦或者其实什么都没有追寻,只是单纯的就这样悠然地行走在这个腐败的时间,看妖怪与人类之间的斗争,妖怪与妖怪之间的斗争,还有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

    鬼切甚少去在意人类之间的战争,但是进入战国时代之后,随着四魂之玉的出现原本渐渐隐匿起来的妖怪们因争夺四魂之玉再次骚乱了起来,也正因为如此,鬼切时隔多年再次从妖怪们嘴里听到了关于穗的消息。

    彼时的穗已经成为了妖怪们口中闻风丧胆的存在,穗所拥有的强大灵力也曾吸引过无数的妖怪,妖怪间流传,只要吃了她就能增加上千年的修为,不过前往偷袭的妖怪们很快就知道,穗除了拥有强大的灵力外还有着妖怪们十分害怕与厌恶的神力。

    看来这些年里她是顺利地将一目连大人给她的那份神格给利用起来了,在听到关于穗的消息后他如此想到。

    不过即使知道了有关穗的消息鬼切却并不打算去找她,穗几百年来一直都在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执着与目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前去打扰她。

    而事实证明穗这几百多年的努力并不是白费工,这几百年间他也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有得便是穗曾经帮助过的村子,而这些村子大多数都有着穗留下的关于一目连的传说与信仰。

    重聚一个神明的信仰并不简单,特别是对一个已经失去了神格堕为妖怪的一目连而言,而穗却依然在这样完全看不到曙光与希望下持续、独孤地坚持了整整五百多年的时光,不得不说,鬼切是打从心底敬佩穗的。

    也正因为有着穗的这份坚持与努力,一目连的信仰就是在这几百年间渐渐地积累了起来,最终在沉睡了几百年后再次脱胎换骨重获神格回到了高天原。

    对于妖怪而言百年的时间过去很快,随着四魂之玉的出现又过去了数十年,四魂之玉再次消失在世间,而它在在妖怪之间所带来的骚乱也随之平息了下去,而在那之后鬼切便再也没有得到任何与穗相关的任何消息,等再次见到穗时已经又过去了两百多年。

    正确来说,那时候她已经不叫「穗」了,或许称呼为「桐音」更合适。

    随着桐音的出现鬼切再次得知了关于溯行军、时之政府的事情,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想起来了,那段被封层在记忆深处然后被强行忘却的那个人的存在——沉月。

    “为什么从未来回来的你要特意找到我跟我说这件事,不可能是为了忽然想起记忆深处里我这位过去同行的旅伴有过的这样疑惑吧。”

    桐音当时微微笑了,忽然将腰间上挂着的血歌取下递到他面前:“因为这是一个循环,也是命运必然的选择,只有让你真正的想起她存在的那瞬间,逆行的齿轮才能够转动起来。”

    鬼切静静地看着桐音没有说话。他或许要收入不久前对再次重逢时桐音的印象了。

    他原以为她与曾经自己认识的‘穗’已截然不同了,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桐音脸上的笑容,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初那个用着同样神情与他说着要重新聚起一目连大人信仰的少女。

    原来由始至终,她从来都没变过。

    循环吗……

    他垂眸看着她手心上那个小小的血歌,脑海中似乎隐约浮现出那个已经有些记不清样貌的少女的身影。

    当年为她裆下的那一刀到底是出于契约还是本心他已经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去太多年了,但似乎……也无所谓了,就当是出于契约吧,那样的话她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为他留下血歌救他,毕竟那是身为式神的他本来就该做的事情。

    那就当是还她的人情吧。

    “我明白了,你要我怎么做。”他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今天抽卡歪了,好难过啊!!!呜呜呜呜!!!!

    第136章 第 136 章

    从很久以前起鬼切就知道穗一个固执到近乎偏执的人, 对认定的人和事物有着近乎病态般的执念,为此了自己的目标她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和能为此付出一切代价的坚毅信念。

    然即使如此,在听到桐音说的计划后他还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番。

    这是为了一个人而将过去未来一千多年的时光串联起来, 然后再反客为主成为历史的塑造者和改写者,稍有不慎那可是有着颠覆历史的危险。

    恰好,鬼切对这个世界的发展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况且将这一切行为都当作是对那个男人的报复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对于桐音所说的计划他答应得十分爽快。

    这场宏达的计划最开始的一步是时之政府的建立, 只有时之政府存在,沉月在往后才会来到这里成为审神者,再以此为契机穿越回过去, 让属于她的经历与存在铭刻在历史的河流中, 无法被时空法则抹去与消除。

    这里所涉及到的就是付丧神口中那个“十八岁的诅咒”了。

    这个“十八岁的诅咒”说存在也并不是真是存在, 但说完全是假的也并不全然, 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如“时空法则”这样的定律。

    就像检非违使的存在,仿佛就是“时空法则”的执行者, 目标是所有干涉历史的的‘敌人’, 而一些被微妙改变了的历史或者存在, 只是在不大范围影响“未来”的情况下也都会被进行自动修复。

    那么像沉月这样跨越时代结合出生的孩子呢?“时空法则”并不会放过他们。除了出生自带“灾难体质”外, 抹去这些孩子的存在才是“法则”的必要手段。

    最开始, 与这孩子有关系的所有亲朋好友会一点点失去与其之间存在的记忆, 等相关的最后一点记忆从从这些人的脑海里消失后这孩子曾存在过的痕迹也将开始被抹去。

    这孩子亲手做的礼物、买过的书、穿过的衣物……只要是属于这孩子的一切也将会一点点在众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消失,直至曾证明过这个孩子存在过这个世间的最后一样物品消失。

    如果一个人, 与他关联的记忆与存在的痕迹都没有了那么他存在在这个世间的意义又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没有了啊……

    最后的最后,他自身的存在也会消失在天地间, 不复存在。

    这是一场比□□的死亡还要来的残酷的“惩罚”, 也是沉月不久后要经历的事情, 而桐音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她避开这个结局。

    要让“时空法则”无法抹去沉月相关的一切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在不颠覆历史的前提下让沉月与历史中的重要人物产生十分深刻的联系, 毕竟“时空法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存在的生命,无法产生自主思考去分析事情逻辑,只要沉月对历史产生了足够深远的影响,深远到抹去沉月的存在后足矣对整个历史产生无法自主修复的毁灭性,那么法则便不会对沉月“执法”。

    芦屋道满则是桐音为沉月选定的对象。

    在平安时代阻止芦屋道满提前围剿大江山、在黑夜山结界被破坏之时及时阻止了芦屋道满的诡计、在战国时代与奴良滑瓢和花开院秀元一起阻止了芦屋道满的复活、在江户时代与安倍世成一起阻止了芦屋道满的第二次复活。

    这些原本都曾属于桐音的经历,无比重要又辉煌的战绩,如今这些经历都将成为往后改变沉月命运的关键。

    沉月过了十七岁生日之际,是命运的齿轮继续朝前滚动的开始。鬼切将早早就特训好不同于其他本丸的狐之助派了出去,以沉月的灵力明明可以培养出不属于甲001的付丧神,可他偏偏将她安排到了丁001接手了这一群高度暗堕的付丧神,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与芦屋世家纠缠上结下恩怨。

    桐音的计划可以说十分的完美与顺利,沉月几乎是丝毫不差地按照她安排的方向前进着。

    不管是在平安时代阻止了芦屋道满救了鬼切;还是在芦屋道满想要独吞黑夜山的大批妖怪时阻止了惨剧的发生并产生了属于自己的信仰;还有在战国时代与奴良滑瓢和花开院秀元结下缘分并封印了芦屋道满。

    至于江户时代时芦屋道满的第二次复活为什么没有同样让沉月去桐音,那是因为这是四枫院桐音与安倍世成——也就是沉月的亲生父母相遇相知的契机,自然不可被取代与改变。

    再往后,便是不久后那一场与芦屋道满最后的一场大战了,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就如之前所说,要避免被‘法则’清算只有被彻底刻进历史中成为历史,还是重要得无法被随意改变的历史。这个「历史」并不是单指已经那些过去了的历史,此时此刻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过去十年、百年、千年后也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改变历史,下一步便是创造历史。

    芦屋道满的第三次复活是沉月“创造历史”的最大机会,一个试图以恐怖统治世界的反派必定会造就出一个是在关键时刻阻止他、打败他的英雄,而沉月必须要成为这个英雄,这样不仅仅可以将自己刻入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同时还能获取来自人类的大量信仰。

    这便是桐音为沉月倾尽一切铺设成的一条通往生存与希望的道路。

    ……

    鬼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平静,一个女人上千年不凡的经历在他口中却仅仅半个小时不到便结束了,显得那样仓促而讽刺。

    沉月全程一语不发安静地听完,然后在他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后小亭子里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茶壶里的果茶还在咕嘟咕嘟冒小声沸腾着,她低着头就这样看着壶下摇曳着的小火苗,脸上的神情始终十分平静,但脑海中已经飘过万千思绪。

    以往她所有的疑问在今天终于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在千年前灵力已经十分微弱的一目连会回到高天原;为什么一场武斗演练她就成为了高阶审神者;为什么她在前几次破坏芦屋道满的计划时总会产生几分与历史不同的变化;为什么滑瓢明明应当早就认出她却迟迟没有与她相认;为什么她会在镜子中幻视出桐音的模样,还有为什么世界上比她强的人那么多麻仓好却偏偏找上了她并且说出那番话。

    甚至,不仅仅如此……

    “你还是说少了吧,在打倒芦屋道满后虽然能让我避开法则的清算,但这只是短暂的。”

    鬼切的这番解释让沉月想清楚了很多是事情,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思绪无比的清晰敏捷。

    迎着鬼切的目光她继续道:“既然桐音的经历可以被我替代和改变,那么这个‘讨伐芦屋道满’的英雄并不是非我不可而是在未来某天里也可以被谁替代,运气好是百年过后,那我自然无需担心什么,毕竟我也活不到这个时候,但运气不好或许会是几十年后,几十年后。就像我一直随身带着一个无法拆卸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一旦爆炸,便是粉身碎骨。”

    “你一直是个聪明人,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我并不意外。或许,你还已经推断出了解决办法吧。”

    沉月踟蹰了一下:“……信仰的力量,黑夜山那次也是你故意让狐之助引导我在那群阴阳师面前神化,目的之一是要得到他们的信仰吧,还有塑造英雄形象,最终还是会聚集起来自人类的传颂和信仰。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自然没有什么作用,但恰好……我身上拥有着神格。”

    “你们……是想让我成为神明。”

    沉月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拥有着神格,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一瞬是产生过想借此成为神明想法,然而在她不知道的这十几年里却有这么一群人机关算尽、费尽心思,便是为了让她成为神明逃过劫难。

    要说内心震撼那是不可能的,倒不是觉得高天原之上的神明多么的高不可攀,只是“造神”这个想法或许有许多人幻想过,但从来没有人认为这是能做到的事情。

    难怪母亲明知道刚出生的她根本无法承受的了神格与那么强大的力量她还是冒着转移到她身上,因为她相信两位师父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也相信她一定能够走到这一步,走到最后……

    说是计划,其实这一切都是桐音豁出一切的豪赌。

    “荒诞吗?”鬼切喝了口咖啡问道。

    “荒诞。”她回答的毫不犹豫,丝毫不遮掩自己对事的质疑:“且不说难度,虽然我体内的确拥有着神格但本质上还是个人类,人类真的能够成为神明吗?”

    “你的父亲安倍世成的确是个人类,但是你的母亲——四枫院桐音,你认为她还是个人类吗?那么你觉得她为什么在获得神格后却能不老不死活了几百年呢?”

    沉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她的确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于是只能归咎于是一目连对她做了什么,可鬼切却告诉她并非如此,但是她十分明白,穗早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至少在她被送到尸魂界那刻起她便不是人类了。

    随着一声陶瓷与大理石碰撞发出的细微清脆的声响,鬼切翘着二郎腿动作优雅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他直起身,面色平静地直视着她:“当初一目连大人用尽自己所有的灵力救回了穗并将神格移交给了她,但如你所说,即使拥有了神格在本质上她依然是个人类。”

    “神格的确是神明的标志,但拥有神格并不代表就一定能上高天原成为真正的神明,但神格的的确确是进化成神明的媒介。穗从一目连那得到了这个媒介,而往后几百年的时光里她在不断帮助村民传播一目连大人的事迹的同时她也为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信仰,这些信仰通过神格聚集到一起成为她的力量,从那时候起她便早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

    “你是说她那时候便已经成为神明了吗?”

    鬼切摇了摇头:“桐音虽然拥有着神明的力量,但要成为真正的神明是需要高天原的承认,按理来说,这对于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但在这之前她却遇到了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与崩玉有些相似,同样拥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并且能够实现持有者的心愿,但实际上四魂之玉拥有自主意识,会看破持有者的内心并引诱持有者许愿后吞噬掉掉持有者的意识,而桐音便曾经因为灵力强大而保管过一段时间的四魂之玉。

    桐音的灵力虽然十分强大并且纯粹,但她从来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相反她内心用着相当强大执念,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四魂之玉看破并且差点向它许下让一目连回来的愿望。

    幸好,在最后时刻她还是清醒了过来并耗费所有的力量从四魂之玉内部里逃出,然而四魂之玉的力量也引来了虚,然而那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完全没有力量与虚战斗,周旋了一番后被重伤。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死神赶来的时间,而那位死神在解决掉嘘后却误以为她是游魂然后对昏迷过去的她进行了魂葬送往了尸魂界,然后成为了死神。

    “不过不管是神明也好还是死神也好,桐音都不是以普通人类的身份生下你的,甚至你的父亲虽然作为人类但血脉里血拥有着安倍家白狐之血的力量,而你也同样继承了这份力量。你神化之所以会变成白发金瞳正是因为你的神力催化了你体内白狐的力量,所以非要说的话,你从来都并非你自己口中的「人类」。”

    听完鬼切的话沉月陷入了短暂的恍惚,原来她的神化竟和白狐之血有关系,难道当初在淳也面前听到关于桐音的消息险些时空时淳也竟可以平息的了体内躁动的灵力。

    “只要成为了神明我才能够彻底底毫无顾忌的活下去吗?”过了良久她开口问道。

    “是。”

    “是因为神明高于法则之上吗?”

    “并非,只是神明与法则无法相互干涉。”

    “如果这是我唯一的活路……”她忽然轻叹了一声,随之话音一转,再抬起眼眸时神情里只剩坚定与刚毅:“那么我还有什么好犹豫与迷茫的?”

    或许这也是母亲想要告诉她的事:

    ——既然这个世间的法则容不下她,那么她便将自己置于法则之上。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抖包袱啦!!!!

    妈呀,感觉自己设下的伏笔可太多了,终于可都一次性抖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表达清楚呢。

    第137章 第 137 章

    从时政总部大楼走出来时天气一如来时那么好, 总部的空间节点也遵循着四季循环的规律进入了冬季,暖暖的阳光倾洒在身上让沉月觉得前所未有的暖和与舒适。

    奇怪,明明来之前也是一样的天气居然有不一样的感受。

    狐之助一直在楼下等她, 见到她的身影后立马飞奔了过来:“主人,你终于出来了!”

    “我进去很久了吗?”

    “至少三个小时了!”

    这样啊,她恍然,在那之后她还和鬼切聊了一会, 竟是过了这么久。

    “主人是和溯大人早就认识了吗?”自觉的扒在她肩头,狐之助好奇地问道。

    沉月闻言睨了它一眼。如今她算是终于搞清楚了狐之助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事实鬼切也告诉她, 她的这只狐之助的确是由他特别挑选并且单独在他那接受了不同于其他本丸的命令。

    狐之助很多引导性的行为是直接听从于他的命令, 但是它却并不清楚背后的目的, 就像明明它跟着前往平安时代时也是见过鬼切的但却并不知道鬼切就是溯, 那也是因为他早在狐之助体内种了催眠的术,狐之助从头到尾都不清楚所有行动背后的真正意义。

    正因为有鬼切这番话证明了狐之助是真傻, 此时她看它的眼神都不禁慈善了起来。

    “嗯, 算是认识吧。”她含糊应了句, 鬼切有交代过她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不要泄露太多。

    “原来是这样。”听她这么一说狐之助倒是恍然明白过来:“难怪当初溯大人会让我把血歌交还给你, 肯定是因为溯大人早就替你寻回血歌就等着归还给你呢, 这么看来溯大人和主人的关系还真好呢!”

    说起这个沉月下意识摸了摸系在腰间上的血歌, 想来鬼切的确早就做好了要将血歌归还她的打算,明明血歌已经成为了他的御神体, 他不可能不明白将御神体交给他人的后果。

    在离开时她有打算将血歌交还给他,可是他却没有接受。

    “既然我当初将血歌留在平安时代就从没打算过跟你再次要回来, 所以它不应该留在我这里。”

    “你从来都没有欠我, 为你挡的那一下……我如今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出于什么缘由, 但那也的确是本该身为式神的我该去做的。而且血歌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并不合适留在我这。”

    “可是……”

    “你和芦屋道满的一战将要来临,这次他回来实力不可小窥,血歌是你可不或缺的一份战力。”

    “……”

    “收回它吧,之后的战斗我无法前往,既然他如今是我的御神体那就当做是我为你尽的一份力吧。”

    正因为这句话她最后还是将血歌收了回来。不得不说,一千多年过去,鬼切似乎也变得与曾经她所认识的鬼切有些不同了。

    与狐之助一起回到本丸,刚落到就看到了栗田口的几个小伙们还守在装置前等着她,看到她平安归来脸上担忧的神情终于缓了下来,然后欢天喜地的扑了上去。

    对于他们的担心沉月能理解,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她的秘密也是最不可以被时政所发现的秘密,而高层忽然的邀请确实会让本身就十分敏感的他们多想。

    “主人,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啊?高层那边应该没发现什么吧?”等把狐之助忽悠走了后大家也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

    “是啊是啊,可急死我们了。”

    “我就说你们想太多了,如果高层真发现了什么可就不是让狐之助带一封邀请函来那么简单了。”

    “嗯~~这样吗,那之前是谁一直绕着院子里的木墩转圈呢?”

    “咳咳咳……”

    听着众人的话沉月也跟着忍俊不禁起来。

    “总感觉和想象中不一样呢。”一期走上前来,脸上也恢复了以往温柔的笑容:“主公这一趟出去似乎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嗯。”沉月点了点头:“见到了一位久违的……”她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老朋友。”

    听着她的回答众人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诶?主人的朋友居然是时政的高层吗?”

    “是啊,我也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话刚说出口她便跟着愣了一下,这样的对话似乎有些熟悉。

    她下意识地看向鹤丸的方向,鹤丸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不就是在万叶樱回忆里烛台切与歌仙与桐音的对话吗?

    这是只有他们两人亲眼经历与见证的事情,仿佛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一般,他们就这样隔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不约而同露出微笑。

    安抚好大家的情绪,此时时间还很早,内番与和联队战还没结束,等挥散了众人后沉月便回了天守阁。

    瘫坐在榻榻米座椅上,她仰头看着头顶地天花板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眼睛开始觉得有些酸痛了她才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憩。

    过了片刻,她从靠背上坐起伸手从口袋中拿出那个白色的锦囊,指间细细摩擦着上面绣着的字。

    想当初刚认识穗时她还躲在乙破千代身后学字,还给乙破千代绣了一件小肚兜,而此时手上的这个锦囊针脚绵密细致,上面绣着的她的名字也完全不见当初那般歪歪扭扭。

    ——作为父亲的世成如果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一面都无法见到的话那不是太过分了吗?

    正因为如此桐音和鬼切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准确计算出那个时间段即使没有出阵任务下也能将她送往她父亲所在的时代,而这个锦囊也是她为此早早便做好的准备吧。

    那么为什么她的父亲却始终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呢?她不知道,要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从前她就一直想了解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而如今在了解了那么多的事情后这种心情只有更为迫切。

    从江户时代回来后她有试图利用时政的系统查找过关于“安倍世成”这个名字的一切,然而所能获得信息却寥寥无几。并不是被刻意隐藏了起来,而是因为历史从来都是如此,对于不重要的任务从来都不愿多着笔墨。

    安倍世成,安倍家第十八代家主,有一妻,姓名不详,无子嗣。担任安倍家主之位三十载,后将家主之位传于侄子。

    属于她父亲的一生在史书资料里竟只有如此寥寥几十个字,那瞬间沉月竟觉得如此的讽刺。

    她打开锦囊取出里面那张被折叠成小小一块的符咒,安倍家啊……说起来她自去了他的本丸做客后好像有段时间没跟他联系了呢。

    捏着守护符咒犹豫了一会,她拿起了联络符。

    “曾经最著名黑暗本丸丁001,有兴趣来参观一下吗?”

    联络符另一头的安倍淳也:“……?”

    这大概是他任职审神者那么久以来听过的最让人惊悚的邀请了。

    不过即使如此,两天后他还是带上了近侍与精心准备好的伴手礼在沉月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座“曾经最著名的黑暗本丸”。

    “这可是小月的邀请,别说是黑暗本丸了,就算是地狱我也得来呀。”当两人见面是他便如此笑眯眯地说道。

    沉月直接伸手拦下他的话:“别,地狱是芦屋道满的地盘,我对那破地方可一点兴趣都没。”

    安倍淳也是丁001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客人,因此对于他的到来众人都表现出全所未有的热情,沉月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呢连同他带来的两位近侍骨喰和鲶尾很快就被淹没了,她只能站在后面目送着淳也被本丸里几位热情的小伙子连哄带拽的拖着离开了。

    其实大多数本丸的建造都大同小异,非要说丁001的特色那大概就是那座被改造成游乐园院子和田里那片已经长起来了的小花圃。不过由于如今本丸入了冬,水上乐园是不适合玩了,小花圃里的花也进入了冬眠期。

    不过就算是冬天也抵挡不住大伙的热情,煮上几壶热茶,摆上几盘小吃,淳也十分有耐心地陪着他们把最近学来的桌游都玩了一遍。

    从小就被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安倍淳也社交能力可以说是一流,不过半天时间过去了本丸里的一些付丧神都恨不得跟他称兄道弟了。

    “不去当外交官而是当个审神者真是屈才了。”

    等安倍淳也好不容易从桌游桌上下来,沉月都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她都忍不住怀疑当初要是他直接接受这座本丸是不是也能这么快打成一片了,而不是像她,“打”成一片。

    “哈哈哈哈,大家这么热情我自然也得回相对应的热情,不然多失礼。”

    “……你这句话显得当初我去你那很失礼啊。”

    “怎么会呢?”安倍淳也笑得一双桃花眼都眯了起来:“他们还经常问我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等下次有机会吧。”

    淳也跟着沉默了片刻:“是啊,你忽然来兴致邀请我是为了芦屋道满的事吗?”

    沉月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锦囊递到他面前:“你拆开看看。”

    安倍淳也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照做了,直到打开锦囊看到被放在里面的那个符咒,只需一眼他便已经认出了这是什么,正因如此他才愣住了。

    “你……见过你父亲了?”过了良久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问道。

    她趁着下巴看着不远处还在热热闹闹玩着狼人杀的大家:“不算见过吧,毕竟他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啊……”淳也将守护符重新放好递还给她:“或许对于他而言有各种各样的难出吧。”

    “嗯,我明白的。”重新接过锦囊,她直视着对方的那双桃花眼:“你是早就知道我和安倍家的关系了?”

    “我其实也是见到晴明公之后才出现了这样的猜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自己或许并不知道,当你和晴明公一起出现时你的眉目之间与晴明公是有几分相似的,一开始我还怀疑过晴明公是小月的父亲大人。”

    “……”这不巧了,当初她好像也胡思乱想过。

    “不过后来我知道自己是想岔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了,小月绝对拥有我们安倍家的血统,所以在从平安时代回去后我便去询问了我父亲。”

    “你父亲知道?”她有些惊讶,毕竟当初见到安倍纯一郎时他可是什么异样都没表示出来。

    “啊,放心放心。”知道她担心什么安倍淳也连忙解释:“目前知道这事的只有我父亲和我而已,某种程度来说你和安倍家算是绑一起了呢,所以我和我父亲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多想。我父亲知道四枫院桐音大人与祖宗安倍世成大人的事,但是之前他完全不清楚你的存在,直到他在见过你之前回去翻看了家族史书上,然后从中推断出来的,你与四枫院桐音大人和安倍家的关系。”

    “原来如此。”

    “嗯。”

    两人之间很快陷入一阵沉默。

    看着身旁少女平静淡漠的神情安倍淳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表情也随之复杂起来,带着几分怜悯与内疚。

    沉月身上明明也有属于安倍家的血脉,而且还是直系的血脉,但是她却永远无法回到安倍家认祖归宗,因为关于她的身份根本无法向外人解释,也不能解释,这也是他的父亲就算发现了沉月的身份后却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不过……

    “小月。”迎着沉月看过去的视线,安倍淳也得态度十分郑重:“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尽管放手去做吧,我、不对……是安倍家会站在你身后全力支持你的。”

    沉月怔怔地看着他,她明白淳也之所以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经过了现任家主安倍纯一郎的授意,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并不是孤独一个人的,即使无法相认但她与安倍家的关系却并不会被任何事情分割开。

    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囊,她微微笑着点着头。

    “我明白了。”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脸上的笑容也带着些调侃:“说起来,淳也,我和你现在是属于什么关系呢?”

    “……”安倍淳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随即再次扬起以往儒雅地笑容:“兄妹关系。”他回答地斩钉截铁。

    “是吗~~”她故意扬长了语气:“可是我父亲是安倍家四百年前的祖宗,这么算起来的话……我难道不应该算是你的姑奶奶了吗?”

    “……咳。”

    “怎样?不叫声姑奶奶听听吗?”

    安倍淳也:“……”

    这大概就叫:我把你当妹妹你却想当我姑奶奶?

    第138章 第 138 章

    原本打算晚餐前就离开的淳也最终还是抵不过众人热情的挽留与招待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参与了丁001特意为他准备的晚餐——烧烤盛宴。

    寒冷的冬天最适合不过的聚餐方式除了火锅之外就是围炉烧烤, 等烤炉架分布式排好,填好早之前就准备好的炭火,将清洗干净的食材与腌制好的肉端上, 一场气氛火热的烧烤盛宴就此开始了。

    因为不久前才从总部那得到了一大笔丰厚的小判赔偿,因此这次的烧烤宴会所准备的食材可谓是十分丰富,上到天上飞的,下到水里游的, 地上爬的,当然不能少的还是他们审神者最喜欢的水果了。

    作为厨艺杀手的沉月同样不擅长烤肉,不过围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倒是没想过让她亲自动手, 长谷部端过来一叠牛肉, 烛台切递过来一串羊肉串, 巴形将一条已经剔好骨的烤鱼放到了她面前, 乱将烤得焦香十足的鸡翅送到了她嘴边。

    “……你这到底是什么皇帝生活啊,我也算是实实在在的当了一回‘羡煞旁人’里的‘旁人’了。”

    坐在她身旁的安倍淳也话是这么说的, 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熟练翻动着, 没过一会香喷喷的烤香蕉也出炉了, 然后递到了在场唯一的少女面前。

    “来, 快尝尝我的手艺。”

    沉月是知道安倍淳也会厨艺的,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品尝他亲手做的食物。以往是有几分避嫌的意思, 不过现在嘛几乎都知道沉月与安倍家的关系了,还避什么嫌。

    至于全场可能唯二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淳也家)鲶尾和骨喰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他们本丸中谁不知道他家审神者是极限的沉月推啊,淡定, 淡定。

    “怎样, 我手艺还可以吧?”看着沉月咬了一口, 淳也颇为期待地问道。

    “嗯。”沉月诚实地点了点头。

    淳也得手艺的确很不错, 烤香蕉是一项技术活可比烤肉要难许多,能烤出这个水平可比本丸里大多数人都好多了,咳,当然也包括她。

    看她点头安倍淳也正想露出自信一笑,忽然他的视线往摆在她面前的那几份食物上扫了一眼,上扬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熟悉得狡黠的在他眼底闪过。

    “那你评评,刚才你吃了那么多分食物里,谁的手艺最好呢?”

    听到安倍淳也的问题,之前点名送过食物的几位纷纷停手手中的动作望了过来,似乎也十分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沉月嘴里还塞着刚咬下的一口香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家伙,我说怎么忽然献殷勤,就在这等着呢是吧。

    安倍淳也微微一笑:

    ——礼尚往来。

    两人目光暗中较量了一番,最后沉月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剩余的另一半香蕉,道:

    “不同的食物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这么比较没有意义,我倒是有个想法,恰好今天食材十分丰富,不如就来个烤串创意大赛,由我们的三位客人做评委,谁搭配的烤串最特色并且味道最好就是谁赢,赢了的人……嗯,可以免一个月的内番吧,如何?”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的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毕竟这个奖励对于不喜欢做内番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太太太诱人了!

    “我要参加!”

    “我也要加油!”

    “论创意我很有信心!”

    一时间全场的气氛立刻被点燃众人纷纷讨论了起来,此时也已经没有人去关注最初的那个“到底谁烤的食物更好吃”的话题了。

    看着被沉月两三句话就完全转移了话题的大家,安倍淳也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朝她竖起了一个敬佩的大拇指。

    烤肉大赛就这样既突然又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为了避免浪费食物沉月特别要求了烤出发来的食物量不用太大而且不能太奇葩,除去送去给三位审神者参赛的那一小份外多余的参赛者请自行解决。

    原本沉月还以为搞个活动能让现场气氛热烈点,然后比赛开始还没半个小时身为评委之一的安倍淳也实在忍不住举起投降了,因为他真的是吃不下去了。

    沉月坐在酒鬼组里全程吃瓜围观,嘴角露出微微一笑。

    事实证明,还是不能得罪女人。

    由于烧烤大赛的裁判之一工伤退场了,这场烧烤大赛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不过大家都不太在意,毕竟输赢都是小事,重要的事过程嘛,因此虽然比赛结束结束了,但大家还是围在了一起热烈的讨论起自己在搭配食材过程中新奇的发现。

    此时,沉月和被捞出来的安倍淳也已经和酒鬼组喝了一轮了。

    安倍淳也得酒量很好,被劝了好几杯下肚脸都不带红一下,对此他还颇为得意的超沉月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我酒量也很好哦,要不要比比?

    看到这沉月心里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并不是嘲笑他贼心不死,而是她终于看出来了,今天的淳也算是放飞自我了。

    他大概很高兴吧,毕竟这家伙从一开始对她就十分亲近,也一直真心把她当亲妹妹对待,虽然这个“亲妹妹”在辈分关系上忽然变成了“姑奶奶”一样的存在,但在血缘关系上她的的确确成为了他的家人。

    她心里又如何会毫无波澜呢?

    “淳也,你要是喝输了那句‘姑奶奶’可逃不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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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但要是小月输了你可要喊我一声‘哥哥’啊。”

    “一言为定。”

    “什么什么?主人要和淳也大人进行喝酒比赛吗?人家也想参加~~~”次郎对什么烤肉比赛没兴趣,但这喝酒比赛可得救来劲了,连忙凑了过来。

    日本号一听是酒量比拼自然也不认输:“哈哈哈哈,酒量比拼的话咱也不差啊,这个比赛我也要参加了!”虹摟薯源

    大般若优雅地抿了一口酒,随后趣味十足地也凑了进来。“呵呵呵呵,酒可是好东西啊,今天终于能见到主人的实力了吗?很期待呢。”

    虽然这原本是淳也对她下的战书,但既然其余人也想凑这个可能沉月自然也不会扫兴拒绝,可惜本丸里曾经的小酒鬼不动已经洗心革面前往修行,不然今天的酒量比拼大概会更加的热闹吧。

    沉月要和安倍淳也的酒量比赛很快就传到其余人那,有些付丧神对此也十分感兴趣立刻也参与了进去,有些付丧神虽然对喝酒没兴趣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去给自家主人加油打气了,还有些付丧神则忍不住面露担忧,毕竟要是一群人喝醉的话那就有点难搞了。

    事实上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因为比赛刚开始还不到十五分钟,千字、龟甲、和泉守已经喝趴了,在过不久,自认为已经到了极限的大般若也自愿认输退出了比赛,此时赛场上只剩下两位审神者喝日本号了。

    啊?你问次郎?哦,这家伙已经跟在认输的大般若后面没多久就呼呼大睡过去了。

    不过,即使此时赛场上还有三人,但大家都明显已经感觉到安倍淳也已经彻底醉了,只见他双颊绯红,那双平日里清明又带着风情的桃花眼已经蕴上了一层水雾,将那张本就阴柔俊美的脸更添了几分蛊惑与妖魅。

    “小月……我、我是你哥哥,快叫、叫我哥哥……”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将近十壶酒下肚,虽然此时沉月是场上三人里意识最清晰状态最好的,但抵不住酒这玩意可太撑人了,在脸打了三个酒嗝后她原本就已经红润的双颊更加红润了。

    “这应该算是你输了吧,难道不是你愿赌服输喊我姑奶奶先吗?”她口齿清晰地说着。

    安倍淳也愣了一下:“那我先喊了后你就也会喊我哥哥吗?”

    “你先喊了再谈条件。”

    “姑奶奶。”这次他喊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噗——”围观的众人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

    “小月,快到你了!”淳也开始拍起了桌子催促着。

    “……嗯,哥哥。”

    安倍淳也呆住,似乎没想到沉月真的喊了,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呆呆地看着她,而周围也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这样看着桌子上相对坐着的两人。

    良久过后,安倍淳也又忽然冒出一句:“我好像没听清、你、你再喊、喊一遍?”

    “……你可别得寸进尺。”

    这场酒量比拼大赛就这样以两人都支付了输的代价落幕了,胜者自然就是一旁那位笑得一脸豪爽的日本号了。

    因为安倍淳也喝醉了沉月原本有意让他留下来过夜,但鲶尾和骨喰还是坚持带他回去,沉月也明白本丸里其余付丧神应该会很担心,因此也没多挽留。

    等亲自送走三人,大家都已经动手帮忙收拾这一片狼藉的院子。

    沉月撸起袖子原本也想帮忙,但很快就被长谷部和烛台切两人一起阻止了。

    长谷部:“这些就交给我们就好了,怎么能让主公动手呢?”

    “是啊,主公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酒,真的没事吗?”烛台切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他知道沉月的酒量不错,以前也和大家一起这么喝过,但很多时候都是他偷偷换过一些浓度较低的果酒,今天原本他也想给她准备果酒的,可是却被沉月拒绝了,毕竟可这是酒量比赛啊,她才不会靠作弊赢呢。

    “放心,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困了。”

    长谷部立刻接道:“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主公先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长谷部吧。”

    “好。”沉月也不矫情地应下了,最后跟大家道别了一声,然后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主公刚才喝了好多酒啊,真的没醉吗?主公真的好厉害啊……”

    听着身旁太鼓钟的感叹,鹤丸看着沉月身影消失的方向,一言不发。

    回到天守阁,沉月一如平常那般铺好床铺被子,她散开长发躺了进去。

    睁着眼看着头顶花纹清晰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没洗澡带着一身酒味就进被窝了,那样的话明天不就得洗床褥了吗?

    洗床褥是小事,但一想到要伴着这浓烈的酒味入睡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还是得洗个澡!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坐了起来套上衣服,再次走出了天守阁。

    从天守阁到澡堂有一段路程,冷冷的夜风吹在被酒气染红的双脸,感觉到脸上原本升腾起来的火热很快被冷风冷却了下去,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颊,温热地掌心立刻被脸上的冰凉所覆盖。

    说起来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然而她站在澡堂门口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始终没能想起什么事,最后她还是选择放弃。

    算了,想不起来应该就是不重要的事情了,先洗澡。

    淋浴过后她走进一旁的浴池中,身体被热气与温热地水温柔地包裹着让她忍不住舒适地呼出口气,仿佛那一瞬间身体所有的疲倦都被洗刷干净了。

    许是刚才淋浴了,沉月觉得之前一直用上来的困意似乎已经消失了,甚至相反的脑海里思绪十分的活跃。

    她有一瞬间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醉了,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又被自己否决掉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在做什么,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十分是清晰与活跃,许多事情都在脑海里不断地浮现闪过。

    比如淳也那家伙明天醒来后会不会羞得想直接挖地三尺?比如其实今天是她有史以来喝了最多的一次,她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酒量居然比想象中还要好;比如今天烛台切调制的烧烤酱还挺好吃的,十分和她口味,明天让他备一下可以当蘸料;再比如不知道此时他们外面收拾好了没有了?那几个早早就喝趴的家伙应该有被好好安置好吧?

    沉月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思考那么多东西,这脑子里就像住着几百只兔子一般,然后就这样肆无忌惮又随意的在她脑海精神里乱蹦乱窜。

    一开始她还有心情观察着些兔子是红眼睛还是黑眼眼镜,是垂耳兔还是立耳兔,再到后来这些闹腾的兔子蹦跶久了,她终于觉得这神经被蹦得突突有些生疼。

    糟了,这群兔子该不会想要破开她脑袋跳出来吧?!

    ……不对不对,她脑子里又不是真的住着兔子!

    额……

    等到脸上原本裹挟着身体的热气逐渐上升到脸部,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说起来,喝酒后好像不能泡澡来着?是了,这就是刚才她忘记的事情……

    不行,她不能再泡下去了,必须得起来……

    然而此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明明脑子明明白白像身体下了命令要站起身,可是……身体为什么一点都不受控制呢?

    ……站不起来了。

    “主公?是你在里面吗?”

    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听到了外边传来了声音。

    “主公?如果你在的话请应一声。”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回应,但是为什么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呢?她到底出声了吗?

    “……”

    “……主……醒……”

    在最后意识里她似乎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朝她冲了过去抱起了她,焦急地说着什么。

    黑色?是鹤丸吗?

    “……鹤……丸……”

    这一次,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了。

    ……

    再次睁开眼,沉月发现眼前所看见的不是她十分熟悉的天花板和房间布置,而是一个锅,一口直径差不多有十米,深度有二十多米的巨大锅里。

    锅?

    锅里的水淹没到了她的脖子部位,而锅下面堆放着柴火正噼里啪啦烧的正旺,随之锅里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

    热热热,好热!

    她意识到危险,然而她却怎么都爬不出这个滑不溜秋的大锅,就在此时,一只兔子从天上掉了下来噗通一声落入锅里,她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上百兔子被挂在她头顶,然后就这样全部朝着锅里一起掉落了下来。

    “咕咚”一声,她被这些兔子踩着脑袋给挤进了锅底,这还不够,这些兔子就这样踩着她的脑子不停地挣扎扑腾,而她只能感觉到头欲裂的剧痛,但却什么都喊不出声,然后就这样沉入了锅底。

    在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后,沉月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终于看见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天花板了。

    幸好,是梦。

    意识到方才所经历的一切是梦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下一秒,脑袋里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僵了僵,就如同方才被几百只兔子蹬在脚下的那种痛!

    “嘶……”

    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坐起身,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沉月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昨晚她真的喝醉了。

    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醉酒,毕竟能练出好酒量又怎么可能没有喝醉的经历?只是她酒品一向很好,醉后不吵不闹不发酒疯,头脑清晰说话利落,从表现完全看不出已经醉了,甚至连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准确判断出自己是否喝醉了,这也是她敢这么爽快跟淳也打赌的原因。

    不过……在等她躺下来后酒劲也就跟着上来了,她几乎是倒头就睡并且睡得十分得沉,普通动静几乎是吵醒不了她,而且再醒来后还会有轻微宿醉,头痛欲裂,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她就算知道自己酒量不错也很少多喝的原因。特别是来到本丸后,确实是因为以前对大家还没完全信任的原因。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顾虑了,再加上淳也得那番话……昨晚她的确是故意放开喝的。

    按照正常来说基本睡一觉就过去了,偏偏她都躺下了还突发奇想去泡澡,这不就晕过去了?

    想到这她拍了拍额头再次倒下床,啊……头疼头疼,真是谢谢了,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昨晚的原因今天沉月起得比平时晚一些,不仅把早训睡过去了,甚至早餐时间也已经过了。

    她在床上瘫了一会,直到肚子传来隐隐的咕咕声她才重新站起身准备换衣服下楼,就在这时,门外也传来了两声很轻缓的敲门声。

    “主公,醒了吗?”鹤丸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形成了气音,要不是她耳力不错还真就听不见了。

    “……进来吧。”

    “那我进来啦。”

    拉门声响起,没多久一颗黑漆漆的脑袋从屏风后探了出来:“哦呀?难道我刚好赶巧碰上主人刚醒?”

    “算是吧。”她一边开始收拾被褥一边瞥了他一眼:“怎么是你上来了?今天近侍不是你吧?”

    “小光让我过来给你送这个的,小光的特调蜂蜜水,说是宿醉后喝了会好受些。”

    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面,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若无其事的完全看不出宿醉的人,忍不住又问道:

    “主公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觉得头晕什么的?”

    她如实回答:“没有头晕,刚醒时头痛的像被几百只兔子蹬过一样,不过现在好些了。”

    鹤丸愣了一下,兔子?被几百只兔子蹬?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啊?

    “说起来,鹤丸,昨晚谢谢你。”想起昨晚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身影,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鹤丸道声谢。

    鹤丸国永没有急着回话,他顺着桌子的一边坐了下去,然后就这样单手握拳撑着脸颊抬头仰视着她,脸上的笑容一时让她有些看不懂。

    “不是我哦。”他出声道:“昨晚将主公带出浴室的人并不是我。”

    “那——”

    “是小光。”

    沉月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时听到的声音的确不像是鹤丸呢,那她为什么会认为是鹤丸?是因为最后视线里看到的那抹黑色身影?

    她视线恍然落到鹤丸面前那杯蜂蜜水上:“原来是烛台切啊,嗯……不愧是烛台切。”

    鹤丸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也跟随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面前的这杯蜂蜜水上。

    他没有告诉沉月的是,发现她晕在浴室并抱她出来的人的确是小光,但是带她回天守阁的人却是他。

    当时鹤丸因为有些担心所以在结束了庭院的清理后来到了她房间,并没有在房间内看到她的身影他很快就猜测到沉月肯定是受不了身上的酒气去洗澡了,于是他又打算前往浴池看看情况。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浴池,半路上就碰见了小光浑身湿气与热气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沉月,而在看到他之后小光明显愣了一下,最后说着‘太好了有帮手了’后就将沉月交给了他,自己则回厨房继续帮忙了。

    小光对主公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看在眼里,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将自己喜欢的人亲手推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

    原本鹤丸还以为自己或许是想多了,直到今早小光将这杯蜂蜜水交到他手上并叮嘱端上天守阁时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小光是真的在撮合他与主公。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安静地看着面前这位端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将蜂蜜水喝完了的少女,他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只有她和小光两人知道了吧。

    “干嘛一直盯着我?”注意到鹤丸的视线,沉月条件发射伸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主公昨天是真的很高兴呢,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喝醉。”

    “嗯。”她一边点了点头一边将已经空了的杯子重新放下:“大抵是很高兴的吧。”

    听着沉月轻描淡写的回答鹤丸忽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高兴’是何原因。

    沉月最初来时之政府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和得知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如今她终于如愿知道了,然而她的母亲桐音大人早在她出生没多久后就去世了,而父亲却与她生活在不同的时代。

    不,准确来说,对于活在现世的沉月而言她的父亲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去世并且成为历史中的一部分了。

    沉月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没有任何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如果没遇见淳也大人的话,如果淳也大人没有说出那些话的话……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因为淳也大人那几句话由衷的感到高兴。

    “以后肯定还会有更高兴的事情发生的。”鹤丸忽然出声道。

    沉月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嗯,那是当然的。”良久,她朝他勾起一个笑容如此答道。

    作者有话说:

    这大概是……终卷之前最后的日常?

    第139章 第 139 章

    现世里有一句话叫“瑞雪兆丰年”。在沉月的记忆中空座市每年都会下雪, 而且初雪来得还算早,因此在她印象里没有下雪的冬天就算不上是完整的冬天了。

    如今本丸已经进入十二月,气温也越来越低, 本丸的初雪却仍未到来。

    经历了一整个月联队战的打拼刀帐上的最后一振刀——大典太光世终于被接了回来,这是本丸久违了将近六年的全刀帐。

    身为审神者的沉月毫无感觉,但其他人却一个个都兴高采烈激动得不行,甚至敲锣打鼓早早就准备好了欢迎仪式就等着大典太显形。

    见他们高兴沉月也就随了他们的意, 一直等到晚上她站在提前布置好的欢迎会会场中间,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将灵力注入了太刀中。

    于是,当大典太刚显形落地, 自我介绍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砰砰砰的几声响给打断了, 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五颜六色的礼花。

    大典太:“……”

    大典太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这么受欢迎的时候, 幸好他有个靠谱的兄弟, 骚速剑在一旁虽然笑得很欢,但还是很有良心的给自家兄长先简单几句话解释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和本丸的情况。

    听完后大典太沉默了半响, 原来大家这么热情的原因是他是本丸全到账上最后一振刀而并非因为他本身……

    想来也是, 谁会期待一振只能待在仓库里的刀剑呢, 你看, 就连站在他面前刚将他显形出来的主人也是一脸微妙的神情。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骚速剑很快察觉到自家兄长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 他看了看前方的审神者, 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主公有什么看法吗?”他主动开口问道。有些误会还是需要当面解决掉的。

    而当事人之一的沉月并不知道这两兄弟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九拐十八弯的变化,她捏着下巴, 看了看不远处的三日月和数珠丸,又看了看大典太和骚速剑这两兄弟。

    “也没什么看法, 我只是觉得吧大典太和我想象中的感觉不太一样。大典太和三日月、数珠丸一样是天下五剑, 再加上你跟我提过你兄长性格比较敏感细腻, 我还以为大典太会是个忧郁的美人呢。”

    造型狂野的大典太:“……”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朝他伸出手打断了他原本想说的话:“总之欢迎你的到来。我是沉月, 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也是你以后的主人。你以前的经历我从骚速剑那有所听闻,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是能让你满意的主人,但我能保证的是你所担心的那些事在我这里不会发生,因为在这里的每一位付丧神我都会好好的锻炼并且使用你们。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稍微安心些呢?”

    大典太愣了几秒,似乎是怎样都想不到身为审神者的沉月会跟他说这些话。

    沉月也不急,就这样伸着手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大典太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她,然后握住她的手。

    “……嗯,我期待着你将我作为武器发挥作用的那天。”

    “期待?”她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不用期待,明天就可以。”

    大典太:“?”

    众人:“!?”怎么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高高兴兴地过完欢迎宴会,第二天早训,他们的主人回应了大典太的期待拎着他的御神体将所有人都放倒了。

    嗯,也包括了他自己。

    在这之后,大典太再也没敢在她面前说过自暴自弃的话了。

    大典太到来没多久,前去修行的不动也赶在了隔壁扩建竣工前回来了。

    “不动行光,现在回到现任主人身边。”俊秀的少年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紫色的眸子一洗以往的颓废和懒散,沉淀出独属少年的沉着坚毅。

    虽说前往修行之前不动就已经和以前‘小酒鬼’的形象告别了,但修行回来后的他依然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变化。

    “这可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呢,如果我现在忽然喊一句‘这谁啊’会不会显得很失礼?”鹤丸绕着不动转了两圈边打量边调侃。

    不动有些无奈:“鹤丸先生这么说就有些太过分了吧,我只是酒醒了而已!”说着他看向沉月,立下保证:“而且会一直都保持清醒。”

    沉月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欣慰地点了点头。从一开始她就没担心过不动,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在离开前不动所表现出来的意志已经足够让她放下心来。

    不动回来后按理说下一个修行的人选也应该要准备决定下来,不过在这之前却被另一件大事给耽搁了,那就是隔壁的扩建在经历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工程后终于竣工了。

    原本施工队给出的时间是两个月,期中包括了下雪停工的天数,然而今年的初雪直到进入十二月中旬工程顺利完成后仍迟迟未来,因此扩建工程才会提前顺利竣工。

    虽然房子是建好了里面的一些基础设备也根据要求都安装好了但这并不代表能立刻入住,一些生活用品的购买和增加生活气息的小摆设那都是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是入住新房子前肯定还需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扫除啊。

    本丸里虽然人数众多但抵不住扩建面积十分大,足足八百平米的面积真要认真搞起大扫除来那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再加上平日里还有内番、远征和出阵的任务,等断断续续清理干净并且布置好一切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十二月底,正好赶上跨年之前,沉月便与大伙商量着正好可以把暖房和跨年放一起过了。

    众人没有任何异议,决定下来后便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忙活,毕竟这可是沉月在本丸过的第一个跨年,以前他们可以随便过过,今年可不能随便了啊,必须得有仪式感。

    厨房组忙着研究新菜式,气氛组忙着装饰东院和西院,节目组则忙着排练演出节目,而沉月作为本丸的主人——团宠人物,自然是没有人会让她亲自动手的。于是她只好一会去厨房点评点评新菜,一会去气氛组那指点指点装饰,一会又去节目组那围观围观一下彩排,最后回到了喝茶组那喝茶摆烂。

    忙碌的两天一下子就过去了,等到十二月最后一天到来,大家一如既往的先进行了每日必不可少的晨练,等晨练结束用完早饭,除去被安排好的内番和远征人员外其余人都加入到了今晚隆重的跨年晚会的准备中,而沉月也出门接安倍淳也了。

    因为今天的活动里还包括了暖房所以在前天时候沉月在考虑了一下后还是给淳也发去了邀请,淳也答应得很爽快,不过也因为他们自己本丸晚上也准备了跨年活动因此他待的时间并不能太长。

    不同于淳也第一次来做客时那么无所事事,这次扩建的东院里可是新增了许多提供娱乐消遣的设施。

    两百平米的阅览室里放了上百种类的书籍,健身室里也已经填满了各种各样健身器材,观影室里摆放着五排都是用来放碟片的架子,虽说目前只放了一架子的影片,但有不少是沉月专门回现世采购的世界著名影片,足够本丸看好一阵子了。

    安倍淳也跟在沉月身后在东院转悠着,不得不感叹出声她家小月是真的大手笔,他的本丸里也有增加这些娱乐场所但内容远远没有丁001这么丰富,倒也不是说不舍得出这笔钱,更多的是出不起。

    丁001长年无审神者的情况让他们积累下丰富的资源,而在沉月接手后先是赢下了演练武斗第一名获得大量奖励,然后又升级成高阶审神者,随后又完成了将安倍淳也从平安时代带回并完美解决完临时的任务再次获得大量的奖励。

    可以说,这半年来沉月从总部那获得的资源奖励可是比绝大部分审神者几年的任职奖励都要多,也正因如此丁001才出的起这一份数量并不小的扩建费用。

    当然,资源丰富是基本,更重要还是得看审神者舍不舍得花出去,丁001所扩建的东院内所有建筑和设施都是为了这座本丸的付丧神准备的,这也是他觉得沉月大手笔的原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给他们安排后事呢。”安倍淳也忍不住感慨道,然后刚说完就愣住了。

    “小月,难道你——”

    “打住!”沉月伸手制止住了他后面的话,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在想的什么东西啊?安排后事安排给下一任审神者享受吗?”

    听到这话安倍淳也稍微安心下来,他太清楚这一仗对沉月而言到底有多艰险。花开院家可以输,安倍家也可以输,但唯独她绝对不能输,一旦失败所面临的便是桐音大人的功亏一篑和她自己的万劫不复,可想而知她到底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因此他才以为……

    不过,看着少女那一脸无语的神情他没忍住轻笑出声:“……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是啊,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悲观主义者,相反的她一直都在为接下来的苦战想尽办法。

    “伏蛰在京都的妖怪们有动作了。”

    沉月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是芦屋道满手下的那些式神吗?”

    安倍淳也摇了摇头:“并非,都是一些因为芦屋道满即将回归而自发聚集起来的一些小妖怪,其中也有不少是从全国各地聚集到京都。他们先后组团袭击了花开院和安倍两家的分家,不过好在早在之前两家都提高了对本家和分家守备那次偷袭对两家都没造成什么损伤,但是在那之后它们就改变了策略,开始偷袭两家一些落单或者单独行动的弟子,至今为止已经有十几人遇害了。”

    自发聚集的小妖怪?这话让沉月忍不住挑起了眉然后嗤笑出声,因为这在她听起来真是可笑至今了。

    如今现代的环境大大压缩了妖怪们的生存空间,因此除了加入到大妖怪势力下方可获得一丝喘息机会外,大部分散妖要么伪装成人类融入人类社会要么完完全全躲藏起来苟活着。

    可以说当下社会妖怪与人类的关系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而如今淳也告诉她这种平衡状态被打破了,还是妖怪们主动打破的,甚至是一些小妖怪。

    沉月自认为自己对妖怪足够了解,小妖怪们的行动大都是在欲望的驱使下进行的,如果能让它们“自发性聚集”在一起那便说明在它们前面是有着共同的欲望,甚至还有一个许诺它们“欲望”的存在。

    “看来是芦屋道满的势力在背后操控。”

    安倍淳也点头道:“我和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对方目的有两,其一是为了转移两家寻找芦屋道满寄生体的注意力,其二是为了打击两家士气从我们内部开始制造恐慌。”说到这里安倍淳也轻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知道目的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些妖怪的数量不少而且十分狡猾,每次偷袭完后就分散藏匿,就算抓住几只妖怪也根本没办法制止这种行为。我们让弟子们避免少数人出行甚至减少出行,然后它们便把对象放在了普通民众身上逼两家不得不派出人手加强巡逻和警备,然而这些事根本防不胜防。巡逻的弟子太少就会遭受到袭击,但也不能将留守在本家和分家的人手调遣出去。”

    沉月看着难得愁眉苦脸的淳也一时间也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淳也心里大概很焦急吧,焦急得恨不得立刻回到安倍家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他却不能,不仅因为他如今身处时政之下,时政作为三界的中立派并不会过分干涉现世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淳也作为安倍家精心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又身负着久违了四百年才重现的白狐血脉,就冲这两点安倍家就绝对不会随意让他参与到这种危险的事情当中。

    她想,淳也或许就是太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才会露出如此难过又隐忍的神情。

    虽然淳也没办法回现世帮忙但她却可以,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性解决掉那些小妖怪的问题呢。

    “好了不说这些严肃的正事。”安倍淳也并没有继续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与今天可是来参加你们暖房的,可不能让这些事破坏了好心情。”

    “……嗯。”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了一段路,忽然,沉月再次停下了脚步。

    “淳也,帮我个忙。”

    “好啊,你说。”他下意识就应下了。

    “我想见你父亲一面,还有花开院家当下的掌权人。”

    安倍淳也愣了愣:“小月你是想……”

    “我或许有办法利用这次的危机,化为转机。”

    第140章 第 140 章

    安倍淳也离开的很早, 享用完一顿丰盛的下午茶四点还不到他便带着两位近侍道了别,而在他离开之后,属于丁00的热闹的跨年晚会才正式开始呢。

    由于表演组准备了不少大型节目因此最后还是将晚会的地点定在了室外, 虽然顶着十二月的寒风是有些冷,但等取暖的碳炉烧了起来,数十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最后再端上已经沸腾得咕咚咕咚响的寿喜锅、烤鱼、关东煮这些热腾腾的美食, 再冷的寒风也一下子被驱散开了。

    由于安排的节目不算少为了避免混乱出场顺序已经早在之前就抽签决定好了,还真别说,这节目列表还真是十分丰富, 五花八门。

    笼手独唱、粟田口的团体唱跳、鲶尾和骨喰的双人合唱、爱染的击鼓、和泉守和堀川的相声、长谷部深情的朗诵、新选组加长船派加虎彻兄弟的合演的改版灰姑娘、鹤丸和青江的双人魔术……

    沉月虽然有去看过表演组的练习和彩排但并没有看完所有的节目, 所以在看着最终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时让她忍不住被惊艳了一番。

    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整出这样的节目效果,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太重视今晚的跨年晚会而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他们本身就具有如此的表演天赋, 她甚至忍不住想,这群人要是在时政失业去到现世应该也不愁养不活自己。

    “在时政失业?是指与溯行军的战斗彻底结束后吗?”听着她发出的感慨秋田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待:“主人的意思是等溯行军都被完全消灭后就要带着我们去现世生活吗?”

    “……?”她是这样的意思吗?

    “为什么要生活在现世啊?”不动真诚地发问:“本丸才刚扩建, 又还有那么多设施, 本丸不是更好吗?”

    “本丸当然很好, 但现世拥有本丸没有的‘不一样的好’呢。”听到感兴趣的话题, 鲶尾直接探过头插入话题:“说起来上次一起去现世不动是没有去吗?”

    说到这个不动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有点羞愧, 但更多的是懊悔:“……是。”

    鲶尾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肯定还会有机会的。不过你算是错过了今年的冬日祭了, 可热闹了,有长长的花车队伍, 每一辆都十分漂亮精致, 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骨喰忽然开口道:“但是你更多的时间不是都花费在了两旁的美食街上了吗?”

    鲶尾面不改色:“美食街也是冬日祭重要的一部分。”

    “鲶尾哥说的没错!”包丁嘴里还塞着甜甜的糕点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我也最喜欢冬日祭的美食了, 好吃的糖果怎么吃都吃不完!”

    “你呀就知道吃点心, 要我说还是游乐园最好玩了。”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后藤眼睛都亮了起来:“云霄飞车、跳楼机、大摆锤,好想再体验一遍啊。”

    “你怎么不说鬼屋?”乱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有人在鬼屋里吓得差点拔剑了,幸好当时没带御神体。”

    “鬼屋?”静静地听了一会,在听到‘鬼屋’两字时谦信景光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开口:“是鬼住的房子吗?里面真的有鬼吗?”

    “顺便,跳楼机又是什么?”小龙景光也凑个热闹。

    本丸里有几位都是在冬日祭的现世行之后才到来的,此时听到这些‘前辈们’提起本丸过往的事情一个个都忍不住来了兴致凑上前打听。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们都知道他们如今的主人沉月看似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实则拥有强大的灵力与神力,但对于这个‘强大’他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概念。

    如今听众人这么一说,她竟用自己的灵力独自支撑着着五十多为付丧神前往现世,并且轻松自如地玩了一天一夜!

    这件事足矣再次刷新他们对自己主人实力的认知了,然而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感慨,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又大家所描绘的缤纷多彩的世界给分散了。

    沉月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地形容着现世里的一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现世真的是他们口中所形容与描绘的那个世界吗?

    虽说她在现世的十七年里算得上衣食无忧,但实际上现世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若要列举出现世比本丸好的地方那无非就是通讯方便、交通方便、生活便利之类的,但这些对于相对封闭的本丸而言本身就不具备太大的意义。

    对她而言如此普通无趣的地方在他们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是新奇的、活力的、梦幻的、与充满乐趣的,因此她才忍不住产生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她与他们的认知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

    不过,等转念一想她似乎又有些理解其中的缘由。他们在现世待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一夜,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所拥有的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和快乐的回忆。

    这么说起来的话她好像也是如此……像那样毫无顾忌、畅快地参与某种活动似乎还是第一次呢。

    ……嗯,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吗?

    感受着他们语气中对现世的向往,沉月也忍不住产生出一种想法,如果和他们一起生活在现世的话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呢?

    然而这样的幻想在脑海里停留了不过数秒,很快又被她全票否决了。

    因为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在‘住’这第一步就已经完全卡死了。

    本国的房价可不便宜,寸土寸金,她既没有奴良组那么大一块地来造房子,也没有喜助师父的本事偷偷挖空了空座市整出那么大一片空间,那么带着七十二个男人的她到底要住哪里呢?

    还是放弃吧,一会就去劝他们早点死心了吧。

    “诶,下雪了。”

    一声惊呼忽然在耳边响起,沉月回过神来,只觉得原本被锅里热气薰得暖呼呼的鼻尖忽然一凉,她抬头望去,在灯光反射下显得格外明显的银花从空中细细碎碎落下,她站起来伸手接了一片,冰凉湿润的触感立刻从掌心处传来,不到片刻就融化开了。

    居然真的下雪了,本丸今年的初雪。

    这场雪下的突然,幸好所有表演节目都已经上过台了,再加上都已经吃饱喝足,趁着雪还没有变大大家都连忙收拾好一切,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今晚的跨年晚会。

    或许是知道自己今年姗姗来迟,这场雪一下就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清晨沉月走出房间,推开楼梯口的窗户往外望出去,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纯白,就连远处万叶樱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与本丸的所有景物融为一体。

    这算不算是给今年开了个好兆头呢?

    在这一年一度的新年里由于本丸的特殊性想要假期那肯定是没有,内番总得有人做所以是必不可少的,而出阵则要看溯行军给不给面子,除此之外早训、手合、远征这些沉月大手一挥统统免掉了,为期三天,四舍五入也算是给大家放假了吧。

    宣布完假期,她在众人“主人万岁”的欢呼声中用完了早饭,接下来便是发年玉,也就是压岁钱的时间了。

    在沉月理解里她虽然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位,但同时她也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大家认她为主人那么理因由她准备压岁钱给大家。

    但付丧神们似乎早已私下达成约定,在沉月拿出压岁钱后大家纷纷一笑,随即也拿出了为她准备的那一份压岁钱。

    “嘎哈哈哈,主公可是本丸年纪最小的,理应要有压岁钱。”岩融大笑着如是说道。

    “没错没错。”博多在一旁认同地点着头:“这些钱并不是从我这里拿的哦,都是大家用平时攒的零花钱。”

    清光挠了挠脸:“额,虽然这些零花钱都是主人发给我们的就是了。”

    安定接话:“不过也算是我们的对主人的一片心意和祝福,希望主人不要嫌弃。”

    沉月:“……”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再低头看着手里满满当当七十二份压岁钱,沉月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浦原商店并不重视新年,因为死神的寿命很长,活了几百年的他们对现世时间的概念早就淡化了,在当天烧点丰盛的菜色再添上几杯酒就算是大家一起庆祝过了。因此她每年的压岁钱基本只有滑瓢、陆生的妈妈和一护哥夫妇四份,而如今手上的这些压岁钱可以说比她以往十七年收到的压岁钱加起来还要多。

    这七十二份压岁钱明明连血歌十分之一的重量都比不上,但她却清晰感觉到双手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快要捧不住了。

    “不会嫌弃的。”良久,她才认真回道。

    回天守阁收好压岁钱,等她重新回到楼下时那群吃饱喝足就开始闲得发慌的付丧神已经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和组织起打雪仗。

    此时天气虽然说不上明媚,但雪早已经停了,风也不大,正是适合堆雪人打雪仗。

    她小时候堆过雪人但打雪仗倒是从来没尝试过,毕竟打雪仗需要的配置太高了,首先就得要有一起“打”的小伙伴,很巧的是,她没有。

    陆生虽然是她唯一的小伙伴但两人始终不是居住在同一个城市一起玩耍的机会并不多。反而在来到丁001后她重新拾取回曾经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童心,跟着大家一起尝试过不少有趣的项目,因此当听着大家激烈地讨论着打雪仗的事她也跃跃欲试地参与了其中。

    等比赛正式开始,十五分钟后,她一脸失望地下场了。

    打雪仗这项活动主要考验的是反应能力,像她这种拥有着极强的身体素质兼备丰富战斗经验的人在这项活动中直毫无体验感,上场十五分钟时间便已经利落地结束了两场比赛,再继续待在场上不是她自闭就是其他人自闭了。

    沉月虽然下场了但打雪仗比赛还在继续,她在走廊下坐了下来安静地当起了一名围观群众。

    没有她这种跨级别实力的选手参加场上的“战况”终于开始势均力敌逐渐激烈了起来,刚开始为了避免出现争夺她团队归属这样的麻烦索性将比赛定为个人赛,过程可以与他人组队但最终胜利的只有一人,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各自为王的战斗。

    原本这应该只是一场十分普通的带着娱乐性质的活动,然而在最开始时沉月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给这场雪仗增加了一个重大的砝码——第一名一个月不用内番。

    一!个!月!不!用!内!番!这对于那些不喜欢内番的刀剑男士来说到底简直是神仙奖励,就连原本对雪仗毫无兴趣的明石也都参与了进来,这万一运气好赢了呢?总得努力一把的是的?

    也正因如此场上的战况才愈演愈烈,什么‘友情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早被抛之脑后,勾心斗角、兄弟反目、背后一刀等等各种精彩戏码开始上演,沉月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同时还不忘跟身旁同样一起看戏的喝茶老年组点评一番。

    “和泉守性子还是太冲动了,没有堀川在身旁作掩护一下子就着了安定和清光的伏击。”

    “今剑身手敏捷躲得快但准头差了点。”

    “栗田口的几位配合起来虽然不错但面对队友突然反水偷袭时就完全慌了手脚,临场应变能力有待提高。”

    “小夜警惕很不错,奇袭的时机也把握得很好,不过预判能力稍差了些。”

    总的来说就是,付丧神们平时都习惯了集体行动,如果遇上单打独斗的情况应对能力就有所下降,看来之后得给大家多多加强一下个人训练呢。

    “那么依主人所见,最终获胜的人会是谁呢?”听完沉月的一顿分析石切丸贴心地给她续上了茶水。

    她喝了口茶润润喉回答地干脆利落:“不知道,但是……”她看向院子内还打得有来有往的十几人:“山姥切应该是剩余这些人当中综合实力最高的。”

    说来也是有趣,山姥切原本对打雪仗并没什么兴趣,甚至是‘一个月不用内番’这样的奖励也吸引不了他,只因她说了句‘人多好玩,来凑人数’于是他便撸起袖子报名凑人数了。

    让一个本身对奖励并不感兴趣的人拿到了奖励,这不就是件有趣的事情吗?

    激动人心的打雪仗比赛还在继续着,等接近尾声时刻她突然想起还差了些什么起身离开了片刻,等回来时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出所料的最终获胜者果然是山姥切。

    山姥切的确不是冲着那份奖励去的,但秉持着既然参加了那就绝对不能马虎应付的态度努力的玩了下来,没想到一不小心努力过头了,把第一名给努力回来了。

    在众人歆慕的目光下沉月将方才特意去准备的奖品——一张写着‘月免内番’的字条郑重的颁发给了这场战争唯一的胜利者:荭摟姝院

    “说到做到,哪天你需要我兑现奖励时就拿着它来找我,明天开始也可以,需要兑换吗?”

    山姥切看着那张纸愣了两秒,然后才回过神伸手接过:“不需要的。”准确来说他也并不打算兑现。

    沉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结束了晚餐,放完了烟花,沉月美美地泡完澡回到天守阁准备给今天画上完美的句。

    她一边擦着还有些湿润的发尾一边上楼,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她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只见她房门边上站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上半身隐入了黑暗下半身却被照进了月光里。

    “终于回来了,再晚一点牛奶都要凉了。”鹤丸从阴影中走出来到她面前,语气听起来似乎带着些小抱怨。

    “牛奶?”她不解地歪了歪头,视线很快注意到他手中的物品。

    “噔噔,鹤丸的贴心服务。”他将牛奶举到她面前晃了晃一脸得意求夸的神情:“泡完澡喝一杯暖呼呼的牛奶会很舒服哦。”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沉月忍不住有些狐疑,来送热牛奶的?不会是牛奶里加料了吧?

    也别怪她多疑,毕竟以她对鹤丸的了解这事对方完全干得出来。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接过了牛奶,打开盖子一口下去,丝滑甜腻的口感,浓郁的奶香,恰到好处适合入口的温度,嗯,是正常的温牛奶。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以她对鹤丸的了解既然没有作妖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有求于她。

    鹤丸朝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沉月瞥了他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鹤丸低笑了一声,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主公打算什么时候前往现世?”

    “……过段时间吧。”她平静地答道,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本应该只有她和安倍淳也知道的事为什么他也会知道。

    “抱歉,早上的时候偷听到了你和淳也大人的谈话,不过以主公的实力肯定早知道我在偷听了吧。”

    沉月喝了一口牛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她和淳也的谈话内容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绝密内容,因此在发现有人偷听后她也没有把人当场揪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主公这次去现世并不打算带上刀剑男士吧,所以我有个请求。”迎着少女深沉的目光鹤丸朝她微微倾下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脸上的笑容随之绽放开:

    “带上我吧,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

    他脸上的笑容明明一如平时那般随意,但在那双骤然拉近的红瞳里沉月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认真与坚定。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而是直面迎了上去:“……可以,但没有必要。”

    她依然平静地回道:“付丧神的力量在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中已经派不上多大用处了,而我的结果无非两种,成功了我便会平安归来,失败了芦屋道满大概也不会让我活着回本丸吧,你跟着我去只是白白遭罪而已。”

    “白白遭罪吗……”他声音低了下去,听起来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那主公就错了,到底是不是‘白白遭罪’并不是主公来定义而是应该由我去决定的。”

    “而且,在主公看来结果无非是两种,那么在我看来结果也是只有两种。”他朝她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种,我跟着主公平安回到本丸,第二种,我碎刀了主公平安回到本丸后把我再锻造出来。这么看来的话两种结果都不坏,所以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

    鹤丸的话让沉月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她回过神来,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奈,但嘴角却不自觉微微扬了起来。

    没有坏结果吗?确实是不错的想法……

    看见她嘴角的笑容鹤丸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身子又往下压了两分:“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挺不错?所以主公要不要答应带上我?”

    两人的脸凑的很近,近得在这样昏暗的视线下她都能清晰地看见鹤丸那一根根细长的睫毛,还有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这种近距离的压迫感让沉月一下子回想起那天在摩天轮中的情景,她眸光一凝,抬手就将毛巾‘啪’一下甩到他脸上。

    “嘶——。”

    “话的确说得很漂亮,但是,靠太近了。”

    鹤丸:“……”

    气氛杀手说得就是他家主公吧?果然,任重而道远啊……

    作者有话说:

    搞大事前再过个温馨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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