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陆合予不依不饶用脚勾住安愉星的凳子往自己这边拉,“安愉星,我刚刚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安愉星被拉得一个踉跄,想把凳子的掌控权交在自己手里,但凳子在陆合予脚下纹丝不动。
他起身怒视陆合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刚刚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陆合予这次谨记安愉星是个仙人掌,小心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把桌子往自己头上招呼。
“谁知道你说的什么啊!你把我的凳子放开!”安愉星死死盯着陆合予,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外不该展露这一面,他可是要占据道德上风的。
“我不放。”陆合予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安愉星任何动作,下一秒却见人红了眼眶,豆大的一滴泪落在他脸上。
“呜呜你、你把我的凳子、还给我……”
陆合予瞪大了眼睛,怎么、怎么还哭了啊?
“……不是,你别哭啊!”陆合予连忙把凳子松开,拽着安愉星要他坐下。
结果这人跟没骨头一样咣当砸他身上了,撞得陆合予咳了两声,觉得自己肋骨要撞断了。
但他不敢有怨言,扶安愉星在凳子上坐好,才拍自己的胸口面对墙壁顺气,又惊又怕又急,咳得也惊天地泣鬼神。
咳着咳着,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陆合予没回头,从拍背的力度和角度来看,应该是安愉星。
软绵绵的没什么劲。
陆合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都把人惹哭了,人还愿意关心自己,帮自己顺气呢,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可随即他又想到或许这只是安愉星的糖衣炮弹,他不能就这样被迷惑!
陆合予止住咳嗽,往后看了一眼,乖兔子一样的人歪着头十分关切地看着自己,“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撞疼你了。”
陆合予的胸口忽然就不疼了,但感觉脑子有点晕,轻飘飘的,像宋文竹描述喝美了的感觉。
“没、没事,我不疼了……”陆合予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怎么还结巴了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安愉星收回手松了口气,真要把人撞出个好歹,自己少不得承担责任,他可不想亏欠陆合予!
陆合予深吸一口气,坐好侧着头看向安愉星,“那个、对不起,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又惹你生气了。”
“没事。”安愉星又变回冷冰冰的模样,他还是不要和“坏东西”说话。
陆合予敏锐地察觉到安愉星的态度变化,他有些懵,所以安愉星还没和自己破冰吗?到底为什么啊?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他在心里把和安愉星的事从头到脚捋了一遍:刚开学平安无事了一个星期,因为虫子的事关系近了点,快半个月找自己问题、给自己糖吃,关系还是逐渐升温,结果突然疏远了自己。
为什么呢?
安愉星疏远自己是从上个月中旬周五那天开始,可那天没什么特殊的事发生啊,忽然陆合予想到了原因:周五那天体育老师临时调课,一班是和十班一起上的体育课。
安羽信好久没见自己,毫不客气地抱着自己不撒手。
“是因为安羽信吗?”陆合予想了想,“我和他确实是朋友,之前也因为他的话针对过你,但是我现在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应该欺负你的。”
安愉星像开启防备模式的刺猬,牢牢立起浑身尖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很讨厌我?还是说,因为我和安羽信走得近才讨厌我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安愉星拒绝回答。
“区别大了啊!你要是讨厌我,我就再不来烦你和捉弄你了。”陆合予凑得近了点,“你要是只讨厌安羽信,那我们还是可以试着成为朋友的。”
安愉星表示不理解,“我讨厌安羽信,还能和你成为朋友?为什么?”
陆合予有些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朋友里也有讨厌他的人啊,大家还是照样一起玩。”
“嗯?他们不会打起来吗?”
“不会啊,他们连话都不说。”
安愉星明白了,不打不是因为不想打,而是因为双方愿意为了陆合予维持表面和平。
“那如果我和他打起来了呢?你帮谁?”
“当然帮你了,安羽信最喜欢挑事,我才不惯着他。”
安愉星笑了一下,“是吗?原来你也讨厌他啊。”
“诶!你笑了!你不生我气了对吧?”陆合予凑近指了指安愉星的脸,“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比可怜巴巴的样子还好看。”
安愉星差点脱口而出好看nm,好在他忍住了。
“你既然和安羽信是好朋友,应该听他说了我和他的关系,你、不介意吗?”他抿起唇,从下往上抬眼窥看陆合予。
陆合予就又结巴了,“我、我觉得陆风悦说的对,这是他的家事,我、不该插手。”
“而且、我觉得。”陆合予皱着眉,“恩怨是上一代造成的,你也不想这样的,对吧?”
安愉星很轻易地被那句“恩怨是上一代造成”安抚了,而且他妈妈也不是小三。
他比安羽信大十个月,始乱终弃的人是他父亲,真正可怜的是两个无辜被骗的女人。
他妈妈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喜欢那个男人,未婚先孕因而与父母断绝关系,更不该生下他和他哥哥,他俩拖累了妈妈一辈子。
四岁那年哥哥走丢,妈妈伤心难过,又要强撑着身体照顾他,所以才会积劳成损,那么年轻就离世了,她还不到四十岁。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离世,他又没有其余可以投靠的亲人,他绝不会在安家生活。
安愉星轻轻笑了笑,“谢谢你,陆合予。”
陆合予慌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是我之前太过分了,总是针对你。”
“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安愉星点了点头,“嗯。”
等到安羽信好不容易进步了一百名,再去见陆合予时,才发现了他已经和安愉星成为朋友了。
这不亚于晴天霹雳、当头喝棒。
安羽信死死盯着凑在一起说笑的两人,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阿、阿予。”安羽信原本满怀期待地想给陆合予看自己的成绩单,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见陆合予。
“安羽信?你怎么来了?”陆合予起身跟安羽信说话。
安愉星立马收了笑,看似低头认真写题,其实注意力全集中在陆合予这边,如果陆合予偏袒安羽信,他就再也不理他了。
“阿予、你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吗?我只是两个月没来找你,你就、就和他关系好了?”
安羽信愤怒极了,委屈又悔恨,安愉星已经分走了自己的父爱,还要来抢走自己的阿予吗?
“安羽信,你两个月才进步一百名?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学习?”
陆合予皱眉审度安羽信的成绩单,其实不是安羽信没好好学,这所学校是省里的重点高中附属中学,学生资质都很好,彼此竞争也大。
“阿予!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安愉星现在是朋友了?”
“嗯。”陆合予淡淡地道,“我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你觉得呢?”
“可是、我很讨厌他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因为你讨厌他,所以我也要讨厌他?这不是朋友,这是卖身契,我又不欠你的,你不想和我交朋友就走。”
陆合予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而且他一定要纠一纠安安的坏毛病。
“阿予!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羽信慌了,他连忙拉住陆合予的手,“你别生气嘛,我错了,我不该干涉你的选择。”
陆合予这才扭头重新看他,“你自己说的,以后你和安愉星别吵架,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答应你,阿予,我不跟他吵。”
“好,你还要多学习,千万别懈怠。”
安羽信趁机央求,“那你周末帮我补习好不好?”
“我有空的话。”陆合予还是给出了个明确的答复,“周六下午五点见。”
“好!那我周六在家等你!”安羽信欢天喜地走了。
陆合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哄小孩真难,明明安羽信就比自己小两个月,可他就是喜欢依赖自己。
安愉星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是觉得应付安羽信很累吗?”
“一点点,不过可以忍受。”陆合予按了按太阳穴,“你周六上午有空吗?我带你去骑马吧?或者散打班、射击?你有喜欢的运动吗?”
安愉星一直摇头,“我对运动不感兴趣,我只喜欢看书。”
“噢,好吧。”陆合予有点失望,“那你周末有空吗?我们去图书馆?”
他和安愉星也才关系好一个星期左右,想趁着周末把他介绍给陆风悦他们,又怕安愉星害羞不敢见自己的朋友。
“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我听着累。”
“嗯,就是我想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又怕你不想见人。”
安愉星想了想问道,“是跟安羽信一样的人吗?”
“不是!”陆合予在心里划掉了一部分人的名字。
“那是和我一样的人吗?”
“……什么意思?”陆合予没懂。
“看起来好欺负的人。”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你想见哪种?”
安愉星没有丝毫迟疑,“好欺负的,不然我怕被欺负。”
陆合予拧着眉,心道安愉星觉得他自己是好欺负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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