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在陆合予身旁站定，就听见他说，“听说你有一块玉，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想给安羽信请尊观音。”
“好的。”唐佑安摸出一块手帕，包着玉解了下来递到陆合予手上。
“你要给安羽信请玉？你听没听进去明儿的话啊！”张不凡大声嚷了起来，陈余急忙捂在他的嘴，“你闭嘴！”
唐佑安面色不变，浅笑着看向张不凡。
陈余忙赔笑道：“失礼了、失礼了！”
“无妨。”
陆合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玉，看不出个所以然又递还唐佑安，“多谢。”
“不客气，陆少要是也想请玉的话，不如过几天和我一起去护光寺吧，正好我有空闲。”
陆合予点了点头，“好，那你电话联系我。”
唐佑安走了，张不凡和陈余又拉着李明柯过来，四人重新落座。
李明柯的目光从刚刚就一直追着唐宸音看，人都走了还恋恋不舍，再一回头只见三个人都愤愤地盯着自己，“丫的你们盯着我干吗？”
“下贱！”“傻逼！”“不要脸！”
“……丫的她真的很好看啊！”
“等会你要是挨打真的不亏，明儿。”
“不是你能不能要点脸！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你把刚刚的话说清楚，什么叫安羽信把我当、当那什么！”陆合予说不出来那词儿，安羽信才不是自己的小情儿呢。
“他喜欢你啊，你瞎了眼看不出来？”李明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陆合予心里乱的厉害，眉头不安地扭在一起，张不凡撞了撞他的肩，“找个清净地好好聊聊这事吧？”
“去哪？”
“我家。”李明柯率先起身，离开唐家时还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
陈余和张不凡嫌他丢人，拉着陆合予先上了车。
路上四个人难得沉默。
主要是陆合予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他鲜少黑脸，大部分时间总是平静的状态，现在生气、迷茫、恍惚、愤怒，几种情绪在他脸上跟打翻了的油漆桶一样。
张不凡和陈余觉得他跟被晃了半天的可乐没什么区别，生怕他炸自己身上，李明柯则是想给他憋个大招，这会儿也不想撩闲。
到李家四人直奔李明柯卧室，张不凡和陈余十分自然地脱鞋坐在地毯上打开游戏机。
李明柯推了陆合予一把，“丫的让你不来找我，都特么跟我生分了是吧？先打几局游戏再说。”
陆合予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频频失误惹得李明柯嘴里骂骂咧咧的：“你打它啊！上啊！不对！丫的你行不行！”
陆合予忍无可忍，把手柄丢在一边盘腿坐好，“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三人互看一眼，也撩开手柄跟陆合予围成一个圈。
“我先说！我先说！我第一个发觉安羽信喜欢陆合予的！”张不凡急忙举起手。
“我第二。”陈余想了想，“不对，是宋文竹第二，我是第三个发现的。”
“老子第四，还是被他打了之后才意识到的。”李明柯眼神不善，咬着牙看向陆合予。
陆合予看向陈余，“不是……这有宋文竹什么事啊？”
“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他姐，当然想帮你问问情况了，然后没找宋文竹几次，他就支支吾吾跟我说，觉得安羽信对你怪怪的。”
陆合予感觉自己脑子里塞了糨糊一样，怎么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就他没发现呢？还是他们几个联合欺骗自己？
李明柯瞧他这么犹豫，就知道陆合予在想什么，“你放心，就你那个提安羽信就炸的性子，我们没人敢拿这个跟你开玩笑。”
陆合予自认脾气是四人里最好的，其他三人也认同这点，前提是别说安羽信。
“陆陆，你再好好想想，安羽信看你那个眼神，他的一举一动，那个爱都快满出来了，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李明柯语调上扬，“你的陆陆满脑子都是‘兄弟情’，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有爱？”
陆合予在张不凡和陈余期盼的眼神中思考了五分钟，终于张开了嘴，“我不信。”
“诶哟！”“啧！”
李明柯一点也不意外，“给宋文竹打电话让他也来。”
“面谈啊？”张不凡有点意外。
“废话，不然他录音怎么办？”
李明柯夺过陈余的手机，手一伸指着陆合予，笑得阴恻恻地道：“我马上让你知道什么是万念俱灰。”
在等宋文竹来的这段时间，陆合予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和安羽信的相处方式，后知后觉地发问：“所以你们不会跟兄弟拥抱、接吻？”
“我会把我弟打死的。”张不凡摸着下巴点点头。
“从来不抱，更别说亲了，能接受的肢体接触就是递东西不小心碰到，前提是不小心。”
“还接吻呢，丫的把他屎打出来。”
张不凡伸手搭在陆合予的肩上，“不如你把跟安羽信做过的事和我们说一说，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偶尔抱一抱，亲亲额头，搂着睡觉，喜欢牵手，挽着手臂，没别的了。”
“你这还叫没别的了？不是陆合予，丫的你还想干什么啊？”
“陆陆，你就想象一下，跟我们三个任意一个人，你能做到你说的那些吗？”
陆合予摇摇头，“不行。”
“那不就行了？你丫现在还觉得跟安羽信只是好兄弟？”李明柯又翻了个白眼。
“因为你们都长得丑。”陆合予说完立马抱头，接受三人的“拳打脚踢”。
“行行行，你等宋文竹来，不见黄河不落泪！”
宋文竹没让陆合予等太久，到了就匆匆坐下讲起一件他亲眼所见的事。
这事是一年半前发生的，当时陆风悦让他给陆合予送亲手做的茶点。
管家说陆合予正在午睡，不过安羽信也在楼上，让宋文竹和安羽信一起玩。
管家不懂什么地位不地位的，只知道陆合予的朋友都一样是好孩子。
宋文竹上楼后没进陆合予的卧室，他知道安羽信一直不喜欢自己和陆风悦，也没想过要和这位安少爷处好关系。
但卧室的门没关好，宋文竹随意瞄了一眼，“我就看见陆合予在床上躺着，然后安羽信俯下身亲他的嘴唇，我当时吓了一跳，东西摔地上了，然后再一抬眼就看见安羽信跟会瞬移似的站我身前，他死死地盯着我，对我说……”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告诉阿予，我就杀了你。”
宋文竹无法描述出安羽信说着话时的神态，漫不经心的语气，眼神却异常认真，狠戾、冷酷，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刀子刺穿自己的心脏。
“陆合予，你别被安羽信的外表欺骗了，他绝对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陆合予总算明白为什么宋文竹对安羽信敬而远之了，“因为他威胁你，所以你讨厌他，想让我也远离他，对吗？”
“我不是讨厌他，我是害怕他，他太会伪装自己了。”
张不凡和陈余也要劝陆合予，陆合予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想说一件事，他对别人如何坏、如何不好，与我无关。他对我的好是真切的，那么我就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
“我能接受他不是所谓的‘好人’，无所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这些并不能让我远离他，我想知道你们说他喜欢我，证据在哪？”
张不凡和宋文竹对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妈的劝不动，真特么的劝不动！
陈余碰碰李明柯，示意他快说点什么骂醒陆合予。
李明柯摊开手掌耸了耸肩，丫的没用，证据都摆陆合予脸上了，他愣是说他是瞎子，逃避话题有一手。
都说了安羽信亲他嘴了，还特么要喜欢的证据呢？傻逼！
五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就在陆合予以为这“师徒四人”无话可说的时候，陈余忽然一拍李明柯的大腿，“嗷！我知道了，陆合予你是个gay！”
“啊！”李明柯疼得嗷了一嗓子。
张不凡和宋文竹愣住片刻明白了陈余的意图：已知陆合予不喜欢安羽信，但他对安羽信很亲近，安羽信对他也很亲近，现证明安羽信喜欢陆合予。
只要咬定陆合予喜欢安羽信，所以才会对安羽信亲近，就可以证明安羽信也喜欢陆合予。
“我不是！”陆合予急忙摆手否认。
“你就是，不然你为什么整天跟安羽信腻在一起？”
“就是、就是！”
李明柯看不下去了，“陆合予，你丫就装吧！其实宋文竹说安羽信亲你的时候，你就相信了这件事，心里明镜似的就别特么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累？”
张不凡接话道：“陆陆，我知道你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报恩不是你这么个报法。就像晚上说孟二他们一样，孟二要是早知道因为对孟惟好会让他喜欢上自己，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你觉得，就算你现在还能装作若无其事，那以后呢？以后安羽信巴着你不让你过你自己的生活，非到那个时候不欢而散，那代价可就大了。”
“而且到那个时候，你是会恨安羽信的，你会觉得你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你；而他会觉得，你已经付出那么多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付出一点。人心就是这样，贪得无厌，与其到那个时候痛苦挣扎，不如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陈余也点点头附和，“假如我们今天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所有人都瞒得一丝不漏，等到你自己发现那天，你会直接发疯的。”
“如果你能喜欢上他，那么两厢情愿、皆大欢喜，但这个概率有多大？你可是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的。反过来如果说你不喜欢他，他却拿过去对你的好威胁你，你要怎么办？你就会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脆弱到依赖别人，恨自己为什么要接受安羽信的好，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完蛋了！”
陆合予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挺想发疯的。”一抹苦笑覆在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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