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这天唐佑安差人送来了一块玉观音,陆合予简单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让人送去了安家。
这是他答应安羽信那么多事情里唯一能做到的。
新学期开始,陆合予带着苏佳期一起去上学。
除了安羽信竟然如约没来打扰自己之外,陆合予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安愉星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自从上次目睹陆合予在自己面前昏倒后,安愉星就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和他说话的音量都变小了,生怕分贝高一点,他就再次倒地。
不得不说,陆合予感觉很受用,他就是喜欢软面团子,越是可怜可欺,越让他心疼心软。
因而两人的关系也所有改善,从普通同桌变成关系融洽的同桌了。
天气逐渐升温,安愉星身上的衣物也渐渐薄了,只是春雨虽贵,携寒扑面还是吹的人不免哆嗦。
“你昨天没看天气预报吗?今天降温的,你还穿这么少。”陆合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安愉星。
“那你怎么办?”安愉星没接,他现在觉得陆合予是个“瘦弱”的病美人。
“我里面穿的也厚。”陆合予不由分说把衣服塞进了安愉星手中。
安愉星确实很冷,便不再推脱,“那谢谢你了,陆合予。”
“别客气,我们是朋友。”陆合予继续低头写题。
安愉星知道他最近和安羽信闹别扭,眼下无端有一种自己趁虚而入的怪感。
第二节下课,安愉星有些发困,伏在桌上休憩。
陆合予拍拍前桌的背示意说话声音小一点,窗户却被人敲了敲。
“阿予……”安羽信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没见陆合予,急忙上来找他求夸,“阿予,我上个月都没来见你哦。”
陆合予对他露出浅笑,“很好,继续保持。”
安羽信刚要高兴,眸光一扫看到安愉星穿着陆合予的外套,他暗暗咬牙,面上依旧兴高采烈,“那我先回去了,阿予再见。”
“再见。”陆合予再次合上窗户,转头安愉星已经坐直身体不再睡觉。
“不困了?”
“有点,不过也睡不着,要不然你跟我说说话解解乏?”
安愉星侧头面对陆合予,伸手又打了个哈欠。
“我没兴趣给你讲睡前故事,但是想和你讨论一下这道生物题。”陆合予把练习册推到安愉星面前,点了点那道有些超纲的填空题。
安愉星凑近陆合予,忽然觉得有道强烈情绪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他抬眼随意瞄了一眼,立即被吓得浑身动弹不得。
墙壁挡住了安羽信的半张脸,仅用一只眼睛死死地盯住安愉星,那目光充满了怨恨、嫉妒、憎恶的情绪。
在那一刹那,安愉星觉得浑身血液倒流,瞬间头皮发麻。
“你怎么了?”陆合予碰碰安愉星的胳膊。
安愉星脸色苍白,回过神摇了摇头,在定睛看向窗外,却发觉安羽信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刚才的场景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没事,这题有点难度,你去问老师吧。”安愉星不敢再和陆合予多说话,生怕安羽信危及自己的人身安全。
晚上放学后,安愉星生怕安羽信找到自己暴打一顿,所幸这些只是他的幻想,并没有真实发生。
一连几天都无事发生,所以安愉星渐渐放松了警惕,说不定那天就是自己看花了眼,并不是安羽信。
直到周五体育课安愉星被体育委员安排去器械室拿运动用具,搬箱子的时候听到身后啪嗒一声关门落锁,才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了密闭的空间。
他有些紧张,呼吸立即有些错乱急促,连忙爬到瑜伽垫摞成的小山上努力扒开了墙上的窗户,这才松了口气。
完了,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明天是周末,自己不会要被关在这里三天吧?
安愉星只能寄托希望,或许谁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报告老师,比如,陆合予?
在漫长无边的等待中,安愉星感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他听到了下课铃声,没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这个猜想让他有些眼眶发热。
没有人关心自己,也没有人在意自己。
没关系,安愉星,你要学会坚强。
安愉星躺在瑜伽垫上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会让他伤心或者难过落泪的事。
夜幕逐渐降临,寒风裹挟凉意吹入器械室,似乎要下雨了。
安愉星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窗户合上了点,他不想困在室内还变成落汤鸡。
晚饭时间过去了,他听到了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和雨滴在地上的声音。
清明节没落的雨积攒了三四天,在此刻形成瓢泼大雨,冷风让安愉星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蜷缩在瑜伽垫另一侧,以免被吹入室内的雨滴打湿外套。
雨下了一整节晚自习,并没有减小的势头,反而越落越急。
安愉星的心沉入谷底,这么大的雨,就算陆合予发现自己不在了,也不会冒雨来找自己,因为自己又不值得他这么费心。
安愉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竭力让自己不要落下泪,这没什么好哭的。
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嘲弄和欺负,面对那些人的拳头和威胁,安愉星总是先表示顺从和全盘接受,然后会在监控死角加倍奉还。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成绩并不好,努力学习的动力只是为了因为打架不用请家长,给性格任性的自己一个伪装,成绩好的学生往往更受老师的偏袒。
所以,只是被关在器械室而已,没什么好哭的。
安愉星抹去眼角的泪水,心想:我没有哭,只是因为风吹痛了我的眼睛。
嘭——咚——器械室的门被一个人踢开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直至笼罩在安愉星身上。
陆合予在门口抖落雨伞上的雨珠,接着合上雨伞走了进来,“安愉星,你在这儿吗?”
器械室里漆黑一片,陆合予正要摸索着打开灯,安愉星蹭一下跳到了他面前,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浑身颤抖,“啊——谁啊!”
好像闯祸了,安愉星连忙打开了灯,“是我!”
陆合予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叹道:“你要吓死谁?说句话就行,非跟个炮弹一样咣当砸地上给人吓一跳!”
安愉星不知道自己要吓死谁,但显然陆合予被吓得不轻,连说话都用类比了,尾音也带着愠怒。
“对不起……”安愉星连忙低头认错。
“……算了,我懒得跟你生气。”陆合予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热牛奶,“你还没吃饭吧,喝点这个垫垫,晚上跟我回去。”
安愉星接过牛奶,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啊?这、这……这牛奶这么贵?”
陆合予没往歪了想,虽然不明白安愉星在说什么,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学校餐厅送的,不贵,我不爱喝。”
“那、那……就算它贵我也不能、不能、不能啊!”
陆合予满脸狐疑地看着安愉星,“你发什么疯?病了吗?”他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额头,“不发烧,难道被关得神志不清了?”
“我、我不跟你回家!”安愉星把牛奶塞回陆合予手中,“就算你、你是陆少爷也不行!”
陆合予耐心耗尽,剩下的话全都是看在安愉星脸的份上说的:“你被关了这么久肯定饿,过了今晚我帮你办住校。”
他给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安愉星,不耐地皱眉命令道:“喝。”
陆少爷板着面孔时气场还是很足的,安愉星乖乖接过牛奶咕吨咕吨大口吸吮。
于是陆合予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小声点。”
“噢。”安愉星小口小口吞咽,边喝边偷偷瞄陆合予,还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太过刻意,所以问了别的:“你怎么来找我了?”
陆合予看向外面不断落下的雨,皱着眉看向安愉星,“我是瞎子?”
安愉星在心里补充陆合予没说完的话:看不到你所以才来找你。
“诶呀,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安愉星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陆合予更生气了?
“……我没被吓到。”
呵,死鸭子嘴硬。安愉星敷衍地点头:“嗯嗯!陆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好棒棒!”
陆合予嘴角抽了抽,咬牙道:“你少和宋文竹学这一套!”
安愉星心道不好,自己一个不小心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捏着喝完了牛奶盒子手足无措,小心翼翼问道:“陆——”
“安静点,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体育课一转头的功夫,安愉星就没了踪影,陆合予以为对方是饿得先去吃饭了。
结果晚自习也不见安愉星,陆合予先问了班上的同学,都说没见到人,他就耐着性子去查了监控,这才发现操场竟然没有监控,最后看到安愉星的地方是他去往初二教学楼的方向。
陆合予先去找了宋文竹,两人一起把初二教学楼的厕所每个隔间敲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
宋文竹提醒这事可能和安羽信有关,但陆合予不想见他,更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分关心安愉星。
陆合予就让宋文竹先回去上课了,自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器械室看一眼,结果还被安愉星吓得差点骂人,都开始怀疑这人是故意吓自己的了,心情能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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