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愉星的话,陆合予站住脚步但没有转身,“怎么了,星星?”
“你、你别走好不好?”安愉星从嗓子眼挤出这句话。
“我怕我留下你会害怕。”陆合予还是没回头,背后靠近的脚步声让他微微皱眉,安愉星没穿鞋就跑过来了。
“你别走!”安愉星怕陆合予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小愉哥哥……”陆合予无声叹气,回身抱住安愉星,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我这样,你会害怕吗?”
“不害怕。”安愉星紧紧抱着对方,摇头如实回答。
“那就好。”陆合予轻轻把人抱在怀里,“你害怕这样吗?”“不怕。”
陆合予把他放到床边,跪跨在他腿上,“不怕。”安愉星抢先回答。
陆合予将人推倒欺身压住,“也不怕。”
“你讨厌我牵你摸你抱你亲你吗?”陆合予脸色不算好,紧张地等待安愉星的回答以便得到审判。
“不讨厌,我喜欢。”安愉星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这么害怕。
陆合予讨厌被欺骗。
他从安愉星身上离开,站在床一步之外的位置,“那你刚刚为什么哭?为什么要说讨厌我呢?”
“阿予……”安愉星起身拉住了陆合予的手,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小愉哥哥,我想干你,可以吗?”陆合予捏紧安愉星的手腕,目光认真地看着安愉星,从微微绷紧的太阳穴不难看出他此刻咬紧了后槽牙。
安愉星被他的用词吓到了,想要收回手却发现无力挣脱,只能颤抖着微微摇头:“阿予……我还不想、我不想!”
“还不想?我看你是以后都不想吧?”陆合予拉过安愉星的手探向自己,“摸到了吗?我没开玩笑。”
“阿予、不要,好不好?”安愉星被烫了一下,他扬脸露出乞求的神情,“我还没准备好,我、我害怕……”
陆合予从他眼底的慌乱看得出安愉星没说谎,过去他的害怕总是浮于表面,虚张声势的伪装。
可陆合予喜欢看他像个纸老虎一样,张牙舞爪显露可笑的姿态,而不是现在这样真的受惊害怕。
“好了,星星,不吓唬你了。”陆合予笑笑松开安愉星,“小愉哥哥,你睡吧,我去解决一下。”
“阿予!”安愉星急忙拉住陆合予的手臂,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支支吾吾硬着头皮道:“我……我帮你。”
陆合予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帮我?你准备怎么帮我?你会吗,小愉哥哥?”
“我只是很少弄,又不是没、没反应。”安愉星急忙抱住陆合予的脖子,似乎只要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笑,就不会害羞一样。
“好啊,那你来吧。”陆合予只留床头那盏小灯,不急不慢地脱掉上衣和裤子。
安愉星慌忙避开眼神,以免看到他的肌肤,催促道:“快、快点吧。”
陆合予应了一声,察觉他的心急,忙轻轻坐到安愉星身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星星,可以亲你吗?”
“亲、亲吧。”
安愉星觉得自己要被近乎实质的目光盯穿了,为了摆脱这种滋味,他主动抱住陆合予的肩膀。
陆合予捏住安愉星的下巴使得他被迫直起身子跪在床上。
安愉星忍不住颤抖一下,急忙松开陆合予的脖子要挣扎离开。
“阿予!别摸——”
“你在害怕什么?”陆合予紧紧掐住手下肌肤。
“你没对我、过吗,小愉哥哥?你不想和我、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星星?明明你也想要啊,就跟我一样。”
陆合予最终在对方抖成筛糠的恐惧中停住手。
叹息一声,陆合予用被子包住安愉星,将人压下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
轻轻拍打怀中人还在发抖的身子,陆合予柔声安慰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对不起。”
安愉星还在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合予有些恍惚,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彼此心意相通,却不能有实质性的关系?
坦白来说,他不是个欲望旺盛的人,加上心理层面的不稳定,亲吻和拥抱就已经能够让他感到满足,所以他现在才和安愉星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欲望。
因为今天聊到了,他以为安愉星不会抗拒自己,所以大胆地挑逗,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还是说……安愉星其实不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不受控制地出现在陆合予脑海里,他不愿这样想,随之而来显现的是过往一次次卑微求和时,安愉星生气不快的脸。
——他总想和你吵架,他不喜欢你。
——他只是在意吃醋,他喜欢我。
怀中安愉星温热的身体让陆合予一瞬安心,却还是不可自拔地设想他拒绝自己的原因,害怕、担心受伤?没有这种事的概念?还是接受不了跟自己亲密?
又或者过往有什么经历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让他这么恐惧与人建立亲密关系?
念及此处,陆合予反而不敢询问原因了,只能通过怀里安愉星的呼吸声判断他的状态。
“小愉哥哥,我错了,我们休息吧,或者我去其他房间?”
陆合予小心翼翼地扒开被子。
“阿予……”
安愉星从大脑短路的空白中回过神,他不是没有欲望,只是不想把自己在与陆合予的关系中摆在承受那一方,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阿予。
明明他表达过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对方也答应了,却不守承诺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害怕。
他不是恐惧“性”这件事,而是不明白陆合予为什么突然不顾自己的意愿勉强自己。
“我在呢,小愉哥哥,你好点了吗?”
“这件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安愉星忍不住诘难发问。
陆合予急忙摇头,“不是啊,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我以后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我没有啊!”陆合予觉得自己冤枉,“我以为你也想要呢,刚刚是你催我的……”
“我只是想快点结束!”安愉星有些生气。
陆合予愣住了,“为什么?”他面色骤然冷了下来,“对你来说,和我亲密只是完成任务吗?”
“不是的——”安愉星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陆合予。
“别说了!”陆合予不想知道答案,他没有任何犹豫走了出去。
任凭安愉星在他身后怎么呼喊,陆合予也没有一丝停顿,逃避是他的本能,现在他需要冷静,冷静地思考该用什么戏份哄住安愉星。
陆合予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爱做戏的人,他很少流下真心的眼泪,偏爱用盈盈泪光让旁人以为他是个弱者,需要照拂、呵护,但大部分情况下他只是在演戏。
在没有认识安愉星前,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除了学习和看陆峪的事之外,最多的就是琢磨他认识的人有什么说话习惯、肢体语言,谁爱听好话、谁总是欠骂,然后不断调整相处模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有时候陆合予真的很羡慕安羽信,即便再刁蛮任性,也可以躲在安家的壳子里。
因为安羽信没有精神疾病,哪怕再不好,旁人说起来他也只是性格问题。
而自己只要稍微露出一点不正常,旁人就会说:陆少爷又犯病了。
他都忘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了,也许是陆渊带着妈妈去医院检查抑郁症,却意外得知她疑似有遗传性精神疾病开始,陆渊对他就再没过好脸色。
然后“精神病”三个字就牢牢的钉死在了他身上,就算他没有病,别人再背后提起他也是不屑一顾。
后来、他记得他被绑架,随后又是就医,但他那个时候还没疯,他被元阿姨接走照顾,再回到陆家,陆渊对他还是没好脸色,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正常的。
说白了,他到底疯没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
因为他的“病”,陆渊做梦都想再生个儿子,但他那个重男轻女到极点的爹,到现在还只有他一个疯疯癫癫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陆渊的报应。
陆合予笑笑,随即又在心里回答自己:陆渊为什么生不出儿子你不最清楚吗?给他下了那么多年药,苏佳期她妈还想给陆渊戴帽子呢,真可笑。
就是可惜她自己没用,生不下来,否则,陆渊能把苏家掀个底朝天。
陆合予脑子里有无数个疯狂的想法,他确信自己就是有病,但为了看起来像个人,他不敢把自己的坏露出来一点,怕一旦撕出来个口子,他就再也压不住自己了。
比如他刚才真的很想很想不顾一切强迫安愉星。
可他不能、不敢、不舍得,他心疼他的眼泪。
陆合予笑自己傻,他这个最喜欢拿眼泪当借口的人,又偏偏爱心疼别人或真或假的泪。
在一楼客房躺下,陆合予按铃让佣人送来了安眠药,吃了半片后示意人出去。
“少爷,安少爷在门外,他想见您。”
“让他回去休息。”陆合予补充道:“告诉他我没事儿。”
片刻后女佣又敲响门,“少爷,安少爷说您不见他,他就不走了。”
门开一条缝,安愉星怯生生的声音像被扩音器放大了无数倍,无比清晰地落在陆合予耳中,“阿予,我进来了。”
陆合予背对门躺着没有应声。
门轻轻关上,脚步声渐渐走近,床边有轻微的凹陷。
“阿予……”安愉星小心地握住陆合予的肩头,“我知道你是醒的。”
陆合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反应才能达到目的,他心乱如麻,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安愉星明明那么主动,还会被吓得面无血色,连手脚都冰冷了。
现在是扮可怜还是摆冷脸?不知道,他刚刚胡思乱想,没预料到安愉星会追下来,所以现在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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