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合予晕倒了,苏佳期惊慌失措,只能看着保镖把他架在一旁的病床上。
医生检查一番说是休克了,把人推去抢救,半天后又把人推回来。
管家解释道:“少爷刚才醒了一会儿,一直叫您的名字,大概是想跟您在一个病房。”
苏佳期心疼他,哪怕他还在昏睡中也紧紧地皱着眉,仿佛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苏佳期眼看着陆合予浑浑噩噩,要么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一整天,要么倚在床头眼都不眨愣愣地看着自己,要么蜷缩着躲在被子里哭,哭累了又昏睡过去。
他像被抽空了全部生机,半死不活。
转机出现在新年那天,窗外的烟花吸引了他死寂的目光,他说了几句话,但苏佳期没有听清,接着就看见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佳佳,陪、陪我看烟花。”
苏佳期瞬间鼻翼一酸,忙伸出手握住陆合予的手掌,往侧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兄妹俩依偎在一起看天边的焰火。
“哥……”苏佳期忍不住哭了,她担心他,生怕某天他成了肃杀寒风中丧失生机的种子,抛下自己死掉。
“佳佳,你不要哭,哥没事。”脸上的泪被哥伸手擦掉,他像是好久没见自己一样端详着,叹气道:“佳佳,你瘦了,会被大风吹跑的。”
苏佳期这才敢抱住他放声痛哭,“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好害怕!哥、你要好好的,你忘了小愉哥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他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他如果知道你把自己变成这样,他会伤心的。”
“是啊,我还没给小愉哥哥报仇。”陆合予将下巴放在苏佳期头上,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他的眼睛泛着光,直愣愣地盯着外面的烟花。
苏佳期忙道:“陈余他们已经被判刑了,都判了十年。”
陆合予点了点头,整个案件不会写自己的名字,陆渊给了他层“新皮”,否则他一想到自己的名字还会和他们三个有任何交集,就恶心得要吐。
“那个孙冉,我已经让人去问过了,她说她喜欢宋文竹,所以才讨厌我。”
陆合予不由得问道:“你和宋文竹怎么样了?”
“他来找过我几次,打电话、发短信,我都没理。”苏佳期叹谓一声,“我、我总是忍不住怪他,怪他当时不听我的,怪他以为我小题大做。”
陆合予默不作声,思考片刻后才道:“抛开这件事呢?”
“哥,我抛不开,我放不下你。”苏佳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合予的耳朵,“让我怎么不怪他……”
如果宋文竹当时听自己的话,结果会不一样吗?
这个问题如鲠在喉,让她忍不住怨怼愤恨,怪他,更怪自己。
如果自己执意陪同愉星哥、如果没有被酒杯混淆视线、如果不赌气拒绝宋文竹的陪同,那么愉星哥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
“怪不了他,也怪不了你。”陆合予盯着窗外的烟花出神,“你好好想想吧,喜欢就和好,不喜欢就分开,小愉哥哥和我不相干他和你。”
烟花燃尽,病房的灯被重新打开,兄妹俩还抱在一起,四下寂静,陆合予贴近苏佳期的耳朵,说出了与陆风悦的事。
末了他道:“我怀疑陆风悦害我,可我想不明白动机,现在我的状态时好时坏,咱们还要等。”
“等我好点儿。”陆合予脑海一片混乱,决定明天去找安羽信算账。
“哥。”“嗯?”
苏佳期小心翼翼说道:“安羽信出国了。”
“什么?”陆合予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说,文竹哥哥生日的第二天他就走了。”
陆合予咬紧了牙,“该死!”
眼下安羽信走了,陆风悦毫无破绽,难道就这么放弃?
不可能!
陆合予瞬间否决了自己,却又开始头晕目眩,他只清醒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苏佳期见状忙小声呼唤陆合予的名字,保镖也适时走了过来,“少爷?”
陆合予捂住头,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我没事,关灯,出去。”“是。”
他躺回病床,蜷缩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梦乡。
苏佳期叹了口气,静静盯着他看,直到困意席卷闭眼睡去。
从那天之后,陆合予渐渐好了起来,每天都和苏佳期握一握手、抱一会儿。
可是他还是很瘦,苏佳期抱他的背都觉得硌手,忍了又忍还是掉下了眼泪,“哥,你多吃点好不好?你太瘦了,瘦的我心慌。”
陆合予点头答应,当晚多喝了半碗粥。
苏佳期有些开心,她觉得现在反过来了,从陆合予照顾自己,变成了自己照顾他。
元宵节那天,兄妹俩正坐在一起看联欢晚会,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他们的世界。
“诶哟喂!我的陆大少爷,你怎么成这样了?”陆渊啧啧称奇,注意到陆合予把身旁女孩儿挡在了身后,笑道:“我的崽儿你养上了?”
苏佳期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陆渊一眼,他此刻笑得轻佻,和之前自己见过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妈妈再怀孕后,他对着自己总是不耐烦,拧着眉像在看垃圾堆,面对怀孕的妈妈总是笑得温柔,热切地盯着她的肚子。
她从没见过陆叔叔这副样子,轻浮熟稔,一点架子都没有。
“管你什么事儿。”陆合予握住了苏佳期的手腕,表情并不友好。
“哟,跟爸生气了?不就是过年没回来看你嘛,有什么可生气的?反正你从小就独立。”
陆渊脱下大衣,递给身旁的人挂起来,正要在空余病床上坐下,陆合予冷道:“你少沾我床。”
“行行,爸爸知道了,你肯定是担心过了病气给爸。”陆渊坐在旁人递来的椅子上,好以整暇地看着面前这兄妹俩,“你养的,跟你还挺像,不错不错!”
“是啊,我就不怎么地了,我没人养。”陆合予哼了一声,伸手把床头的橙子递给陆渊,“剥吧。”
陆渊接过橙子,任劳任怨剥干净了递给陆合予,然后再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半,美滋滋地塞嘴里,“甜,陆大少爷给的橙子就是甜。”
陆合予没吭声,分了一半橙子给苏佳期。
“陆大少爷,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准备废几年?这房间。”陆渊打量了一下病房,摇头道:“可不怎么样,躺久了想站都站不起来。”
“我事儿还没了呢。”陆合予看着陆渊道:“我还不稳定,出去不好。”
“事儿还没了?那不是送进去了吗?还恨呢?”陆渊有些惊讶,“我觉着你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啊?多大仇多大怨?”
“你少打听我,总之这事儿没完。”陆合予靠在了苏佳期肩上,“安羽信去哪儿了?”
“你问这儿干嘛?你要找小羽毛去啊?来,看镜头。”陆渊摸出手机,要给兄妹俩拍照,苏佳期有些想躲,但见陆合予没反对也就没动。
“不找,他什么时候回?”陆合予睁开眼睛,有些困顿。
陆渊低头欣赏了会儿相片,头也没抬道:“好像不回来了。”
陆合予又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嗯。”
“不是,陆大少爷,你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准备废几年?”陆渊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两年,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再回来。”陆合予睁开眼睛重新看向陆渊,“爸。”这是央求的语气。
陆渊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随后跟赶苍蝇似的挥手,“行行行!随你去吧!”
陆合予轻笑了下,低声道:“谢谢爸。”
“跟你老子客气什么,不过呢,我提醒你一句,别疯过了劲儿,小羽毛可是你安叔叔的亲儿子,到时候弄得太难看了不好。”陆渊听说陆合予身后这个女孩儿是安羽信推下楼的。
“我跟他有什么难看的?”陆合予继续倚在苏佳期肩上,“没事儿了,你走吧。”
陆渊起身,没忍住在陆合予头上揉了一把,哼道:“走了啊!有事记得联系我。”
陆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陆合予和苏佳期继续依偎在一起。
苏佳期确定陆渊走后才问道:“哥,你要去哪儿?”
陆合予坐直了身体,握住苏佳期的手平静地望向窗外,“芫城。”
“你去哪儿干嘛?”苏佳期想到了一个可能,小心翼翼地道:“跟那个人有关吗?”愉星哥的双胞胎哥哥,林承安。
“不,我只是想过一下原本答应星星的生活,远离这些算计。”陆合予闭上了眼睛,“累了。”
苏佳期忙闭嘴不语,看着哥安稳入睡才闭眼休息。
第二天一早,趁着自己状态不错,陆合予同阮溪家打了电话,打听陆风悦最近的动向。
阮溪家闻言一怔,“小陆陆,你怎么问到我头上了?她最近、不是在陆峪吗?”
“什么?”陆合予没理解他的意思。
“宋少不是陆峪的股东之一吗,虽说占额最小,他把陆峪的股份转手送给他姐了,有了股份,陆风悦参与理事也很正常。”
沉默,陆合予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全在倒流,“嗯,谢谢你。”
“没事儿,你一定、要保重,小陆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呢!”
“嗯,我知道,溪家,昉城的消息帮托你帮我留意着,告诉我。”“好。”
挂断电话,陆合予忽然捂住脸笑了,陆风悦——你真的是!
不愧是陆家人啊!
“佳佳,安羽信他们是想要星星死,陆风悦是想让我死。”
插手陆峪,想以此得到陆渊的重视,星星一死,自己疯、傻、死,都等同废了,到时候她就能接手陆家……
好大的胃口。
苏佳期心中恐惧,紧紧握住陆合予的手,“哥、宋文竹他、他不会……”
“不会。”陆合予笃定地摇了摇头,“他只是没用。”
苏佳期松了口气,“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
“嗯。”陆合予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陆风悦,你的野心真是大,可你把我想得也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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