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苏言泠泠望着眼前这个一门心思给自己削灵果的少年。只以为赵景行没有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有些无奈笑道:“身家性命只有一次,怎可轻易开玩笑?”


    “景行。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少年轻松自在的神色骤然因为苏言的话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面容。


    那没有了笑意的脸显得有些严峻。他定定望着苏言,指了指门外主殿的方向,从容不迫道:“要么你和我一起去,要么我们一起待在这儿。”


    “少主,没有其他的选择。”


    少年坚定的声音,像是一根撩拨到了心中的羽毛,激起苏言的异样。让他又是一怔。


    他细细想了想,这才有些窘迫地蜷了蜷自己的手掌。故作轻松道:“既然如此,便也罢了。”


    “你可要看顾好自己。若是真有危险的时候,少主我可顾不上你。”


    …………


    说着顾不上,却在当晚便在赵景行就寝时去了他的房间。


    遍数了不少两人可以用的护身法宝出来,一一给赵景行带上。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了。我怎么能够要少主的东西?”赵景行一看到东西,立马就仓促道。


    他已经不是对修仙一窍不通的凡人,自然认得出来从苏言手里出来的个个不是凡品。


    寻常的修者都不一定能够得到,更不必说自己这样一穷二白的人。


    只细细一想,便知道是自己不愿意去主殿导致的。


    赵景行耷拉着肩膀,再没有了白日里非要跟着苏言的神气。他急促呼吸着,忐忑道:“我是不是给少主添麻烦了?”


    “没有。”苏言头都没抬。一件一件地将东西甄别出来,将适合的都给了赵景行。齐齐整整堆套行头,皆能够护身防备。


    只是唯独在选择发冠上有些为难。


    苏父生前请人为他炼制的发冠皆是华彩夺目,恨不得金贵的天材地宝都往上累。一个个花哨无比,别说赵景行了。就连苏言自己都嫌弃那些太过显眼,只装在身上的储物手镯里,从来都不用。


    也给不了赵景行用。他现在潜龙在渊,若是被人知道身怀重宝,难免被人惦记。苏言给他整理的都是低调不易被人发现的。怎么会那那等一看就贵重的法器给他?


    只是……,发簪恰巧是极为重要的。取来方便,可攻可守,对于他这种战五渣来说,极为顺手。对赵景行来说,自然也是。


    没有想多久,苏言便将自己头上的那枚青簪拔下。那是苏言离开太古之地扮作苏言时,顺手带出来的。玉质青簪,低调又通透,似乎还带有苏言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怡然清幽的冷香。


    他将青簪给了赵景行道:“我平日都是用沉月的根枝挽发,他现在不在,仅剩这根,你先用着吧。”


    “那怎么能行?你……”青簪一拔,苏言那满头的青丝便落了下来,衬得人有如白玉般的精致脸庞越发魅惑,像是掠月拂风的天神,颇有股风尘物外的气质。


    那勾魂摄魄的模样让赵景行呆呆看得满脸通红。嘴里却不住说道:“对不起少主,我拖累你了。”


    “没关系,这东西少主我有的是。”苏言拍拍他的头道:“只是这根现在最为适合你罢了。”


    “你并未拖累我,若是我说,却是我拖累了你。”苏言道:“是我天资不行,才想着借助你啊。”


    “细说来,你本不必卷入我苏家的风波来不是吗?”


    “少主不必宽慰我,是我……,是我……”没有用处。


    赵景行的话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即便是事实,他也不愿意在苏言面前说出来自己不行的话。无论如何,唯独在苏言面前,不能承认。


    “咱们还要互相推拒到多久?何时那么生分了?”苏言不以为意,赵景行不收,他便将那根青簪放在了桌子上。轻然走出门外,望着结界外的澄澈月色道:“你若是感谢我,就坚持好好悟道修炼吧。”


    “这云清地界,终归是你故乡。”


    “待你学成,说不定我这苏府,日后也能因为你好过一些?”自己拿回苏府,只是暂时的谋划。日后这苍生之道还要坚持走下去,他要护庇这云清之地,能有赵景行的护持,自然会顺遂一些。


    “只要……好好修炼就可以吗?”赵景行望着从自己眼前淡去的清姿身影。捏紧着还带着一缕冷香的青簪轻轻喃道。


    …………


    似乎要佐证自己结界牢固,可以保护好苏言。平天阁内外连下人仆从都进不来了。郁尘书更是忙于筹备,再没心情去那里演戏。


    没过几日,苏府的上空便有了阵阵蔓延着的杀意。


    苏言乐得在这里清闲,倒是赵景行日日三更睡五更起,一心一意地沉迷修炼。有了苏言的从旁指点,赵景行似乎一天一个修为样子。


    两个人在这平天阁里前的方寸之地简直偷得浮生半日闲。


    只是,随着杀意越来越明显。连赵景行都有些不安。


    苏言有天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赵景行守在自己的门前打坐。


    “少主虽然实力不济,但我云清苏家可是能在这儿驻守千百年的世家。”苏言看到了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一边将人扶起来,便安慰他道:“若是当真在这儿栽了跟头,那才是让人笑掉大牙。”


    “无需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的数,是那位郁仙君吗?”赵景行由着苏言扶起来,握着拳头垂着眉眼静静道。“可他这几天连来都不来看你。”


    昨日的杀意那么明显,赵景行半夜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按道理说郁尘书的修为比自己高,该察觉得到。即便他已经设下结界,结界到底是死物,哪里有那么牢固的?那么多天了,他都不来看一眼,实在有些不对劲。


    他难道不在乎吗?


    “是啊,他都不来看看我。”苏言笑笑。举目迢迢望着前方,心如止水跟赵景行一派轻松道。“可真是过分啊……”


    没关系,他会讨回来的。


    …………


    苏府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就连灵气中都似乎氤氲着让人觉得骇人的冷意。


    苏府的人这才发现,这些天的杀意竟然无形中布成了一个玄妙阵法,将所有人都禁锢在原处。哪怕想要强行挣脱,却也宛如大山压顶一样步履维艰。


    晨光四起的时候,一波修士围拢在这苏府的上空。


    蓄势待发的修士们举剑齐齐在朝下而落,很快就和苏府里的修士们混战在一团。


    片刻间,哀嚎声与刀剑入体的声音此起彼伏。偶然的灵光迸溅,弥漫着血腥气涌向苏言的眼睛。


    没过多久,就听到隐约有人传声朝着天空喊道:“苏家少主被困在平天阁!”


    “诸位,结阵往平天阁,杀了他!我等就算是被清缴,也要先杀了苏言,分了这苏府的家当!”


    苏家的结界印记皆是由落鉴印设下的。落鉴印又只认苏家人为主。苏家的印记彻底消失,确实方便后来者们瓜分他苏府。


    这群人不愧是有备而来。知道擒贼先擒王,宁愿先派遣一波修士进来,找到他苏言再出手。看来,那预备结下的阵法,定然威力不凡。只怕是一个一击即中的杀招。


    声音落在苏府的上空,紧紧抓着人的心。像是悠然要斩人死刑的刽子手。


    让一直守在苏言身旁的赵景行面色又是惊恐又是害怕,立时便想要勉力抽剑迎上去。


    却被苏言安抚住。他如花色润的脸上毫无半分恐惧。只勉力站起来,望着像是黑色乌鸦一般散步的修者人影。遍扫了一下,本该积极御敌,却没怎么见到的歃血盟修士们。


    然后便决然走向了门外,使劲了气力传声,却戚戚道:“郁郎,你我情深意切。既然我有此一劫,躲不过去,你也不必救我。”


    “我已然在落鉴印上落下了你的气息,这方印,如今你才是主人!”


    “若我身死,这苏家的一切,便全部交予你!可半分莫要留给这些宵小!”


    清冷的声音宛如珠玉落盘,好听极了。


    可回荡在空气中,实在是让人感觉到有些尴尬。这不是在说,那群修士精心准备的杀招,算计错人了?


    一瞬间,连准备兜头盖在平天阁的磅礴灵气都凝滞了一下。


    一直躲在角落,听着外边声响的郁尘书更加眉头一紧,几欲呕血!


    再一次,这么危机的时刻,苏言竟是又将这等的祸事无端加在了自己的头上。


    果然,没过多久,再次又一个修者在空中荡起声音。


    朝着蓄势待发,将要结阵的修士们传声道:“青芜阁!杀阵结在青芜阁!”


    “那个背信弃义坑过咱们的郁尘书。在青芜阁!”


    随着他的传声,本该出现在平天阁的灵气蓦地回转。


    下一刻,越发凌厉的带着杀意的剑阵从天空中落下,带着挟山超海之势,平然扑向了青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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