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正在打腹稿,想给泠月传播身份地位并不影响结交朋友的思想,就听到泠月说结血契一事是开玩笑的,便脱口问道:“你根本没和我结血契吗?”
“对。”泠月斩钉截铁道。
【他骗你,小凤凰你不要信他,上次他跟你结的就是血契。】系统蹦出来说道。
???
沈然道:【那泠月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改口呢?】
【反派的想法谁知道呢?】
沈然已经习惯系统的不靠谱,道了声谢。
鉴于今天的泠月很不对劲,他决定多顺着对方。
本来结血契就是为了让泠月安心,泠月说不算数,那就不算。
这么一打乱,腹稿不知道弄到哪里了,沈然索性也不依赖腹稿,直接道:“不管血契在不在,我对你的承诺都不会变。”
因为担心泠月离开,沈然一直拉着他。
这时为了证明所言非虚,沈然就顺着泠月的手臂一路下滑,握住对方的手腕。
沈然心思单纯,见识也少,并不知道这个动作非常暧昧,是带有调情意味的。
泠月只觉一股电流从小臂滑到手腕。
在克制不住想抓回去时,一把甩开了沈然。
沈然锲而不舍,又抬手把泠月的手握在掌中。
“给你个东西。”他一边解释,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洚珠花。
五朵金色的重瓣花朵盛开在泠月手心,像是五颗璀璨的星星照亮他暗无天日的世界。
“这是什么?”泠月声音很冷,眼皮却止不住跳动。
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敢置信。
“这是洚珠花。”沈然并不卖关子,轻轻合上泠月的手。
沈然的手干燥温暖,手指修长,将泠月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住。
泠月的目光锁在沈然的一双手上。
在他眼中,被众人争破头的洚珠花还没有这双手来得好看,更没有手的主人令他如饥似渴。
是的,如饥似渴。
自打发现对沈然的感情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将对方扑倒。
不仅如此,他还无师自通地懂了很多不堪描述的下流行径,令他怀疑自己是生性淫.荡的妖族魔族。
如果是就好了,他就可以将沈然掳走,然后……
泠月呼吸一窒。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想要不顾一切付诸行动。
这太危险了。
泠月从沈然手中挣脱,并将洚珠花还了回去:“我习的是苦修,这花对我没用。”
“有用的,你试试。”沈然没办法告知真相,只反复说这花谁都可以用。
“你知道什么是苦修吗?”泠月冷了语气,神色也阴沉下来。
“拿这花去讨好你的未婚妻吧。”丢下这句话,泠月就匆匆离开。
留下沈然,一脸无措地捧着辛苦抢来的洚珠花。
应该是送的方式不对。
沈然并没有因泠月的不领情而有任何负面情绪。
他反思过后,就询问系统:【将洚珠花炼制成丹药难吗?】
【本来是难的,有我在就不难。】系统得意道。
沈然问道:【这话怎么说?】
不怪他不信任系统,实在是系统不靠谱的前科有点多。
【丹药炼制成给靠得是精准的比例和火候,你的凤凰之火最适宜炼丹,我可以帮忙掌控灵草比例。】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沈然道:【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泠月修为提升,有助他在宗门大比上减少暴露的风险。】
沈然倒没有想那么多。
【小凤凰,其实你多顺着泠月是对的,他过得顺心一些就不会那么容易黑化了。】
以前沈然觉得让泠月顺心并不难,现在他却发现无从下手。
他不是泠月,不在对方的位置上,做不到感同身受。
而且越和泠月熟悉,他越看不懂对方。
怎么他们关系越近,泠月将他推得越远呢?
这一点,沈然始终想不明白。
*
王雪松回来见沈然醒来了,又将他检查一番,然后带去宗主那里。
主峰寝殿内,沈贤拉着刚成年的儿子,详细询问身体情况。
石飞鹤也在,被三个长辈围着关心,沈然很是不适应。
他没办法解释凤凰之力这个金手指,便一问三不知。
索性三个长辈也没真想问出什么。
就连他修为低微,却越阶击败了孙万山这件事,都没有追问。
这让沈然既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
沈贤关心过后,又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转而问道:“田家丫头哪里惹你不快了,你就要与她取消婚约?”
沈然就知道这件事会被沈贤问起,回道:“田少主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怎么连称呼都改了,你以前不是很爱喊她蝶儿么?”沈贤道。
“……”沈然沉默了一下,道,“我们都大了,再喊小名不合适。”
“你这是铁了心不要这门婚事了?”沈贤确认道。
“是的,求父亲成全。”沈然对着沈贤郑重行礼。
沈贤叹了口气,问道:“你如此坚决,可是看上谁了?”
沈贤也是一双桃花眼,只不过眼角更为上扬,比沈然多了几分风流韵味。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直直看向沈然,沈然被盯得无所遁形。
但他心思澄净,直视沈贤,回道:“没有看上谁。”
“没有?”沈贤凉凉道,“我怎么听说你与你大师兄交往过密?”
“我视大师兄为知交好友。”沈然回道。
沈贤上下打量了从容镇定的儿子,不置可否:“那我回头给你大师兄指一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不可!”沈然一脸着急。
“不可?”沈贤道,“你不是不喜欢你大师兄么,怎么听到给他说亲事,就这么着急?”
“大师兄修习的道法非比寻常,需断情绝爱,怎么可以让他破戒呢?”
“噢,所以你也要跟着断情绝爱吗?”
“?”沈然迷茫地看着沈贤,不明白为什么又扯到他身上。
见沈然脸上的坦然是真的,眼里的疑惑也是真的,沈贤就明白儿子确实跟泠月没有瓜葛。
他便放下心来。
“长得这么像我,怎么聪明劲儿……”沈贤很想吐槽,碍于石飞鹤和王雪松在,生生忍住了。
想他号称八百个心眼,将整个修真界玩弄于股掌之中,怎么生了个这么傻白甜的儿子呢。
“马上要宗门大比了,想必你大师兄没空指点你了,你搬回自己的逍遥峰住吧。”不愿意再看到眼中流露出清澈愚蠢的儿子,沈贤开始撵人。
“好。”在凌云峰住的时候,除了吃饭基本碰不到泠月,沈然对搬走没有异议。
宗主一声令下,傅星屏三人就来凌云峰给少宗主搬家。
在他们三人忙碌的时候,沈然去辞别泠月。
“父亲说你要专心准备宗门大比,怕我打扰到你,所以就让我搬走。”站在荷塘边,沈然跟泠月解释搬走的原因。
泠月没有吭声,态度极为冷漠。
沈然无视对方的冷淡,继续道:“洚珠花你既用不着,我换成别的东西给你,到时候你可得收下。”
泠月还是不吭声。
“我们是朋友,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沈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然后三步一回头离开了凌云峰。
回到逍遥峰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炼制洚珠花的药材。
针对泠月的魔族体质,系统找出一个丹方。
所用的药材都是容易寻得的,只是比较多。
沈然也不怕麻烦,或去买,或亲自去采摘,都一一找齐了。
然后请系统帮忙配比,使出凤凰之火进行炼制。
炼制丹药耗费时间,好在凤凰之力只有后遗症是昏睡,却并不限制使用时长。
无非是使用时间长了,昏睡也就久一些。
等沈然炼制出五枚珍贵的丹药,从昏睡中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五天。
离宗门大比也刚好只剩五天时间。
沈然将丹药装好,急匆匆赶去凌云峰。
他跟泠月也算同住过一段时间,对于泠月的作息有一定的了解,估摸着这个时间泠月应该快结束修炼了。
果然在山脚下,遇到从梅溪渡赶回来的泠月。
对方带着一身水汽,宛如无法融化的万年寒冰一般,冷得沈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我亲手炼制的丹药,我查过了,对你是有用的,请你收下。”沈然无视泠月散发出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将装有丹药的白玉瓷瓶,双手捧到泠月面前。
沈然穿着少宗主的服饰,一袭红衣如火焰般亮眼。
白玉瓶映着红衣,周身也染上了红色,看起来沈然像是捧着一颗炽热的心。
事实也是如此。
沈然或许不善言辞,也天真得近乎愚蠢。
但俊美无俦的少年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一片赤诚,任是铁石心肠之人,也无法做到不为所动。
何况,是对沈然有着别样心思的泠月。
泠月攥紧拳头,指甲身陷肉里,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泠月!”
在泠月错身而过之际,沈然叫住了他。
“我查过资料了,就是苦修之人,也可以服……”
“不想我把那瓶子砸了,就闭嘴离开这里。”泠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冷酷无情的话。
“……”沈然再迟钝,也品出来话中的厌恶之意。
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泠月,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直到泠月走出去很远,他才想起来去追。
“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沈然个高腿长,很快就追了上去,挡在泠月面前,“这丹药没有错,你收下。”
泠月抿了抿唇,拿过那个白玉瓶。
然后在沈然露出欣慰的表情时,扬起了手。
“你别……”沈然刚要出声阻止,那瓶丹药就被泠月抛了回来。
“下一次,我一定砸了。”撂下狠话,泠月快步往山上走去。
“怎么突然……变这样了?”沈然捧着白玉瓶,垂头丧气。
【反派就是这样,性格阴晴不定的。】系统安慰道。
【可是……】
可是,沈然从来没有觉得泠月哪里像反派。
对方态度突然转变,肯定事出有因。
【可是什么?】系统好奇。
沈然摇头。
明着送不出丹药,他可以暗地里送。
沈然有种直觉,泠月只是拒绝他这个人,并不排除他炼制的丹药。
于是,趁着泠月不在凌云峰,沈然偷偷潜进泠月屋内,将装有丹药的白玉瓶放在屏风前面。
泠月只要打开房门,就能看到。
果然等泠月回来,见到那个白玉瓶,并没有拿起来砸了。
而是珍重地攥在手中,仔细端详。
那眼神,灼热地恨不得在瓶身上灼烧出洞来。
沈然说这是他亲自炼制的。
光这一点,对泠月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丹药本身的功用,反而无关紧要。
苦修之人,只能依靠磨炼身心提升修为,药物灵石等外物根本无法借助。
不知道沈然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非要给他用灵草丹药。
这其实等同于要他破戒。
换个人,泠月早招呼过去了。
但对方是沈然,而且明显是好意。
泠月只会因为这一举动,对沈然爱意更深。
这很危险。
泠月握紧白玉瓶。
眼中满是决绝。
他几次想丢掉,到底是舍不得。
转念一想,马上便宗门大比,他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不如,就留着吧。
留着它,就相当于沈然陪着自己了。
在最后这几天,就给自己一点念想吧。
这样想着,泠月放下了那瓶丹药。
甚至还摆在沈然原本放的位置。
泠月在卧房里也是打坐修炼,隔着屏风,那个小小的白玉瓶存在感太过强烈。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做到忽视它。
一整晚,泠月修炼得格外辛苦。
他却甘之若饴。
第二日,泠月再回到卧房,看到屏风前空空如也,顿时气血上涌,差点捏碎门框。
他怎么忘了,这凌云峰还住着陶陆生。
对方有事没事总爱来他屋里打秋风。
所以他的居所内,总是什么都不摆。
至于屏风,又沉又用料普通,还出自凡间,陶陆生从来看不上。
泠月铁青着脸去找陶陆生。
因为念着陶家的收养之恩,他对陶陆生诸多纵容。
但那是沈然送他的东西,何其珍贵,他断不会给任何人。
“陶陆生!”来到陶陆生的居所,泠月一把揪住躺在湘妃椅上眯眼享受的胖子,“把那瓶丹药交出来,不然我拧断你的手。”
第一次见到泠月凶神恶煞的模样,陶陆生差点吓破胆,“什么丹药,不知道你说什么,快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虽然害怕,但是多年来在泠月面前作威作福惯了,习惯性给自己开脱。
“我屋里屏风前的白玉瓶,你拿没拿?”泠月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卸了陶陆生一只胳膊。
“啊,疼疼疼——”陶陆生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我去告诉我娘,你敢对我动手,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泠月丢在了地上。
泠月抓住陶陆生另一只胳膊,阴恻恻道:“说,东西放哪了,不然这个胳膊也别想要了。”
恐怖的威压袭来,陶陆生后颈发凉,终于意识到闯了大祸。
他吓得面无人色,却闭紧了嘴巴。
泠月对他再了解不过,心猛地一沉:“你不会是看它值钱,给卖了吧?”
咬牙切齿说完,见陶陆生脸色又白了几分,泠月不用再逼问,就知道猜对了。
“卖给谁了,快说!”泠月掐着陶陆生的咽喉,双眼赤红可怖。
“翡……翠阁。”艰难吐出这三个字,陶陆生就被一个拳头,砸得晕死过去。
泠月单手提着陶陆生,飞一般赶去翡翠阁。
翡翠阁相当于凡间的当铺,凡修士可用之物,都可寄售。
因为翡翠阁里的东西,参差不齐,琳琅满目,也门庭若市。
泠月一身煞气,拎着个人进到翡翠阁内,着实引起不小的骚动。
翡翠阁的管事立刻迎过来,满脸堆笑:“这位道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移步里间说话?”
“好。”泠月只为拿回那瓶丹药,并不想跟翡翠阁起冲突,便忍着怒意跟那管事进了里间。
“这个人偷了我的东西当给贵店,是一个装有丹药的白玉瓶,我是来赎回此物的。”泠月不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哦,原来如此。”管事的一听,悄悄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翼翼道,“道友来得不巧,那瓶丹药刚被买走了。”
听到这个噩耗,泠月眼前一黑,他忍着动手的冲动,问道:“卖给谁了?”
“这……”管事的喉头发紧,顶着巨大的压力回道,“鄙店对买卖顾客的信息都会保密,请恕我不能告知道友。”
“是顾客的信息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泠月用空闲的手掐住管事的肩膀。
他是很想直接掐上对方的咽喉,但怕手下没个轻重,直接弄死对方。
那管事的被泠月毫不掩饰的杀气震慑到了。
他只是翡翠阁的伙计,并会为了维护店里的规矩搭上性命,于是便招了:“是金阳宗的顾少宗主买走的。”
顾鸿尘!
真是冤家路窄。
泠月闭了闭眼,觉得真是祸不单行。
“他什么时候来买的?”
“一刻钟前。”管事的战战兢兢道。
“谢了。”泠月松开那管事。
因为这句道谢,那管事叫住了泠月:“道友,您那瓶丹药怕是要不回来了,莫说是金阳宗,就是别的小门小派,也不会将那丹药交出来的。”
听到这话,泠月问道:“为何?”
那瓶丹药刚好是这管事经手的。
这管事见陶陆生将珍珠当鱼目,就知道这丹药来路不正,便坑了陶陆生一把。
他本就心中坠坠,见原主如此紧张那丹药,又是心之人善,便动了恻隐之心。
“这上品丹药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见几个,哪个宗门会愿意交出来呢?”
“什……”么上品丹药?
泠月倏地闭紧双唇。
此刻他被这个真相砸得心神巨震。
他既震惊那白玉瓶里的丹药居然是有市无价的一品丹药,又不敢置信沈然会随随便便送于他。
怪不得沈然信誓旦旦说他可以用那丹药。
一品丹药别说修士了,就是魔族妖族也可借助其增长修为。
可以说,若是将一品丹药的消息放出来,莫说修真界,整个大陆都会为之震动。
他居然一再拒绝那么贵重的丹药,甚至还给弄丢了!
泠月深吸一口气,丢下陶陆生,脚下生风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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