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高考结束了是吧？”
酒席上, 三姨顺嘴问了一句。
温柚吃着饭，点头。
“考的怎么样啊？能估分吗？”这是二姨。
“还行，不过分数没出来之前我也不能确保什么。”温柚淡笑着回复。
温婷兰和大伯忙完, 刚坐下身就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她拿起筷子, 冷声道：“是不能确保，还是心里没底。”
温柚垂眸，静静的吃菜。
大伯感觉氛围不对, 立马缓声：“柚柚从小就聪明, 肯定能取得好成绩！”
温婷兰没说什么，一顿饭吃完。
下面就是送客。
等酒席结束, 这场白事才算是彻底结束。
温婷兰稍作休息后便收拾起了东西，她今晚就得回南城。
温柚帮着一起收拾，期间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荔稚。
这几天她回想了一下, 妈妈来的方向和荔稚走的时间。
两人真的没遇见吗？
肯定是遇见了的，不然妈妈怎么会目标明确的跑向操场。
温柚眼波流转, 没有回复只将手机关掉放进口袋里。
“谁的消息？”
温婷兰便收拾东西边问。
“荔稚的。”温柚答道。
温婷兰显然是不信的，直起腰看向温柚，淡声道：“是吗。”
温柚微顿，眼眸轻颤。心中莫名用出一股郁气，带着丝破罐子破摔反问道：“不然, 妈妈以为是谁的？”
温婷兰没说话，只动作加快的做手里的事。
两人都在沉默，房间里只有箱子被不停撞击的声音。
终于, 温婷兰深吸一口气。问：“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开心吧。”温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给自己倒了杯水。
“开心？”温婷兰转过身, 看着她, “开心的点在哪里？”
“他很听我的话，只要我想，他会和我一起去德国。”温柚没有回答，只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的选择。”
“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是哑巴。”温婷兰气息有些不稳，尤其是听到温柚说要一起去德国。
“嗯。”温柚点头。
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温婷兰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和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哑巴在一起，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他连大学都没得上，你还打算让他和你一起去德国？！”
温婷兰气到颤抖，平缓了一下气息直接道：“他会成为你的污点，你现在还小拎不清妈妈不怪你。不管你和他是怎么在一起的，现在去和他分手，以后也不要有任何联系。你就还是妈妈的好女儿。”
温柚静静的听着，握着水杯的手却渐渐收紧。心里愈发的烦闷，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丝毫不意外在这几天，温婷兰能查到夏斯已的背景。
将水杯放下，她果断的拒绝了温婷兰。
“不，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截了当的拒绝，温婷兰惊愕一瞬表情渐渐扭曲：“你是想让妈妈生气吗？”
“你为什么要生气？”温柚声量猛地提高，厉声质问：
“污点？你生气的原因是我和他在一起会脏了我自己吗？ ”
“还是说，你是在担心我遇到的不是好人？
“有什么区别吗？”温婷兰。
“如果你生气的点是他不是好人，担心他伤害我。那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成年了，这点判断我还是有的，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他只对你好和他本来就是个好人对谁都好是两回事！”温婷兰反驳，“这个男孩子在高考当天都能和人打架进监狱，过往的几年里也是游手好闲的不无正事！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更何况他还是哑巴！”
“是你查的不够彻底，我来告诉你。”温柚直视温婷兰的眼睛，“他高考当天进监狱是为了阻止小混混堵我，他这几年游手好闲纵然是事出有因，但我不做反驳，他今年才18，他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
“你让我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早恋，也不是因为他会伤害我，而是他会成为我的污点，会脏了我。会让别人耻笑你养的女儿找了一个哑巴，会让你脸上无光吗？”
温柚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丝不确定：“妈妈，你爱我吗？”
“当然爱！”温婷兰母庸质疑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
她气温柚质疑她对她的爱，歇斯底里道“我对你不好吗？我给你最优秀的资源，我把我所有精力都倾注在你身上。我让你变得这么完美，我让你变得人人都羡慕，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那倘若有一天，我真的变得很不堪。你还会爱我吗？”
温柚声音哽咽，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情绪就此爆发。
“就算我不那么完美，你还会爱我吗？”
温婷兰胸口起伏，看着温柚沉声坚定道：“爱！”
“我12岁那年，就在这里。我摔断了脚，医生说我可能这辈子都只能当个残疾人的时候，你是在担心我以后的人生，担心我以后会遭遇的歧视与不公！还是在担心你温婷兰会有一个不完美的残疾女儿，而这件事会让你失去在外人面前炫耀的资本！”
温婷兰微愣，哑然无声。
“你当时说，我的女儿绝对不能是个残废。 ”
“我哭了一晚上，不停的向医生求救。我害怕我真的变成一个残疾人，你就不要我了。”
温柚眼眶发红，咬牙艰难道：“我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我不会不要你。”温婷兰沉默半响，喃喃开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了你。”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哭声蔓延整个房间，坚强了半辈子的女人好像就此被打垮。
我濒临死亡，她跪地祈祷，她悲痛欲绝，可她就是不愿意拔出插在我心口的利刃。
温柚强忍着眼泪盯着自己的脚，曾经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不想练舞，那里的老师排挤我，一起的同学也孤立我。她们会在背后说我坏话，上课的时候老师会公然让我难堪。”
“可你担心会被人看低，所以强硬的逼我不准退出。”
“我讨厌舞蹈老师，我不喜欢练舞。”
温柚张了张嘴，难以开口。她缓了缓心神，看着温婷兰一字一句道：
“脚伤是我故意摔的。”
温婷兰瞳孔紧缩，痛苦的闭上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任性……”
因为差点残疾，属于大事故。所以舞蹈老师的培训室被关闭叫停的，她也如愿所尝的回到了家。
只是当时年幼，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如今，温柚再也不会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
没有人真正的爱她，她就自己爱自己。
不管她自己是什么样的，她都会爱。
温柚没有在房间里多停留，她跑了出去。
盐城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潮湿烦闷，她心底却多了丝畅快。
旁晚六点的天色已经变得辉煌璀璨，海风呼啸而来。吹散了她的发丝，温柚将石子重重的扔进海面。
但因为力气太小，距离太远而没成功。
她皱眉，再度发力。
还是没成功。
温柚站起身，踢了踢石子。
然后朝着海面走去，只是刚踏出没几步，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头，少年带着黑色鸭舌帽，薄唇紧抿。
“夏斯已？”
夏斯已抬眼，漆黑的瞳孔多了丝惊疑。他仔细的盯着温柚看了一圈，似乎在确认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温柚停下了脚步，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夏斯已单手打开手机，另一只手还紧握着她的手腕。
夏斯已：【你来盐城的当天晚上】
距离她来盐城已经过了六天了，这六天里夏斯已竟然一直都在？温柚双眸微睁，震惊道：
“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夏斯已点头。
夏斯已竟然不声不响的在她身边待了六天，而这六天里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
温柚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怒道：“你是变态吗？”
“来了不知道跟我说？”
夏斯已垂眸，见温柚情绪稳定了才松开箍着她的手。
夏斯已：【怕你不想见我】
但他很想见她，少一刻都不行。
温柚抱住他，脸颊上还带着泪水未干的湿润。窝在夏斯已的颈窝，沉默着，呼吸着。
“你爱我吗？”她小声的问。
夏斯已抬手摸上她的发顶，从喉间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就算我不好，也爱吗？”温柚抬起眼，紧盯着夏斯已。
夏斯已沉默着注视她，花开无声，无声告白。
或许他并不明白什么是爱，他只是遵从本能。
靠近她，保护她，拥抱她。
他低头俯身，克制的轻吻了一下温柚的额间。
意思不言而喻。
温柚却突然推开他，皱眉质问道：“你明明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
夏斯已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半响，他默不作声的拿出手机，试图解释。
可温柚后退半步，移开了眼。
“我今晚就要回南城了，你先走吧。”
夏斯已动作微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强硬的拉过温柚的手腕，面色阴恻的想告诉她。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你以为我是你想招惹就招惹，想不要就扔掉的东西吗？
我不会放过你的。
【别不要我】
他抱住她的腰，在手机一点一点的上打出这几个字。
可温柚却没有看，她垂眸轻轻的扒开夏斯已的手。
“先回去吧，等我回了南城再去找你。”
听到后面两个字，夏斯已冷静了不少。
但依旧紧盯着温柚。
“周五的时候去找你。”温柚说了一个具体的时间。
夏斯已这才松开她的腰。
第52章 告白
温柚在当天晚上八点和温婷兰开车回了南城。
路上, 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两人第一次有争吵。
等到家后，温柚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次日，她被安排去接待自己的德语老师。
在楼下的咖啡厅里等人, 等到人后。两人一起上了楼。
这个暑假温柚的计划是考驾照学德语还有考一下十级大提琴证, 时间被安排的很满。
德语老师是白种人，年近五十，举止优雅。
初次见面, 两人并没有直接就上课而是彼此熟悉了一下。喝了顿下午茶, 然后温柚送德语老师离开。
到了楼下，温柚回头看了眼大楼。刚准备回去, 就听到身后一声粗犷的的男音。
“那个女的，站着！”
她回头，身形微顿。
是那个和夏斯已有过节的男人。
她垂眸, 思索了片刻没有立即就跑。
“有事吗？”
张镇见她没跑也是很诧异, 他大步上前挡在了她面前。满脸横肉，气势汹汹。
“夏斯已欠我钱不还, 你是他女人，那就你来帮他还吧。”
他今天本来只是来找兄弟办点事，没想到歪打正着的碰到了温柚。上次那十万给了他甜头，但早就已经被挥霍一空了。
这小区挺高档的，想来这女的应该能拿出不少钱。
温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眼底思绪飘飘。
“十万。”张镇说了个数，但也没真指望温柚一次性给十万。毕竟还是个学生，也不像夏斯已那样没人管。
“那小子一共欠我三百万, 你先替他还点。不然……”
他盯着温柚上下看了看, 眼神猥琐：“也就是进去做个三年牢而已。”
“行。”温柚点头, 彷佛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张镇一愣, 他还没说可以分期还呢。
看样子这人也是个大款。
“周五在对面金字咖啡厅等我。”温柚说了个地点，表情淡淡，没有丝毫慌乱与无措。
张镇打量着她，似乎在分析这话是真是假。
“我要现金，十万，并且记得写上自愿赠与。你别耍什么花招啊，我所里有关系！”
温柚“嗯”了一声。
张镇料想她一个学生应该没那么多心眼，于是高高兴兴的走了。
温柚看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然后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越野车。
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花园边上，驾驶座上明显有人，但因为玻璃的原因看不清样貌。
温柚垂眸，正打算回去。就见越野车门被打开，男人跨步走下。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很强。
夏斯已的舅舅。
温柚看了眼车副驾，没有其他人。
她见男人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低头思索。很显然他是来找她的。
但目的是什么？
“温柚？”纪俊彦摘掉墨镜，对着温柚抬了抬下巴，“我是夏斯已的舅舅，之前见过。”
“有事吗？”温柚问。
“去里面聊聊。”他指了指前面的甜品店。
“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就直接一点吧。”两人落座后，纪俊彦点了几个甜品给温柚，然后开口，“我是为了夏斯已而来。”
温柚其实有点怕他，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没经历过血腥的学生。而面前的男人和张镇那种社会混混不是一个级别的。
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见过血。
“他没高考，你觉得他以后能做什么？”纪俊彦先问了这件事。
温柚眼睫轻颤，她只想过等她上大学夏斯已去陪读。至于大学毕业后…
“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学历确实很重要。可是，你知道的，学历对于有些人而言并不代表什么。”
她抬眼，看向纪俊彦轻声说道。
“不错。”纪俊彦没有否认她的话，但他话锋一转，“于他而言，好的出路的确很多。但这也要他自己愿意。”
“你想让夏斯已走什么路？”温柚意识到了什么，捏着小银叉的手紧了紧。
“军路。”纪俊彦神情逐渐严肃，“我是他的舅舅，我能给他最好的前途。”
“他很有天赋，他现在18岁，如果进我的部队。他的前途一片辉煌。”
温柚微怔，半响才道：“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你觉得呢？”纪俊彦反问。
“自己的前途，自己说的才算。”温柚将小银叉放下，没去看纪俊彦的眼睛。
“可你锁住了他。”
“你想让他一辈子为你而活。”
纪俊彦沉声道，“他不愿意跟我走。”
话落，两人静默无声。
半响，温柚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凭什么。”
“你现在要带他走，那之前呢？”
“他被父母抛弃一个人等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把他带走？”
纪俊彦沉默了一瞬，然后道：
“我毕竟只是他的舅舅，而且，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情况是那样。”
温柚嘲讽的轻笑一声，她站起身：
“他已经成年了，他要为谁活是他的事，你毕竟只是他的舅舅。”
纪俊彦眼神冷肃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如果真的想为他做什么，就帮我一个忙吧。”温柚又道。
……
温柚与纪俊彦分开，自己回了家。
她盯着窗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烦躁的将窗户关上。
再过几天她就要搬回原来的地方，南城的市中心别墅区。
那里距离荔稚家很近。
下午的时候，温柚和阿姨一起将部分小件东西搬了过去。
房子很大也很空洞，但因为会定期找人打理所以看起来很干净。帘子拉开，巨大的落地窗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一片。
温柚眯着眼，浓密乌黑的眼睫落下两片阴影。金色的碎发逐渐化为虚影，美的像是要成仙。
这栋房子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快乐的，幸福的，不堪的。
她其实并不想回来，但索性再过两个月她就要离开了。
想到要去德国的事，温柚垂下眼睫。心里陡然升起一丝烦躁。
温婷兰被情绪蒙蔽了双眼，可这是她未来的人生。过的好与坏都是她自己……
“柚柚，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阿姨在门口喊了一声，温柚能猜到是谁。
她转身下楼，荔稚坐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晃着腿。看见温柚后她站起身，眼神奇怪的在温柚身上转了一圈。
似乎在观察温柚有没有事。
“你要搬回来了？”见温柚状态正常，她顺嘴问了一句。
温柚看着她，在这瞬间她好像突然意识到夏斯已当初的心情。
难怪当时他那么抗拒自己。
“荔稚。”她开口。
荔稚抬眸，视线微凝。
“你背刺我的目的，只是因为我不该和夏斯已在一起吗？”温柚道。
荔稚微愣，两人之间气氛逐渐凝固。
半响，她才道：“对。”
“那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温柚并没有怪她，该来的总是会来。不破不立。
她看向她，“关于我和夏斯已的。”
荔稚指尖微动，将饮料放下。沉默几秒后坚决道：“不合适，最起码是现在不合适。”
温柚垂眸，神情不明。
“我让你去死，你会去吗？”她语气淡淡的又问了一个问题。
荔稚动作一顿，自然是不会的。
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比温柚更加的无情且自爱。
“可是他会啊。”
温柚抬眼望着天花板，语气惆怅。
荔稚微愣，这么疯吗？
阿姨走了过来，问两人要不要吃水果。她可以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一些。
温柚摇了摇头，拒绝：“不用了。”
等阿姨走后，荔稚才道：
“抱歉。”
温柚看向她，也没说什么。
“感情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我很讨厌你不理我，你和那个哑、夏斯已在一起后就很少找我了。”
荔稚的人生经历里，感情是只是她的游戏。
她并不能理解这种爱到发疯的感情。
她认为温柚就该和她一样。
温柚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每个人的思想不同。
“我们还是朋友。”她只道。
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
她并没有在这里久待，浅浅的收拾了一下就和阿姨回去了。
开门的时候，屋内多了一个小零件。是出门的时候掉的，温柚没有注意踩了上去。
她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脚。
又复发了。
其实很平常，平常到阿姨只是惊呼了一声就熟练的去拿药涂抹。
因为刺痛，温柚的心绪并不平静。
她拧着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处理这件事。
温婷兰回来的时看着温柚的涂满药的脚裸，询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阿姨如实说了后，温婷兰看着温柚。
温柚也看着她，不说话。
该说的都说过了，她已经没话说了。
“去医院吧。”温婷兰眼眶湿润， 用指腹擦拭了一下眼角。
温柚摇摇头：“已经上过药了。去了医院，医生也只会嘱咐好好休息。”
她见温婷兰情绪不对，想了想，又填了一句。“妈妈，你放心。”
“已经很多年了，不会变残疾的。”
温婷兰她点点头然后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抬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时间慢慢流逝，情绪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崩溃。
她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柚柚，你恨妈妈吗？”
温柚垂眸盯着茶桌上的药膏看了很久。
“不恨。”
她缓慢开口。
怎么可能会产生恨这种情绪呢，那是她的妈妈。
她只是特别在意，自己的母亲做这些事的目的。
是爱她，还是用她来完成自己的失意。
为此，不惜伤害她。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了，柚柚，我不希望你恨我。”
温婷兰眨了眨眼，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
“我之前被往事影响了心态，但我真的是爱你的。”
温柚抬眼看她，并未出声。
“柚柚，但那个男孩真的不行。”
温婷兰这两天细致的查了很多，她知道了夏斯已精神上也有问题。
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身边有这种致命的风险。
“算妈妈求你，你最后再听一次妈妈的话。和那个男孩分开，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行吗？”
温柚很少见到温婷兰求人，哪怕是在最困难无助的时候。
她都是骄傲坚强的。
温柚垂下眸，目光无神的坐在沙发上。
良久，她才道：“但我不要出国。”
屋内装饰用的大摆钟响了一声。
“我会远离他。”
第53章 告白
周五的时候, 屋外天色很好。
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温柚关上窗户，满墙金色瞬间昏暗。她来到约定的地点, 是很久之前来过的地方。
江边大桥。
到的时候, 夏斯已已经坐在板凳上等了很久了。
温柚没有立即过去，她忽然想到纪俊颜说的。
夏斯已很有当兵的天赋，她知道他说的不是普通兵种。确实, 她站在他身后, 还不足几秒。
他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地偏头。
看到是温柚, 夏斯已站起身眯着眼睛看她。
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过来。
温柚走过去，看了眼时间。
“吃午饭了吗？”她问。
夏斯已摇了摇头，然后将手里的罐子递给她。
温柚接过水果糖有些疑惑, 这种糖只有学校里面的小卖部会卖。
“你偷偷进学校了？”
现在高一高二还没有放假, 学校小卖部还开着。
夏斯已拿出手机回复了她。
【不是偷偷。】
温柚点点头，剥开糖纸吃了一颗。
舌尖瞬间被甜味浸染。
她们没有在外面久待, 温柚让夏斯已买点菜回家做饭。还不能随便做做，夏斯已不能理解但也照做了。
温柚坐在客厅看着鱼缸里的鱼，夏斯已在厨房拧着眉研究菜谱。
他对吃的不太在意，有时候能一连几天吃清水煮面条。
但也明白温柚和他不一样。
等过了两小时，桌上被摆满了菜。红烧鲫鱼, 可乐鸡翅，小炒肉，还有番茄牛腩水煮西兰花。
温柚咂舌, 对他竖起大拇指。
“厉害。”
夏斯已看着温柚将菜送进嘴里, 表情无恙。神情这才松懈了下来。
“你太瘦了, 以后要好好吃饭。”温柚嘱咐道。
夏斯已微顿, 缓缓点头。
如果温柚愿意的话，他可以每天都做饭给她吃。
一顿饭吃完，温柚又去看着鱼缸里的小鱼。
夏斯已看着她的侧脸，心情很好。
他站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在柜子里翻了翻。循着印象找到了被闲置多年的相机，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可惜已经不能用了。
夏斯已试了一番，将它放下。
他转身想出去，却看到温柚靠在门口好奇的打量着他的房间。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人住，自己的卧室却选了一个不大的小房间。里面装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还有一个衣柜。
温柚的目光被桌子上的奖杯吸引了，她走过来看了一下。
奖杯很旧，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
数学比赛一等奖。
离得近了，温柚才看到奖杯上有一道裂痕。后面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模样尚且幼齿的少年单手拿着奖杯。眼神平静，嘴角却轻轻的勾了起来。
那天，阳光正好。
夏斯已也很好。
温柚敛眸，指尖轻轻的在照片上划了一下。
夏斯已走了过来，他视线落在照片上。眼底并未有任何波澜。
对亲情还抱有渴望的少年在那一次彻底结束幻想。
“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温柚转过身，想伸手戳一戳他的脸。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放下手。
夏斯已接住她的手垂着眸捏了捏。
可爱
没有男人觉得自己可爱。
夏斯已低头，在那只白嫩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温温柚身形一颤，手腕上传来温热酥麻的感觉。
她垂下眼睫，将手腕抽回。
夏斯已眼神暗暗的，带着丝侵略性锁定温柚。从眼睛到鼻尖，最后是唇瓣。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温柚回避了他的暗示性眼神，转身坐在椅子上。
她趴在桌上歪着头盯着照片看了又看，最后问道：“这是你几岁的时？”
欲望被拒绝，夏斯已垂下眼睑，压住眼底的暗色。三两步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笔在照片上写了个“9”的数字。
“9岁…”温柚喃声。
手机来电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
温柚盯着手机看了半响，然后情绪不明的看了一眼夏斯已。
夏斯已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温柚眼睫轻颤，点了接通。
她开的免提。
“温柚，我去接你？”
江祎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出。
夏斯已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拧着眉盯着手机看了一眼又紧紧的看着温柚。
温柚温声道：“ 不用了，我会去找你的。”
她抬眼看着夏斯已的眼睛，又轻声细语道，“记得，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夏斯已喉间干哑，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挂断了电话。眼神充斥着浓烈的质问。
温柚好像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偏了偏头。
夏斯已咽了咽喉咙，拿笔在相片背后写道：
为什么去找江祎？
手写比打字慢很多，温柚等了好几秒才看到。
她脸上没有心虚，也没有慌乱。只是淡淡的说道：“找他商量一下去德国留学的事情。”
夏斯已双眸微睁，似乎是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温柚又道：“我要和他一起去德国。”
可当初她明明说的是，不会去德国。
不会不要他。
夏斯已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半响，写了几个字。
那我呢？
字迹有些扭曲还很生硬，看得出下笔的力气很大。
温柚轻轻的笑了，她笑起来还是和第一次见面那样好看，宛若昙花一现。可昙花是最绝情的，她将美色与惊艳收回的毫不犹豫。
“你？你连大学都没考上，难道你认为我会和你在一起吗？”
她语气温柔，却残忍的毫不犹豫。
夏斯已手中的笔瞬间掉落在地，发出直击心脏的撞击声。下一秒，他忽地将温柚推倒，发疯似的俯身压了上去。
温柚眼神平静，静静的看着夏斯已。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
夏斯已眼眶渐渐发红，他单手掐着温柚细嫩的脖颈。眼神凶狠，明明是副掌控的姿势却犹如困兽般绝望低吼。
“游戏结束了，夏斯已。”温柚轻飘飘的道，“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哑巴，要认清…唔”
凶猛激烈的吻堵住了温柚的声音，她呜咽了两声却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夏斯已在她唇上啃咬
骗子骗子骗子！
夏斯已呼吸粗喘，他捏住温柚的下颚，发狠的亲吻。
温柚的呼吸渐渐染上了□□，她眼睛多了一层薄雾，有些喘不过气便伸手推了推夏斯已的肩膀。
哪知这一下直接刺激了他。
夏斯已单手压着她的双手，下一刻，上身直接清凉一片。
空气的温度与皮肤直接接触。
温柚今天出来穿的上衣是纽扣的，现在纽扣全部崩掉了。露出了里面白嫩纤细的腰肢以及被包裹着的柔软。
她身形微颤，胸口起伏不定。
夏斯已并没有就此停手，他眼神越发凶狠。像是野兽在发疯，又像是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温柚感受到他的头停留在她身前，于是半眯着眼伸手抓住他的发丝。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她忽然哑声道：“夏斯已，你是要□□我吗？”
夏斯已顿了顿，过了几秒，他眼神阴沉忽的埋头咬了一下温柚的肩头。
对！
让你骗我
让你玩我
让你招惹我
要给你惩罚，要让你疼。让你和我一样痛苦。
夏斯已没有松开她。反而越抱越紧。她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 。
少年的头还埋在她的颈窝，胸口起伏不定，肩膀轻轻颤抖。
温柚好像猜到了什么。
夏斯已哭了。
因为眼泪流到了她的肩膀上。平日里再怎么冷漠不近人情的少年，也会因为被抛弃而哭泣。
温柚叹息一声，将他推开。
夏斯已抬起眼看着她，发红的眼眶闪过一丝无助。他想挽留她，可他却想不到用什么来挽留。
这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他明明心知肚明。
可依旧心存幻想的深陷其中。
他嘲讽的轻扯嘴角。
怨不得别人。
怨不得她。
温柚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她打开夏斯已的衣柜从里面扯出一件青灰色的短袖套上。
然后没有再看夏斯已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区外，江祎捏着手机蹲在大门口。见到她出来后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看到她唇角的牙印，江祎皱眉。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接你？”
温柚揉了揉脖颈，问：“你打得过他吗？”
江祎一噎，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去德国了？”
“家里资源跟不上。”温柚淡声道。
只这一句，就能解释很多了。
江祎哪怕有万般不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陪我去一个地方。”
温柚从江祎借了五万现金，还有她自己的五万现金。然后一起装在箱子里坐在咖啡厅等着张镇。
约定时间还没到，张镇就急忙的走了进来。
他看见温柚还带着一人，皱了皱眉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只有一人才放心大胆的做了下来，
“钱呢！”
温柚将箱子往前推了推，然后开口：“拿了钱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张镇包裹箱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红彤彤的。他心情大好，直接道：“对，你就放心吧。钱没花完之前，你绝对见不着我。”
钱花完之后就不知道了。
这女的可比夏斯已给钱爽快。
张镇心中暗喜，他提着箱子打算快点回去数钱。可刚出咖啡厅就被几个警察擒住双手，按在地上。
温柚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将手里的录音笔递给靠在门口的纪俊颜，然后淡声说道：“多判几年，免得出来报复我。”
“敲诈勒索，涉及金额十万。以及他的过往不干净，我会深挖。所以，你不用担心。”纪俊颜接过录音笔看了眼温柚，又看了眼她身侧的江祎。
意识到了什么。
“你跟他分开了？”
温柚没有回答，但江祎见过纪俊颜。
夏斯已的舅舅。
于是他直接开口：“对，刚分。”
纪俊颜转身，大步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
温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清楚。他这一去代表着她和夏斯已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江祎双手插兜。
温柚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
明明已经分手了，可他还是不行。
江祎看着温柚的身影，晃了神。
强烈的不甘充斥着他的内心，肆意张扬了十八年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束手无策，可望不可及的情绪。
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他还是没有动。只站在原地看了好久，久到清楚的意识到少女不会回头。
微风吹过梧桐树叶。
温柚和江祎分开，然后独自坐车去了学校附近的那家餐馆。
二楼已经荒废了，温柚没有打开那道锈迹斑驳的铁门。
只是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里面。
里面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留下一章桌子和椅子。她不知道顾医生在哪里，只能抬头看着风铃肆意摇曳。
她站在廊道里，感受不到风却能看到风。
清凌凌的声音，声声入耳。
她不明白为什么夏斯已还是不能开口说话。
可惜没有人会回答她。
温柚转身神情平静的下了楼，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他就算当一辈子的哑巴，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在走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温柚。”
她回头，是江萝。
江萝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小跑着走了过来。
两人一起聊了大学志愿，温柚静静的聆听她的话音。
问道自己时，她道：“如果分数够得话，我打算去上海复旦。”
江萝夸赞道：“温柚，你真的好优秀。我好羡慕你。”
温柚淡淡的笑了一声，“羡慕我做什么，你也同样的优秀。”
江萝的成绩能在一中排上年纪前十，已经远超千万同龄人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温柚询问。
因为因为毕业了，很少会有人单独一人回母校。
江萝没有回答，只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人，但是没找到。”
江萝突然道：“我也在找人，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只知道他经常会来这家餐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
“我在碰碰运气，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他了。”
温柚微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过了良久才开口：“你找的人，是谁？”
空气静谧了几秒。
“夏斯已。”江萝垂眸，没有去看温柚的眼睛。
她掏出口袋里的叠纸星星，捏在手里看了又看。
“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温柚沉默。
“那天在办公室，你给荔稚的星星被她弄掉了。”
“你们都走了，我看到他从地上捡起星星。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口袋里。”
像是如获至宝，捡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星星。
江萝抬头看她。笑了笑：“我本来打算等你们都走了，再把星星给他的。”
温柚愣怔在原地，双眸微睁。
“我猜，他高考那天是因为你才没有考试的吧？”
江萝的语气很轻松。
温柚缓缓点头。却突然想到那天她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的。
一颗躺在血泊里的叠纸星星。
江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垂眸有些难言：“我知道可能有点冒昧，但你可以收下这颗星星吗？”
“我本来打算给他的，但我觉得给你更好。”
温柚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接过了她的星星。
“温柚，你们要好好在一起！” 江萝摆摆手，笑着和她道了别。
她看着江萝的背影，直至消失才将星星一点一点的拆开。
“因为是暗恋，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吧。
——夏斯已”
这瞬间，一股无力感涌上胸口。温柚缓缓蹲下身，掐着自己的手，直到指尖发白。
她低下头，鼻尖发酸。几滴眼泪落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风停了，高处的风铃依旧在响。
原来这场青春，没有人是圆满的。
第54章 告白
这年盛夏, 温柚超常发挥以总分696分的成绩考入上海A大。
她遵循母亲的意愿选择了金融学，但拒绝了要走读的要求。
上海房价太贵，买不了。想住好的地段只能花大价钱租。
但温柚选择了住宿, 这是她上学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人同住。
双人寝, 和她一起的是个性格和荔稚截然不同的女生。
北方来的，很符合对北方的刻板印象。
热情豪爽，五官英挺, 身高足有176。
这一年, 一切都在循环有序的进行着。
春去秋来，温柚穿上毛呢大衣。半张精致的脸颊被宽大的围巾遮住, 她走在学校里的小道上，看着落叶清零，看着枝桠枯萎。
不过短短几月, 属于夏天的痕迹就已被消磨殆尽。
又是一个雨季, 她和往常一样抱着要用的资料在周末去图书馆自习。出来的时候，外面小雨淅淅。
手机里不停的跳出消息与电话。
受欢迎的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温柚拒绝了几个追求者的邀请, 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出学校，然后将伞放在菜鸟驿站门口。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温柚收到了从南城寄来的快递。
箱子不大，单手就能抱得动。
可温柚出门时却发现挂在门口的雨伞不知被谁拿走了。
外面的倾盆大雨，行人匆匆。
温柚还是很好面子, 她不可能这么狼狈的在雨中跑回宿舍。于是她给室友发了条消息，表示了会请对方吃晚饭。然后她坐在驿站门口的凳子上静静的等着。
雨势越来越大，路过的男生女生纷纷将视线投在温柚身上。
有的是偷看, 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看。
还有几人窃窃私语, 你推我我推你。
最终, 一个模样清爽的男生走过来询问：“同学, 需要雨伞吗？”
温柚看着他，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摇了摇头：“我在等人。”
明晃晃的拒绝，男生失望的走开了。
过了片刻，温柚打开手机看着里面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室友：【我也没有伞，还被困在食堂了[大哭]】
温柚抬眼看了眼男生的身影，早已走远。
她叹了口气，起身看了眼门外打算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雨滴打在玻璃门上，渐起的水花沾湿了温柚的发丝。
她将门关上，却被一个女生推了开来。
女生回头看了温柚好几眼，最后走过来道：“同学，你要雨伞吗？30块钱卖给你？”
温柚看见她拿了两个雨伞，心中猜想了一下各种原因。
最后敌不过雨势选择了要。
她扫码付钱，拿着黑色的雨伞走出菜鸟驿站。
大雨磅礴，隔着千万滴雨水温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清冷，孤僻，削薄。
她心头一颤，眯着眼睛追寻着人群而去。
什么都没有。
温柚眼睫轻颤，静待良久，转身朝着校园内走去，雨水湿润，脚底下的水泥地多了几个碎石子。她没注意踩了上去，陌生的失重感，一瞬间的眩晕。
然后，她的腰间多了一只手。
温柚身形微颤，站定后却没有立即回头。
直到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没事吧？”
温柚转身，梁旭尧湿着头发对她清爽一笑。
不是他。
“我没有伞，可以顺路送我一程吗？”他收回手，又道，“就当是还我刚刚扶了你一下的人情。”
在他身后，那个刚刚卖温柚雨伞的女孩与温柚对上视线。
温柚又看了梁旭尧一眼，思索着他一个做事严谨的人出门不带雨伞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雨还在下。
“好啊。”她缓慢点头，两人一同前行。
梁旭尧是这一届的新生代表，两人在开学初就已经相识。
都是天之骄之般的人物，哪怕是喜欢也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只是温柚不咸不淡的态度让他越发的着急。
“明天，有个小聚会。可以请你一起去吗？”
到了目的地后，梁旭尧语气淡淡，眼神却透出轻微的试探。
温柚将雨伞折好，然后递给他。
梁旭尧神情微顿，接过雨伞。
温柚敛眸，只道：“我不喜欢在雨天出门。”
梁旭尧眼神黯淡了下来。
温柚盯着雨伞，又道：“改天吧。”
这一年，温柚频繁参赛。她的履历逐渐在A大一众天之骄之中脱颖而出。
也是这一年，温柚因为一个意外的视频而在网络爆红。
A大校花的人设让她吃尽了流量的红利。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温柚决定不浪费流量选择了在校期间把自媒体当作副业。为毕业后的前程做铺路。
又是一个周末，温柚和室友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一起在校园拍摄采景。
拍摄器材太重，温柚需要在团队里加入一个本校的男性。
她在自己的朋友圈还有学校的表白墙都打了广告。
可惜只引来了一批想借机接近她的，温柚不希望这种工作性质的关系最后变成了和私生活有关。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在这个周末，温柚拍摄过后有个男生主动上前帮忙并表示自己想要应聘。
室友照例询问：“理由？”
男生如实回答：“我缺钱，想在学校里打份零工。”
温柚上下看了男生一眼，衣着确实很简朴，带着眼镜，看她的眼神也很正常。
她和室友对视一下，点了点头。
室友随口又问：“在哪里看到我们的招聘的？”
男生眼神闪躲，半响才道：“我，听人说的。”
温柚抬眼，室友好像恍然大悟，道：“梁旭尧吗？”
男生重重一点头，“对！”
流程走完后，室友对着温柚挤眼。
在这天的上午温柚刚刚拒绝了梁旭尧要来应聘的请求，她的追求者并不少，只是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有人鲜花首饰，有人激情告白。
但鲜少会有人这样，没有联系时雨中托人送伞，被拒后另找他人帮忙应聘。
细腻且奔放。
当晚，温柚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结账的时候店员看了眼门外，悄悄的提醒道：“同学，好像有人跟踪你。”
温柚心口一跳，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什么都没有。
便利店距离学校不远，但是也要走一段。
她思虑再三，决定不拿自己的安全做赌注。
于是在梁旭尧发消息问她在做什么事，温柚如实告知并将人叫了过来。
梁旭尧来的很快，他安慰道：“没事，我练过泰拳。”
出了便利店，温柚往四周看了看。
她想看看是什么人跟踪她，可能是店员太敏感了。因为温柚和梁旭尧一直走进学校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北区宿舍楼底，梁旭尧停下脚步。
夜色深沉，两人同行一路。
温柚皮肤雪白，眼瞳清透。
两人对视，梁旭尧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俯身，视线的距离越来越近。
温柚眼睫轻颤，在最后推开了他。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梁旭尧垂眸，心脏像是被猫挠。他笑着开口：“温柚，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柚看着他，静默半响才道：“很不错的人。”
“好人卡？”梁旭尧用笑掩饰失望。
温柚双眸微睁，勾唇轻轻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在我这得到好人卡？”
梁旭尧挑眉，心情又好了起来。
两人挥手告别。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在大一的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温柚的副业遭遇了第一次打击。
有人爆料她的父亲金融犯罪还在服役。
她的粉丝几乎都是被她完美的人设吸引来的，对此表达出了强烈的反应。
温柚没有慌乱，早在决定做自媒体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她条理清晰的拍了一条视频承认了这件事。
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
“我并没有隐瞒任何事，你们看到的是都是真实的我。我不是完美无缺，也不是毫无菱角。”
“倘若有人因此而讨厌我，我也是认的。”
“我从来没有立过学霸的人设，高考696分是我日日夜夜刻苦努力得来的，当然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有人说我的父亲是犯罪分子，那我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确实，我会给老弱病残让座，也会给贫困儿童捐款。但让座的前提是我不累，捐款的前提是损失那笔钱对我毫无负担。我还会把捐款的截图发在朋友圈，发在社交帐户上。因为让别人知道我善良，这也是我捐款的目的之一。”
“但我并不认可说我是恶人的言论，我并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
……
除了曾在年少时因为一己私欲哄骗过一个残疾男孩的真心。
录完视频，温柚沉默了好久。
她憎恨这些世俗的脸面与虚荣促使了温婷兰的扭曲心态，可她依旧继承了这些。
她在意他人对她的看法，享受别人羡慕的眼光。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些，她不甘心一辈子活在完美人设的阴影下。可习惯早已形成。
于是，在视频发出后。那些恶评相继涌出时，温柚的心态还是受到了影响。
她食欲不佳，郁郁寡欢。
甚至在放暑假的时候都没有回到南城，她不想去面对往日的熟人。
哪怕是她的母亲。
她行动上向温婷兰表达了自己可以放下那些虚名，可她的内心依旧不曾释怀。
她不愿意让她发现。
这个暑假，温柚的账号没有再更新。
在某一天晚上，她决定锻炼自己的抗压能力时打开了vb私信。
陌生人的消息很多。
有辱骂她的，也有安慰她的。
温柚一目十行，却偶然间看到了一个账号。
用着微博初始头像，在一片花花绿绿中十分醒目。
温柚鬼使神差的点开，看到了里面的留言。
用户2324397863：【不论是怎样的你，都是很好的】
用户2324397863：【你很好，别看他们的话】
用户2324397863：【我依旧喜欢你】
看得出来他不善言辞，vb主页也没有任何内容，只关注了温柚一人。
点赞也只有温柚一人。
温柚将手机放下，眨了眨眼睛。
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她，喜欢这样不完美的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手机上轻轻打出几个字
一只柚子：【谢谢。】
第55章 告白
暑假的时间温柚并没有颓废, 她把能考的证都考完了。
在临近开学的时候，梁旭尧邀请她参加和隔壁T大的联谊会，目的是为了放松心情。
温柚思索再三, 选择了接受邀请。
扩展人脉对她而言, 绝对是好事。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讲，温柚也是别人的人脉。
哪怕她有污点，也不可否认她比绝大部分的A大学子要优秀。
在这天晚上七点, 温柚带着室友一起去赴约。
到了地方, 梁旭尧出来接她去了里面的一个包间。
有很多A大的熟人，剩下的应该是T大那边的。
几人聊天议事加好友, 温柚依旧得到了最多的注目礼。她淡笑着应付所有人，从容不迫。
有人聊到自己的高中，有人聊到自己的城市。
温柚这才发现, 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
她的高中同学, 应该在高二的时候是一个班的。
女生，但是记不清名字。
为了避免尴尬, 她对那个女生笑了笑。
女生眼睛一亮，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温柚，好久不见啊。”
温柚对她点头，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有人见她俩认识便问了一句。
女生立马道：“我和她是高中同学，高二在一个班的。”
温柚点头。
“高中时, 温柚应该有很多人追吧？”坐在旁边的梁旭尧问道。
女生点头：“超级多！温柚高中时就是女神级别的，每次有活动她都是压轴出场，迷弟迷妹遍布三个年级！”
梁旭尧旁边的同伴开玩笑的又问：“那应该不缺帅哥男朋友吧？”
温柚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下一旁看似拿酒杯实则竖着耳朵等回复的梁旭尧。
“是不缺。”她淡声开口。
“好像没谈过吧, 温柚你和江祎在一起过吗？”女生想起以前听过的流言, 转头问道。
温柚顿了顿, 然后摇头：“没有。”
“江祎是谁？”梁旭尧疑惑开口。
“我们学校当时没有太帅的男生，但是隔壁二中有。人长得特别帅，家境也很好。特别受女生欢迎，当时听说苦追温柚已久，竟然没在一起。”
有人惊讶：“那温柚还没谈过恋爱？”
温柚捏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带着甜味不知名的酒水在唇齿间打转，浓烈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味蕾。
等酒水从舌尖划过，又只剩下淡淡的苦涩。
“谈过一个。”
她淡声道。
周围人神色各异。
女生疑惑道：“是上大学后谈的吗？”
因为高中时她对温柚的印象里除了江祎外，就没有和别的男生传出过绯闻。
“不是。”温柚没有再多说，她对夏斯已的记忆只停留在高中。
在此之后她没有去打听过他什么。
或许，他现在已经进入部队接受训练了。
或许，他们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各自的前途。
大二开学的时候，温柚离得最近反而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提前上学。
她在开学初请了几天的假期回了南城一趟。
在家待了几天才返回学校。
学校里因为新生入学而热闹非凡，许多社团活动都在抢着招新生。
温柚因为请假的事去导员那里报道时意外遇到了几个熟人，几人帮导员忙活完手里的事就要和温柚一起走。
路上，几人同行必不可免的聊起了八卦。
温柚喜欢当聆听者。
“这一届的新生都入学好几天了，怎么精神还是那么旺盛啊。大晚上被吵得睡不着。”
另一人打了个哈欠附和：“对！昨晚一直吵到凌晨3点，困死我了。”
几人聊着聊着，又开始把话题移到了新生里有没有帅哥。
“我听说今年的新生代表，就是法学院的那个是个大帅哥。”
提到新生代表，又有人看向温柚，打探道：“温柚，你和梁旭尧怎么样了？谈了吗？”
温柚摇了摇头：“没谈。”
“啧，他不行啊。”
“有人见过这一届的新生代表吗？和梁旭尧相比，哪个帅？”
“梁旭尧吧。”有远远见过一面的人回道。
“新生代表不是经济学院的吗？”突然有人出声。
“这个瓜我知道！”
温柚旁边的女生兴奋的抢答，“原本是经济学院的，听说也是个大帅哥但我没见过。”
“那为什么中途变人了？”
几人路过自动贩卖机，停下脚步。
温柚扫码买了一瓶矿泉水，高中毕业后有很多都变了，口渴时她总是会下意识的买普通的矿泉水。
“好像是说经济学院那个大帅哥是个哑巴，有语言障碍说不了话。所以就主动退出让位了。”
“叮咚”一声。
矿泉水出柜的声音打断了温柚的愣怔，她弯腰拿起自己的水。没说话，注意却不可避免的转移到了几人的谈话中。
“我也听说过，但不是哑巴。资料显示是正常人，人家只是高冷不爱说话而已。”
有人反驳。
“靠，这么装？”
几人都买好了自己的水，开始聊这一届的女生中有没有特别漂亮的。
“你见过他吗？”
讨论声戛然而止，几人看向突然出声的温柚。
“谁？”
“那个经济学院的新生。”温柚又道。
“没有。我听说长得很帅个子也很高。”
“我也没有，我都没听说过。”
“没有。”
“都没有吧，那这个新生是真高冷。”毕竟她们这几天都在负责和新生有关的事务，竟然一个都没见着。
“温柚你问这个干嘛？”
温柚眼底有过片刻的迷茫，她也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
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事。
“只是问问。”她轻声回道。
“谁不喜欢看帅哥？”有人帮她找了个借口。
“不过我看资料，好像也是从南城考过来的。”
温柚步伐一顿，心口再次猛地跳动。她打开矿泉水小口抿了一下，清爽的冰水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明。
“还要去听公开课，我们快走吧。”
她语气淡淡，好像并没有受到最后一句话的影响。
到大课堂的时候，里面的人才坐满了一半。陆续有人进来，教授在上面做准备工作。
温柚的心情逐渐平静，她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两条水平的直线。
教室里人来的差不多了，却突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就在她身边，几个女生。
温柚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她瞬间呼吸停止，眼神怔然。
门口，少年穿着黑色冲锋衣，逆着光。碎发没有遮住眉眼，应该是前不久才修剪过。露出一双形状好看的丹凤眸。
他进来后神情淡淡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恍惚中，温柚想起高三那年的月考。
也是这样，他环视了一周。
最后将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命中注定，不管在哪里。
他都能找到她，锁定她。
两人对视，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她看到他了他眼底的情绪，出乎意料的淡漠。
最终，温柚移开了视线。
第56章 告白
一堂课结束, 温柚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
她只知道夏斯已坐在了后排，或许一直在看着她。
下一节还有课，她跟着人群走出教室。
身边几人频频回头, 只有她不敢看。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 她恶语相向，嘲讽羞辱。哪怕他掩面而泣，依旧走的坚决。
往日精心维护的温柔假面在那一天, 彻底撕裂。
她不敢想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从那天开始, 两人就不可能再见面。
“温柚。”
“温柚？”
两声呼喊让温柚止步，她听出这是梁旭尧的声音。
就在她身后, 或许，夏斯已也在。
“温柚？”
梁旭尧大步向前，又喊了一声, 语气疑惑。
明明听到了, 为什么不回头。
温柚捏了捏手里的笔记，缓慢的转过身子。
然后, 像是一阵冷风，刺得她手脚冰凉。夏斯已与她擦肩而过，直挺的鼻子，窄收的下颚线条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什么事？”温柚定了定神，问道。
梁旭尧走到她面前, 笑道：“好巧，你下节课也是13号楼吗？”
温柚心不在焉的点头。
“一起？”
温柚神情微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前方。
已经没有人影了。
她垂眸, 点了点头。
温柚还留着夏斯已的微信, 她曾点开看过。
他的头像还是她。
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没有换头像, 毕竟当时要不是她要求, 夏斯已的头像可能一辈子都是初始头像。
他没那个心思去换。
但现在，她看着那张照片。
思绪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不换头像？
为什么不去部队？
为什么…要来A大
教室外铃声响起，晨阳的余辉渐渐消失。
温柚揉了揉眉心，放下手机。
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已经被她清空了，现在一片空白。
她以为他们之间也会被清的干干净净。
一夜无眠，温柚发烧了。
她鼻尖泛红，头晕脑胀。跟导员请了一天的假后就在宿舍睡到了下午才起床。
在微信里让室友帮忙买了药，可惜吃了后效果甚微。
温柚觉得自己得去医务室，但室友还没回来。于是她只能带上口罩踏着虚弱的步伐走出宿舍。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天，没有太阳。
就连空气都透着股压抑。
温柚走出宿舍大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从宿舍到医务室的距离。
太虚弱了。
她缓慢蹲下身，缓了缓精神拿出手机想找个人带自己去医务室。
这个点许多人都在上课，其实如果硬要找的话。多的是人上赶着来接她，但温柚却看向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她垂眸，指尖捏的发白。
凭什么不能找他？
不是一直都很听话吗？
既然没去当兵，为什么不主动来找她……
温柚闭了闭眸，大脑一片混乱。她抿唇，点了语音通话。
电话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温柚咬了咬唇，点了挂断。却在这瞬间，电话被接通。
两人静默，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温柚发呆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是要问他为什么不去当兵而是来A大，还是问他如果来A大的原因是她，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找她？
最终，漫长的僵持过后。
温柚嗓音柔弱，有气无力道：
“夏斯已，我脚疼。”
电话那头原本还算平缓的呼吸声瞬间一顿。
“你、有空吗？”
温柚话落，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微怔。
她眼睫轻颤，将指尖捏到发白。
大脑一阵眩晕，她扶着额头继续蹲在宿舍楼底。
周围路过了几个一起走的女生，看到她后停了下来不确定的问道：“同学，需要帮忙吗？”
温柚抬眼犹豫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几个女生走了过来，估计以为温柚是经期肚子疼。将自己的热水杯递给了她：“喝一口暖暖？”
“谢谢。”温柚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她接过喝了一口。
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围了过来，温柚被挤在中间遮住了视线。
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麻烦一个陌生女孩送她去医务室的时候，她隔着人群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胸口起伏不定，还喘着气。眯着眼睛寻找她的身影。
温柚看到，他还捏着手机手背绷得很紧，青筋的纹路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
温柚低咳了两声，对着眼前的女孩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这个时候，夏斯已看到了温柚。
他下意识的大步上前，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少女被簇拥在人群中央，如众星捧月。
她不缺他一个。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夏斯已在原地待了很久，直到围在温柚身边的人群渐渐散去。他才大步上前，视线紧盯着温柚的脚裸。
“我的脚没受伤。”温柚低声说道。
夏斯已没有被戏耍的恼怒反应，只平静的看着她。
可能是习惯了。
温柚摘下口罩，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润。
一看就是生病了的。
“我好难受。”
夏斯已眉头紧皱，他看了一眼四周。然后蹲下身伸出手迟疑的摸了摸温柚的额头。
很烫。
温柚将头抵在他的手心，又喃声：“抱我去医务室。”
夏斯已身形微顿，他没有拒绝。只深深的看了温柚一眼，然后拦腰将她抱在怀里。
大胆的举动让周围人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强烈的注视让夏斯已垂眸，看了一眼温柚的表情。
温柚还皱着眉，靠在他的胸口。神情难忍。
夏斯已收回视线，步伐加快。
到了医务室，他在门外等待。
温柚在里面配合医生做检查。
过了一会儿，护士出来对着夏斯已招了招手：“帅哥，先去给你女朋与交个费。”
温柚在里面听到了，也看到了夏斯已起身去缴费的背影。
医务室的病房有单间，温柚一个人在里面躺了一会儿。
她知道夏斯已没走，或许，他现在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守着。
但他不愿意进来。
温柚渐渐清醒的大脑忽然意识到了这点。
他不愿意见她。
不然怎么会时隔一年不来找她。
明明那年寒假她回去过。
温柚双手捧着水杯，盯着杯底怔神了很久。然后她轻轻的将水杯挪到床边，摔了下去。
“啪嗒”一声。
水杯四分五裂。
过了几秒，门被打开了。
夏斯已和她对上视线，两人相视无言。
又过了几秒，夏斯已走过来重新给她倒了杯水。然后转身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
温柚看着他蹲在地上清理残渣的身影鼻尖发酸，她小声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夏斯已手上的动作一顿，又继续清理。
“夏斯已。”温柚又喊了一声。
夏斯已转过身看着她。
总是要有一个人先开口的，温柚心想，就当他还是哑巴吧。
她总不能和哑巴比谁先开口。
“你怎么不跟你舅舅走？”
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平缓落地。
温柚看不到的角度，夏斯已捏着玻璃碎片渐渐收紧，直到手掌被划破，鲜血滴到了地上。他感觉到了刺痛，才面无表情的将玻璃碎片扔进垃圾桶。
“是有什么……”
温柚的话音还未落，门就被打开了。
梁旭尧满脸担忧的推门而入，看到她面色苍白连忙大步上前，却又在看到夏斯已后脚步骤然一停。
夏斯已站起身，眼神冷淡的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拿着包裹玻璃碎片的纸团与他擦肩而过。
“等等。”温柚拧着眉，问，“你要走了吗？”
夏斯已在门口停住脚，他看了眼梁旭尧。
梁旭尧则看着温柚。
“你不送我回去了吗？”温柚又道。
梁旭尧笑的不太自然：“温柚，这位谁啊？”
“不介绍一下？”
夏斯已将视线投向温柚，还滴着血的手垂在腿边，缓缓握紧。
“前男友。”温柚想了想，又问，“不过我们当时好像没有说分手吧？”
其实也没有明确的说过在一起。
甚至连一句最基本的“我喜欢你”都没有。
夏斯已是因为不会说。
温柚是因为不喜欢。
“哦。”梁旭尧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没立场说。
最后只笑道：“我可以送你回去啊，你生病怎么不告诉我。我还是听到了你室友说你请假了才知道。”
他说的话很暧昧，容易引人遐想。
夏斯已还在想温柚的意思，听到他说的话后下颌绷了绷眼底划过一丝讽意。
温柚淡淡的轻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干嘛要麻烦你。”
她话是对梁旭尧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门口的夏斯已。
看着他将纸团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又看着他将门关上退了回来。
这才放心的收回视线。
梁旭尧脸上的笑容一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温柚对这个前任旧情不忘。
他能意识到，夏斯已应该也能吧。
温柚看着夏斯已。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
梁旭尧对着温柚道：“既然这样，那我改天再来看你吧。”
等人走后，温柚看向夏斯已。
“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突然解释道。
夏斯已微怔，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柚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眉间轻皱。眼尾撇见了地上的两滴鲜红。
“你受伤了？”
夏斯已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口袋，试图遮掩。
但无济于事，温柚已经看到了。
她把护士喊了过来，想要给夏斯已包扎伤口。护士闻声而来。
温柚看着他手上的裂开，好似想到了什么。
她捧着他的手轻声道：“夏斯已，你又让自己受伤了。”
我说过别让自己受伤留疤，但你好像没有记住我说的话。
所以，我很生气。
在那个燥热的盛夏里，少女贴在他的耳边。
呼吸倾洒，声音温柔却又霸道的跟他说。
夏斯已薄唇紧抿，脸色白了白。
他轻嘲的扯了扯嘴角，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温柚的视线也带着一丝讥讽。
那么现在，又关你什么事？
温柚微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捏了捏指尖，淡声道：“夏斯已，我确实没有和你说过分手。”
夏斯已偏过头，没有去看她。
因为那只是一场游戏。
连恋爱都算不上，当然没有资格说分手来斩断关系。
只是游戏结束。
温柚见他不回答，呼吸慢了几瞬 ，又缓缓开口。
“你恨我？”
话音刚落。
夏斯已便站起身，逃避似的跟着护士一起大步走出房门。
他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恨是什么？
是他日日夜夜的刻骨思念。
还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痛苦纠缠？
大门被关上，温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睫轻颤。
应该是有恨的吧。
等夏斯已包扎好伤口打开门进来的时候，温柚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门口，出神的看了一会儿。
窗户打开，暖阳照在少女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镀上了一层浅金。鸦色的眼睫落下两片阴影。
她鼻尖还有点发红，呼吸浅浅的。
夏斯已步伐放轻，缓步走了进去。
他站立在床边，又看了半响，然后伸出指尖轻轻的，带着万般思念的停留在温柚的鼻尖上方。
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连简单的触碰都不敢。
等到温柚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夏斯已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她。
她睡眼惺忪，还没有缓过神。
眨了眨眼睛，看着夏斯已，声音软懒：“我想喝水。”
夏斯已站起身走了过来，倒了杯水递给她。
温柚坐起身小口抿了一下，缓解了嘴里的干渴。
她仰头盯着夏斯已白皙消瘦的下颚看了看，然后手抱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身体将要挣扎的反应后，温柚将头靠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
“抱抱。”
夏斯已不动了，任由她抱着。
过了一会儿，他喉结滚动，轻叹一声。然后缓缓伸出手摸上了温柚的发顶。
一年多的思念在这一刻如波涛汹涌，无论筑起多少高楼都防不住了。
夏斯已低头，克制的亲嗅着温柚的清香。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过了几秒。门被打开，几个女生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夏斯已下意识身形一僵，松开了温柚。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人前避着他。
温柚却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抱着他，只是淡淡的睁开了眼睛。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啪”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温柚直起腰，松开了夏斯已。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
几个女生都是她相熟的人，此时纷纷将视线投向夏斯已。
眼神探究且兴奋。
“这位帅哥是学弟吧？”毕竟长这么帅的，如果是同级或者学长不可能没在学校出名。
“嗯。”温柚点头，“大一新生。”
她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下聊啊。”
刚刚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会儿还在惊讶于两人的关系。
有人简单的问了两句温柚的病情就继续将八卦的视线放在了夏斯已身上。
“这是你男朋友吗？”有人问。
温柚看向夏斯已，问：“是吗？”
夏斯已神情一顿，迎着所有人的视线他沉默半响从喉间艰难发出一个沙哑低沉的音节：
“嗯。”
“好高冷啊。”有人嘀咕。
温柚却弯了弯唇，笑的很开心。
“温柚，你什么时候回宿舍啊？”室友问。
她来是打算陪温柚一起回宿舍的。
温柚摇了摇头：“谢谢，我待会儿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回去。”
“撒狗粮呢你？”室友抱臂。
温柚笑了笑，没有回应。
“什么时候谈的？”又有人打听。
温柚仔细的想了想，她无从查询自己的第一次心动。
只是不知不觉的入了局，成为了局中人。
“刚刚。”她说。
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几人神色各异，待了一会儿也走了。
这下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能说话了吗？”温柚轻声询问。
夏斯已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一年里他接受过很多心理咨询，得到的结果是。
他已经可以说话了，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只是看他想不想。
心理障碍很难治愈，顾医生说过，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温柚。
因为他早就把钥匙给了她。
除了她，再无别人。
“不能说话也没事。”温柚拉住他的手，低声喃喃。
夏斯已忽地反手捏住她的手，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毕竟那段夹杂着算计与玩弄的感情里，他不能被宣告于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能说话。
倘若温柚能听到他的心声，那必定会告诉他。
不能被宣告于世的从来都不是他。
是自己厌恶却又无法摆脱的内心。
而他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受害者。
学校就像个小社会，其实谁与谁谈了这件事在学校里并不足以惹人关注。但温柚不一样，她是个知名人物。
所以在夏斯已抱她回宿舍的第二天后，班级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紧接着是网络上，有人在她的社交帐户下留言表示不相信这件事。
也有人祝福她，希望她可以事业爱情双丰收。
温柚没有问夏斯已为什么来A大，虽然答案显然易见。但她不敢问，只是偶然有一天问了他为什么刚开学见到她会不理她。
是还在生气吗？
夏斯已的回答是，以为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以为她已经放弃了他，重新开始了生活。
温柚问他是梁旭尧吗？
夏斯已回答是。
可温柚记得当时她并没有和梁旭尧有暧昧的举动。
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固然能使人误解，可初次见到两人的是绝对不会误会的。
那么夏斯已为什么会误解他？
夏斯已没有回答温柚这个问题。
温柚也就没有多问。
临近国庆假期的时候，温柚打算回南城一趟。
有些事也要有个交代，不管前方是什么，总是要面对的。
更何况，现在的两人和过去已经截然不同了。
可当夏斯已说纪俊彦会来接她们的时候，温柚心底起伏不定。
在国庆放假的前一天，纪俊彦开着军用的直升机停在了两人面前。
温柚看着纪俊彦，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却又想，既然没有去当兵。那么为什么不能来找她呢？
纪俊彦倒没说什么，回南城的路上，三人也是沉默居多。
直到飞机落地，夏斯已去搬两人的行李。
温柚才看着纪俊彦，低声问道：“为什么不带他走？”
“不是说好会给他大好的前途吗？”
纪俊彦看着夏斯已扛着行李箱的身影，嗤笑一声：“我想给，人家不想要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时他找到夏斯已时。
这小子站在二楼的窗边，面无表情的盯着楼下。
他以为他想不开了，话都没说就冲了上去。却只看到夏斯已阴沉着脸，偏执的注视着温柚走的方向。
他让他跟他去部队。
夏斯已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他，他甚至一刻也没想过要远离温柚。
第57章 告白.
等东西都搬好后, 纪俊彦背着温柚跟夏斯已说了些什么。
见夏斯已点头，他才上了飞机离开。
温柚看着他的背影，垂眸给温婷兰打了个电话 。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妈妈。”温柚开口。
温婷兰知道她这个国庆假期要回家, 照常问道：“到了吗？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不用了, 我已经在南城了。”
温婷兰又道：“那刚好，这次回来妈妈有点事要问问你。”
“是我交男朋友的事吗？”温柚直接道。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妈妈肯定是看到了的。
温柚也没想过要隐瞒。
温婷兰沉默了一瞬，又听温柚说：“我已经上大学了, 不算早恋吧？”
“当然。”温婷兰回道, “只是这个男孩我还不了解是个什么情况。”
“挺优秀的，能当新生代表。能力也很强。”
只复读一年就能考上985, 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
“对我也很好，妈妈你认识他的。”
温柚悠悠道。
温婷兰一愣：“谁？”
“马上带给你看看。”
挂断电话后，温柚拍了拍还在收拾东西的夏斯已。
“走, 晚上跟我去见家长。”
夏斯已身形微僵, 当初分手就是在温柚的母亲发现两人之后才发生的事。
很明显，温柚的母亲不接受他。
“别紧张, 总归是不一样了的。”温柚乐观道。
夏斯已点点头，回房间拿了一些东西。
温柚看了眼，是一些资料。
她不明白夏斯已要做什么，只淡声道：“不着急。”
温婷兰下班的点还早着呢。
“吃完晚饭再回去。”
夏斯已停下脚。
晚饭是夏斯已做的，温柚跑进厨房看了看。他没用菜谱, 看样子挺娴熟的。
温柚从小没进过厨房，当初让夏斯已学做饭也只是因为想让他以后过的正常一点。
等吃饭的时候，她摸了摸口袋。没找到头绳就顺口问了一句：
“有头绳吗？”
上大学后她的头发都是披在肩上的, 之前烫了个自然卷。所以一直没扎起来, 但是这样吃饭的时候很麻烦。
夏斯已点头, 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温柚惊讶, 竟然还真有？
这种女孩子用的东西…不会是他妈留下的吧？
在她皱着眉头，心里胡乱猜测的时候。夏斯已走下楼，将手里的发圈递给她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坐下吃饭。
而温柚看到那款奶白色点缀着金色星星的发圈后，神情怔然。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是她高中时弄丢的大肠发圈。
果然是被夏斯已捡到的。
她盯着它看了半响，突然道：“你不会用过了吧？”
夏斯已还没反应过来，等将饭咽下后对上温柚的眼神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低咳两声，摇了摇头。
温柚这才放心的用来绑头发。
而夏斯已貌似是了解到了什么，吃完饭后一直盯着温柚头上的发圈。
等着她什么时候取下来。
温柚察觉到了夏斯已的视线，故意笑的很纯：“你在想什么？”
夏斯已喉结滚动，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温柚靠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边，酒足饭饱思□□。
这句话还是有考据的。
温柚低下头碰了碰夏斯已的喉结，吞咽声在耳边响起。
夏斯已眼神暗了暗，大手捏住温柚的肩膀，自己向后退了两步。
“躲什么？”温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眼神嘲讽，“胆子这么小的吗？”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
夏斯已按住她的后脑，吻得激烈。
“……抱我去你房间。”
温柚轻声喘息。
夏斯已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的拦腰将她抱起。
温柚大脑有瞬间的眩晕，随即她钩住夏斯已的脖颈继续接吻。
直到走到楼上，夏斯已踢开半掩着的房门。大步走进去将温柚扔在他睡觉的地方，然后温热的唇不停的游走在她脖颈两侧。
温柚胸口起伏，恍惚间想起最后一次见面。
她质问夏斯已是不是要弓虽奸她。
而夏斯已貌似也想起了相同的经历，他按住温柚的肩膀，抬起头，呼吸加重，眼神克制的看着她。
温柚半眯着眼，脸颊酡红，看起来很魅。她微微张开唇，声音溢出：“我有点难受。”
夏斯已喉结滚动了一下，抓着她的手也渐渐收紧。
他更难受。
温柚按住夏斯已的头，将他往下压。
夏斯已不明所以。
“帮我舔。”
温柚软着调子，撒娇似的。
夏斯已双眸微睁，耳侧泛红。似乎是呆愣了一瞬，但没抗拒，而是顺着温柚手上的力道缓缓低下头。
他舔的很生疏，但随着温柚的反应。他动作幅度愈发的大。
温柚仰着头，脖颈修长白皙。
她眉头轻皱，一手抓着夏斯已的头发，一手抓着床单。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温柚尽兴了。
她双腿松开，用脚踹了一下夏斯已的肩膀。
力道不大，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夏斯已起身，胸口起伏，神情恍惚了半响，等意识回笼后他看向温柚时眼底的欲望已经压抑不住了。
温柚将头上的发圈摘下来扔给了他。
“就在这里，弄给我看。”
夏斯已很少有这种被欺负的感觉，他抿着唇，抬眼看了几下温柚。
但很明显，温柚没有心软。
于是，夏斯已只能照做。
温柚看的很认真，确认了夏斯已各个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后开心的坐起身亲了亲夏斯已的脸颊。
却被夏斯已抓住了手。
等到了时间，两人一起回去见温婷兰的时候。
温柚手心还是泛红的，她坐在车上看着已经恢复冷淡的夏斯已，有点生气的踩了一下他的脚。
夏斯已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她。
“待会儿把你那个医生的电话给我妈妈，她一直担心你有精神病。”
夏斯已点头，然后低头亲了几下温柚的手。
等到了地方，温柚打开家门。
温婷兰早已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等候，看到夏斯已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尽失。
而温柚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刚进来没见到夏斯已的时候，温婷兰的反应并不凝重。这说明，她如果是在大学和一个优秀的人谈一场正常的恋爱的话，她是可以接受的。
这让温柚心底松了口气。
她将夏斯已带进来，关上了大门。
“妈妈。”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婷兰的视线从夏斯已身上移开，看着温柚语气带着薄怒。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温柚没有慌张，只是正常道，“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算是学弟，今年的A大新生代表。”
“他能上台发言吗？”温婷兰冷声道。
“不能，所以他没当这个代表。”温柚缓声，“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不是不学无术。”
温婷兰眉头紧皱，显然还是不同意的。
温柚又看了一眼夏斯已。
夏斯已面上无波动，内心却并不平静。哪怕有人当面对他言行讥讽，只要没有影响到他的正常行动。他都不会去在意，但眼前这个女人不一样。
她能影响到温柚。
也就是能间接的控制住他。
但夏斯已还是镇定的将自己早已做好的准备放在了桌上。
这一沓资料里，有他目前身上的所有的资金。以及他以后能得到的东西。
他可以都给温柚。
还有一些专业的病例说明，比如他的语言障碍。
最后是一个温柚不知道内容的练习本。
温婷兰一一看过去，随后视线停留在那个联系本上。
那是夏斯已为以后做的职业规划。
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温柚做什么，他就做能对温柚有利的事。
挺细思极恐的事。
一个人将自己的未来规划成完全为另一个人服务的样子。
这样她们会永远的绑在一起，哪怕没有了爱也有不可分开的利益纠缠。
夏斯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偏执，在此之前，他对于未来要做什么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要每天如同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
但是现在他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要做温柚的男朋友。
如果温柚是月亮，他就是离她最近的那颗星星。
温婷兰看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和一个疑似有着精神病的哑巴在一起的，你既然这么爱她，你就不担心你哪天情绪失控伤害她吗？”
夏斯已张了张嘴，喉间干哑疼痛。
他想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会伤害温柚。
他垂眸，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
如果温柚要杀人，他就是那把没有指纹的刀。
温柚见不得他难受，她按了按夏斯已的肩膀。示意他别开口。
她不太想用这种激烈的手段逼迫夏斯已说话。
“不是有证明吗，他的语言障碍会好。精神方面目前也很正常。”
温柚指了指桌上的资料，又抬眸认真的看着温婷兰。
“妈妈，我是真的喜欢他。”
她知道温婷兰对她有愧。
“那就等他的病明确好了再来找我！”温婷兰落下这话，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厅。
她语气虽然气愤，但温柚听出了她的松动。
“你先回去吧。”她对夏斯已道。
可夏斯已不明白，闻言神情一变，以为温柚要再次将他抛弃。
“难道你想留在这里过夜？”温柚又道，她见夏斯已还是一动不动便俯身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夏斯已双眸微睁，表情不太自然。但也知道了温柚没有想和他分手的意思，于是起身离开了温柚的家。
只是走的时候身形僵硬，明显装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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