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在古代画地图 > 52、调虎离山
    两只鸽子在头顶绕着圈追逐,咕咕的叫着,邹言蹊伸手让它落下来。


    邹言蹊已经很久没见过夏成风这只红宝石腿的鸽子了。


    他展开鸽子腿上的字条。


    上面画了一种植物,叶片攒簇,片片都如指尖大小,绿油油的堆成一朵一朵,下面一行字,写着:


    “灵星草,每逢八月十五月圆前后,可入药,过时,则无效。梁地,途州。”


    落款是一个廖字,还写了途州见。


    邹言蹊看了一遍又一遍,把纸条捏碎了。


    另一张字条上只有一个字,安。


    被他揣进怀里。


    宣州城外,大雨滂沱。


    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入境梁国的界限了。


    茶摊子上往来诸人都聚在此处歇脚避雨。


    “这大雨,要下的什么时候啊,着急赶路,在外面太危险了。”


    路人们纷纷交谈着。


    “就是,梁国人怎么会进到宣州,都去到渝州了,太可怕了吧,越来越不太平了。”


    “以前有夏将军在,绝对不会有这种事。”


    “别这么说,夏总兵在这一年,哪一次不是把梁国打的屁滚尿流的。”


    “就是就是,渝州被劫,也不一定是梁国兵啊,不是说谁也没见到吗?”


    大雨如注汩汩流下,檐下的人身材高大,头戴斗笠,茶碗都要捏碎了。


    渝州被劫?


    他刚从山中下来,夏成风传信说暂且无事,但是廖神医的信中说灵星草在一个月内必须拿到,错过就要等一年,灵星草只知道在途州,具体还要仔细搜寻,权衡之下,邹言蹊决定先去梁国拿到灵星草。


    这就一路往宣州走,穿过宣州过境,去往梁国途州。


    忽逢大雨,邹言蹊在此茶摊避雨。宣州要抓他,他装扮低调,竖起耳朵听人说话。


    有个青年男子神秘兮兮的说:“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刚从渝州府过来,渝州服到处在通缉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谁?”


    男子说:“英国公世子,邹言蹊。”


    通缉?宣州还只是在找他,渝州竟然通缉他!邹言蹊敛眸。


    “啊?为啥啊?”


    “他抢了别人的夫人吗?”


    “咳咳,应该不是吧,不是说他要成亲了,还死性不改吗?”


    “难道是因为他造谣总兵?两州总兵诶,夏小将军据说是一副罗刹样子,凶神恶煞的不得了,也敢造谣,就算是国公,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那个说的很神秘的男子说:“这些都是小事,这些邹世子的传言还少吗,毛毛雨,哪里就到了通缉的地步。通缉国公世子,那得皇上说了算。之所以抓他,你们肯定想不到……”


    “你倒是说啊!”


    说出了邹言蹊的心声。


    这人压低了声音:“渝州新建的粮仓被劫,据说,官府认定是邹言蹊干的。”


    “这……”


    “他有这个能耐吗?”


    “他不是个只会吟风弄月在脂粉堆里厮混的风流常客吗?”


    “这种事能与他有关?”


    “他劫粮食做什么?谁家没粮,英国公家也不会没粮,英国公家就这一个孙子,他家的粮不知要吃到哪一年了?”


    那年轻男子见自己被质疑,立马反驳,说出更有理有据的证明:“邹言蹊自己当然不能,但是他那么草包,人傻钱多,就算别人骗他他也要分的清啊!官府告示上说,邹言蹊是和梁国细作,一个假装神医的老头一起合谋,带着梁国军一夜之间洗劫粮仓的,说邹言蹊是监守自盗,罪加一等。”


    邹言蹊沉下脸,秦王的罚粮被劫了……


    他没在听,这些事百姓自然是搞不懂。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


    突然,大雨中,一队马蹄声疾步而至。


    乡野的茶摊子不少,官兵是在到处撒网,抓捕邹言蹊。


    官兵下马后,立刻围拢了茶摊子,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离开,拿出通缉令,一个一个比对着画像开始排查。


    邹言蹊的画像是他几年前在京城时的样子,比他现在细腻娇贵的多,他风里来雨里去,模样气质都粗粝放诞了不少,此刻又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很难与画像上的翩翩公子联系起来。


    但是仔细看,还是很明显是同一个人。


    一个兵士正拿了画像向他走来。


    “拿掉斗笠。”


    邹言蹊没动。


    兵士态度还算客气。


    抓的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英国公并没有倒台,夏总兵也没有获罪,上面让抓人,就抓人,人带到就行了,别的事少管的好。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


    一道惊雷闪过,又来了一队人。


    这一队人非常粗暴,加之人多势众,手持凶刃,将前一批士兵也团团围住了。


    往来的行人多是宣渝和商人,见多识广,在这一带常来常往,对边境都很熟悉,也十分警觉。


    刚才还能好好配合盘查,此番没人能安静的待在原地了。


    “啊啊啊啊!”


    “大家快跑,梁军来了!!”


    宣州兵士久经沙场,训练有素,两方迅速交手。


    梁军无差别攻击,百姓乱作一团。有人哭天喊地,有人受伤。


    混乱中,有人放出了救援信号,红光冲天,只需片刻,宣州援军就会赶到。


    所有人都看到了,兵将无不认识,这是边境最快最可怕的信号,是靖宁侯府的信号。


    宣州兵侧目,认出这个戴斗笠的人。


    大雨中他不断的被水冲刷,雨水顺着斗笠流下来,他摘下斗笠,盖在一个抱着流血的手臂,蜷缩在地上的男孩头上,他衣袍被血痕溅上去,不知是谁的血,被雨水冲刷迅速晕染开了,浓墨重彩,触目惊心,站在那里好像一个水鬼。


    梁军不敢恋战了,抢先一步,一拥而上,将人掳走了。


    “首领,他们是一伙的吧……”


    “像是来接应他的。”


    “看来,邹言蹊暗通梁军,是真的……”


    “可是,他放侯府信号干嘛?不是在帮我们吧?”


    “不知道,邹言蹊已入梁国,回去复命吧。”


    片刻,援军到了,梁军已经撤走了,迅速开始救治百姓。


    戴着斗笠的男孩哭喊:“大哥哥被梁军抓走了,大哥哥受伤了,大人,快救他啊!”


    暴雨下了一整夜。


    邹言蹊睡着了。


    他梦见夏成风。


    夏成风单枪匹马,在梁国万千兵将中七进七出,浑身浴血,白袍小将的衣裳彻底被染红了,头盔上的红缨飞扬,和染血的衣袍殊无二致。


    夏成风拿着长剑,站在尸山血海里,冷眼觑着他笑。


    他伸开手臂,夏成风扑进他怀里。


    鼻尖不知道是谁的血腥味。


    他讨厌血腥气,夏成风身上就不再有血腥气了,尸横遍野也不见了。


    到处是素白的梨花,飘飘荡荡,淡淡的冷香。


    夏成风抬着头,要他亲他。


    可他也不喜欢梨花,一刻也不想让夏成风站在梨花树下。


    他抱起夏成风,让他舒服的贴在他怀里,在一片莲叶田田的碧波之中,轻舟荡漾,亲他。


    夏成风脸很红,眼波流转,很好看,比天下所有的美酒都醉人。在他手里,断断续续的喘息,小船一直飘到很远很远。


    “言蹊,言蹊。”


    “……”


    “怎么是你?”声音低沉。


    “不然你以为是谁?我还想问你呢?不烧啊,伤口也没问题,脸这么烫。”


    邹言蹊:“……”


    “脉象也很混乱。”廖神医皱眉就要细看。


    邹言蹊抽回手,起身“嘶”了一声,肩背处一阵疼。


    “能不能温柔一点,你不看你肩上的大口子,那么深,想废了是不是?”廖神医不满,年轻人,遵医嘱懂不懂。


    邹言蹊皱了皱眉,没理他,绕到屏风后面,下水沐浴。


    “可不能见水啊,年轻人,就算是伏天,你一个伤患,叫人烧点热水啊。”


    “不用。”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跟梁军混在一起了?”邹言蹊问。


    他是在宣州边境,被梁军抓走的。那么多人,梁军只抓他一个,这可好,坐实了他里通梁国的罪状。


    “记着呢?没傻就好。我不跟梁军一起,你能有灵星草?”廖神医没好气的说。


    “那还要多谢你。”


    不知道夏成风现在如何了。


    “我给途中将军治伤,在途州的私库里看到《途州志》,上面记了灵星草的资料,不过,只说了药效,没提可解百日昏。既然是州志,这草一定在途州跑不了。途州的人不当回事,并不怕我看到这书,一定不知道这里面记载的有赤砂蛇的解药。”


    “所以,你这几天好好养伤,还剩半个多月,够你找出灵星草了。”


    邹言蹊抓重点:“你刚才说,途州将军治伤,近来无战事,治的什么伤?”


    廖神医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阵后怕:“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退亲了,你家那个夏将军,可真是个罗刹鬼,陈将军带了几个人去宣州边境溜了一圈,回来就被他打的只剩一口气,差点就一命呜呼,陈将军可是途州主将,被他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廖神医越说越小声,“这亲退的好,你都不会武,真娶了他,以后不是要天天挨打?”


    邹言蹊:“途州主将亲自去宣州?难怪夏成风立刻就走了。”


    本来,两军统帅,体面还是要有的,只怕夏成风发现中了计,才下了狠手。


    “你说两军打仗,既无军令,又不在交战期,何必对人下狠手呢?这夏将军的妹妹,我也劝你慎重。”廖神医喋喋不休。


    邹言蹊不再理他,这么看来,端朝果真有人和梁国有联系,他们把夏成风从渝州调走,原来是这样。


    调虎离山。


    先引走夏成风,才能去安居粮仓劫粮,夏成风曾对皇上为他上表过,赞扬了他的功绩,既然这里是他负责选址和修建的,诸事隐秘,由他背锅,合情合理,再好不过。


    廖神医突然出言打断他:“对了,言蹊,你要是难受,我给你开点泄火的药。别洗冷水澡了。”


    “……”


    “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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