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躺了一会儿睁开眼,发现楚星驰还坐在床边一脸说不出来的表情看着他。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月薪三千五房贷两千的打工人斥巨资买了块三位数一口的巧克力,本来想着一天舔一下,结果刚拿出来就掉地上……还滚不见了。
被他这么看着,容时总觉得自己是一具不那么安详的尸体,躺在棺材里停灵。
“再看把你眼珠子泡酒哦……”容时眯起眼幽幽威胁道。
楚星驰简直是色令智昏的典型,不仅没有为了眼珠子的生命健康移开视线,反而又凑近了点,伸出爪子虚点了点容总金贵的脸。
“你眼角这里有颗痣。”楚星驰像是被那个黑点摄魂了一样,鬼使神差地上手在他右眼下方一厘米处的那颗痣上摸了下。
容时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掉他的爪子。
真正的美人做鬼脸都是好看的,楚星驰迎着他的白眼,某个地方可疑地跳了一下,随即他就看到容时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更嫌弃了。
“谢谢啊,我不知道呢。”容时阴阳怪气地冷哼两声,“管理不好的地方建议割以永治。”
如果不是晕船太过虚弱的话他此时可能就要付诸实践了。楚星驰下意识夹紧双腿,然而这厮脸皮简直比城墙拐角还厚,要是当时用他的脸皮建长城,也不能叫孟姜女给哭倒了。
只见他很快就神态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殷勤道:“我们去甲板上坐一会儿吧,那里空气比较畅通。”
这种建议自然不用楚星驰来提,准确的说,如果这辆船没有某只苍蝇的话,容时根本就不会走进船舱。
想了想甲板上迎风吹来令人作呕的白莲味,容时宁愿捏着鼻子忍受船舱里油混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不。”
眼看楚星驰还要开口,容时连忙打断施法:“我不太想动,麻烦你帮忙从外面把门带上,谢谢。”
他此时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穿着件卡其色的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且没什么攻击力,不过清瘦是事实,后者可能恰恰相反?
他虽然用了“麻烦”“帮忙”“谢谢”这样的词语,但语气却是命令式、不容拒绝的,直到从外面带上门,楚星驰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赶出去了。
他东张西望一圈,追着船员的背影跑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容时现在倒是感觉好了不少。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打两局小游戏转移注意力,不想船上的信号比学校厕所的校园网还差。
容时揉了揉太阳穴,用被子兜住头,十分疲惫地回想一小时前的情节。
很多当时由于太过震惊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其实都在不经意间留在了他的脑子里,这么一想,果然发现了问题。
陆父的原话是“就算论起血缘,你和陆曦也算兄弟”,他当时把重点都放在了兄弟上,但现在想想,前面“也算”明显很有问题。
如果他和陆曦真是双胞胎或者堂兄弟,这种兄弟关系是板上钉钉的,陆父完全没有必要用算这个并不是很笃定的词,若是是认得兄弟的话,又和血缘没什么关系……
什么情况才会既有血缘关系,又不能明确是兄弟呢?
不会是搞什么人体克隆吧,容时脑洞大开想道,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把这个无厘头的想法甩了出去。
陆氏是祖父通过合法手段白手起家发展起来的,公司起来之前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不像同期起来的很多公司都有点□□背景。
比如说楚家,就是从楚星驰祖父那代开始洗白上岸,他父亲还是半黑半白,不过到他大哥这一代时,已经彻底洗白,完全不沾黑的那一边了。
但哪怕是楚家都不会沾这种违法且暴露出来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公司淹了的事情,更何况是连偷税漏税都很少做的陆家。
他一时思路有些停滞,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容时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发丝被压得有些凌乱,他喊了两句,然而不知道是他晕船声音比较弱还是房间隔音太好,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容时撑起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来给不知道哪位大爷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竟然还是楚少爷。
只见他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拿着轮椅,虽然脸是刚洗过的还带着水珠,不过他明显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来献殷勤了,蹭的都是灰,活像刚从煤窑出来。
“我在仓库里找到的,已经擦干净了,还有问船员要的晕车药和橘子。”楚星驰笑得像条傻狗,将塑料袋递了过来。
容时接过袋子,里面装着板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晕车药,还有两个橙色的、圆滚滚的、看起来十分喜人的橘子。
“谢谢。”容时将目光缓缓移向那个虽然被擦得发光,但看起来很有年头,一个轮子都有些裂了的轮椅,嘴角微微抽搐,“但你推着这个轮椅是?”
“推你出去吹吹风啊,老在船舱憋着怎么行?”楚星驰非常理所应当地说。
他怀疑地低头扫了一眼,楚少爷这样自然的态度,容时都要以为自己腿真出了什么问题了。
“你不是懒得动么,嗯哼?我推你出去吹吹风。”楚星驰把轮椅往前一推,示意容时坐上来。
容时闭了闭眼,看样子是在努力压制想揍这人一顿的冲动,他刚要开口拒绝,只见楚星驰踢了轮椅一脚,抬起爪子,手疾眼快地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句话是对的么,容时看到了他的动作,但这个手劲实在太大了,完全不是叠加了虚弱buff身娇体贵的容总可以抵抗的。
“等等,给我拿个帽子。”容时抬手点了点行李箱,理所当然地指使道。
楚星驰像是被去接飞盘的大狗,快乐地打开箱子拿出容总九九新的帽子,容时接过扣在头顶,顺便戴上了陆弘景放在这儿的墨镜,防止有些人污染双眼。
好在甲板上除了两个放风的船员没有别人,陆曦和他的舔狗乙可能回去捧脸上药了,至于陆弘景,说不定去关心他的好弟弟去了吧。
外面的空气果然比船舱里好上不少,轮船划过水面带得海浪微微翻滚,一只海鸥落在栏杆,豆豆眼定定地看着他。
楚星驰和船员要来面包递过来,容时打开袋子,海鸥的目光瞬间灼热起来,呼啦啦落了一排,训练有序堪比大一军爷。
在通往小岛的船上海鸥排队领取小面包时,s市,施以观敲开了老陆总办公室的大门。
见四周无人,陆宗谨慎地将施以观迎进门,亲自倒好茶水。
“我去看了,他的身体未必能坚持到完全剥离。”施以观没有落座,开门见山道。
“到了下一步可就没有回头箭了,请陆总务必慎重考虑,毕竟血浓于水……”
陆宗打断他,决绝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我早在十四年前就考虑好了,我不需要不正常的儿子,道长不必再劝。”
微风从未关严的窗户灌进屋子,桌子上的东西,毅然是张和容时桌下一模一样的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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