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道侣和离以后 > 61、第 61 章
    众人合计一番,虞九阳说外头有一颗璀璨无比的明珠,嵌在神女像上方恰好可拟作太阳,他沉思一会儿,竟是托祁凤渊去取。


    祁凤渊犹豫一阵,最后也是答应出去了。


    几人走后,暗室里只剩下连瀛、连洲和虞九阳,连瀛背靠墙,双手抱肘,对虞九阳笑得一脸耐人寻味。


    虞九阳看他,无奈道:“这么拙劣地支开凤渊,凤渊定有所察觉,不过我时间不多了,除此外,我别无他法。”


    “我思索许久,还是难以抉择是不是该把这些事告诉你,”虞九阳松开连洲的手,神情严肃地朝连瀛抬手施礼,歉声道,“我明知这些事于你有害无益,可我心中有私,仍想为凤渊求一线生机。”


    连瀛放下手,眸色沉沉道:“你不必如此,我是祁凤渊道侣,救他是理所应当。”


    虞九阳抬起头:“可你们已不是道侣。”


    连瀛脸色变了一瞬,虞九阳继续说:“三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两人对视,连瀛在这种沉默中感到可笑,为什么三年前的事谁都能问上一句,而偏偏他这个当事人什么也记不得?又为何谁都要问他三年前发生的事?三年前发生什么,连瀛根本不在意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凤渊渡天劫失败的事了,”虞九阳见连瀛反应判断道,“那倒容易解释了。”


    连瀛站直了些,视线落到连洲身上,连洲眨着眼睛和他互望,那神情里没有一丝惊讶。


    原来谁都知道祁凤渊渡天劫失败而身陨,只有连瀛不知道,倘若不是命契线断了,倘若不是连瀛进了祁凤渊识海,或许等到祁凤渊魂魄消散,连瀛也不会有知晓这件事的一天。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是最亲密的人,连瀛该是第一个知道祁凤渊所有事的人才对,这般显得连瀛像是个与祁凤渊毫不相关的人。


    连瀛心底生出厌恶,既是对虞真和连洲的,也是对祁凤渊的,更多,还是对自己的。他压下情绪,说道:“虞真,祁凤渊渡劫失败,大阵会再度降下天雷提召新的人选,你——”连瀛顿了顿,还是道,“也是渡劫失败了吗?”


    “我……”虞九阳低头,轻轻地拍连洲手背几下,连洲的手才略微松了些,虞九阳对连瀛继续道,“我不是,我正要和你说此事,凤渊渡劫失败后,大阵并没有再降下天雷——”


    “那此时的封印大阵是谁在维持运转?莫非大阵被破了?”


    虞九阳摇摇头,并没有计较连瀛打断他的话,他微微笑道,“是因为我,大阵才没有降下天雷,”在连瀛审视的目光里,虞九阳解释道,“此时维持大阵运转的,不是人,而是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你也熟悉——是阿欠的遗物,九弦琴。我把九弦琴放进了白玉棺里。”


    连瀛眼露诧异,其一是九弦琴十分巧,正归槐城所有;其二更巧的是,此琴同样是连瀛母亲的遗物,只有连瀛才知道这张琴在什么地方。


    “这张琴是你偷的?”思虑了会儿,虞九阳偷琴的可能性并不大,连瀛忙改口道,“那便是祁凤渊拿走了。”


    虞九阳抿了抿唇,不再对此事作更多解释。话题一转,虞九阳说起了阿欠:“九弦琴在封印大阵里,阿欠的神魂受此影响颇深,魂力日渐衰弱,解决阿欠并不是难事。”


    连瀛脑海浮现出秘道里虞九阳掐着宋平澜脖颈的画面,虞九阳制住阿欠确实不是难事,于是连瀛心里更加疑惑:“那你为何迟迟不动手?”


    虞九阳完全不必等到祁凤渊进锦衣城才动手,祁凤渊见到虞九阳,不过是徒增伤怀。


    “因为,”谁知虞九阳却对连瀛说:“我一直在等你来。”


    “祁道长,你知道虞道长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解决阿欠吗?”


    祁凤渊看过去,宋天章等在阶下,一脸忐忑不安,他道:“你知道为何?”


    “我也不知道,”宋天章绞着袖摆,“我想,也许虞道长是因为我?我也不确定。好几次,阿欠操纵我娘出现在虞道长面前,虞道长可以杀了我娘的,可我、我真的没办法看着我娘在我眼前被……”


    虞九阳曾有杀宋平澜的机会,却没有动手,在秘道里祁凤渊看得分明,虞九阳是因宋天章在场才没有下死手。杀死宋平澜虽不至于完全诛灭阿欠,可对阿欠本体也会造成一些伤害,虞九阳本不该心慈手软的。


    “这正是阿欠的目的,”祁凤渊柔声道,“阿欠附在宋小姐身上,在师兄面前却毫不抵抗,不管是师兄杀了宋小姐,抑或是你出口劝阻师兄,这都会成为你们的心头刺。似你这般进退两难,这才是阿欠乐意见的。”


    阿欠操纵人心,也擅诛心。


    “虞道长也说过这样的话,他叫我不必介怀此事,我……”宋天章捂着脸,肩头明显的颤抖着,竭力维持冷静道,“祁道长,我常常想,虞道长是对我有所愧疚吗?他是不是认为他成了我的恶因,所以要对我负责?不管是法场救我,还是送我回锦衣城,又或是自刎开场限制阿欠,甚至是放过我娘……他这是在弥补我,是吗?可他用不着为了锦衣城做到这种地步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啊。”


    祁凤渊沉默着,眼前的宋天章变化很大,不复在象山所见那般坚韧纯真,那些烦恼忧愁总是围绕着她,因此她总是落泪、难过、又不舍。她想得许多,心中既通透,却又犹豫不决,她没办法和这些事来个一刀两断。


    宋天章很痛苦,死前痛苦,没想到死后依旧痛苦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正是如此。


    祁凤渊想了一会儿,放缓声道:“他不是弥补你,他是在弥补自己。如同你认为他用不着把锦衣城的事担在肩上一样,你也不必将师兄的作为看待成是自己之故。”


    “对哇,”赵远跳下台阶,不轻不重地拍着宋天章肩头安慰道,“这位姑娘,这乞巧针尚有七孔之多,线穿过哪头便是哪头,讲的就是个‘快’字,哪来那么多原因呢?我看呀,有情人间最忌讳猜忌,什么愧疚不愧疚都是你自己想的嘛,说不定不是呢?你若真这么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那个、那个什么道长?”


    宋天章侧身避开他的手,背着人擦掉了眼泪,对赵远摇头:“你误会了,我和虞道长并不是那种关系。”


    赵远收了手,压低了声音:“我都晓得,小姑娘不用害臊。”


    宋天章眼睛乱眨几下,放弃与赵远继续争辩。她长叹一声,抬手指向前方:“那是天母阁中最亮的明珠,名为灿阳。”


    石阶长梯回旋,他们正身处一层的正中央,举头向上望,有一颗硕大的明珠嵌在顶部。


    “灿阳一旦被取下,天母阁中所有的明珠与灯将不会再散发光亮,到那时,那些黑影便能轻易潜入天母阁,”宋天章收回手,眸中光辉闪烁,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灿阳温度极高,直接触碰会灼伤魂魄,我们不能硬夺,只能巧取。”


    “我来,我来!”江逐火连跃几阶,跳到了祁凤渊身旁,“让我来吧!”


    江逐火笑得灿烂,好似这是一场游戏,全然不懂其中危险。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个太过简单了,还是我来吧。”祁凤渊哄着江逐火,又转头对宋天章道,“我去取,你们在此处当心。”


    宋天章扯住了祁凤渊的衣袖,祁凤渊停住脚步,又道:“不必担忧我。”


    祁凤渊脚步轻点,踩过璧上灯架,身如飞燕向上掠去。越靠近灿阳,祁凤渊越能感到一股扑面热意。几下身影闪现,祁凤渊来到了至上方,他攀着灿阳周边的纹饰空隙,另一手伸出,竟是要空手去取下灿阳。


    灿阳的光芒穿过五指的缝隙照射到祁凤渊脸上,他的额际冒起了细密的汗珠,一滴豆大的汗顺着太阳穴滑落。祁凤渊的掌心触到灿阳表面,五指正艰难地弯曲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息散发出来,不断萦绕在他的鼻间。


    很热,那不仅是身体所感受的热,更是魂魄快要燃烧起来的热。


    祁凤渊咬牙,循着弧形的槽道去撬动灿阳,他的发丝被汗打湿,就这样贴在了颊边,模样很狼狈。


    看到他这个样子,连瀛又该生气了吧?祁凤渊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双眼,心里掠过好几些念头。等眼帘掀起,那双眼澄澈净明,他不再想着连瀛的事,专注地对付起灿阳。


    灿阳松动一些,祁凤渊凝神细望,提醒道:“小心了!”


    “咔嚓”一声,祁凤渊将灿阳整个掰下。


    在光亮黯淡的那一刹那,四周人影如惊鸟掠起,江逐火护着赵远闪过黑影的攻击,两人踏空滚下了石阶,江逐火在突如其来的眩晕中抽动鼻子,恍惚道:“你身上也有哥哥的气息。”


    赵远一手按在江逐火后背上,另一手攀着石阶,两人就此停住。良久,赵远在江逐火耳旁叹息一声,轻轻道:“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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