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走火 > 131、第 131 章
    看到车厢内的女子,程廿双眼发直,身体的温度骤降,不忍与难过折磨着他的心脏。


    原来第三辆货车里装的不是物资武器,而是失踪月余前失踪的卡翠娜。她脸色惨白,唇部干裂出血,瘦得不似活人,显得脖子上一圈掐痕尤为明显,手脚腕处被粗绳索磨出乌紫色的疮疤,浑身遍布溃烂的伤口,残缺的身体如一片风中残叶。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一头长发,那么雪白垂顺地挂在身后,那像是她的盔甲一般,也像是落寞贵族的冠冕,提醒世人这是一个高雅的女子,不容亵渎,不会被打垮。


    她还是贺罹从前的妻子,为什么曾经相爱过的人,会残忍地折磨到这种地步,他简直毫无人性!


    卡翠娜望着程廿,淡蓝色眼瞳闪着光芒,嘴角噙着神秘的浅笑。程廿不顾车厢内恶臭的气味,爬进车厢,将手里的半瓶水喂给她。


    贺罹手底下的两个男人在车尾用一根木棍简单将车厢里残留的垃圾、排泄物等扫落出去。


    卡翠娜咽了两口水,瓶子已然见底,程廿察觉载货车厢内闷热不堪,她在里头不知呆了多久,一定脱水很严重,他回头,开口问男人再要一点食物,可那两人竟然不作理会,跳了下去,然后将昏迷不醒的屈樱泉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甩进了车厢内。


    屈樱泉被震醒,小声呼叫着疼。程廿把他抱进怀里,检查身上有无伤口。幸而衣物完整,她应该只是被迷晕过后睡了一路,没有被欺负得太狠。


    女孩大大的双眼迷离地睁开一会儿,蹙了蹙眉毛,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和气味不满,两秒之后,眼睛又闭上了,她的药效还没过去。


    货车再度发动,这行人的亡命之旅不容太松懈。


    车厢颠簸,程廿将屈樱泉安顿在一块略微干净些的地方,然后蹲在卡翠娜被绑的椅子侧边。她的状态很不好,缺水缺药,身上还有炎症,正在发烧。程廿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能帮她什么,连解开锁链都做不到,只能痛惜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水和食物了。”


    “我三天不喝水才会死。”女人嗓音喑哑不堪,“他们早就实验出来了。”


    “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有什么事我能帮你做的吗?”


    “最痛苦的折磨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历,眼下的疼痛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程廿的心揪得很紧,忿声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你。”


    “他恨我入骨,我又何尝不是巴不得他下地狱呢。”卡翠娜竟是凉薄地笑了。


    车厢里晚上依旧很闷热,白天更是跟蒸笼一样,还泛着浓烈的臭味。然而这其中却残留有一道女子清冽的信息素,出淤泥而不染,傲骨峥嵘,不折不挠。


    程廿望着那沉静的让人也跟着屏住呼吸的憔悴容颜,不忍消耗她的体力,却忍不住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卡翠娜合上干涩的双眼,似乎很疲倦,过了片刻说:“那孩子病得比我严重,阿琳的摩托车后面只能做一个人,我让阿琳带他先走。我说过会在原地等她,只可惜那个畜生来得那么快,我最后还是失约了。”


    过去的两年间,他们四个人一定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程廿还待再问问,突然意识到她话里的透露的讯息:“小宋怎么了?他生病了吗?”


    提起宋知习,女子波澜不兴的眼眸终于动了动,言语中染上难言的愧疚:“是的,他病了,那个畜生对我造了这么多孽,难不成会放过他吗?”


    “他现在在哪里?”


    “很遗憾,我也不清楚。不过躲着不出来,对他来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程廿也希望小宋能永远躲得好好的,永远不被那个恶魔找到,只不过他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他怀孕了。”卡翠娜说。


    程廿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


    “不知道孩子现在还在不在他肚子里。”


    车行驶得很快,整节车厢颤颤摇晃着,程廿怔怔地看着女子。


    “我对不起他,是我的自私连累了他,还有你,以及那个小女孩。”卡翠娜歪了下头,望向躺在那头无知无觉的女孩,眸子亮了下,似乎对她有点兴趣,“她叫什么名字。”


    “屈樱泉。”程廿道,“我朋友的妹妹,她出于关心来看望我,在我被挟持的半路撞上,她是最无辜的,是我害了她,真希望她能平安回到她哥哥身边。”


    卡翠娜又笑了:“多可爱的女孩,多美好的年纪啊,就像四月灿烂的樱花,你知道吗?樱花凋谢的之前,是它最美的时候。”


    闻言,程廿背后汗毛一根根竖起。他发现卡翠娜的精神状态十分诡异,抽离、超脱、游移……万事万物不再能激起她心田波澜,一切都放空了似的,又像是早已魔怔了似的,连绵不断的身心折磨摧垮了她的精神,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仅剩下这具空荡荡的躯壳。


    卡翠娜陶醉地凝视屈樱泉的睡颜,她多希望自己还是如这个女孩一般的年纪,那样还来得及悔过自己做出的决定,她便不会轻易放弃事业,回国迈入婚姻的噩梦,她的父母亲人就不会惨死在那个恶人手上,尽管她有无数小性子,阿琳总会包容自己,她们如此吵吵闹闹地生活,经历浮华又庸俗的一生,总比遇到那个恶魔般的alpha要幸运百倍。


    她痴痴地望着某处,似乎那里不是冰冷的车厢壁,而是一扇雅致的窗,外面头绝美的天光洒落进屋子里,落在身着白裙的女子膝头。


    程廿注视着女子,宛如被拳头击中了胸口,千言万语也无力安慰,悲恸得几欲落泪。


    在这个初春的夜晚,一辆不起眼的货车在省道上呼啸而过,载着他们驶向未知之地。


    最后,她昂了昂高贵的透露,叹息着闭上了眼睛:“啊,就是这个季节,你看啊,花落了。”


    *


    从越野车转移至载货车厢里有利有弊,车内空间通风不好,闷热恶臭,但是晚上气温不高,尚能忍受。与贺罹同坐一辆车时,刺鼻的信息素让程廿连连咳嗽,但他害怕激怒男人,只能强忍了一路,在货车上还能照顾屈樱泉和卡翠娜,尽管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关心之人就在眼前,总比分开不知情况好。他是人质里唯一的男性,得承担起照顾女生的责任。


    屈樱泉半夜醒了过来,周遭一片漆黑,让她害怕,程廿在身边,被她喊醒,他抱着女孩安慰了一阵,问她白天有没有被欺负,女孩闷闷地不说话。她可能对他们的危险处境还没有深刻的认识,从昨天开始,女孩没有哭过一回,还对绑匪的作为颇为愤怒,对着程廿大骂那个叫阿琴的beta。


    昨天他们一路向太阳落山的方向行驶。程廿推测,贺罹要偷渡出国,脱离本国警方铺天盖地的追捕,去西南跨越金三角地区的国境线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转移到货车车厢里之后,程廿便不能确定他们的前进方向了。


    车辆行驶了一晚上,天刚亮起,蓦地转了个弯,停下来。


    周围很安静,似乎是个人迹罕至的荒原。


    货厢后门铰接哗啦啦响起,车门打开。黑暗中待久了的三人不适应骤然射入的光线,不约而同闭上了眼睛。外头站着两个黑衣打手,贺罹就站在他们身后,经过了整日赶路,男人下巴上短短的胡渣、浮肿的眼皮和乌黑的眼圈,似乎暗示了他昨晚一夜未眠,他手中握着手机,目光幽暗地凝视着程廿,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随即,车厢发出砰砰两声,两个打手跳了进来,魁梧的身躯在车厢内甚至不能完全直立,他们手中拎着棍棒,径直朝程廿走来。


    程廿浑身血液冷却,如同待宰杀的牛羊,只能静静地呆着,耳畔传来棍棒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你要干什么?”屈樱泉无畏地站起来,下一刻,车厢内传出女孩尖锐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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