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刚插完秧,冬天种的油菜也收完了,阮明芙还来不及松快松快,又被安排去种花生。
为了节省时间,翻地与下种一起进行。
阮明芙刚到那里,就看到开着拖拉机的谢延昭。手长腿长,穿着白色汗衫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干活时小臂拢起来的肌肉,还有一揽无遗的胸肌……
这男人真特娘的帅!
今天日头有些大,他额上微微冒着汗珠。还来不及擦,就被大队长叫走了。
阮明芙漂亮的眼里带着遗憾。
乡下生活无趣得很,每天睁眼就是上工。晚上到点就睡,一点乐子都没有。
怪不得那些老娘们那么喜欢说八卦。
阮明芙算是找到原因了。
“阮知青,我来挖坑,”与她搭档的人恰好是朱虹,“你就往每个坑里扔就行了。”
“好,”扔个花生米而己,要不了多难。
朱虹这是在照顾她呢。
她们手头的花生都是浸过药的,不能吃。阮明芙将包着花生的包裹提过来,小手拿着一把花生,一颗颗地扔进去。
种花生倒没插秧这么累,就是腰要一直弯着,磨人得很。
日头渐大,阮明芙捶了捶自己的腰,帽子下的小脸皱成一团。
以前的她只管享受,现在才发现干什么都不容易。她要是在乡下继续呆下去,两年后都不知道搓磨成什么样。
想想,阮明芙便打了一个寒颤。
她可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
反正狗男人也没走,要不?她再努努力。
打定主意,阮明芙趁着中场休息,悄悄地溜了。
种花生的地挨在山脚,她刚刚看到谢延昭那狗男人往山里头去了。
……
阮明芙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着,周围都是三人高的灌木丛,有的还有刺。
她走得十分小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传来说话声。阮明芙朝声音那边探出一个脑袋,便见谢延昭与许诸两人说着话,脚边还放着一只毛色鲜艳的野鸡。
原来是上山来打猎去了。
“……什么时候回去?”
谢延昭背对着阮明芙的方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长腿肆意交叠,一副不羁的模样。
听到这里,阮明芙皱起漂亮的眉:……狗男人要走了?
许诸瞥了他一眼,“难得空闲,在这儿多玩几天。你这人真的是……团里还不够你忙的,难得休息几天,别这么晦气。再说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
说到最后,他一脸揶揄的表情朝谢延昭看去。
谢延昭白了他一眼。
“诶,”许诸走到他身侧坐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谢延昭换了个姿势,眼里带着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许诸:“……”
“嗐,你装,你再给我装,”许诸翻了一个白眼,“人家女同志都主动了,你怎么还跟个木头一样。”
说起这事,许诸那就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后面藏着的阮明芙也认同地点头。
狗男人太难钓了,她心好累。
“要不你就从了人家吧,”许诸开口道:“阮知青长得这么漂亮,还会做饭,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她也挺难的,你跟她结婚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自那天的盒饭事件后,许诸便开始在村里打听起了阮明芙。
他们的战友就是本地人,更多了几分便利。
阮明芙狠狠点头。
这句话说进她心坎里去了。
狗男人要是跟许诸一样,她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了。
“所以呢,”谢延昭斜睨着他,“婚姻对你来说只是施恩的手段?看谁可怜就跟谁结婚?”
许诸:“……”
阮明芙:“……”
狗男人!
许诸坐直身体,脸上也带着认真的神情,“别跟兄弟扯犊子,赶紧说说,你对阮知青到底怎么一个想法。”
阮明芙也悄悄竖起耳朵。
谢延昭改坐为靠,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升腾起来的烟雾渐渐模糊了视线。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对她不感兴趣。”
阮明芙:“……”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后面说了什么,阮明芙已经没去听。
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哪怕之前被亲口拒绝的挫败感也没有此时的强烈。
阮明芙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眼眶飞快地红了起来,底下也聚集起一层水雾,阮明芙吸了吸鼻子,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去。
……
回去时,朱虹已经干上了。
她看到阮明芙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刚刚大队长还过来问你去了哪里。”
朱虹说完这句话这才感觉她不对,抬头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你没事吧?”
阮明芙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装着花生米的袋子,“快干吧,早点干完,咱们也可以早点下工。”
这哪里是记忆中的阮明芙会说的话。
朱虹更惊奇了,多看了她好几眼。
这一下午,谢延昭开着拖拉机在一旁帮着村里翻脸地,阮明芙都没朝那儿看过一眼。她紧绷着一张小脸。朱虹也不敢说话,只默默地挖着自己的坑。
效率到是比之前好很多。
大队长这个小老头绕到这里,看着干活卖力的阮明芙终于不再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小老头巅儿巅儿地来到谢延昭那里,看着新翻的地,呲着大牙笑得跟朵花一样。
“谢同志,真的太感谢你了。”
拿出来种花生的地都是村里的荒地,以往这种地,得花不少功夫,没个三四天压根干不好。
现在谢延昭开着拖拉机帮忙,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弄完了。地还翻得特别瓷实,底下的杂草石块全都清理了出来。
小老头现在看谢延昭真是哪儿哪儿都满意。
这样的好小伙,也不知道会便宜谁家?
想到这儿,小老头心念一动。
小谢虽然长得凶了点,但热情能干,过日子嘛,就得找这样的男同志才可靠。
老头儿态度转变得非常快,先前还只是谢同志呢,现在就成小谢了。
谢延昭从车上跳了下来。
扯着衣角擦掉额上的汗水,在动作间,露出腹腰处的一小片肌肤,隐约可见结实漂亮的腹肌。
“不用客气,”谢延昭喘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着,“为人民服务。”
小老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说话间,谢延昭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阮明芙。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哪怕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依旧一点皮肤也不往外露。她额头上戴着帽子,这会儿正拿下来当成扇子扇风。
阮明芙出了不少汗,额角被浸湿的碎发贴在鬓边。许是因为喝水的缘故,唇在水的浸润下,像是沾着露珠的妍丽花瓣。
唯一露出的,则是脚脖子,纤细脆弱,在烈日余晖下依旧白得晃眼。
谢延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渴。
“小谢,你在看什么?”
阮明芙的身影渐渐消失,谢延昭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没什么。”
*
回了知青点,阮明芙便对上了一张满是怨气的脸。
吓了她一跳。
徐盼娣拉着一张脸,跟死了亲爹亲妈似的,“你为什么不给我作证?”
天知道她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有人过来问她话,对于他们的话,徐盼娣都会背了。好不容易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她才能重新回知青点。
“我又没天天跟着你,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阮明芙理直气壮,要不是知道这货只是嘴上厉害,她高低把她送农场改造去。
徐盼娣:“……”
在公安那儿被教育了这么久,再也不敢嘴贱了,只满脸幽怨地看着阮明芙。
“盼娣,你好不容易回来,别闹了。”
跟徐盼娣关系不错的女知青怕她再闹起来,赶紧扯过她。
知青点的人现在是真的怕了阮明芙。
这可是个敢直接报公安的狠人,哪怕只是被口头教育一顿,可到底不好听。不像后世,这年头的人,避公安如蛇蝎。
吃完饭,知青们零零散散地在院子里乘凉。
朱虹左手拿衣服,右手拿着针,借着还未完全下山的日光缝补衣物。
阮明芙坐在她对面,苦着一张小脸。
磨蹭了良久,这才问道:“朱知青,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啊?”
朱虹哪里想到她会这么问,抬起头满头问号地看向阮明芙。
见她皱着一张脸,不像在跟她玩笑,朱虹开口道:“当然漂亮了,你可是全村老少公认的美。”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献殷勤的男同志。
听到答案,阮明芙又气又愁。
她长得这么漂亮,王八蛋都看不上,他是瞎吗!
想到这里,阮明芙恶狠狠地磨着牙。
她到是想看看狗男人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天仙。
什么对她不感兴趣?
她还不嫁了呢,哪怕以后狗男人求着她嫁,她也不嫁!她明天就去找媒婆,寻摸更好的人选,比狗男人强一千倍一万倍!
朱虹看着阮明芙又阴沉下来的脸,压了压心下的好奇,还是没问。
“阮知青,有人找你。”
阮明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一旁有人扬声喊她。她抬起头,好奇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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