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见面礼后,这顿饭才算正式开始。
不谈长相,沈知韫处事周全、谈吐得体,姿态放的端正,跟几个学生说话也完全不像某些社会人士一样动不动满口大道理和说教。
在叶嘉三人聊些有关学校的事时,他便默默听着,偶尔会帮叶嘉夹菜或者盛汤——不插话、不问问题、不发表看法,在做别的事的同时,又能让人觉得他在认真倾听。
何子烨自知自己哪怕到了沈知韫这个年纪,修养肯定也不到家。他对沈知韫愈发改观了,最后一分偏见也消失后,这顿饭便越吃越顺心、越吃越舒服。
这私房菜馆上菜很快,一桌子满打满算都是大菜,色香味俱全。
何子烨跟周晋晚上还得回学校,没法喝酒,再加上上的菜里有海鲜,沈知韫便点了壶冰镇的酸梅汤。
酸梅汤酸甜适口,颜色清透,一口下去解腻止渴。
饭过半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结婚的话题。
自打收了沈知韫大手笔的见面礼,何子烨跟周晋的态度就肉眼可见的礼貌起来,一口一个沈哥的叫着,暗搓搓的问了他不少职场上的问题。
沈知韫也很有耐心的回答。
直到知道两人没办婚礼直接领的证——
“什么?”何子烨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颤,茶杯里的酸梅汤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看过去,惊诧不已:“你们没办婚礼?为什么?”
要是来之前知道这回事,何子烨指不定会怀疑沈知韫这是不是在钓鱼,连婚礼都不办,按沈知韫这长相、气质,再加上层单身的光环,妥妥的渣男行径。
但现在对沈知韫有了基础的印象后,他觉得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
这次没等沈知韫回答,叶嘉便放下汤匙,解释道:“是我不想办的。当时我们家情况有些特殊,不太适合办婚礼。后面就是因为还在上学的原因,实在抽不出时间。”
“那你们就不办了?”周晋问道。
沈知韫笑着摇头,“婚礼还是要办的。等嘉嘉毕业,我们会在海市办婚礼,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
“那肯定的,我们可得去当伴郎!”何子烨和周晋闻言放下了心,又笑着揶揄,“我跟周晋还是头一次参加同性婚礼,是不是到时就没接亲那一环节了?”
沈知韫没回答,而是侧头去看叶嘉,他放在桌布下的手轻轻捏着叶嘉的食指,有些促狭地勾了勾唇,“那得问嘉嘉了。”
叶嘉耳根微红,镇定地放下茶杯,乖乖由着沈知韫玩他的手指,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看什么情况?
何子烨知道这就是一句玩笑话,接亲可得从一方家里接对方去另一方家里。沈知韫是京城人,叶嘉是榕城人,婚礼要是在海市办,怎么听都不可能接得了亲。
除非其中一方安排个专机把对方的亲戚朋友全都拉上,飞越半个华国。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举杯跟叶
嘉碰了碰,≈ldo;别的不说77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婚礼当天我跟周晋帮你们挡酒。”
啃着大闸蟹的周晋顿时慌张抬头,“你立军令状可别带上我啊,我酒量就那么一小点。”
“那就从现在开始练么,”何子烨笑着拍他肩膀,“不然你以后见老丈人怎么办?跟老丈人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喝白开水?”
铁血宅男·周晋:“……我的赛博老丈人应该不会喝酒。”
饭局就在这些玩笑话中落下帷幕。
一顿饭吃完,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八点多。私房菜馆隔壁的停车场内停有一辆辆排列整齐的专车,专门送喝了酒的客人回家。
走出饭庄。
潮湿冰冷的空气拂面而来,吹的人神智从困乏变为清醒。
大门高悬的昏黄灯笼下,叶嘉侧身沐浴着暖光,沈知韫身穿大衣,挡在他身前,低头帮他围着围巾。
两人身高相差半个头,一个高大沉稳,一个清隽而年轻。
不知沈知韫说了些什么,叶嘉手揣在冲锋衣暖和的口袋,仰头弯着嘴角在笑。灯光轻柔的洒在他脸上,他的下颌被一圈圈围巾缠了起来,鼻尖冻得微红,呼出潮湿的白雾,沈知韫垂在身侧的手便抬起来,温柔的抚向他——
那只手很大,手背宽厚、经络清晰,完全盖住了叶嘉的脸颊。一个正常的动作,却莫名让人感到心惊,带着深浓的情感。
何子烨顿时收回视线,缩着脖子跟周晋上了沈知韫叫来的专车。
……两个大老爷们也这么腻歪?
专车牌子是大众,空间很宽敞。
周晋老早就坐上座,正爱不释手的抱着显卡美滋滋的笑,情到浓时,还忍不住亲了亲礼盒外壳。
何子烨:“……”
得。
这位比别人更腻歪。
又静了两秒。
何子烨:“…………”
看来周晋这辈子是真的只能当赛博女婿了。
他怜悯的收回视线,那头叶嘉已经跟沈知韫说完话,快步走了过来。沈知韫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
何子烨连忙降下车窗,“你还过来干什么?我们直接就回学校了。”
叶嘉弯着腰,趴在车窗上,“你们两个都是明天的车票?”
“对,现在再不走,等大一大二放假了,我们就抢不到车票了。”
“那我明天回学校拿我的行李。”叶嘉说。
何子烨:“也可以,我明早十点的高铁,周晋中午十二点的,寝室估计就剩个连安笙,我看他这些天挺老实的,你拿完行李赶紧走,别搭理他。”
虽然从叶嘉那知道是连安笙给他提的醒。
但连安笙恶名在外,突然做回好事,反倒让人更加警惕。
他像老妈子一样操着心,叶嘉失笑,“知道了。”
“对了,这个给你。”从口袋里翻出沈知韫刚刚给自己的纸条,叶嘉递给何子烨,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姓名。
周
晋凑过来看,“这是什么?”
“一个经销商的电话号码,老何这趟回去不是要帮家里收甘蔗吗?要是甘蔗存量够大,可以联系这个人,他能帮忙卖。”
何子烨呼吸一窒,“经、经销商?!”
在农业大县长大,何子烨太清楚一个经销商对于果农的作用了,多个经销商就多条买卖的路子,多少果农因为找不到买卖路子只能看着满园水果一直滞销到烂在地里。
这其中元素种种,左不过与市场息息相关。
经销商就是打开市场的口子。
这个礼可比游戏显卡贵重多了!
何子烨急急忙忙转过头,想下车去给沈知韫鞠躬。
“别,”叶嘉看出他的激动,拦住他,说道:“这个经销商是知韫哥的客户,他也是才想起来,你能用得上就好。”
何子烨回答的郑重不已:“叶嘉,真的谢谢——沈哥那里我也就不多说了,以后你们俩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直接跟我说,我绝无二话!”
“好啊,”叶嘉笑着应下,“这次算你欠的账,以后再让你还。时间不早了,你们走吧。”
……
大众车远去。
尾灯一闪一闪。
何子烨和周晋从窗户探出头,跟他招手。
叶嘉也招招手,身后有阴影传来,他的手被牵住,沈知韫道:“嘉嘉,回家了。”
回到云锦苑已经快晚上九点。
叶嘉先去洗澡,浴室水雾蔓延,热气蒸腾着充斥四周。水温正好,从头淋到尾,他回想着今晚的事情,觉得这顿饭请的很是时候。
何子烨和周晋解开了对沈知韫的误会;
沈知韫也认识了他身边最好的两个朋友。
不过对于结婚这件事,叶嘉觉得办不办婚礼都可以。叶家的亲戚范围里同性结婚的少,也就大一那年叶嘉参加了一场远房表哥的婚礼。
婚礼上他跟几个老太太、老大爷坐一桌。同性婚姻合法近二十年,可惜对于这些更老一辈的人而言,同性结婚还是有违人.伦。
酒桌上叶嘉听了不少尖酸刻薄的话,当时他便想,要是以后轮到他结婚,他绝对不请这些思想落后且碎嘴子的亲戚。
不过听沈知韫的意思,他们的婚礼是要大办一场?
那到时候要请几桌呢?
叶嘉想想海市一场婚礼的花费,再想想沈知韫一向浮夸的行事作风,觉得这场婚礼的花费只会多不会少。
他想得入神,洗的便有些久了。
浴室的门很快被敲了敲,磨砂门倒映出沈知韫高大结实的身影,黑沉沉的压在磨砂面上,莫名有些催促的意味。
“嘉嘉?”他问,“洗好了吗?”
叶嘉正在冲头发,睁不开眼,闷闷的开口:“还没有。知韫哥,我在想一件事。”
沈知韫嗯了声,倚着浴室门等起来,“想的什么?”
“我们婚礼的事。”叶嘉闭着
眼,水流的冲刷着他的五官,乌发湿漉漉的黏在眉梢、眼前,他嘴唇浸着水,一张一合:“其实有一些亲戚,我不太想请他们。”
耳边静了许久,没有听到沈知韫的答复。
叶嘉冲完头发,微微睁开眼睛,恍惚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发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沈知韫走了进来。
他一愣,接着一慌,赤脚踩在吸水地毯上,下意识想往后退,才退一步,便被沈知韫扶住了胳膊。
沈知韫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水流冲刷着他英俊深挺的面孔,他眼眸漆黑、滚烫,意味不明的望来,俯身,欺近了些,“躲我做什么?”
叶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只是沈知韫的身影压在浴室磨砂窗户上的一幕,让他莫名想到了某种庞然兽类,即将进食前的压迫感。
沈知韫没脱浴袍,花洒水流很大,转瞬便淋透了他的浴袍。丝绸质地的浴袍贴合着优越完美的身躯,饱满的胸肌、宽阔厚重的肩膀,以及俯身压来时,被水流冲刷得越发具有侵略性的眼睛、薄唇。
那双眼黑沉沉的,却含着深浓笑意。
沈知韫捧起他的脸,开始细碎的、温柔的亲吻他的眼睛、鼻尖、唇瓣,声音也在热气的氤氲中,变得温沉低哑:“嘉嘉,你在想我们的婚礼吗?嗯?”
他好像很愉悦,尾音都带着笑。
有了刚才退后那一下,叶嘉被沈知韫一声询问问的愧疚,尽管腿软的有些站不住,他还是乖乖扶着沈知韫结实的小臂,唇瓣乖巧张开,被滚烫的吻淹没的前一秒,喘息着说道:“……我不想请、那些会说闲话的亲戚。”
沈知韫便问他:“说什么闲话?”
“说我们……我们不该结婚。”叶嘉眼睛潮湿,薄红蔓延到耳后、颈侧。
他呼吸急促,站在沈知韫怀里,抓着他胸前的浴袍,继续仰着头,努力张开嘴,承受着深重、粘稠,几乎要将他灵魂拖入海底洞穴般的深吻。
这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叶嘉已经没有力气的跪坐到脚下的吸水地毯上。
他眸光微微涣散,眼尾湿漉漉的、洇开潮红,被亲的肿胀、烂红的唇瓣,像雨中打碎的细软花瓣,温顺又听话的轻张,小声喘息。
阴影随着跪坐的动作笼罩住全身。
沈知韫也蹲了下来,修长的五指插入他耳后碎发,俯身与他抵着额头,攀升的雾气中,沈知韫眼底笑意很深,说道:“那就不请。”
叶嘉已经快忘了这个话题,有些茫然地抬起眸。
……不请什么?
他薄而潮红的眼皮又被亲了亲,不自觉轻眯起眼睛。
接着便被抱起来。
沈知韫步履轻松的朝外走去,“好了,嘉嘉。”
“我们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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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叶嘉不知几点才睡着。
卧室中央湿漉漉的大床被褥凌乱,水迹暧.昧,羽绒被也随意搭在床边,半坠不坠。
第二天。
叶嘉一个人睡到十点。
沈知韫已经提前和周晋联系,九点多的时候便把他的行李带回了家。
当叶嘉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时,落地窗外天空低垂,阴翳的云层如若某种不祥的征兆。
沈知韫闻声皱着眉,推门而入。
他一身家居服,坐到床边,关切的揽住叶嘉。
叶嘉也迷迷糊糊的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接了电话,“喂?”
“嘉嘉!”
电话那头,尖锐而慌乱的声音如若一道警钟,敲得他瞬间睁开了眼。
叶母急道:“不好了!你姥爷昏迷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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