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贴一下”, 薄衾推开门,把手中的膏药递给了正在直播的沈致。
薄衾声音压得很低,传到直播间里有些失真。
摄像头也只拍到夹着贴膏药的修长有力手指。
沈致眼神躲闪, 忙不迭地接过来,磕磕绊绊道:“谢谢, 辛苦了。”
沈致攥着粗糙的膏药,强装镇静地往小被子里缩了缩。
经过沈致的热场, 直播间里在线人数已经达到几万人了。
源源不断的问题在薄衾出声后达到了新的高峰。
“刚才小哥哥的声音好好听, 是谁啊?”
“不仅声音好听, 刚才那只手有没有,绝了,那根青筋从冷白的皮肤突出来简直长到我心里,好欲!”
“是乖崽的朋友吗?还送膏药好贴心啊。”
……
零零乱乱的问题涌动,沈致缩着小脑袋, 干巴巴地瞅着屏幕。
薄衾没有离开,站在沈致侧方,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沈致直播间里的弹幕以及现在分外局促的—沈致。
“是不是闻钊啊?乖崽现在跟他一起住。”
“感觉闻钊的声音更清点,这个声音明显低沉些, 听着很有磁性。”
“别想了,要是闻钊早就窜出来了, 这个一看就是乖崽的好朋友, 不想露面。”
……
眼见直播间越来越热闹,猜测的人也越来越多, 甚至有人觉得薄衾让沈致贴膏药的声音好苏好宠。
沈致打断了甜水们的遐想,顶着薄衾犹如实质的视线硬着头皮承认:“是很好的朋友啦, 只不过他不太喜欢露脸,大家不要讨论了, 我给你们唱首歌好不好?”
“呵”,轻嗤声从沈致头顶传来。
沈致偷偷觑了眼薄衾睨视的表情,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薄衾这是在嘲讽他吧,为什么撇清关系的话会被当事人听到,好尴尬。
“乖崽,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眼神还飘忽不定的,好心虚的感觉。”
“崽崽,你是不是背着麻麻谈恋爱了,麻麻不允许。”
“前面的你疯了,逐星秀里面都是男的,谈什么恋爱。”
……
弹幕静默了一会儿,随后疯狂刷屏起来。
“完蛋,更担心了。”
“男的更不行,崽崽,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会被狗男人骗心骗身!”
沈致脸已经红透了,悄悄伸出爪子揉揉发烫的脸,无视了弹幕清清嗓子,“既然大家都同意的话,那我就开始唱歌了,一首《朋友》送给大家。”
“崽,你逃避的样子真的很可疑……”
“不要偷偷揉脸了,你脸红的样子已经被我截屏了。”
“乖乖,你自说自话的样子让麻麻心软软,麻麻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了。”
沈致声音清亮,宛如山涧里的空鸣,伴着心旷神怡的舒缓,轻盈奔跑的身影回头,带着明朗的笑容,引这着你去看晨间的山峰与流云。
沈致唱歌时表现出来的自信悠然仿佛跟他本人的长相更相符,蕴含着一股风发的少年意气,只让人觉得跟着他就能够看到最清爽干净的世界。
可薄衾知道的沈致不是这样的,他见到的沈致执拗、难缠,事事要强,干净的灵魂被欲//望包裹着,一步一步都是利益的味道。
“把所有都封存在星星折纸罐,愿你跟我友谊长存……”
沈致唱完最后一句,直播间的弹幕里都变成了夸夸,还有不少人被沈致的歌声吸引,听到沈致参加逐星秀还说要给沈致投票。
沈致一一感谢了粉丝,又感谢路人朋友,又唱了两首歌才下播。
沈致跟周渔说了声自己下播了,得到允许,才匆匆关掉直播,着急忙慌地往薄衾宿舍里赶。
去找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薄衾。
可当沈致敲响薄衾宿舍门时,他就后悔了,他发现他根本没话对薄衾说。
他说什么?他说自己不是故意否认跟薄衾关系的,可自己就是不想跟薄衾扯上任何关系。
他就是很讨厌薄衾,明明薄衾也有短板唱歌一点都不好听,可是薄衾为什么却可以呆在A班,被投榜到第三名可以出道。
自己跳舞跳得不好,即便歌声再怎么动听也要面临淘汰,明明他也付出了很多。
好不公平。
自己开的直播,薄衾只说了一句话露了一点手,粉丝的目光就全被他吸引去了。
他知道这跟薄衾没有关系,他这样的想法只会显得他心胸狭隘,可沈致就是控制不住地嫉妒薄衾。
当初他明明听到薄衾跟原江说,不在乎逐星秀的机会,自己才狠下心用了二十年合约从芒闪得到进入逐星秀的资格。
可是说过去不去逐星秀都行的薄衾和原江转头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逐星秀的入场券。
沈致有些难受,心梗梗得发涩。
他没法不在意,他有时候在想要是薄衾跟原江没有来逐星秀,自己的处境就可能不会这么危险,是不是也会有出道的机会。
现在看来,自己所有的努力与付出在薄衾眼里都像个跳梁小丑,他们厌恶自己的功利与算计,是因为靠自己汲汲营营换来的一切都是他们唾手可得。
自己却不能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要的机会重新从他手里抢走,因为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是自己通过不正当途径得来的。
沈致只能默默忍着,他以为他只要不理会薄衾和原江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得到他们的冷眼与嘲笑,他可以独自在逐星秀打拼,光明正大地获得出道名额。
可是沈致的想法太美好了,事实上他不得不低下头去请求薄衾。
因为他想要出道还是需要薄衾的帮助,他的舞蹈简直一团糟,每天五六个小时的练习还是没有任何进步。
舞蹈是爱豆努力最直观的体现,而他引以为傲的Vocal却是可以被修饰过虚假的存在,在同一场舞台,电音加调音根本听不出练习生的真实水平。
这也是沈致唱歌没有出圈的根本原因。
沈致越想越难受,心口闷闷地喘不上气,完全没有听到门里让他进去声音。
沈致吸了吸鼻子,什么嘛,他也不是非要薄衾教他跳舞,他也没必要非要跟薄衾搞好关系。
以前跳舞五个小时不够,那他以后就练八个小时九个小时,他不是非要依靠薄衾才能把舞练好的,他也不是非要依靠薄衾才能出道。
“走什么?”薄衾久久不见人推门进来,出来正好看到沈致低头离开的背影。
薄衾拉住沈致的胳膊,强硬地把人转过来,猝不及防就看到沈致颊上落下的泪珠。
眼尾勾得红红的,纤长浓密的睫毛都是湿漉漉的,氤氲着潮湿的热气。
薄衾皱眉,抬起沈致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哭什么?”
沈致泪珠盈盈从眼眶中滚出,洇在薄衾掐着沈致下巴的指腹,烫得薄衾心尖儿都发疼。
是沈致否认他们的关系,也是沈致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沈致现在在哭什么?在委屈什么?薄衾不理解。
可沈致哭得更厉害了,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眼泪一滴滴地往下砸,像是想把人的心砸软砸透。
“别哭了,我没怪你”,薄衾冷硬的心被沈致哭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薄衾想也许是自己魔怔了,受到那个香气糜艳的梦影响,升起乱七八糟的绮念。
他本来跟沈致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交好的同事都算不上。
沈致哭得脊背都发抖,揪着薄衾的衣摆,小声哽咽道:“对不起。”
薄衾温热的掌心抚着沈致的肩背,给他顺气,“我没怪你,你说的…也没错。”
本来是顺着沈致的话说的,可沈致不认可般扑进薄衾怀里,使劲儿摇头,“我有把你们当朋友的。”
“你们说过你们不想来逐星秀我才找领导的,可是你们后来又来了,我不是很坏的人,我只是捡你们不要的机会,可是你们又来了我很难受。”
一番话被沈致说得颠三倒四,可奇异地,薄衾听懂了。
“你是说你听到我跟原江对话,听到我们说不想来逐星秀你才来的,对吗?”薄衾轻声询问着沈致,小心翼翼的怕是再刺激到沈致。
窝在胸膛的小脑袋闷闷地点了点头,细软的头发摩擦着薄衾的锁骨,带来入骨的痒意。
薄衾确实跟原江说过,逐星秀不如另外一档演技综艺,稳扎稳打可以积攒实力。
原江没有听进去,然而沈致听进去了,选择了他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是他们欺骗了沈致,尽管不是有意的,可沈致还是感觉到了背叛。
难怪沈致进入逐星秀不愿意理会他们。
相同前因后果薄衾心脏密密麻麻泛着疼,于是更加用力搂住怀中哭到颤抖的沈致,诚恳道:“对不起。”
为他对沈致的误解与冷漠。
也许不是沈致不愿搭理他们,是沈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更有可能是从一开始是误会沈致的他们没有理会沈致。
不管怎么样,薄衾想,他应该对沈致说一声对不起,是他们做错了。
“我的腰好疼”,沈致的声音糯糯的带着哭腔,尾音勾得又轻又细。
可薄衾还是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
薄衾垂眸,指尖虚虚掠过沈致练习过度的后腰,过电般的酥麻让沈致腰间的肌肉细细抖动起来。
薄衾望着沈致极度敏感的腰,一下子就跟梦中的场景重合起来。
薄衾的呼吸瞬间重了几许,眸色沉沉发深。
“我带你回宿舍,给你膏药把贴上”,薄衾沉稳地为沈致提出解决措施。
沈致同意了。
沈致情绪慢慢缓和下来,稍稍离开薄衾的怀抱,任由薄衾把他带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薄衾一个人。
薄衾让沈致坐在他的床上等他,自己则去柜子里找膏药。
“趴下”,薄衾拍了拍沈致腰背。
沈致扭扭捏捏地伏在薄衾的枕头上作为支撑,鼻尖抵着柔软的棉芯,独属于薄衾身上的味道汹涌地钻入沈致的肺腑。
沈致不自然动了动,身后立马传来薄衾制止的声音:“别动,快贴好了。”
沈致自暴自弃地把头埋在薄衾的枕头里,仿佛跟人同枕而眠般。
薄衾给沈致贴好膏药,将其衣服放下去,抬头就看见沈致耳尖红红的埋在他的枕头中。
说不清什么感受,就好像幼猫的尾巴扫过心头,带来不可言说地丝丝缕缕的痒。
沈致偏了偏头,脸上浮起的嫣红好像被薄衾看得更真切,小声询问:“是好了吗?”
“好了”,薄衾起身没有其他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致。
沈致被薄衾看得不自在极了,色厉内荏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薄衾掠过沈致紧紧抓着自己枕头的手,浅淡地扬了下眉,“你要是喜欢我睡过的枕头,可以带走。”
沈致猛地抬头,没有错过薄衾眼底的笑意,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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