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天生的不合
林家其他人看着许家人离开,本来还都神色沉重,听林染这么一说,都是一愣,然后顺着林染的目光看向厨房,就看到阿成讪讪地从厨房出来,再讪讪地叫了声“林叔方姨”。
刚才许家那边冲击太大,一时之间林祖望对阿成这么突然出现都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林染却是完全没有意外的样子,她跟林祖望和方碧珍道:“阿爸珍姨,这次多亏了阿成哥,许二和那个丁小姐的照片,就是阿成哥帮忙给拍的,要是没有那照片许家肯定不能爽快签那退婚文书,就许家脸皮厚如城墙牛皮糖的性子,有的扯皮。”
林祖望脸皮抽了抽。
毕竟许家是林家世交,许东福也算得上是他老友,女儿这么直白,还是让他有点不适应,但想想许家做的事......算了,就像女儿说的,他们都能有脸做,别人还不能说吗?
他咳了一声,正了正脸,向阿成道谢,道:“这次多亏你!”
阿成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他们欺负阿染,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染笑眯眯,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阿成不好意思道:“嗐,我不是前天才给那照片给你吗,先前看到许家那一大帮子人过来,怕你吃亏,就溜了过来。”
什么怕她吃亏,明明是想看八卦嘛!
“嗯,算你有良心!”
林染也不揭穿他,就夸他,道,“比许家的人实在多了,你刚刚看到许大少的表演没?一套一套的,也就是我心志坚定,”
她问他,“阿宴哥有这么会说话吗?”
阿成:“......”
他脑中闪过江宴平日里看到阿染眉头都不抬一下的样子,瞬间无语。
这画面准确无误地闪给了阿染。
林染:???
她没看清画面里的人,就感觉到了那让人想踩两脚的态度。
她默了片刻,扯了一点好假的笑容道:“你明白当初我跟阿宴哥吵架,阿宴哥退我的婚,我一气之下怎么会答应许家的求婚了吧?更别说我阿爸他跟那个姓许的几十年老友,我阿爸就是太实诚了!”
就站在旁边的太实诚的林祖望:“......”
然后她还要再追着问阿成一句:“你说那个许大少,是真心,还是假意?”
阿成:“......”
他觉得是真的,真的,他是个男人,不管是直觉还是许亦纺的话,如果不是林染特意问起,他真的觉得是真的!
看林染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甚至有些同情起许大少。
阿成离开林家之后,实在忍不住心里的震撼和惊疑,也不好把这事的细节跟别人说,只能跑去找江宴。
江宴在家。
他冲过去就噼里啪啦把一早上林家客厅里发生的事说了。
“你是没看到许家人那表情,”
阿成真的是又震惊又好笑,道,“简直了,我现在觉着阿染她对我算是不错了,至少没有事没事就把我气死。”
江宴扫他一眼,真想说在逼你吃屎和逼你吃土之间,为什么只是逼你吃个土,没逼你吃屎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他不想戳破阿成良好的感觉,也就懒得说了。
阿成又道:“真是没想到那个许亦纺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我都差点被感动了,宴哥,你查了许家的事没?你说那许亦纺到底是真喜欢阿染还是另有目的,还真是像他说的,就是为了个信字?但他对自己也真是狠得下手。”
“不知道。”
江宴直接道。
他管他是真心假意。
“许家想要开染厂,如果真要和林家合作,只是拿到配方也没有用,那些染料,中间一个步骤火候顺序温度出错,效果就可能千差万别,要联姻的话,许亦纺的确比许亦霖稳妥得多。”
阿成多机灵的人,一琢磨这话就琢磨出味来。
拳头硬了!
亏他还差点信了,还有那么一点同情许家老大,结果!
江宴倒了杯水给他。
阿成捏了水杯,忍不住道:“阿染都说要为了你五年不婚嫁了,宴哥,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们的婚约?唉,真想想,她其实也挺好的,就是脾气差了点,有时候不讲理了点......”
想到阿染之前自己说的话,“我就是喜欢别人顺着我,喜欢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天生的,没办法”简直是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他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转头看别处,却不小心一眼瞄到了桌上一张东西。
他伸手拿过来,竟然是一张去南洋的船票。
时间就是十日后
他一惊,问江宴:“你要去南洋?这么快?”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半年前江家三艘货轮在南海近西贡海域沉船,江宴父亲和三艘船船员只除了几人得救,其他全部丧生。
当时江宴去了西贡,处理了一些后事之后就回了港城,这边先是他母亲病重然后过世,还有一大堆的产业和债务处理,一直都没能去南洋,但江家还有不少产业在那边,尤其是原本那三艘货轮的目的地就是南洋,恐怕那边也堆了一堆事。
江宴“嗯”了声,道:“我将华兴号租给了远飞航运公司,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去南洋一趟。”
远飞航运公司是法国的航运公司,想扩展港城到南洋的业务,东亚区负责人也是江家旧识。
阿成一愣,道:“租了出去?”
自从江家出事,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了华兴号,但那艘船是江家祖父购买的第一艘重型远洋货轮,对江家意义不一样,所以不管是谁上门想要求购华兴号,都被江宴拒绝了。
却没想到他将船租了出去。
江宴看了他一眼,一抹好笑的表情转瞬即逝,道:“商人逐利,难不成你以为我拒绝还真因为是什么纪念意义?他们出五万,要是出五十万我会考虑。”
阿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那转瞬即逝的表情竟然跟林染某个时刻的表情神似。
阿成:???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不过看着这船票,他原先过来时心里时不时乱窜的小火苗像是被兜头淋了一盆冰水,“嗤”一声就全灭了。
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这位本来就冷,再等去南洋去个一年半载,怕是都不记得阿染是谁了。
两人还天生的不合。
且说回林家那边。
阿成离开,林家的客厅就又静了下来。
虽然解决了跟许家的婚事,但林祖望和方碧珍并没怎么高兴。
这能是什么高兴的事?
尤其林染还说什么五年都不婚嫁。
这真是让人心堵!
“阿染,”
方碧珍拉了林染的手,柔声道,“许家这些事完全就不是你的错,退婚不是你的错,许亦纺想要求娶你,那更不是你的错,你做什么要说什么五年不谈婚嫁?如果是为了避开许亦纺,完全没有必要,姑娘家多几个追求者怎么了?你不喜欢他,表明态度就行了,以后让他离你远点,却没必要苛待自己,又不是你的错,做什么要给自己设限?”
林染笑道:“珍姨,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为了他,我这不是还小吗?无关痛痒的事。”
只是不谈婚嫁,又不影响她交男朋友。
她那么说主要是为了避麻烦,不是为了避许亦纺,而是避免跟那位未来大佬江宴再有什么麻烦。
她转头问自己父亲,道:“阿爸,我们家染坊那边现在怎么样?我跟江宴退婚,又跟许二订婚,有没有影响我们家染坊的运作?”
林祖望皱了皱眉。
影响吗?
当然有影响,还是很大的影响。
这么些年,他们林家借了江北村的地和水开染坊,虽然那地他早已从江家那边买了过来,但水却是无从买起,这些年都是交一定的借用费给村公所。
就在前不久村公所那边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已经私下跟他透了一些信,说是村里希望重订借水的条约,从每年的一千块钱,改成直接抽染坊的几成利,让他做好准备。
当然了,女儿跟江宴退婚这事只是一个导火索。
村里对他们这个外来户借着他们的地盘开染坊赚钱,他们村民帮他们做工,总会有人有些不满。
只不过以前这个不满上不得台面,但林家在江宴父母出事之后就跟江宴退婚,站在道德上风的就不是林家了。
只不过在他当初答应江宴退婚那时候起,他就已经预见到这些并且已经做好准备了。
先前女儿说那一番话,尤其是说什么五年不谈婚嫁,他就已经隐有感觉,她那话不是为了打发许亦纺,其实应该是说过江贝村的人听得,为的当然是改变他们家在江贝村现在的处境。
他看着林染,严肃道:“阿染,这些你不用管,染坊和村子里事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阿爸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相比较染坊,阿爸更在意你过得好不好,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行了。之前你姑妈不是来信让你去南洋读书吗?我再去个信,看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不过今年来不及入学也没事,你就再那边再读一年中学,再入学......就是不想读书,去那边住上一段时间,换换环境也好。”
林祖望说着这些话,林染脑子里便闪出了相关的一些信息。
“她”从小聪明,但并不怎么喜欢读书。
今年六月中学毕业,自然也考不进现在入学率极低的港城大学。
这会儿一般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是直接送孩子去英国或者美国读书,可是英美太远,“她”从小被娇惯坏了,林祖望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过去。
正好林祖望有一个姐姐,也就是“她”的姑妈在南洋,写信过来,说可以给林染申请那边的南洋大学。
这倒是可以。
林祖望不在意学校有没有名气,渡在女儿身上的光环够不够亮眼,他觉着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成了。
只是后来林染跟许亦霖订婚,这事就放到一边了。
竟然还有这事。
林染对去南洋无可无不可。
哪里不是过日子,她能开开心心就行了。
不过即使要去也得先把书上的那个自己前面捅出来的窟窿,给家里带来的麻烦给抹平一下,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快快活活过日子啊。
她便道:“嗯,那也不急,不过阿爸,当初我跟江宴退婚的事,的确是我草率了......我要是去南洋的话,走之前还是好好解决一下跟江宴的事,至少不能落人口舌,说我们林家是嫌贫爱富,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徒。”
虽然她还挺排斥去见这位磨了她骨头做手链的大佬,这谁想想能不头皮发麻?
她再心大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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