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的书房里,她们彼此最在乎的人都在身边。或许这不是最好的求婚场合,但一定是最佳的求婚时刻。


    那玫独一无二的铃兰求婚戒,在倾洒而入的日光中熠熠生辉。


    周遭四个长辈笑盈盈地望着她们,就连向来寡言的曲涵都流露着笑意。但她们很默契,没有出声干扰或催促,而是陪着曲蓁一起默声等待。


    晶莹的泪掉个不停,曲蓁恍然忆起了她们的相遇、相逢与相爱的全过程。书上常说从恋人到爱人,往往需要双方走过彼此间的一百步路,这条路沈之蔻朝她走了九十九步,剩余的最后一步,一定是她朝她走去。


    在她将要重述之际,沈之蔻朝她伸出了手,并用指腹擦拭掉她的眼泪。她的声音称得上温柔,而这温柔只属于曲蓁一人。


    “我愿意。”她道,“我爱你。”


    眼泪倏然止住,即使是最耐心的狗狗,也会有着急和紧张的时候。话音刚落,曲蓁便将戒指套入了沈之蔻的玉色中指间,末了还在她的手背落下了一个吻。


    去年冬天和好挑明后,她几乎没有对沈之蔻说过类似于谢谢的话,但此刻她再也想不到比这句话更合适的表达了。


    她破涕为笑,一字一句道。


    “我也是,好爱你。”


    “谢谢你,沈之蔻。”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矢志不渝地爱我,谢谢你愿与我厮守一生。


    .


    复试结束到九月份开学前,曲蓁都十分空闲。她提前询问过沈之蔻关于婚礼的想法,得知爱人想一切从简时,她笑着问了句为什么。


    沈之蔻给出的回答,足以令她心脏怦然。


    “因为公开举办,一定会有防不住的媒体想法设法地偷拍,而且我知道你也不喜欢陌生人。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其余人看到你穿婚纱的模样。”


    “你是我的alpha,我的妻子,你只属于我。你穿婚纱的模样,陌生人多看一眼我都会不开心。”


    随后沈之蔻吻住了她,她们在画室里吻得难舍难分,那用来绘画的勾线笔,沾着特殊颜料落在了曲蓁锁骨下方的新吻/痕处,且经由沈之蔻的手,绘出了一朵甘愿被/囚/在小狗星球的小铃兰。


    想到那日在画室的事,此时正在前往颜霜府邸的曲蓁,眼睫微微颤了颤。


    副驾驶座上的沈之蔻,正在处理特助发来的紧急合同,难得没注意到alpha的动静。


    半小时后车辆驶达目的地,落日余晖金光浸染,两人沿着曲径长廊往里,在花亭里瞧见了颜霜和顾疏棠,以及她们半岁大的女儿颜露夏。


    曲蓁和沈之蔻捱近时,穿着淡粉色连体衣的小崽崽,正津津有味地咬着大拇指。因为出生的那天正好是夏至,所以她的两个母亲都默契地给她取了一个夏字。


    小夏夏的眉眼更像顾疏棠,圆溜溜的鹿眼似紫葡萄般水润,皮肤白嫩两侧晕着团粉云,笑起来还有两颗小酒窝,模样特别甜。


    除了两个妈妈外,她最喜欢的就是沈之蔻,一见到沈之蔻就笑,这会儿更是连手手都不啃了,两只裹着绒袜的小脚对着空气蹬了蹬,像在示意alpha妈妈快点将自己从推车里抱起来。


    婚后的颜霜是个极端妻奴和女儿奴,除了每天都要在朋友圈晒老婆女儿的照片外,还隔三差五就分享育女经验和维持婚姻的秘诀,甚至还给曲蓁传授了她归纳总结出的婚姻三大法则。


    四人打过招呼,颜霜将自家女儿抱起后,十分疑惑地递给沈之蔻。


    “你们也没见过多少次,夏夏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


    顾疏棠笑而不语。


    曲蓁坐在沈之蔻身边,看着她十分生疏地抱住小夏夏,又将桌面的小拨浪鼓递给小夏夏后,目光也始终没有移开。


    小夏夏很聪明,她靠在沈之蔻怀里,攥着左手挥了挥,接着又右手挥动拨浪鼓,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对上小夏夏的圆眸,沈之蔻才反应过来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在示意她也玩拨浪鼓。


    她覆住小夏夏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是这样吗?”


    “咿哇”


    她又动了下,鼓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夏夏咯咯地笑,小圆脸十分可爱,她挥动小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最后玩累了仰头要顾疏棠抱。被o妈妈抱走前,她还扑咚一下靠近,在沈之蔻的右脸颊啵唧了口,将拨浪鼓送给了沈之蔻。


    风吹过树梢,在几人的笑靥中,暮色四合,人间忽晚。


    .


    婚礼定在了五月三日,宜婚嫁宜娶亲。


    曲蓁全程按照沈之蔻的要求安排婚礼,地点定于大洋彼岸的瑞林梵岛,被邀请的宾客都提前三日或两日抵达,并在这片被誉为本世纪世界后花园的岛屿上游玩了一天,从机票到住宿游玩全部免费。


    按照习俗,两个新娘在婚前两日都不能见面。忍了两天的曲蓁,在婚礼当天将要见到沈之蔻时,既思念又掺杂欣喜和紧张。


    她第一次在意自己的模样,出发前问了秦欢和曲涵,自己…穿婚纱好看吗?


    得到两个妈妈无比偏爱的肯定回答,她依然有些紧张,直到杨舒梦和姜橙周韵三人都挨个夸了她一番后,她才放心了些。


    因为今天是她人生中最特殊的日子,她想以自己最好看的模样,嫁给自己钟爱一生的伴侣。


    在婚车驶往岛屿中心教堂的路途中,曲蓁看到了每隔五十米的间隔,路边都插着兀然出现的淡蓝色指向牌。牌面右端挂着一束随风飘浮的气球,面上印着不同的简笔画,画中有两只很可爱的卡通小狗和小猫,每一幅中的小猫和小狗都做着不同的事。


    有时是在海边看日落,有时是在雪山上看日出,更有时在篝火晚宴中跳舞。


    再也不会有人比曲蓁更清楚其间的细节,她不用猜都知晓是谁的作品,因为这是她们曾一起做过的事,而每一件她都记得无比清楚。


    强忍着泪水将其憋回去的曲蓁心想,还没见到她的姐姐,她还不


    能掉眼泪。


    车辆驶达古老的卡唯曼教堂外围,穿着高定款抹胸缎面婚纱的曲蓁独自下车,另一辆豪车中的秦欢和曲涵紧随其后,她们上前挽住女儿的手,陪着她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地毯。


    在教堂大门将要缓缓打开时,秦欢和曲涵同时松手,目光含笑道。


    “蓁蓁,别紧张。”


    曲蓁露出了一个笑:“我知道啦,妈妈。”


    今天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她所爱的人都在身边,教堂的胡桃色木门徐徐敞开,她一抬眸,就在前端瞧见了阔别近三日的爱人。


    她最爱的人穿着一袭奢华鱼尾婚纱,手捧一束白色的铃兰花,往日素净的脸庞上了相衬的妆容,眸光流转间万物失色,美得不可方物。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们都从彼此的眸中窥见了爱意与笑意。


    曲蓁的眼底只剩下沈之蔻,在兰玉与荼卿退回宾客席后,她朝她一步步走近,并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牵住了沈之蔻的纤纤玉手。


    她们步步朝前,行至牧师所在的讲坛。


    在牧师说主持词期间,两人目光深深地凝望彼此,像是要将对方今日的模样,牢记在灵魂深处。直到面相慈蔼的女beta牧师说誓词时,她们才分开目光,重新执起对方的手。


    “沈之蔻女士,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曲蓁女士为妻,从今天开始,用全部的爱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是健康或患病,无论是贫穷或富有,都将忠贞不渝地爱着她,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牧师的口吻很肃穆,目光却极为温和。


    嘉宾座上的所有人都望向了她们,第一排坐着六个长辈,而后是颜霜一家和阿荼娜,再至杨舒梦等人。她们翘首以待着这对伴侣的答案,当沈之蔻的声音落下时,曲蓁的眼眶瞬间湿了。


    “我愿意。”


    教堂外的白鸽闻风飞舞,牧师重述一遍:“曲蓁女士,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沈之蔻女士为妻,从今天开始,用全部的爱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是健康或患病,无论是贫穷或富有,都将忠贞不渝地爱着她,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眸底洇出的水汽将要溢出,曲蓁弯唇笑了笑,声音带着哭腔。


    “我愿意。”


    她一哭,沈之蔻的双眸也染上了绯色。到此时,沈之蔻二十二岁起便念念不忘的那弯明月,终于为她一人所有。明月再也不会消匿于云层中,因为那是独属于且只照亮沈之蔻的明月。


    当牧师宣布她们正式结为伴侣,可以亲吻彼此时,她们掀开了彼此的薄白头纱。


    窗外春意盎然,明媚春光悄然浸入,捱近的那一瞬,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她们都听到了承载着彼此默契,且无比动听的一句话。


    人间骄阳已至,此后的漫漫秋夜,再也不会只是一场不期而遇的秋雨。


    “我爱你,曲蓁。”


    “我爱你,沈之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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