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不是吧魔头你! > 第 80 章 棋子
    花又青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傅惊尘有事情瞒着她。


    他是那种宁可将秘密代入棺木中的人,不喜同人分享心事,瞒着她的事情必然不止一件——


    可是。


    她一步踏上汁水充沛的青叶,心事重重。


    没由来的预感提醒,如今傅惊尘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与她本身息息相关。


    回想傅惊尘方才轻描淡写的话,花又青愈发沉思。


    莫非——


    这个秘密,和她的“归来”有关?


    傅惊尘当初修建冰室,是为了保存她的“尸体”;但按照先前几位师兄师姐的实验,只要她“死亡”,便能立刻从现实中醒来。


    花又青踩歪一棵小青草,怔怔。


    刚刚醒来的时候,二师兄抱着她,欣慰地说,她还胖了些,一身伤痕。


    既然是穿越,那就是说,她这具身体,还是当初“死亡”的那个。


    只是最初她不曾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可身体理应死去,她还好好活着。


    难道这也是迷毂枝的妙用吗?


    花又青深深吸一口气,想不太清楚,忽见头顶乌云蔽日,沉压压。抬首看,只见一个接一个的人身蛇尾怪物跳下云端,忽闪着五彩斑斓的蝴蝶翅膀,张开口,直直喷出无数雪白的小米虫。


    好恶心。


    花又青不回头,高声叫一声小心,传音入耳,提醒身后的师姐及王不留他们。


    她拔出火灵剑,足尖点草叶,腾空而起,剑斩妖物,一剑砍断一颗头颅,毫不手软。


    傅惊尘斩妖物比她轻松些,凝气幻双剑,左右手各持一柄,几剑而下,那些妖物竟纷纷避开他,不敢再攻击,转而去对付其他人。


    小黑兴奋极了,他本身就是大妖,以人寿命或妖气采补。


    既然这些东西都长了虫子,不能吃,他便凑过去吸收妖气,吸干一个又一个,看得旁边王不留忍不住低头呕吐——


    少阴默默上前,一剑刺死背后袭击王不留的妖物。


    此未名妖物拍打蝶翼,扑簌扑簌地落下致幻的粉尘;山林之中,空气湿润,触之则化浓浓瘴气。


    楚吟歌以绫绞断三名妖物后,大喝一声,以内力将声音扩大,提醒——


    “速速服药,免得中了瘴气!”


    花又青取出药,刚刚吞下,便见平地起黑风。


    不远处站着金开野。


    仍旧是最后一面,他身上染着赤焰真火,笑容苦涩,向她伸出手臂,要抱着她脱离——


    她蓦然睁大眼睛:“哥!”


    一声哥令傅惊尘分神。


    他习惯性地以为青青在唤他。


    傅惊尘一震,侧身看,同时瞧见山上的“金开野”。


    他眯起眼睛,手中双剑化弓,顺手折枝为箭,拉满圆弓,尽力一射。


    韧枝化


    利箭,刺破长空,一声低鸣,稳稳刺透山坡顶端的“金开野”。


    顷刻间化作一团黑雾。


    花又青愣住。


    “是黑魔化形,它知你的异眼不能在瘴气中使用,才故意化作你最关心的人模样,借此迷惑你,”傅惊尘说,“走吧。”


    花又青却不走了,她留个心眼:“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你是真是假?”


    傅惊尘叹:“你的警惕总如亡羊补牢般不合时宜。”


    花又青逼问:“我今年多大了?籍贯何处?最喜欢吃什么?”


    “十七,也可以说十五,籍贯永安,最喜甜食,又恐蛀牙,因而吃得少,”傅惊尘说,“问这些问题有什么用,是个男人都清楚。”


    花又青:“那该问什么?不如请哥哥为我举个例子。”


    傅惊尘垂眼:“比如,倘若我和你二师兄同时掉——”


    “够了,”花又青打断他,“我确定你就是傅惊尘本人了,不需要再测试了。”


    傅惊尘一笑。


    那乌云之下,源源不断地降下生着蝶翼的妖物,和昨日解救王不留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为防止花又青再被黑魔迷惑,傅惊尘跟随她身侧,同她一路砍至山顶,渐渐同其他人走散,包括大弟子青无忧。


    早在第一波妖物袭来时,他们便和青无忧失去联系。


    花又青提了几句,见傅惊尘并不担忧,也放下一颗心。


    师尊不急呢,她着急有什么用。


    专心冲上山顶,乌云散去,只留城隍庙中破败生活痕迹。


    这一次,蓝琴走得匆忙,东西没有完全销毁。


    花又青沾泥土画追踪符,轻而易举找到她逃跑方向,御剑追去。


    傅惊尘刚欲跟花又青而去,便听见身后有人怯生生唤他。


    “哥哥。”


    他一顿,转身。


    身后五步远,是小时候的傅青青。


    尚在襁褓中,被乳娘抱着,她口齿不清,含糊着淌下口水,弄脏了口水兜兜,乌溜溜、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他,笑。


    牙牙学语的时刻,含糊着叫他,哥哥,哥哥。


    身侧有人在笑,声音同花又青别无二致。


    是黑魔在刻意模仿。


    “蓝琴是个不中用的,成不了大器,只想着复活那个金开野;但她还做了一件好事,便是能狠下心杀人,用蛊虫,如今她留下了这么多的成虫,我也能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傅青青’,圆你做哥哥的梦。”


    傅惊尘手中透明剑重新化气,消散。


    身上未带丝毫武器,他空手走向乳娘,目不转瞬看襁褓之中的傅青青。


    仔细看,和青青还是有些不同的。


    但同样冰雪聪明,是他记忆中的可爱妹妹。


    “……你如今也看到了,花又青完全不承你的情,她已经被清水派洗脑了,洗脑成一个满口大义的傻子,纵使你再怎么做,她都不会再留在你身边;”黑魔诱哄


    ,“你我都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新的威胁。不若现在就将她拘禁在玄鸮门中,先抽去她的手筋脚筋,再废了她修为,也无须用什么同生共死符,直接上捆仙绳,从今往后,日日夜夜,你想怎么便怎么着,也不必担心折损元阳……失了,再采补回来。她体质鲜纯,若为鼎炉,也能助你功力大增……”


    傅惊尘不曾看他,自乳娘怀中抱起“傅青青”,垂眼看怀中幼童的脸庞。


    婴儿l的眼睛无辜,透彻干净,没有谎言,不会如她那般,明明是旁人的小师妹,明明心中有更重要的牵绊,却会甜丝丝地说世界上只爱他一个兄长,伶牙俐齿地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话。


    黑魔契而不舍地煽动:“看看,这才是你亲妹妹呢,全心全意,绝对不会背叛你。从今往后,你不必再上那女人的当——”


    话音未落,傅惊尘手一用力,方才还在他怀中乖乖的“傅青青”,顿时化作一滩污浊之气。


    那乳娘也散作一团黑气。


    事出突然,黑魔震惊。


    傅惊尘转身,微笑看黑魔:“你以为我会被幻境所困?”


    黑魔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你既然不会留恋,那现在留在这里,不去追花又青,难道只是为了给我看这一场戏?”


    “自然不是,”傅惊尘含笑,“难得与你单独相处,自然还有些不能为外人所知之事。”


    黑魔预感不妙,卷起一团黑气便想遁逃,却被傅惊尘随手一点,凭空而出的一道金绳,将它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它用力挣,尝试死命挣脱,却失败了。


    “你想干什么?”它失声尖叫,“救——”


    大喊救命的声音顿住,黑魔想,不对啊,它才是妖魔啊!


    傅惊尘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可这束身体的金绳——


    “那金绳乃定清留下的宝物,”傅惊尘静静看它,“你越挣扎,它勒得越紧。别乱动,我不喜食用支离破碎的东西。”


    食用。


    黑魔傻了。


    这……


    凡人,若是修为到达一定地步,的确可以食用妖魔。


    譬如昔日玄鸮门的弘光尊主。


    在定清预备举全派之力斩杀黑魔时,弘光尊主便提出,可以用吸收妖魔之气的法子,来吸收黑魔,将全部妖力吞噬,还能补自己修为。


    只是此举风险颇大,意志稍有不坚定,便容易堕落入魔。


    且一旦生食妖魔,便彻底断绝了成仙之路。


    黑魔结结巴巴:“……你……你莫忘了,当初我们曾经立下契约,我帮你复活花又青,你会把你死后的魂魄给我——”


    “没错,”傅惊尘微笑,“所以我只好选择长生不死。”


    人寿命有限。


    为躲避天道,会有人刻意猎杀寿命恒长的妖物,吸食它们的寿元,为己所用。


    而生死簿上,这笔寿命的转移也能平账,一出一收,不会引起鬼差注意。


    他的意思很明显——


    要取黑魔攒下来的寿元,为己所用。


    这些时日,蓝琴为复活金开野,辛辛苦苦,忙忙碌碌,没少为黑魔窃取人类寿命。


    只要傅惊尘长生不死,契约自然不能剥夺他灵魂。


    惊觉上了大当的黑魔,气得发抖:“咱俩究竟谁是魔啊?”


    傅惊尘不言语,从容欣赏地看黑魔身躯,从头看到尾,温和一笑:“这段时间长得不错。”


    “你!原来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黑魔明白了,震撼,“当初你故意将我从体内剥离,又故意放我携蓝琴离开玄鸮门,故意看我诱骗蓝琴,同她合作,要她去为了救金开野而杀人取魂——这些年,你看着蓝琴以生魂伺养我,却始终按兵不动,是因为你想等我强大后再吃掉我、夺取寿元!”


    它愤怒,欲挣脱那束缚身体的金绳,爆发出锐利尖鸣:“你当在这养猪呢傅惊尘!!!”


    咆哮声阵阵,黑魔声音能震倒树木,惊天劈地:“我好心提醒你,还不计前嫌,帮你复活了花又青。这么多年,帮你扫院子扫房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


    它话没说完,只觉身体一凉,低下头,难以置信。


    黑魔无心脏,也无具体形态,此刻中心位置却被掏了个空,那团黑雾,此刻正细细绵绵地化作长线,源源不断地往傅惊尘掌心去。


    它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微弱,而傅惊尘吸收妖魔之力,反倒越发清明。


    一个凡人——一个凡人!!!


    傅惊尘分明是凡人之躯,纵使他前世——


    此生此世,他家破人亡,入了邪道,做尽恶事,不曾觉醒半点记忆,更与修仙之路背道而驰。


    区区一个凡人,吸了如此多的妖力,为何反倒白衣飘飘,若神似仙?


    黑魔颜色越来越淡,庞大身躯越来越弱,声音低下去,像极了孩童:“你疯了!你疯了!你吸食了我,其余的黑魔碎片都能感受得到——难道你也想成魔吗?你想要与我们黑魔、和全天下修道者为敌吗?留着我,我还在这世上活一天,他们最恐惧的东西便是我,天下修道者还能将我当作靶子;可若没了我,你便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傅惊尘不发一言。


    眼看力气越来越微弱,它痛苦求饶:“留下我,我还能帮到你。世上如今还有五个黑魔,没了我,你便是要与它们为敌,它们能感应到我的死亡——况且,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吗?一旦你入了魔,便脱离人胎,再不能令凡人女子受孕……”


    未得到任何回应,妖魔之力急速流失。


    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傅惊尘微笑说:“对不起,我只想活着。”


    最后一团黑气消失殆尽。


    唯有冷风拂山。


    傅惊尘运气平息,压□□内蓬勃、欲出的妖魔力,抬首望天。


    虽然已经生食了黑魔,但彻底吸收、转为己用,还需要些时间。


    既然不能彻底剥离,无法


    撇清关系,那便吞并了它。


    他傅惊尘从不会受人、或受魔操纵。


    就要与这命运相搏。


    乌云犹在。


    看来那蛰伏在蓝琴体内的黑魔,也有些本领。


    傅惊尘起身,手中,以空气凝结的长剑逐渐成形。


    下一个……


    不知蓝琴体内残余的另一个黑魔,功力如何,能否令他再涨些修为。


    傅惊尘平静想。


    该整理好自己,去找青青了。


    花又青已追蓝琴入密林。


    越靠近她,那些骇人的怪物越少。


    原因很容易猜得到,傅惊尘说了,黑魔为蓝琴捏出了“金开野”的肉身,又只有金开野的残魄,据此推断,必然是十分虚弱的。


    一缕残魄的人,能不能生活自力都是未知数。


    人首蛇尾的妖物身怀迷幻粉,为了保护这来之不易的肉身,蓝琴也断然不会令妖物靠近“金开野”。


    轻轻松松寻到蓝琴踪迹。


    蓝琴将无知无觉的“金开野”小心地放入猎人破败的小木屋中,又在院外设下禁止入内的阵法。


    刚画好符咒最后一笔,便听得花又青平和一声:“好久不见。”


    蓝琴起身,转过头,半是惊艳半是欣喜地望向花又青。


    阳光下,果真还是活生生的那个人,记忆在,身体在,什么都在。


    黑魔所言,果真为真。


    真的可以聚魂魄,当真可以让人复原如初。


    蓝琴说:“傅惊尘果真复活了你。”


    有了傅惊尘那句话做铺垫,花又青没有什么惊讶,只安静地看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女孩子。


    失去父亲的保护,离开玄鸮门的供养,又多奔波,蓝琴的状态比先前差了许多。


    可也强健了许多。


    先前在玄鸮门中怯怯诺诺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瘸腿的蓝琴不再,这是与黑魔为伍的琴夫人。


    蓝琴看到花又青手中火灵剑,笑了。


    手腕上,仍旧是昔日金开野送她的软剑,莹莹紫光,如蛇缠在胳膊上,蓝琴微动,那蛇般软剑落在掌中,但她此刻无意对花又青用剑。


    “若是哥哥还在,必然不想看到你我相互残害,”蓝琴说,“我只想复活哥哥。”


    花又青说:“但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蓝琴轻柔一笑:“傅惊尘为了救你,不也是杀了白衣派那么多无辜人么?”


    花又青问:“什么?”


    “少和她废话!”王不留一声怒喝,从树上落下,警告花又青,“现在她同黑魔厮混,不知学了什么东西,她已经不再是我们朋友了——看剑——!!!”


    一剑刺去,蓝琴闪避,胸口忽而伸出九只黑色触手,一只夺了王不留的剑,另一只卷起他身体,狠命往地上一摔。


    王不留呕出一口血,双手结印,直直打在腰间触手上,将那触手斩断


    ,腥臭血液喷了他满头满脸,他在地上一滚,捡起佩剑,持剑又上。


    花又青也不啰嗦,催动火灵剑,干脆利落地斩掉三根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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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触手断后便迅速再生,上面甚至还有吸盘,稍稍用力,便吸走王不留束发簪子,吸得他衣衫残破不堪。


    士可杀不可辱。


    银发垂下,彻底激怒了王不留。


    一怒,剑法便出了破绽,花又青面色一凌:“不留小心!!!”


    九根触手着实难缠,六根同时攻向王不留,她只堪堪斩去四根,眼看剩余一个要击往王不留心口,青无忧腾空而降,一剑逼退那根致命触手。


    王不留赞:“好小子!以后我少说你师尊坏话了!”


    青无忧:“……”


    有了青无忧加入,战局并未好转到哪里去。


    时隔多年,花又青终于再度见识到黑魔的力量。


    蓝琴此刻已经完全将身体献祭给黑魔碎片,整个人皮肤上都蔓延出黑色的花纹,黑发白肤,红瞳黑纹身,那九根触手,根根如巨蟒,乍一看,她反倒像是寄生在黑魔身上的东西。


    青无忧毕竟年纪小,又是头一次与妖物对战,眼看着要劈断触手,谁知那触手在他面前忽幻作人形。


    ——是被师尊囚禁在玄鸮门中的花又青,只着中衣,站在师尊的小院中,对他嫣然而笑,慢条斯理地脱去一件件衣衫。


    他一愣,耳侧听王不留惊叫:“青无忧!臭小子!”


    回过神时,身体已被触手卷住,死死绞紧,裹挟着他,忽往深渊方向跳去——


    吸盘有毒素,死死地注入他的脖颈,令青无忧瞬间麻痹,顿时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就要葬身深渊,忽嗅蜜渍梅花蕊香。


    青无忧眼睛中,瞧见一清丽少女,犹如神明,从天而降,救他性命。


    花又青毫不犹豫,追随着跳入悬崖,一剑刺中蓝琴胸口。


    蓝琴吃痛,一声咆哮,触手直直往花又青胸口打去,花又青侧身一避,未曾想,另一个触手吸盘贴到她手背上。


    饶是花又青反应迅速,挣脱开来,仍不可避免地中了微毒;


    她不在意,趁蓝琴和触手痛楚,手快速结印画符,附着火灵剑上,近距离齐齐自根部斩断九根触手。眼看青无忧要跌到深处,花又青忍着渐渐麻痹的手臂,剑挑他腰带,用力一挑、抬——


    将青无忧稳稳抛到悬崖之上。


    这也是跟傅惊尘学的。


    跟他学来的东西,都是实用的招数。


    如今能救了他最疼爱的弟子,也可以算回报了吧。


    半边身体都麻了,花又青没办法控制下坠速度,只期望不要摔得太惨——


    修仙之人体态轻盈,不会这么容易摔死,况且有楚吟歌在,定能保住她一条性命。但若是这深渊当真有百丈,那大约会真的粉身碎骨了。


    如此想着,谁知方才被她砍掉九根触手的蓝琴,忍着胸口剧痛,忽而伸手拉住


    她腰带——


    手中剑直直插入悬崖岩石缝隙中,蓝琴咬牙,抱住她,吸一口冷气,缓过气息,拽着花又青,一跃,顺势滚入侧壁草木遮掩中的一个山洞。


    花又青跌倒在地,听见空旷山洞中传来一个男女不分的声音。


    “蓝琴,你救她做什么?”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蓝琴拢好衣襟,被斩断的虽是黑魔触手,可她已将身体奉献给它。方才花又青砍的那一剑,黑魔痛,她也有痛觉。


    “哥哥用命救下你,”蓝琴坐在地上,意味不明地看着花又青,“我不能这样随便杀了你,他定然会伤心。”


    花又青看着她:“多年前推我下黑水塘的,也是你体内这个东西吧?”


    “是它,也是我,”蓝琴痛快承认,她说,“杀了你,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花又青苦笑:“只为了这个。”


    “就是为了这个,”蓝琴目光幽冷,“你生来便有哥哥,你不懂,有了哥哥又失去是什么滋味。”


    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那蛰伏在蓝琴体内的黑魔,在愤怒地骂了几句“女人就是成不了什么大事后”,也屏息养精神了。


    花又青正尝试将手臂上麻木的毒逼出,而蓝琴也在快速聚气,疗愈胸前的伤口,弥补精神。


    “小时候,旁人都欺负我,嫌弃我是瘸子,唯独哥哥不会,”蓝琴忽然说,“我住在外山上,父亲又不能常去看我,但哥哥会。他天天往外山跑,给我带新鲜玩意,给我带好吃的,给我带衣服……我知道,他在透过我,看他那个死去的妹妹,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但我不介意,只要哥哥对我好,我便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后来你出现了,”蓝琴盯着花又青,“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要长着和金玉倾相似的脸?你明明有哥哥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哥哥?”


    “因为我就是金玉倾,”花又青静静,“金开野就是我的亲生兄长。”


    蓝琴愣住。


    “哥哥为我而死,我更加痛苦自责,”花又青轻声问,“但,他既然已经去了,已经重新投胎转世,你何必再拘着他这一丝残魂,令他今生今世也不安稳呢?”


    蓝琴说:“转世后的他没了记忆,也不再是我熟悉的哥哥。”


    她自嘲一笑,喃喃:“难怪,难怪……竟然是亲生的……难怪哥哥会……”


    说到最后,蓝琴止住笑声,捂住心口,似感应到什么东西,眉头一皱,脸色煞白,喃喃:“傅惊尘竟杀了他的黑魔!”


    花又青问:“什么?”


    蓝琴并不理会她,蹭地站起,苍白一张脸,踉踉跄跄几步,顾不得尚未痊愈的身体,回头看花又青一眼。


    踌躇片刻,她说:“按照你的速度,很快便能解此麻痹之毒。”


    花又青说:“回头是岸,莫再戕害无辜百姓。”


    “我不认识那些人,他们的性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哥哥而已,”蓝琴起身,身姿犹如弱柳扶风,“少说这些无用话,我现在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心存善意,而是因为你是哥哥的亲妹妹,我总不能让他断了血脉。”


    说话间,蓝琴已经走到洞口,拨开青草。


    准备离开前,她回头,冲花又青温和一笑:“别用那种同情眼光看我,至少我还有哥哥这么多年的爱,而你什么都没有。青青,你这一生都活在谎言中,你以为你的大师姐还是原来的大师姐?现在的傅惊尘还是以前的傅惊尘?他们早就商议好这一切,迷毂枝,引路香,水月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们不过都是棋——”


    嘶。


    冰冷长剑贯彻胸膛。


    花又青的毒终于解开大半,踉跄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蓝琴一声不响地倒下,扑在地上。


    轻柔一声。


    透明长剑拔出,随意抛下,渐渐隐在空气中。


    幽冷石壁之上,满是蓝琴温热血液。


    一身白衣的傅惊尘缓步迈入,温润如白玉,出尘若仙。


    他不曾看地上的蓝琴,只微笑望花又青。


    “青青,”傅惊尘叹息,“你还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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