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寻喜欢。
虞。寻。喜。欢。他。
……
在今晚之前,云词一直坚定地认为,和虞寻是互相讨厌的。
应该是虞寻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可虞寻喜欢的人是他。
纵然有多曾被曲解的蛛丝马迹,但喜欢这个词摆在面前,还是懵,外面的寒风不断吹着,钻进半敞着的大衣外套。
“你喝多了,”云词清醒了些,把虞寻的手从肩上拽下来,后面的话都说得异常艰难,“如果想作弄我,不需要这种方式。”
这个相册也是提前设置好的。
故意给设套,就想失态。
云词逃无逃地,试图从这个意外件里找出一点缝隙好让自己钻出去。尽管这个缝隙实在牵强。
然而虞寻垂着手说:“酒已经醒了。”
“我现在清醒,小词。”
小词。
从上次那通电话试探后,少再叫这个昵称。
虞寻的确清醒。
酒精的作已经不再是让人的头脑昏沉眩晕,呈现出另一种作,开始放大某些感受,让内心最真实最想说的话不顾一切地浮现出来。
顺着撕破的口子——这道或许一直横在那里,终于撕破的口子,自暴自弃般地、比再把它缝合上,继续掩盖来,像以前那样装作没接的话“是啊我故意的,我作弄你,是不是被我骗了”,那种放大后的,无法自控的感受让选择其彻底撕开。
不想否认。
不想说自己不喜欢。
明明喜欢,是喜欢了久,一直放在心底的人。
阖了下,心跳快得比在餐桌上等待宣判时更甚,张了张嘴,哑然地说:“没有作弄你。”
声音低下去,却无比认真:“不是恶作剧。”
云词拽开的手后,两人不再是之前凑近的姿势,刻面对面站着,虞寻说话时盯着的睛,里没有往的戏谑,也没有平时那种什么都不当回的散漫。
相反的,整个人都紧绷。
好几次试图说点什么,又好像艰难得根本说不出口。
“一直都是你,”虞寻最后说,“也一直没想让你知道。”
云词抓住话里的重点:“一直。”
停顿了一下,意识话一旦说这,有些东西就彻底在两人面前撕开了:“一直是什么意。”
虞寻:“开始。”
云词相信是真的没醉了,说话前后逻辑严丝合缝。
明明没喝酒,大脑却眩晕般的“嗡”了一声。
半天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中。中你应该讨厌我。”
虞寻:“虽然说,你也没信,但最开始确实是意外,我跟流子找错人,后来想说清楚,已经讲不清了。”
想一那一年:“再之后,和你打来也只是觉得有点意。”
至于为什么,从什么时候。
那
次见义勇为是个节点。
发现这个隔壁班班长其实压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_[,意外地透出些正派和“乖巧”。有种别扭的反差。
再之后,就是无数个类似假期网吧的时刻了。
“你家里的情,我打听了一些,”严跃第一次带回家时,把叫办公室里说,“如果你觉得冒犯,我抱歉,但作为老师我担心你。”
反正那阵子经常无处去,那个人时不时撬门回家想找。
跟在严跃后面,第一次踏进严跃家门,捧着杯热牛奶,愣在门口的云词。
在家里的样子和在学校不一样,刚洗澡,头发柔顺地垂下来,穿着浅色居家服,锋芒敛去多,见立刻炸毛喊:“爸,你带回来干什么。”
严跃咳了一声:“最近有个竞赛,重要,带回来做几张卷子。”
云词:“学校那么多教室不做?”
但是这样说着,还是把唯一一张书桌让给了:“我不想离你近。我坐床边写,你写完赶紧走。”
后来快发现这个人就是嘴比较硬。
“没带笔。”故意随口说。
下一秒,一只黑色水笔扔来。
坐在床边的云词:“没墨了,你扔垃圾桶里吧。”
写了几笔,墨水丝滑。
“没演算纸。”
啪。
一张纸团砸在书桌桌角。
纸团打开,空白的,干干净净。
“……”
当时的虞寻指间转着笔,忽然没忍住笑了下。
在严跃家的某天,收那个人的短信。
[你去哪儿了。]
[以为躲来我妈就找不你。]
[虞莹底在哪家医院?不说我一家一家找。]
[出来,回家,见我。]
[……]
坐在严跃家楼顶散心,居民楼最顶上有个天台,没上锁,双脚悬空,坐在天台边缘,脚下就是十几层楼的空间,夜风不断吹来。
“操。”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词跑出来找,显然误解了什么,想劝,又找不合适的开场白,于是最后依旧是那副语气,锋芒万丈地:“……虽然,虽然刚才那张卷子,我错的题比你少一道。你也不这么想不开,你就算跳下去,下辈子投胎也不一定赢我。”
……
那天心情其实差,坐在天台边,听这段,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好笑么。”
“有点,”虞寻胸腔震动着,曲腿,离开天台边缘,“没想不开,出来透会儿气。回去吧,小词。”
“你妈再叫一次。“
“小词。”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云词的“对峙”开始变质的?
说不清。
只是等听说被人表白,一班传八卦传七班讨论“云词不知道有没有接受某某某表白”时恍然间
()
发觉自己有多在意。
紧接着就是后怕。
怕知道。不敢去想知道之后会怎么自己,会不会连敌人都做不成。
所以已经想后退了。
后退安全距离线上,刘声拉着喝酒,没拒绝。想着要后退,喝多了依旧控制不住地点进那个相册。
只是谁也料不在有后退这个念头之后,这个秘密就被意外撕开、彻底袒露在云词面前。
……
包厢外走廊尽头,偶尔有其临近包厢唱歌的声音遥遥传来。
云词僵在原地,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虞寻声音艰涩,指节绷得泛白,最怕的情还是发生了:“你讨厌我,所以就算和你同寝,一直出现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怀疑。”
“但没想同寝,离得近了。”
近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几乎所有时刻都容易被对方窥见,包括某个不说的秘密。
-
云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寝室楼的了。
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怎么触在屏幕上,找李言然后问在不在寝室的。
中间的细节彻底遗失,就像喝多了断片一样。
等意识回笼,大脑重新开始运转,人已经在李言寝室待着了。
“熄灯了表舅,”李言摸黑说,“你怎么挑这个点来啊?”
周文宇也正要上床:“吓我一跳,黑灯瞎火的,寝室六个人明明齐了,门突然又被人推开——一,是我们的精神室友来了。”
们寝室虽没有挂名,但精神同在的精神室友云词挑了把离门口最远的椅子曲腿坐着,来异常沉默。
身上那件大衣外套进来时就没穿,拎在手里。这会儿身上穿了件毛衣,搭了条来薄的牛仔裤,虽然这薄度大概率是腿细造成的视觉错觉。
云词说:“我今晚住你们这。”
李言、周文宇:“?”
李言:“你终于还是对我们的床铺下手了。”
自以为了解,随便一想就想了前因后果,“不多说,表舅,我都懂。你俩今天比赛平局,你心里不好受,不想回寝室面对姓虞的。”
“这就是强者的竞争,必须要赢,要狠狠碾压对方,哪怕是平局都不行。”
“……”
虽然不是,但比这更严重。
算了。
云词没办法说出口,这时候才意识,李言的脑回路一直都是歪的。
手机一直在响。
没回寝室,寝室长罗四方第一个发来消息:[你们怎么还没回来?虞哥醉得厉害?需不需要帮忙。]
罗四方怎么也没想,撮合两位死敌“化敌为友”行动,一次比一次失败,隔了会儿又发来一句:[都熄灯了哥,你俩是都打算不回来了?]
“你俩”。
云词着这个词,意识什么,从和罗四方的聊天框里退出去。
果然某个黑色头像几分钟前发来的留言。
yx:[我去流子寝室]()
yx:[你回寝室睡]
?木瓜黄的作首发更新,域名[
漆黑的寝室里,云词低着头手机屏幕,荧光打在脸上,定定地着虞寻的头像,还有名字。
然后想李言曾经说的那句“这头像都好几年了,全西都知道”。
李言离不远,正准备上床,顺便想邀请云词跟自己挤挤,结果扫云词的手机屏幕。
实在是在全黑的寝室里,有光的地方特别显,这一就瞅见个黑色头像。
李言“卧槽”了一声说:“黑白两道势不两立!是虞寻那小子的头像吧,给你发消息干什么!比赛都比完了,还发消息挑衅你呢!”
云词立刻把手机背去,把聊天内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寝室里唯一一点光线消失,再度回归黑暗,云词所有的情绪也被遮掩住。
……
黑白两道个屁。
被虞寻搞得心慌意乱。
心说认认真真打架,这个人在背地里搞暗恋。
-
云词没回寝室睡,第天一早也没回去,在楼下小卖部买了牙刷毛巾,蹭李言寝室的洗手间洗漱后,连课本和笔都没回寝室拿,就去教学楼上课了。
课本以找人借着一。
笔也没,课上的重点都记住,回去再划。
唯一的问题是,上午的课是节大课,依旧是两个班一上。
“班长,”一去,有同学把书递一半来,“我的吧。”
云词说了句谢谢,就听那同学又说一句:“这么巧,隔壁班班长也没带书?”
“……”
云词没敢回头,也不敢移开视线去隔壁班,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但是听觉不受控制地变得更敏锐了。
听见虞寻的声音。
一贯的散漫,和昨晚说话时不同。
“借下书。”
“没带,”那声音说,“昨晚通宵。”
再之后虞寻的声音就没了。
上课时间,老师进班:“我先讲一下上节课留的课后作业,还有让你们回去考的几个问题,上课前,我带着大家一再探讨下……”
那同学积极借书,因为上课不怎么听,指着班长给多划点重点。
但那同学偷摸玩了大半节课手机,临近下课前,从手机游戏里一抬头,发现自己的书上居然什么知识点都没划,出声提醒:“……班长。”
在班长是不是没听课这个不的猜测上犹豫了半秒,然后惊悚地倒向另一个:“不是吧,这一章,整章全是重点?都要考?”
“……”云词说,“不是,是我没划。”
上课效率从来没有这么低。
大半节课去,知识点只记了一半,走神回来才发现老师已经翻页了。
“下课了,”下课铃响,老师关掉电脑说,“课后作业都记了吧,周五之前交文档给我。”
铃响后,大教室的人火速走了一半,这一半全是急着去食堂
,本来就宽敞的教室显得更大了。
云词在剩下的零零散散的人里僵着?(),手指搭在手机上,佯装玩手机。在考是快点走比较好,还是等人走完了再走,更不容易和虞寻撞上。
这一纠结,几分钟后,剩下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周围嘈杂的说话声、搬弄座椅的声音越来越轻。
就在云词打定主意准备身走人的时候,余光瞥见座位面前有一片阴影罩下来。某个人影站面前不动了。
然后是虞寻的声音:“谈谈。”
云词没想这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走来堵:“谈什么。”
坐在角落,虞寻站着,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排长长的桌子。
这人,这个角度只垂下,扬着的尾似乎有些耷拉下来,那颗痣落在边上。
其声音渐渐远去。
虞寻问:“你讨厌我吗。”
补充,“知道了我喜欢你,以后会讨厌我吗。”
教室里还有其人,云词不当面翻脸或者闹出什么动静,喜欢两个字又钻进耳朵里,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使其人听不见,还是立马炸了:“你妈非要挑这谈?”
虞寻:“挑其地方你会跑。”
“……”
操。有道理。
云词不知道该怎么说:“讨厌算不上。”
虞寻说话时,微俯下身,朝那边靠近一点:“不讨厌的话,为什么早上连寝室都不回?”
凑近后有明显的压迫感,整个人气场浑然不像的表现出来得那么随意。
云词说:“得晚。没赶上。”
说着,又烦躁掩饰慌乱,“那么多问题,还要谈什么。”
气氛凝滞一瞬。
在这瞬间里,云词以为应该会说什么昨天喝了酒说的话你就当没听,然后心照不宣地把昨晚的情揭去。
但显然猜错了。
因为虞寻维持着俯身凑近的姿势,掌心撑在桌面上,语气随意,但撑在桌上的手指依旧绷得紧。
“反正你都知道了,”虞寻说,“我追你吧。”
云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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