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谢谢你的餐食。但是……明天我还有一场……”我看了眼终端的时间,道:“不对,已经是凌晨了,今早我要参加众议会议长的竞选。”
几名神职人员低着头,将桌上的餐食撤掉。
我透过高塔窗外看见稀疏的星空,又摸了下有点撑的肚子。
他们递上漱口的器具,我也跟着漱了漱口。
许琉灰用餐巾擦了擦唇上的漱口水,又清洁了下双手,“没有关系的,不出意外会推迟。”
我有些愕然,“啊?”
他擦着手,回头望着我笑,“相信我。”
许琉灰话音刚落下,我的终端便震动起来。
我刚拿起来,便发觉终端里的信息已经炸了。
[季时川:你在哪里?我快到捕真会场了。]
[季时川:?]
[季时川:草,你不会挂了吧?]
[季时川:斐瑞说联系不上你?]
[季时川:等我。]
我看了眼时间,他发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我已经被抓到教会了。
除了季时川外,就是斐瑞的消息轰炸最多。
[斐瑞:他们把你安全送到会场后,记得回消息。]
[斐瑞:抱歉,我临时有事。]
[斐瑞:会场那里我安排了安保]
[斐瑞:我刚想起来,我送给你的礼服还没给你。]
[斐瑞:你在哪儿?]
[斐瑞:通话未接通]
[斐瑞:通话未接通]
[斐瑞:通话未接通]
[斐瑞:……为什么]
甚至连李默都发来了消息。
他的消息十分简短。
[李默: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什么东西,什么,他们是觉得我已经死了吗?我要解释吗?等下,我现在回消息算不算诈尸,嗯?
我一时间百感交集,陷入了茫然之中。
许琉灰微笑望着我,“看来你收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消息。”
我回过神来,继续查看,终于发觉了一封众议会的邮件,邮件中说明由于一些不可抗力推迟了。
我关上了终端,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不可抗力,“到底是为什么会推迟呢?”
许琉灰扶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道:“因为……他们竞选的场地是翼世旗下的,不过今晚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你想问我推迟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毕竟,之后还有得忙的。”
我实在有些好奇,许琉灰把他们一锅端了,之后要怎么面对翼世与圣纪佛教会。
毕竟,如果他一人幕后操控教会又兼顾翼世的话,下场只有一个——翼世与教会的关系做实,继续被抵制反抗,股价继续下跌,恐怕之后的舆论会更糟糕。
即便翼世这样的大象不会元气大伤,却也依然会受到一定的冲击。
尤其是昨天……翼世已经通过捕真宴会进行了切割。
我犹豫许久,还是把疑惑问了出来。
许琉灰顿了下,才道:“代持。”
他微笑着看向我,“今晚所有的核心成员都死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翼世最新研发的科技就是全息造影,只要稳定住舆论的局势,他们死又不死谁在乎呢?”
我思量了下,才问:“之前质询会上我参与考试的录像,就是用了造影技术?”
“嗯,当时手段还不算成熟,所以连带着录像也要处理。”许琉灰笑了下,“现在的话,即便是直播也可以处理。”
我想起来了质询会上的事,便问:“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校内的成绩全是满分?毕竟我的学习状况你也知道,你似乎也批评过我。”
许琉灰探身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可是老师觉得你的态度值得满分。虽然你的确有很多错误,但是在老师眼里,你非常认真,非常努力,也非常的尽力,为什么不能拥有满分的好成绩呢?”
他又道:“其他老师听了我的话,也很认同,所以给你改了分数。”
我:“……”
我受够了,好恐怖的一个人。
我站起身来,道:“老师,我觉得已经很晚了,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师好好休息吧。我也打算回去了。”
“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许琉灰起身,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红袍,露出了身下的衬衫。随后,他又将衣袍放到衣柜里,回头看我,“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房间。”
他牵住我的手,带着我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很是狭窄,除了床、衣柜、沙发、小型书架和盥洗室外什么也没有,连装修风格也十分朴素。
我有些惊讶,这里连窗都没有,那些东西挨挨挤挤在一起让这里的空气都有些不流通了。
我道:“老师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
许琉灰道:“朴素并没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它们很温馨。”
他顿了下,“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老师之后……估计要忙很久,会很久都看不见你了。”许琉灰站在我身后,扶住我的肩膀,又凑近我耳畔,“不过我会尽可能抽空陪你的。”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让我喘息一会儿,我求你了。
许琉灰想了想,又道:“好孩子,你还记得之前,我答应你给你送礼物吗?你好像一直没有要。”
他道:“我正好想到,你既然是我的孩子,也应该拥有一份属于你的信托基金。”
我:“……听起来好像是好东西。”
但是我只是个文盲,我没听懂。
我问:“是像股份那种东西吗?还是什么?”
“傻孩子。”许琉灰望着我,黑色的眼睛里有着点笑,话音轻了些,“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拿出了终端,“你不跟我说我上网查。”
“很有求知欲。”
许琉灰又笑起来。
他将衣袍挂在衣柜里,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床衣被。在狭窄的房间里,灯光昏黄,他抱着被子,卷曲的棕发落在脸颊边缘,看起来倒真像是影视剧里常有的温馨画面。
他深深呼吸了口气,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又在着狭小的房间里望了望,很轻易便看见了书架里那些书。它们都有些陈旧了,书页边缘都有些粗糙,大多数都是绘本或者故事书,画风可爱至极。除却这些,便只剩一堆教会出版的各种神学书籍了。
许琉灰还在洗漱,我有些无聊了,躺到床上,便只能看见那昏黄的灯光。
这里太古朴陈旧了,以至于我怀疑我穿越到了旧文明时期,并且怀疑许琉灰不喜欢新科技和各种电子设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习惯。
好无聊的地方。
我没忍住想。
盥洗室和房间一般狭小,洗手台又有些矮,许琉灰有些不适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待在这座高塔了,即便他被拘在这里有几天了,但他依然感觉到了一些生疏。
镜子有些发黄,他解开袖扣,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颊,却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又抬起手,看着水滴从指尖落下,饶有兴趣。
终端震动了下,下属打来了电话。
“许先生,公证处那边已经在运作了,信托公司会在明天与您邮件沟通关于翼世家族的股份与基金安排,您确定要将陈之微小姐加入家族信托基金名单之中吗?”
对方顿了下,道:“这是对方的疑惑,因为目前所有资产与股份按照继承法来说会由您继承的,所以需要您的确定。”
许琉灰笑了下,“我确定。”
她是个好孩子,当然会得到奖励。
终端里,对方又道:“我清楚了,我会如实传达的。还有就是,安德森家族那边的订婚宴彩排出现了一些问题,亚连安德森似乎因精神状态问题严重而袭击了当前的卡尔璐总裁斐瑞,还有就是李默安德森——”
“我知道了。”许琉灰挂了电话,一抬眼,便发觉镜中的青年面上有着很淡的不悦。他垂下眼眸,几秒后,才又让自己保持上了微笑。他这几天并没有睡好,眼下有着很淡的青黑,他没忍住凑近了些。他将耳上与脸上的神职装饰摘下,眼睛却转动着,打量起来了自己的容貌。
几秒后,他才立刻将视线移到了镜子之外。
许琉灰的笑意又淡了。
他有些……想改变主意了。
她还是个少年期末期的孩子,她还那么肤浅,她对这世界尚未理解那么多,她甚至在害怕时还会流泪……
可爱的孩子。
在今夜之前,他始终认为这个被他看做是孩子的孩子,就算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是需要教化、需要引导、需要陪伴的孩子。可在今夜,她做出的选择却让他意识到,她是个如此诚挚又心软,对外界不设防的孩子。
她会受伤的。
如果离开他的话。
为什么不把她留在教会里,让她接受教会的洗礼呢?
又或者,他也可以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她。
许琉灰觉得自己是完全可以兼顾工作还有照顾她的,就像是他当老师时一样。他可以像以前一样,为她准备三餐后再去工作,叮嘱她注意身体,还可以帮她安排更轻松更合适的工作。
他可以为她穿上更适合孩子穿的衣服,那些衣服会兼顾舒适与美观。
他还可以教导她很多事,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他都可以的。
他也可以……和她成为完成的整体,不对,她是他的孩子,他们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许琉灰感觉心里暖融融的。他意识到这是爱,是老师对学生的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是长辈对晚辈的爱。这种爱此刻流淌在血液里,令他生出了一种渴望来,渴望着与她密不可分。
他的孩子,还太小了。
许琉灰这么想着时,却听见一声响。
他看过去,她拧着门进来了,话音有些疑惑,“老师你进来好久了,我以为你晕倒了。”
许琉灰在盥洗盆里甩了下手上的水珠,朝着她招手,“没有,刚刚在想事情。快过来洗洗手和脸,你刚刚哭了好久呢。”
他说着,却见她反手关上了盥洗室的门。
许琉灰眸色深了些,微笑道:“怎么了?”
她走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腹,将手伸到他面前,“那老师帮我洗?”
许琉灰喉结滑动了下,笑里带了点气息,“可以。”
他握住她的手,一用力,她便和他贴得更紧了,柔软与炽热都贴上了他的后背。
许琉灰闭了下眼睛,打开水龙头。
他将洗手液均匀地涂抹在她的手上,眼镜上沾染了几滴水液,一时间令他视线有些模糊。几秒后,他的指尖与指腹细致地摩挲着她的手指,又按压上掌心,白色的泡沫破碎。他听见她倒吸了口冷气。
许琉灰没忍住笑了下。
——他年轻的孩子。
可下一秒,她一只手便迅速挣脱他的手,加上洗手液的润滑,像条鱼似的钻走了。那只手与水龙头里的水拍打起来,一大片水花溅洒在他胸前,半透明的衬衫紧贴着胸腹。
“老师,湿了诶,要不要解开扣子吹一吹?”
她笑出来,很有些得意。
许琉灰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她的手灵活地将他的衬衫扣解开,又探到深处。他两手扶住了洗手台,血液奔向太阳穴,脸颊开始发热。
他伸出一只手,关上了水龙头,却有些乏力,并未拧紧。水龙头里的水流像一根根细线,黏连着落在盥洗盆里。她喉咙只有快活的笑声,手指牵连着水液,令他几乎要站不稳。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响起。
许琉灰的腰腹弯折起来,他攥着盥洗盆边缘,手指攥得苍白。
这里是教会,这里是他曾居住多年的高塔。
代表主教身份的耳饰与面饰摆在洗手台台面,有些水珠已经洒在了饰品上,令它们呈现出一种晶亮的光泽感。
饰品因外力而震动着,没一会儿便沿着边缘落在了盥洗盆里。
许琉灰伸手想将它们拾起,手指却又颤动了下。他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精神上的颤栗令他几乎快要不认识眼前的东西了。多年的空虚在此刻充盈,精神上的愉悦,身体上的满足,都让他忍不住张开了嘴。
他花了许久才终于抓住它们,一抬手,身体又因重力往前一倾,手臂痉挛一下抬起。
“哧啦——”
水龙头被他的手打到,拧到了最大,水流哗啦啦地冲出。
许琉灰的嘴唇被喷吐出来的气息所浸润,镜片起了很淡的雾水,他透过镜片又看向镜子,隐约只能望见在雾气之中的嘴角的涎水。
他用手背捂住唇,喉咙里溢出了一声闷哼。
许久,许琉灰压在盥洗盆上的手臂骤然僵直,眼前也模糊了起来。他失神许久,眼睛有些发热,生理泪水也挂在了眼角。
他刚回神,便发觉她扶住他腰部的手却已松开。
许琉灰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抓。她一时不察,身体再次贴紧了他的背部。
原本抽离的温热再次紧贴。
他的腿颤动了下。
“老师……”
她话没说完,他便抓着她的手,侧过脸吻过去。
许琉灰察觉到她似乎想离开,可是他并不想让她离开。
她是个好孩子,她可以做得更好的。
他什么都会奖励她的。
许琉灰抓着她的手,让她贴得更紧了。
“老师我——”
“好孩子。”
我的话被打断,眼前有些发晕。
救命,别啊,怎么回事,厚乳也是可以被强制的吗?
我努力想要往后撤,但许琉灰根本不松手,我只能含着眼泪继续。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太漫长了,漫长到我都快站不稳了。
“累了吗?”
许琉灰有些担忧,眼角却潮红至极。
我疯狂点头。
都这么久了,我就是头牛,也得累死了。
许琉灰点头,但下一秒,他就抓着我的手往前一挪,我就和他颠了倒——换他从背后将我抱到怀里了。
我有些迷惑,却感觉许琉灰很轻地吻向了我的耳畔。
“……老师你——!”
许琉灰蜷缩着身体,将我紧紧地圈在怀里。
他扶着我的腰部,又握着,他道:“老师帮你,好吗?”
我:“……”
不好,不好,不好!
我真的营养不良了!
许琉灰用力将我卡在了洗手台与他的怀抱中,手指极其灵活。
人固有一死,或死于倒霉,或死于背叛。
很显然,另一个陈之微背叛了我。
干!你别顾着兴奋啊,你想想我啊!
许琉灰很有些开心似的,“真厉害,我的孩子。”
我:“……”
我哭了,真的。
许琉灰亲了亲他怀里的孩子,潮热的眼睛却又弯了起来,晶莹的水泽溢出了眼角。她张着嘴,发丝有些凌乱,眼睛里还有这些迷茫,泪汪汪的。
好可怜……好可爱的,他的孩子。
她的嘴唇被他的吻所濡湿,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许琉灰的手并未听,却又没忍住望向了自己的胸口,喉间溢出了一声叹息。
他觉得,她应该饿了。
他扶住了她的头。
许琉灰觉得,他真该好好哺育他的孩子。
是的,我跑了。
我只睡了几个小时,天刚刚亮,我就跑了。
许琉灰被我吵醒了,却只是支着脸望着我笑。
我有些惊慌,但依然镇定道:“老师,我觉得我们——”
“你要去哪里?”
他问我。
许琉灰轻笑了声,道:“算了,你回去吧,教会的人会送你回去的。”
他道:“要忙工作了对不对?真努力了,好孩子。”
我:“……”
你差不多得了!
总而言之,在许琉灰的默认下,我跑回了房子。
当我回去时,我才发觉房间空荡荡的,竞选团队看起来也跑路了。
妈的,怎么回事,都以为我必死是不是!
好吧,其实我昨天也差点以为我是这样!
我踢掉鞋子,一路摸到了房间,躺下大睡。
终端疯狂震动,一堆新闻播报弹出,我选择了屏蔽。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要睡觉,我真的太累了,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晚安,全世界!许琉灰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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