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亚连手中的钢笔,不断地让它离自己越来越近,当钢笔尖没入脖颈的时候,我在心里流泪了。
不是吧,有没有天理,这都不出现的吗!
再不出现,我可是真的要见血了!很疼的!
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亚连努力挣扎着,脸上有着眼泪,他的眼神之中有着痛苦与无措,可是他显然也在承受着情热期的折磨,身体不断贴着我。
他贴得越近,我的脑袋就越模糊,身体的感官愈发敏感。
亚连抬起下颌,用脸颊磨蹭我,我感觉到这房间里已经全是他的信息素了。他像是诱哄一般,将话音放得很轻很轻,带着哭腔的声音直直望我耳朵里钻,“放开,放开吧……”
他的唇吻上我的脸颊,“标记我好不好,不要管那么多了好不好?没错,你会死,我也想让你死。但是应该由我做决定,让我来做决定,好不——”
“权限已解锁。”
亚连的话音被打断。
此刻我已经不敢乱动了,钢笔已经扎进脖颈皮肉里了,虽然还没破皮,但是钢笔上的墨水已经从脖颈流到了胸前。
我只能卖力地斜着眼睛看过去,只能恍惚看见几个人。他们都穿戴着面具防具,显然是害怕被情热期的信息素所影响。
“陈之微小姐,请您冷静。”
那几个人如此说着。
我近乎崩溃道:“我要怎么冷静,为什么,这一切到底——”
我话音没落,就见一人冲过来按住了我,生生将我握着的手掰开。
没多时,他们利索地给了亚连一针抑制剂,又将我和亚连的距离拉开又将亚连带了出去,收走了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品。
房间内的换气系统启动,玫瑰味道逐渐淡去。
我就被按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如此动作,最后又看着他们离开。
此时,房间已经有些空荡荡的了,我再次观察了一圈,这才发觉附近的窗户都是科技造景投影。我甚至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站在了那个科技造景窗前,茫然地看了会儿。站了许久,我再次听见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
是江森。
我没有转头。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我听见他的声音。
江森道:“对不起。”
我回过头看他,他的脸上有着极重的阴郁,眼神之中也很有些憔悴。但他却露着一个微笑,那笑意之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小心,他道:“我没有办法。”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你只是办法太多了。
我用力抓住江森的领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羞辱我呢?”
江森道:“对不起。”
他扶着我的肩膀,俯身看着我,“亚连需要你,我没有办法,我会补偿你的。我知道你需要工作和钱,但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江森试图和我描述他理想中的绘图,他低声道:“不会太久的,或许只需要几个月,亚连就不再需要你来维持稳定了。到时候我会放你离开的,中心法院的工作也好,其他工作也好……我都会帮你的。而且……比起斐瑞,亚连不是更好吗?”
我愣了下,“这和斐瑞有什么关系?”
江森扶着我的肩膀,很轻地将我耳边的发拢到耳朵,“你和斐瑞订婚的事,我知道了。卡尔璐财团稳定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你在斐瑞身边也很危险,或许会成为眼中钉。而且,你活下来了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人多少知道,等几个月再出去,风波也会平息,这是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我:“……”
这一刻我终于理清楚了为什么他非要把我送给亚连“共享”了,除却了保持两家合作外,还是因为……和斐瑞订婚的事。这个弱智不会以为必须得用o留住我吧?
我道:“斐瑞是斐瑞,亚连是亚连,这不是一回事!你为什么要拿他们做比较?”
江森没有回答我的试探,他只是几乎要拥住我,话音很轻,“几个月都不可以吗?”
我用力推着他,直接对着江森的脸一拳。江森没有抵挡,竟真的挨了一拳,身体后退了几步。我再一次抓住他的领子,发笑起来,“几个月?你一开始把我骗过来看望亚连时,说是最后一次。现在你又和我说几个月,真的会是几个月吗?”
“如果真的只是几个月,为什么亚连会在情热期的时候进来?”我颓然地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望着江森,“一旦我真的彻底标记亚连,我还能离开这里吗?亚连之后的人生还能离开我吗?他会永远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说到底,你真的是为了亚连吗?”
江森沉默许久,在我的连连质问之中沉默了起来,最终,他道:“我不知道。”
我破防了,大喊道:“什么叫不知道?江森,你真的令我恶心。”
江森深深地望着我,像是被我的话刺痛到了,嘴唇张了张竟没说出话。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你最好再次被激怒,然后气得口不择言被我抓到破绽!
我又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亚连需要我,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江森怔住,他看向我,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你……说什么?”
我道:“我说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亚连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安德森家族,还有你的婚约,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痛苦是因为他想要自由,不是因为他爱我!只要你死了,无论他选择自由还是和我在一起,他都会开心的。”
江森全然没有听进我的话一般,他只是看着我,“你恨我。”
我道:“当你选择把我当成你未婚夫的玩具时,我们的友情早就消失了。当然,我也不恨你,我只是觉得恶心。我恶心我过去竟然真的觉得你是可以交流的人,我也恶心,我曾经和你当过朋友,我最恶心的是……”
我凑近江森,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直到刚刚醒来,还觉得你不可能欺骗我,觉得你值得相信。”
江森的脸绷住了,他凝视着我,黑色的眼眸之中几乎燃起了火焰。他攥住了我的衣领,俯身下来,“陈之微!你觉得我不恶心吗?”
“我恨透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恨透了你,如果你真的在教会死掉了,我会一辈子怀念你,可是你没有死。”江森用力将我推到墙上,攥着我的衣领,几乎要流下泪水来,“你谎话连篇,四处留情,他妈的永远在我面前说着你的理想品格,可是永远被我抓到你在和乱七八糟的人乱搞。”
“最好笑的是,你活下来了,这意味着翼世与教会的战争之中,许琉灰必然也活下来了,他也必然保住了你。早在质询会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和许琉灰关系匪浅,但见到你时我就确定,你多半也和他搞了对不对?”
“我根本没有说过我多么高洁!”我像个尖叫鸡一样话音高亢,“我从头到尾都说过,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为了保命撒谎,我也会做很多不好的事!是你一厢情愿!”
雪松信息素逐渐浓郁,充盈在空气之中,几乎将另一种信息素压抑得无法动弹。
我受到信息素影响,呼吸艰难起来,耳边一阵阵嗡鸣声,“而且,许琉灰……他是我老师……”
“老师你就不会上了吗?”江森的眼神锐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话音压得很低,“你不是连alpha都可以下手的吗?”
我用力推搡江森,咬牙道:“那是你逼我的!我和你说过,不要再继续了,是你自己犯贱!他妈的在车上时,明明是你自己摇着屁股和个a同一样逼我的!”
江森咬着牙齿,神情愤怒,“不要再说了!”
你是头一次被羞辱吗?
没关系,后面就给你甜头。
我暗暗想着,又捂着头,用着迷茫无助的姿态道:“你总说我和斐瑞订婚,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躲避你,我根本就不会和他订婚!因为我他妈的不喜欢alpha,可是偏偏却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的事情!我不该这样的,如果不是你……”
我滔滔不绝,将所有责任往外一推,当我推卸完所有责任后,我看见江森僵住了身体,他落下了眼泪,那水泽之中带着很淡的粉。似乎又流血了。他看了我许久,薄唇最终没能吐出什么话,抓着我领子的手也松开了。
江森像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他的头颅转动了下,像是想要歪头看看别处的风景来缓和疲惫的大脑。但下一秒,他仰着头,胸腔起伏了下,又垂落头倚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江森的话音有些沙哑,“原来,我痛苦了这么久,都只是笑话。”
你要是为这种破事痛苦这么久,那确实有点好笑。
我无来由地想,差点真笑出来。
我努力绷着脸,继续保持着忧伤和难过,“抱歉,我不该说这么多的,我只是……太痛苦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你的感情,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面对亚连,所以我逃走了。我知道你有在试图联系我,但是我都拒绝了,我以为这样可以让我们都开始新的生活。”
江森的眼泪洇湿了我的肩膀,我的手扶上了他的肩膀,“放我走吧,我们不该这么纠缠下去了。”
“为什么不早点知道……”江森抬起头,他笑了下,表情又恢复了冷漠,“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
江森又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亚连也不会。”
……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放我出去呗。
那你别后悔。
我有些无语,可是江森却又拥住我,他凑近了我的耳畔。
他道:“可以吗?”
我用力推开了江森,道:“不要让事情再错下去了,我不想见到你。”
我又道:“无论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但……我答应了,我愿意陪亚连。”
只是亚连,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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