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老实人就不能玛丽苏吗 > 146. 第 146 章 “开局就送白鸽套餐”……
    灿烂灼热的阳光于竞选会场上洒下金色的漂亮光芒,位于正中央的演讲台上,主持人在对整个流程进行播报。上半环节是开幕致辞,竞选演讲,投票,中场休息则是表演,江森与亚连,以及其他政客贵族接受采访,下半场则是统计选票,以及演讲。


    这次开幕致辞十分漫长,分别由上任议长、竞选委员会会长、赞助商进行致辞。不过这一次,李默拒绝了致辞,翼世也决定以广告来代替致辞,而卡尔璐则注资夺得了独家转播权,显然分身乏术……致辞的环节便花费了更少的时间,导播只是以镜头特写来介绍了他们。


    在镜头特写当中,李默面带微笑,西装革履地朝着镜头点头。当镜头移开时,他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看向身旁的下属,“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


    “入场有问题的人都已被翼世那边的人带走审问了,但是目前传来的消息是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至于场地周围、哨卡检测中,也暂未发现身份信息有问题的人员。”


    下属顿了下,才又道:“还要继续守吗?”


    李默垂下眼眸,又道:“翼世的人没有出镜,他们的人呢?”


    “他们全体都没有出席,不过圣纪佛教会的人出席了。”下属顿了下,才道:“目前都在猜测是否是翼世与圣纪佛教会在避嫌。”


    李默抬起眼扫了一眼,很快便看见不远处的看台上,一群穿着红色神职制服的教徒。他们无一例外地穿戴者厚重的兜帽,遮挡着脸颊,并不愿意在媒体面前亮相。


    “摩甘比呢?他们的赞助的那个……罗尔斯?”李默思索了下,话音有些讥诮,“是觉得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


    “摩甘比那边的消息是他身体不好,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考虑到现场会比较吵闹,对身体康复不好,所以并未前来。”


    下属道。


    李默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倒像是只有自己将这竞选会当回事一般。他摆了摆手,才又道:“再通知一下安保公司,加强人手,今天不能出岔子。还有,现在和翼世那边致电,告诉他们我需要权限异常的信息。他们找不到,就让我找。”


    下属一时间没懂其中的话的深意,却还是点头。


    李默面无表情地看向演讲台上的全息投影——正是卡尔璐的斐瑞,他坐在办公室当中,笑意温和,身后是无数个小小的屏幕与数据流。


    他现在显然在幕后,观察着现场直播的数据与动态。


    “非常遗憾这一次未能到现场,但是一想到这一次参与了竞选会的直播转播工作,我也感到非常荣幸。”斐瑞说着,抬手将额前散落的金发捋到耳后,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银光,他又道:“希望在这次竞选会上,我们能同心协力,选出合适的议长人选。”


    李默垂下眼睛,感到了一些厌倦,他甚至有些不明白,那一枚戒指到底什么有意义。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深一层的嗤笑。


    摩甘比的看台上,也同样有着嗤笑的人,那正是那日与季时川狭路相逢的alpha们。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有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这是预热吗?为之后的订婚?”


    “谁知道呢?不过目前可没有传来消息。”


    “我猜,如果收视率没有达到预期,他就会出来用上这枚戒指了。”


    “听起来也太可怜了,为了收视率连自己的婚约都要拿出来做文章。”


    他们笑得很有几分开心,看台与看台之间保持着正好的距离,并无多少人能看得出来属于摩甘比家的恶意。


    这次竞选会上出席了太多名流,明面上,暗地里的,在这犹如蜂巢又似浪花似的密集看台构造中,他们各自有着遮掩自我的手段,直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一场宗教聚会。


    “本次竞选演讲,正式开始!让我们欢迎这次民调中支持率第一的罗尔斯!”


    报幕声响起后的瞬间,民众欢呼的声浪将整个场馆点燃,被分割成无数个雕花过的卵蛋似的看台也活动起来,迎合着罗尔斯登场的效果。


    但想来翼世并不是很喜欢罗尔斯,因为看台晃动的幅度有点过于厉害了,我只觉得有点烦。


    季时川倒是很享受,他顺着看台晃动的幅度直接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用力推着他的肩膀,“滚!滚开!”


    季时川却一张开手臂,大笑起来,“你干什么这么抗拒!更亲热的事又不是没做过!”


    “不行!”我立刻应激了,缩到了沙发角落,“现在我对alpha的抗拒那不是一般的抗拒,都是你,害得我现在被江森搞成这样。”


    我抱着脑袋,很有几分痛苦。


    季时川笑出了声,“那怪得了我吗?谁让你这么贪心,我家可都被你搬空了你居然还没走?”


    我:“我本来就该走了好不好!是江森人蹲在那里我不敢出去,我真服了。”


    “所以你承认,我家里的东西都是被你搬走的了?”


    季时川问。


    我:“……”


    我看向他,他笑眯眯的,歪着脑袋,手里握着终端。


    “草,你还录音?”我被季时川的无耻所震撼,伸出手要抢,却见季时川直接张开了怀抱,得意道:“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花了我多少钱?好多家具可都是我定做的,心疼死我了!”


    我直接上手薅住了他的头发,“那是你先恶心我的!”


    季时川被我薅着头发,脑袋仰着,疼得脸皱在一起,“疼、疼——松手!他妈的,我逗你的,没有录音!放开!”


    我抢过他的终端看了眼,一眼就看见锁屏上我在质询会搂着他肩膀的截图。


    我:“……”


    呕。


    我立刻松开手,将终端扔到他怀里,“滚滚滚。”


    季时川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将终端收到怀里,“你怎么对我半点不客气呢?早知道我也该学学江森,真的将你锁在家里好了。”


    他一提江森我就头疼,扶着脑袋,“他已经疯了。”


    “他当然疯了。”季时川笑了下,“任何一个人从最高点滑落到现在这个位置,都不可能正常,不过如果你离开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


    我道:“你不要把话说得像是等他成熟了他就知道心疼人了。”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任何人靠近你都会被你逼疯的。”季时川望向我,眼睛弯了弯,又道:“陈之微,你叫我来帮你进这里,是因为你真的相信亚连能带你走吗?”


    我认真道:“他是十足的蠢货,但是我相信他,你现在问我这些,是又想来和我套话吗?”


    季时川垂下眼眸几秒,才又看着我,他道:“你就甘心这样离开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是议长还是秘书长?”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卡,又道:“进来这一趟我已经圈了不少钱的!够我在其他城区吃饱喝足很多年了好不好?”


    我看向季时川,“我可以离开的话,为什么不离开?登上高位固然好,但随时要摇摇欲坠,感觉很恐怖好不好?我只是想当个蛀虫而已,为什么要陷入你们之间的纷争,这个世界都烂成这样了,也就你还觉得自己能救大厦之将倾了。”


    我很恶心季时川,但目前来说,我不讨厌他。


    他是个拥有理想的人,他的理想让他活到现在,可悲至极。


    非要排序,我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厌恶,甚至是奥朵。他们的欲望过于简单,以至于让我觉得好笑,情爱与权力,梦想与自由,真诚与奉承……每一样都令人发笑。


    连我自己也是。


    当所有人都面目可憎时,那么所有人都值得宽恕,因为不值得宽恕的不再是具体的人,而是着偌大维持秩序的机器。


    罗尔斯又开始掏出了她的性别笑话,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现在由摩甘比财团支持,她不能开财团与平民的阶级笑话。她要竞选的职位是联邦中心的公职,她也不能开组织与民众的政治笑话。她如今要竞选的职位还是三城的众议会议长,她也不敢开外环城的地域笑话。


    她没有什么可讲的,但场内会因为她很敢讲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这声音震得我一阵阵头晕,却听见季时川道:“离开是正确的。”


    我看过去,季时川像是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认真地凝着我,“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吧,我会帮你的,帮你……离开这里。”


    他抬起手,脱下了手套,带着些茧子的手摩挲了下我的脸。


    季时川道:“离开后记得给我报个平安,还有,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全城可飞可空降。”


    我:“……”


    啊啊啊神经病!谁要你全城空降!


    我拍开他的手,没忍住笑出来,又道:“那你为什么又非得执着着留下呢?”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季时川扶着膝盖,他仰着头,灰白色的头发落在耳边,语气平静,“那不是第一次。”


    那不是第一次……


    他说的是人在林子里的事。


    那一幕实在有些恶心,也实在有些恐怖,我并不是很愿意回想。


    我岔开了话题,和他讲了大概的计划,“在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里,我会去到约定好的空余席位和亚连的朋友接头,确定逃跑的路线,之后等待江森与亚连结束演讲。等他们结束后,亚连的朋友会启动一级应急警报,届时会场会中止供电响起警报,表演机艇会将我和亚连送走。”


    季时川思索了几秒,他看着我,道:“一级应急警报的时间会不会有些短?”


    我抬头向上望,拱形穹顶高而华丽,无数个棱形填充在上方,隐约泛处淡淡的蓝光。


    “机艇仪式表演的还,穹顶打开,它们飞过来的时间不会很长吧?”


    我问道。


    季时川也抬头望了下,他道:“努努力的话,时间是够的。”


    他又道:“距离中场休息还有好久呢,你要不要睡一觉,等会儿我叫你。”


    季时川说着,身子却一倾又压在我的肩膀上,红酒信息素喷涌而来。我十分嫌弃地抵着他的肩膀,“我不想睡!还有别压在我身上,我现在感觉好恶心!”


    他却半点不用,一个翻身又将另一条手臂搭在我身后,枕着我的肩膀望我,“就一会儿,我好久没睡好了。”


    季时川又道:“就一会儿。”


    我没说话,也只能望向远处的中央演讲台。


    罗尔斯已经下场了,现在在进行宣讲拉票的是韦德,据说是目前罗尔斯唯一的对手。


    当韦德一出场,我就感受到了翼世的偏爱,韦德是一名女beta,脸上带着十分和善的微笑,连所有看台都配合着她一般发出了轻柔的摇晃。她同样也步入了壮年期,打扮干练,一双眼睛眯着。


    如果说罗尔斯是在贩卖偏见的传统型alpha,但韦德一定是一名亲和力点满的学术型beta,在开头的十分钟内她感谢了无数人,引用了无数理论与数据。


    我听困了。


    我看了眼季时川,他真的睡着了。


    我都说了,我们泥腿子听不得这么有文化的东西!


    韦德引用的数据与理论实在是太多了,我终于也没能熬下去,一歪头倒在季时川肩膀上,跟他一块睡着了。


    当我被推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第五名竞选者的演讲已经到达了尾声。


    季时川一手捂着嘴打哈欠,一边道:“快中场休息了,你快去接头吧。”


    我也揉起了眼睛,扶着沙发费劲地起身,刚起来却被季时川拉住了手。他一用力,将我扯到他的怀中,很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如果要走,就不要回头。”


    他道。


    季时川的眼睛中并无半分困倦,只有清明,话音认真:“不要后悔,不然人生会很苦的。”


    他咧着嘴,笑起来了。


    我几乎一瞬之间就从睡醒的恍惚中清醒,内心有了些微妙的感觉。


    我觉得,或许,我疏忽了一些问题。


    但是我又觉得,如果有一些问题我没有想到,那说明它并不重要。


    当我将选择权交给亚连的时候,我就相信他,相信他的愚蠢与他的挣扎,相信他对自由的向往中有着不作伪的真诚。他会倾尽一切帮我逃跑的,即便失败,我不会怨憎于他。


    谁让,我的相信不值钱。


    中场休息时,我根据亚连提供的看台编号,努力用兜帽隐藏着我的假脸行动着。这个竞选会场,底层是全露天的坐席,高层则是室内潜入式的露天看台。当我从通道走入高层时,只看见无数佣人簇拥着不同人的来来往往,华丽漂亮的长廊里随处可见名贵的香槟塔、餐车、花束、休息区域。


    我穿过人群,视线逡巡着符合亚连告诉我的编号,当我终于找到时,却发觉那个编码牌上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徽章。


    ……怎么回事?!


    我走了几步,有些犹豫是否要踏足进去,却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我惯性地给他们让开位置,站在门一边看了眼他们,这一眼看得我一时间血液冷凝。


    李默站在人群正前方,西装革履,胸前的表链闪闪发光,他低头看着手表,又扫了一眼我,“你是哪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他身后的佣人也用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张开嘴,还未来得及扯谎,便听见身旁的门打开。


    开门的人身穿着红色的神职长袍,粉红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几缕白发从兜帽中蔓延而出。他看向了我,道:“你们家主人的事,我稍后再回复,你在外面候着吧。”


    我立刻低头。


    李默扫了我一眼,又望向门内的人——喀左尔。


    他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我,或者说,他并不信任喀左尔。


    李默抱着手臂,以一种近乎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我,道:“你家主人是谁?”


    喀左尔面上并无过多波澜,只是道:“李默先生,我觉得您似乎越界了。”


    他又道:“李默先生如果是想来让我联系许老师的话,就没有必要了,许老师说过,监测仪的数据也正是翼世需要采集的一部分。您请回吧。”


    我看似卑微地低着头,实际上脑子已经空了。


    我草,亚连找的朋友……怎么他妈的是喀左尔啊?我服了,许琉灰现在不会就在里面吧?完蛋了,我这些真的难逃一劫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该相信他!我反悔了,我这次真的反悔了!


    在我混乱之间,李默与喀左尔似乎已经结束了有关许琉灰的话题的谈论。


    起码目前看来,李默打算走人了,只是临走前,他又狐疑地望了一眼我与喀左尔。


    喀左尔打开一侧们,我弓着腰进去了。


    等进了看台我才发觉,看台内竟空无一人,座位上雕刻着圣纪佛教会的纹路,周边也尽是各种圣纪佛教会的祭祀用品。


    喀左尔合上门,他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往看台深处走,深处是一间盥洗室。他将我推进去,低声道:“陈之微?”


    我还有些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却只是点头。


    他笑了下,“又见面了,但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喀左尔动作利索地脱下身上的长袍,将脸上的装饰尽数摘下,收在一边的柜子里,随后,他取出一间黑色的披风披在身上,脸上骤然浮现一片蓝色的粒子光屏遮挡住了脸。


    他道:“你现在要和我一起去最底层的观众席那里,游行表演的机艇只有在那个位置才能放下扶梯让你爬。”


    我道:“你是亚连的朋友?”


    我震撼了,他们的关系网实在过于复杂,以至于我都有些分不清。


    “喀左尔不是。”喀左尔沉默了下,又道:“但和洛是。”


    我又道:“你现在换衣服的意思是,你等会儿要驾驶机艇吗?许琉灰知道吗?你不会被发现吗?等下,这一切有点太乱了。”


    喀左尔将我头上的兜帽收拢紧了些,握着我的手腕往外走,一路走出圣纪佛教会的看台。走廊上的人来往不绝,我们穿行在人群中,我只能听见他很小声的话音。


    “我学过。”喀左尔语速很快,“我,短暂时间内没有问题,至于机艇也是走的私下交易。许老师……他不知道这件事。”


    这一刻我终于理顺了事情。


    亚连找了喀左尔帮忙,喀左尔还真就帮忙了,甚至是对许琉灰隐瞒下了这件事。而所谓的一级应急装置如何启动的难题,也只有喀左尔能解决……和家以前可是科技领域的翘楚,对于应急警报如何启动他自然一清二楚。


    我一时间生疑起来,他们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且从未摆在明面之上吗?


    喀左尔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道:“我和亚连是中学同学,但确实很久没有联系了。”


    我又道:“你不怕被许琉灰知道这件事吗?”


    喀左尔道:“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受,亚连受够了牢笼,我也一样。”


    我:“……”


    你们o还真是共享一套人设,主打一个追求自由。


    喀左尔将我带到坐席之上,道:“走了就不要回来,还有,我记得你。”


    我愣住,“啊?”


    “那时我身边就有监控了,我不至于门口死了人我察觉不到。”喀左尔低头望着我,一缕白发从兜帽里露出,晃过我的眼睛。他道:“你的家人还在教会时不时照顾我,他们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一直都知道,包括那只不见的玩偶。”


    “抱歉。”


    喀左尔道。


    我没太懂他在和我道歉什么,总不可能是在说装作不认识我的事情吧?


    那难道是所谓的父母更加爱护他?我是个成年人,虽然还只是少年期末期,但是我知道世界上就是有不爱家人的亲人。就像是标注100g的糖果,也偶尔会轻十几克,因为我在厂子里会偷吃。


    他的手拍了下我的肩膀。


    “谢谢你。”


    喀左尔又道。


    在那个夜晚,无论是餐刀还是枪,导向的一场奔向自由的死亡。


    喀左尔早就做好了准备,直到那未曾上膛的空响。


    亚连的哀求声犹在耳边,那是近在咫尺的自由,触手可及的自由,挣扎无望的自由。


    和洛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许这一次是上膛的炸响。他凝望着陈之微,和准备登上演讲台的亚连,默默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默默地坐在观众席之中,正好听见中场主持人的报幕声,宣布江森与亚连即将在此接受部分媒体的采访,并对此次竞选会做出致辞。


    场内一片哗然,无数尖叫声响起,无数终端被观众们举起来。这一幕又被切割成无数投影场景,尽数显现于卡尔璐集体总部的导播室内。


    斐瑞刚刚蹙眉,一旁的下属便道:“您不用担心,目前我们已经对有所会影响这次直播的流出的视频与博文进行了限流,绝对不会分散流量。”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另一个监控流量的终端。


    无数个数据条或高过低,搜索热词不断刷新,从罗尔斯演讲到韦德数据刷个不停,但关键词旁的热度数据始终没达到集团预期的期望。


    斐瑞面无表情地抚摸着戒指,他道:“以目前的预测来看,目前会亏损多少?”


    几个下属一时间缄默起来,唯有一人道:“斐瑞先生,我们目前还不需要这么悲观,因为现在的数据是可以持平的。下半场的投票拉票环节绝对会比上半场更热闹,况且中场我们请了——”


    “下半场预计只有出结果的时候才能达到峰值,但在峰值之后,所有流量会引向其他平台。”斐瑞话音平静,金发下,五官被映出淡淡的幽蓝,愈发显出几分淡漠的光泽,“我们投入的资金是多少?插播植入的广告全是卡尔璐旗下的品牌,也就是说我们垄断了这场直播,现在的走势来说,最好的结果是正好持平。”


    斐瑞说到最后,有些疲惫地扶着身后的位置,“翼世支持的人一旦赢了,成功改动法案,卡尔璐和摩甘比合作的科研项目一定会被叫停。但摩甘比可以缓冲,卡尔璐就只有灭亡。至于摩甘比,你觉得他就会放过卡尔璐吗?”


    他赌的就是翼世与摩甘比会就这个议长的竞选大做文章,他好从独家转播之中吃到一波流量,得以赚一笔挽回颓势。


    但现在看来,落空了,民众对于这次竞选活动的热情比往年低了不少。


    “那……”


    下属有些迟疑起来。


    斐瑞道:“召集卡尔璐公关部,我宣布订婚的事,还有……挑一些他们感兴趣的,无论是我的、李默的还是亚连与江森的材料给我。”


    他攥住了拳头。


    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


    斐瑞靠着椅子,他感到深深的疲惫,于是他又很轻地吻了吻他的订婚戒指。


    陈之微,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需要联姻也可以撑下去。


    你对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斐瑞的金发垂落,蓝色的眼睛里有了一层极淡的水雾,他感觉他的心已经空旷太久。


    “哗啦啦——”


    直播的声音传来。


    斐瑞望过去,原来是他们演讲前放飞的白鸽。


    它们扑腾着翅膀,从天空中飞过,映衬着今天这个盛大的日子,漂亮极了。


    当然,它们也是观赏鸟,显然飞不出竞选场馆,堪堪停在监测仪外的自助区,便被“风”温柔地驱赶回去了。


    唯有一只白鸽仍然摇摇欲坠,用力扑闪着翅膀。


    一个人坐在自助区,安保员们并未驱赶他,只是任由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高高的领子遮挡了他的脸颊,只有如同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从帽中倾斜而出。


    他似乎有些疲惫了,打了个哈欠,站起了往电梯走,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


    那只落单的白鸽努力晃动着翅膀,想要迎着风飞走。


    “好可怜。”


    他轻声道,放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砰——”


    一声枪响过后,鸟儿无力地垂落,鲜红的血液从身下蔓延开来。


    几个安保员诧异地望着这一切,却并不敢动身,甚至不敢多看。他们只是低头望着那只站了红的白鸽。再抬头,他已经离开了。


    失去了一只白鸽的鸽群并不在意这一切,机艇的表演开始,那噪音便将它们再次吵得飞来飞去。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飞过头顶的是纯白的机艇还是纯白的鸽子。


    上台前,江森与亚连的脸色像是一个极致的对比。


    江森冷着脸,眼神之中只有浓浓的厌倦,而亚连,褐眸闪闪发光,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很淡的笑声。


    当他们再次携手走过长长的毯子时,江森再次听见亚连的问话。


    “你不觉得,这像是一条血河吗?”


    亚连的话音愉快至极,带着些轻快。


    江森望着亚连,他道:“亚连,她爱的不是你,她在骗你。”


    “啊,是吗?”亚连扯着唇,又笑起来了,笑容瑰丽,“你想要和我解释什么吗?”


    江森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要解释什么呢?他纵然猜出她的阴谋,可他依然愿意积极迎战,而非纠正游戏的规则并非如此,那么他的高傲就是他的失败的注解。


    如果不是高傲,为什么让他们在最后一夜相聚在一起。


    如果不是高傲,为什么只愿意监控亚连通话的电磁信号发射,而不去探听具体的内容。


    如果不是高傲,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要与亚连保持这样的体面。


    他再次意识到,他不一定能答案变成想要的答案,而她一定能让所有答案都让他痛苦。


    江森沉默许久,致辞出乎意料地进行着,那个并非是陈之微的人此刻充当着证婚的试着。当订婚戒指被拿出的一瞬,江森无言地接过,亚连也近乎骄矜地伸出了手。


    现场一片尖叫沸腾之声,无数悬浮摄像头都在此刻对准了他们,在天空之中表演阵型的几架机艇低空盘旋应和着这一切。


    然而,偏偏正是这一刻,一声警报响起。


    【供电装置已达负荷!一级应急警报已启动!】


    空气中,无数个悬浮的透明警告弹窗冒出,密密麻麻铺陈在场馆之中。场馆内的灯光装置尽数熄灭,红蓝弹窗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场馆内激起一阵阵杂乱的尖叫声。


    最恐怖的是似乎有机艇也受到了影响,离地面的人群越来越近,螺旋桨的噪音震耳欲聋。


    就是这个时候!


    我趁着人群混乱之中,直直地奔向那架正在降落的机艇,偌大的场馆,所有人都在拥挤,无数安保倾巢而出,努力操控着系统分隔众人。


    偏偏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无数枪响竟也响起了!


    我心中一阵慌乱。


    我草,不会碰上有个在造反吧!


    老天爷,这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故事走向!


    我在人群中挨挤着,努力要和那架机艇接近。


    “全体保持冷静!目前没有检测出枪械,大家没有危险,请放心!”


    “我们在努力修复系统故障了,但疑似有流窜逃犯作乱,请各位保持冷静!”


    【警告,警告,警告!】


    【机艇08已降落超过正常高度!】


    【防护机制已启动,滞空一分钟后才允许降落!】


    我听见那架机艇的播报声骤然响起,我望过去,离我十几步之遥时,那架机艇竟然正正悬浮在高处,扶梯分明已放下,却高得我几乎无法爬上去。


    怎么回事!


    明明就差一点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也正好是这时,所有故障弹窗尽数消失,灯光也全然回复。


    【故障警报已取消,供电装置已正常运行!】


    我努力想要努力接近那架机艇,可是安保员却已尽数分散在了众人周围,我便生生被夹在人群之中无法再近一步。


    这一刻,我脑中终于想起来了季时川那句话。


    “一级应急警报的时间会不会有些短?”


    也正是这时,我也明白了他的另一句话。


    “努努力的话,时间是够的。”


    因为我看见演讲台上的亚连捂着胸口,胸前血液源源不断溢出,他喊道:“我被击中了!送我急救!”


    他胸前的血液几乎是倾泻而出,从他的指缝之间喷溅而出,褐色的眼眸里满是泪水,脸上也浸染着无数血液。


    亚连似乎从无数人之中看到了我,他对我笑了下,张着嘴,血液却先一步从口中倾吐而出。原本昳丽至极的面容在此刻被这鲜红点缀出几分全然盛放的艳气,然后迅速苍白的脸色却又让他浮现出一种要枯萎的颓靡来,唯有那双灼灼的褐色眼眸如烈火。


    人群再次慌乱起来。


    【防护解除,允许降落。】


    机艇骤然降落,扶梯落在我身边。


    我从来没有见过亚连这么蠢的蠢货,居然想着播放枪击声,然后自己把自己弄伤成那样来争取这几分钟的时间。


    我更没有想过,原来我是比他还蠢的蠢货。


    因为计划中,会落下两架机艇,但亚连身处演讲台,机艇怎么会被允许落在那里呢?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说,我想过,但我觉得他肯定有办法,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亚连紧紧握着手中的小木片,呼吸越发急促,头脑一阵阵发晕。他看着人群一片混乱,安保们被人潮吞没,而她也终于握住了扶梯。


    机艇螺旋桨卷起狂风,亚连湿热的黑发黏连在额头上,江森扶住了他。亚连却什么也察觉不到,他只是觉得身体一阵阵的脱力,那根木片,他用了十足的力量。


    机艇飞起,在空中盘旋着,像是一只白鸽。


    江森与李默尽数围绕在他身边,无数医护人员蜂拥而至,媒体的拍照声不绝。这一刻,亚连觉得江家与安德森家的联姻大抵是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但他又觉得,自己也再也没有未来了,他们会把他关到死的。


    如果死在这一刻也没有什么。


    他又觉得,自己好笨,为什么想不到能一起走的办法呢?


    为什么……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呢?


    “目前我们还在紧急搜查当中!请大家回到坐席!我们绝对不会让各位收到影响的!”


    舞台中央,主持人和一大堆人正在努力维持着场馆的安静。而台下,亚连的伤势严重,医护团队几乎立刻在原地展开了包扎。


    亚连的意识恍惚起来的,眼角似乎有泪水,又似乎没有。但偏偏就在这时,他听见轰隆的嗡鸣声,他迷惑地望过去,却望见那原本已经起飞的机艇却停在了上空。


    “唰啦——”


    扶梯放下。


    我看向了带着面具头盔的喀左尔,道:“谢谢你。”


    他没有说什么,粉色的眼睛里有着复杂。


    我闭上眼,摸索着扶梯往下爬,一边爬一边扯掉了脸上的塑形面具。


    这一刻,我感觉全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连悬浮镜头也是。


    他们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很好,全体目光看向我,我宣布个事,我是个傻逼。


    某种意义上,我的确是。


    我费力地从扶梯上下来的瞬间,被一大堆安保按住了,无数枪支对准了我。


    “我怀疑你策划了这场骚乱!无论如何,请跟我走一趟!”


    无数镜头也对准了这一幕,卡尔璐的直播频道内被无数评论与弹幕刷屏,众人的惊呼声也响起。


    “我草,什么人才搞这一出?”


    “她是不是暗杀亚连去了?惊了,肉身薄纱天龙人”


    “等下,这不是失踪那个吗?”


    “失踪数日,拼搏刺杀,能不能给她投票啊!”


    “实话说我不信亚连是被枪杀了,他那个伤口就不像,而且那么密的枪声不可能只杀一个。我觉得是资本提高收视率的阴谋,你们不懂,多看看。”


    斐瑞定定地望着屏幕,看着那个黑发的女人。


    她被按在地上,衣衫凌乱,眼眸之中满是悲戚。


    斐瑞攥住了拳头,眼前一片眩晕,那分不清是惊喜还是诧异的情绪将他的脑子一瞬间击穿。


    ——陈之微。


    直播的画面在顷刻间占领了无数社交平台,任卡尔璐怎么限流都引起了无数争议。


    当消息被推送到许琉灰终端上时,他还在翼世处理公务。


    他有些惊愕,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天空。


    许久,许琉灰给下属发去了个消息,“把原本布置好的拦截机艇队撤了吧。还有,让喀左尔结束竞选会的事情后,来找我。”


    他觉得喀左尔是很好的孩子,但是他依然觉得,他不太适合和陈之微来往。


    许琉灰打开了家用终端,直播骤然浮现在眼前,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是。


    “没有错,我策划了这一场动乱!”


    我诚恳地憋出了这句话,又努力挣扎着想要朝亚连过去,却先看见不远处的李默与江森。李默仍然坐着,他望着我,眼睛有些红,但阴冷的恨意却也夹在其中。


    江森抱着亚连,接受着医护的治疗,他像是彻底被一切击倒,平静地流着泪。


    我道:“有太多太多的事,我不得以这种办法和大家宣布了,我很抱歉造成了这次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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