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重生在锒铛入狱那一天。
前世我在狱中颓废度日,直到出狱时才知道其貌不扬的狱友竟是联邦中心监察官联盟最年轻的精英,而他因卷入一场纷争被迫避难。
这一次重生,开局一狱友,我必然……
等下,后面不知道怎么编了。
我躺在监狱的床上,疲惫地叹了口气,另一边,一人同样和我叹了口气。
我望过去,季时川的两条腿贴在墙上,他抱着头在仰卧起坐。黑色t恤从腹部落下,露出沟壑明显的腹肌来。
我:“……”
注意到我的视线,季时川一边做着动作一边望我,“无聊不行吗?”
我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们是在等审问,不是在拍联邦alpha监狱系列a同片。”
“那一直等着也挺无聊的嘛。”
季时川将他那双腿从墙上放了下来,气喘吁吁,拿起床头柜的水喝了几口。
即便在昨天的竞选中,我成功获得了竞选资格权,还竞选成了狱长。但是关于我讲述的动乱的事,显然还需要官方的调查与通报,而季时川因以停职身份进行建议,竞选会一结束,他就被在场的监察官同僚按住了,最重要的是,当我被宣布成功竞选议长的时候,现场发出了尖叫声。
因为很多人反悔了。
他们大喊着“这不是真的”“小孩子不懂事瞎投的”“当时觉得好玩就投了”要求本次竞选会重新召开,与此同时,罗尔斯也向司法部举报本次竞选会程序有问题并发文请求民众签名。
我和季时川从昨天被关到了现在,目前还没人来审问我们,倒是按时送上了水和餐食。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牢门被打开,狱警送来了两份午餐。
“你觉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有些犹豫,又道:“按理说我昨天怎么样也是一举成名了,不可能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吧?”
说完,我自己又悲观起来,托着脸哭丧道:“他妈的,我甚至都没有享受过一次官威!怎么这样!之前法院也是,我根本没上两天班就碰到这么多事!”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季时川开始拆午饭,大口吃了起来,话音含糊不清,“我都说了让你别后悔了,你自己回的头。”
我也拆开了盒子,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一回事啊,首先,如果我在飞艇上出逃不顺利呢?万一被拦截呢?万一逃走了但困在这个城呢?逃走了要面对的危险很多,但是留下来的话,危险是可以控制的。”
我和季时川分析了下,季时川喝了口水,将饭菜咽下去。
季时川道:“陈之微,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像你见到我,选择了逃,见到亚连,又选择留下。其实我和你说后悔不后悔也没用,这个漩涡从来由不得你我做决定。”
我一下子沉默了。
不是因为他说得有道理,而是因为他此刻居然已经将面前的一餐盒饭吃光了。
这什么人,吸尘器长嘴上了吗?
我的震撼过于明显,以至于季时川将眉毛抬高了,“这么点东西也就两口,别惊讶了,快趁热吃吧,不然等会我饿了抢你饭吃。”
我:“……大哥你是难民吗?”
我更震撼他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连忙埋头吃饭。
等吃饱喝足已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我还在愁眉苦脸,季时川却已经对着镜子整理起了仪容仪表。
说来好笑,三城的监狱比我在十二城住的地方好多了。虽然我和季时川的床分布在两边,但中间可以设置电子屏障阻挡,还有专门的洗手间与浴室。
我太喜欢环中心城的监狱了,用有钱人的税搭建的免费住所,住进去的人也大多交不上税,这么一合计相当于用别人的税交房租。
季时川将自己灰色的头发抓出发型来,红酒信息素溢满了整个监狱房间,闻得我想吐。
“你能不能别这么精力充沛,我想死了,你放过我吧。”
我有些崩溃,我和季时川已经被关了快一天。晚上的时候,这个崽种就不安分,要跟我一起睡。今早更是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时间醒来去洗漱,打理头发,还勤快地将我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实话说,我一想到穿的衣服被他搓过就感觉有点恶心。
“你别崩溃了,我跟你打赌,半个小时后我就能出去了。”
季时川笑眯眯道。
他话刚说完,狱警便按响了门铃,道:“传唤监察官03,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诧异地望着季时川,却见季时川对我挑眉,洋洋自得,“我跟你说过了,这地方我来的次数多了,关你这么久就是吓吓你而已。我先走咯。”
我:“……你他吗昨天不说!害我吓死了!”
“看你愁眉苦脸,感觉好可爱,嗨呀,可惜这里还是有人看管的。”
季时川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了,他又道:“不过你也不能完全不担心。”
他走出了监狱,和狱警说了什么,最后折返回来站在我身前。
我翻了个白眼,努力往后仰身子,“跟你没话说。”
“你知道两大竞选人背后分别是翼世和摩甘比,对吧?”季时川扶着我的肩膀,对着我的耳朵轻声道:“他们投入的选票不少,为的就是确保各自的候选人成为议长后能推进一些法案的落地,但他们的目的是相悖的。最重要的是,你这次让卡尔璐的收视率爆了,而卡尔璐花了天价垄断了这场直播,这一次几乎可以说是暴风吸金。”
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和摩甘比翼世结梁子了,妨碍他们搞卡尔璐了是吧?”
“比起这个,最重要的是,江家和安德森家的连联盟彻底破裂。而且这一次,你直接动摇了他们各自在元老院席位轮换的根本,也妨碍了他们联手收四城摩甘比的势。”季时川道:“这次竞选会本该有很多赢家的,但现在,只有最虚弱的卡尔璐借势起死回生。陈之微,你比我拉仇恨多了,也比我幸运多了。毕竟,你的老情人们可不会对你动手,所以你只需要小心摩甘比。”
我:“……摩甘比会怎么样?”
“车祸、火灾、爆炸、枪杀、投毒……”季时川摸了摸下颌,又道:“你能想到的所有粗暴简单的暗杀手段,都是他们最爱用的手段。”
他又嗤笑道:“但这样的人还喜欢自诩是旧文明家族的纯血,还使用旧文明字母取名呢。这个家族——”
我抬起手捂住了季时川的嘴,“你快去接受审问吧,我不想听了。”
季时川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我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
摩甘比和翼世各自都有想通过的法案,难道是和人工造影相关的技术?
我并不了解这些东西,但我知道就人工造影那个完全拟真还能自发行动说话的技术……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实体的真人,如同鬼魂一般的存在,一旦在市面上出现,可以想象会发生多少权限盗刷和谣言诈骗,也几乎可以想象到这个技术会多么受追捧,因为它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
摩甘比在实业上和卡尔璐在酒店地产竞争,科技上则在和翼世竞争,两项全靠下沉渠道,以更低的价格和更高的宣发来抢占市场。人工造影的高技术力对于摩甘比来说,似乎的确难以模仿。
……不,你在想什么,你现在都没当上官呢!琢磨这个干什么!
我抓着脑袋,满心忧愁着接下来的事情。
好多投票的人反悔了,罗尔斯又告上了司法部,如果需要重新竞选的话,那些人不投我了怎么办?如果我连竞选资格都没有了怎么办?虽然目前的露面让我不至于突然被抓走关起来了,但是我也的确让许琉灰李默摩甘比江森都出事了!
等下,难不成现在只有抱紧卡尔璐的大腿了?!
对啊!斐瑞能有今天,全靠我,都是我的功劳!无论如何他得帮我!
我想到这里,内心充满了力量,连胸膛都骄傲地挺了起来。
也正是这时,我终于被传唤了。
狱警对我毕恭毕敬地弯腰,甚至帮我理好了换洗的衣服,小心地和我聊着没用的话。
我走在监狱的走廊里,看见尽头上是终端的娱乐播报,一群穿着狱服的人围在终端前看着新闻。
主持人用着矫揉做作的口音道:“竞选成功的拟定议长自昨日竞选会结束便被三城联邦警署带走,直至现在没有消息众多民众于社交软件上进行了抗议,称——这就是中心城的气量han法制并且要求联邦警署和警部给出回答”
这个拟定用得好。
我在心中感慨主持人的用词严谨,移开了视线,跟着狱警到了候审的办公室。
厚重的门打开,他们恭敬地站在门外,我走进审理室。
百叶窗没合拢,光被切成一缕缕的,落在了座上人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愈发英俊深邃。他的外套搭椅后,黑发黑眼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气质淡漠至极。
很好,这次我差不多完蛋了。
怎么也飞不出,a同的世界。
我拉开椅子,看向面前的人——江森。
江森看着手中的文件,许久才道:“目前情况和你描述的事实完全相符,亚连系自己动手,引起一级应急警报的人已经抓捕,对事实供认不讳。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你配合亚连自杀,干扰竞选程序的事实成立,但鉴于你当时的情况,判处三日义务劳动,可自行调配时间。”
他说话语速并不快,但一连串话说完,我还有些懵。
难道,我昨天一巴掌给他打失忆了?
我有些费解地看向江森,道:“我知道了,我接受。”
江森望着我,最终道:“陈之微,你被释放了。”
我道:“……哦。”
我又问:“需要握握手之类的吗?”
江森合上文件,深深呼了口气,“不需要。”
他又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我的终端还有各种七零八碎的东西。这些玩意儿总是被没收,不是摩甘比就是江森,可见他们很想给我制造一个纯粹的绝境。
我接过了文件袋,取出了东西。
审问室十分安静,几乎只有我和江森的呼吸声,以及文件袋摸索作响的声音。
许久,江森道:“陈之微。”
我抬头望他,他的眼中有着些悲戚,道:“对不起。”
我乐了,“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江森,你和我说过很多次。每一次,你都在试图告诉我,你不理解我,但你在努力。但每一次,我都只感觉到你的骄傲与自大,还有那该死的占有欲与掌控欲。所以别说了,没必要的,我们真的不太适合凑一块儿。”
江森像是失去了生气的能力,听闻这一番话,他也只是扶着头。
他道:“我不知道他会那样子,我也不知道……你会回来。为什么呢?我以为你对我,或许有过一分真心,剩下的都是动摇,所以我只要打破你的动摇就可以了。可结果竟然是一分都没有。”
我道:“不要和我说这些台词了,实话说很恶心,跟你一比我觉得季时川和迦示都不那么恶心了。”
江森攥紧了文件袋,我看见他的手背有青色的脉络。
看来他还不是不会生气,只是没气到那个份上。
江森笑了下,看向我,他又道:“也许,过一阵子,我会知道怎么去面对你。”
我有些嫌恶,“还是不要面对了。”
我转身离开,却又听江森道:“还有一些东西,你忘了。”
他说完走过来,将一支钢笔插到我胸前的口袋。我立刻推开他,他踉跄了几步,却并不生气,只是道:“再见。”
我走出了审问室,才拿出了钢笔看了看,这支钢笔很有些眼熟。我翻看了下它,很快便看见钢笔盖上小小的亚连的名字。
我恍惚了下,想起来,那似乎是我在十二城时,从亚连书房里偷放到口袋里的笔。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又想表达什么?
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再次走过长长的长廊,尽头的投影已经在播放其他的新闻了。
“安德森家发言人李默安德森表示,亚连安德森身体状况稳健,只是因之前注射过部分药剂导致身体机能有所损伤,目前虽然呈植物人状态,但是苏醒可能性非常大。”
这次的主持人倒是没有拿腔拿调。
快走出监狱时,我发现门边有个垃圾桶,我将钢笔投进垃圾桶。
江森,你怎么总是晚一步呢?
如果你早一步,你就不会和我成为朋友。
如果你早一步,你就不会让我进入这里。
如果你早一步,你就不会让我成功逃脱。
我的朋友,我给你的礼物是教训,希望你喜欢。
“咔嚓——”
监狱的大门打开。
监狱之外,无数民众围在门口,高举着抗议的牌子,声浪再次袭来。
我仔细看了眼,发觉那标牌之上尽是“释放陈之微!”“反对联邦警署霸权!”“陈之微是议长!”之类的话,周围是无数拍照的媒体还有维持秩序的警员。
我刚往外走一步,他们便要冲过来。
“陈之微小姐,请问您对于罗尔斯上报司法部有什么看法?”
“陈之微小姐,请问你和亚连安德森的关系是什么?”
“陈小姐,你昨天的竞选演讲是否有参与性别议题为o发声的嫌疑?”
……
一大堆人挨挤着我,麦克风几乎要塞到我嘴里了,在而媒体之外,那些抗议的人则发出更大的呼声,一起含着,“陈之微!议长!陈之微!议长!陈之微!议长!”
我靠别喊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在挨挤之中,连鞋子都被踩掉了,又感觉无数双手在趁机摸我。
你大爷的放我走啊!
在我被挤得头晕目眩之时,我听见一阵鸣笛声,我像个溺水地人一样不断垫着脚尖往外看。很快的,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车队从远处缓缓驶过来,车刚停下,一大堆安保便下车冲过来将人群分开。
太好了,救我狗命了,我快被无数种信息素的味道熏死了。
在我撑着膝盖喘息的时候,安保将人分成了两片,我抬头便看见斐瑞朝我走来。他的金发打理得很好,一侧的头发被扎起,造型别致,衣服合衬至极。
他微笑着对周围的媒体的镜头致意,身后的人走向我给我披上了衣服,然后他走过来挽住了我的手将我带到了车上。
我:“……”
这一刻,我感觉我在拍什么古惑仔电影,我是那个从十二城砍到三城的大哥,而斐瑞扮演的就是那个大嫂。
我费力地将我脑中的东西甩开,跟着他上了车。
斐瑞坐在我身边,他先是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还在,太好了。”
我深深呼了口气,因为我听见我的终端传来了致命的震动。
在我过去的经验里,这种震动通常会给我带来绝地求生的体验,并且十分考验体能。
所以我一面摸了摸斐瑞的头,一面叹息,一面斜着眼睛看了下终端。
[许琉灰:好孩子,终于见到你了,好久不见,我很担心你。]
[许琉灰:我们孩子是议长了哦,还是代行秘书长了啊,真厉害。]
[许琉灰:今晚来教会吧,我要让教会的人给你庆祝一番。]
[许琉灰:信托基金的事,也一起解决了吧。]
[许琉灰:对了,千万要来,我和喀左尔都有事要和你聊聊。]
[许琉灰:虽然我觉得斐瑞不是好孩子,但是你现在想和他玩的话,就玩一会儿吧,不要太过分。好孩子。]
我:“……”
我转头看向斐瑞,斐瑞却直接吻了过来,甜蜜的茶花的香味溢散。
隔离窗上升,隔开了驾驶舱。
我立刻伸手还住他的腰部,打开了终端,然而我尚未打出回复,却又看见一条信息弹出。
[李默:我在公寓等你,陈之微,最后一次机会。]
我:“……?!”
车子抖动了下,终端从我手中滑落,我瞪大眼。
斐瑞似乎察觉到我的不甘心,他咬了下我的唇,却又扶着我的腰直接躺在车后座上。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后压住了我的终端,可我甚至都来不及说话,他便将我的头压到他的脖颈上。
他的呼吸的热气与信息素传来,喉咙深处溢出些哽咽的叹息。
“陈之微……陈之微……我好恨你。”
“差一点,为什么总是差一点……”
“这一次,彻底标记我,我们订婚,好不好?”
“再也不可以……”
他吻着我的耳垂,我额头满是汗水,一面也吻着他的脸颊,一面将手伸到他的腰下。
终端终端终端!
正当我要将手塞进去时,斐瑞含着水雾的蓝眼睛弯了弯,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道:“陪我躺一躺,晚上再……”
我:“……”
不是你他妈的!你松手啊!
我不是要做那种事!
我张嘴,“好,我顺便处理下终端消息,刚好你好像压——”
斐瑞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前,“不可以,之后再处理吧,现在陪我安静地躺一会儿。我还有很多事想知道。”
我:“……”
之后再处理什么?
处理我的尸体吗?
他妈的起来啊!我的终端!你感觉不到吗!
我心里愤怒地对斐瑞大喊,我喉咙里藏着崩溃的哀嚎,但是我的脑子里却自发播放起来悠扬的歌曲:
感觉不到你对我坚强,感觉得到你对我说谎。
我安静地听着肖邦,感觉维也纳的忧伤。
你的爱被埋藏,恨被收藏。
……
——啊啊啊别唱了!
许琉灰在拿喀左尔威胁你呢!虽然喀左尔死了没关系,但是你的命可真的会被许琉灰埋藏,尸体被李默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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