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瑟娜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顶中央的魔法灯许久，刚想开口说话，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头头昏昏沉沉的。
“大小姐，你都睡了三天了。”
洛璃将瑟娜扶起来，靠在床头的安神棉枕上，又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碗安神汤。
瑟娜捏着瓷勺，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为什么会那么久？”
“学院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给您请过假了。也去信给了克里斯大人，万物神殿的主祭司过来看过您了，祭司大人说你是因为焦虑太过，精神损耗导致的严重晕迷。”
“为了不让你的超凡者生涯受到影响，祭司大人给你释放了定心神术，他的治疗计划是通过睡眠唤醒你体内的细胞活性，让体质好转，继而反哺精神。”
“下次不用这样，没有用的。”瑟娜头痛地捏了捏额头，这应该是系统搞得鬼。
“今天几号了？”
洛璃将喝完了汤水，只剩一层薄薄浅紫色汤汁残留的瓷碗接过，放到桌上，顺势塞了几份奥克兰日报给瑟娜。
“三月三十一日。”
瑟娜的拿过报纸的手，微不可察的用力，时间又少了三天。
她真的要杀人吗？还是就这样被抹杀？
洛璃：“怎么了，这是这几天的新闻，我觉得大小姐你会想看，就给你准备了。”
瑟娜翻看着几份报纸，目光集中在老鼠、东城区、流浪汉安置这几个关键词上，大略的将报纸翻了一番。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洛璃想了想：“好像有听过同班同学说，身边朋友的朋友失踪了。最近东城区那边失踪的人还蛮多的，有些危险，大小姐你最好不要去那边晃悠，下面的人推测可能是那些邪神组织搞得鬼。”
瑟娜直起身子，追问:“有具体的情报吗？有没有圈定怀疑范围，见真会、救赎者、原初奇点、真理会……大致是哪个邪神组织的行事作风，下面的人有没有什么看法？”
邪神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可以用来对付系统吗？
“并没有，偏离了正神光辉的笼罩，那些未知的力量即肮脏，又疯狂，邪恶而混乱，随时可能被侵蚀污染的异教徒们行事诡异，没人有他们的消息。”
洛璃紧紧盯着瑟娜,“叛神是不可饶恕的事，大小姐你最好离这些概念和异教徒远远的，没有人会想过这那样人生。”
瑟娜敷衍地笑笑。
她不用去找，邪神组织也会找上来的，蔷薇玫瑰的一名负责人，便是游戏里的可攻略男主之一。
必须得想办法接触更强的力量……任何力量！
瑟娜望向窗外，外头天刚破晓，灰蒙蒙的，逐渐泛起一层鱼肚白,，很是无形，它抚摸林间薄薄的雾气，使之在不知不觉中被蒸发掉。
她忍不住想，那些树枝上的霜和露水……好像在慢性死亡。
真是一个糟糕的联想。
“喵呜~~”
露台传来一声猫叫。
可乐从窗户跳进来，跳到床上。
瑟娜忍不住伸手一捞，将它抱在怀里揉了又揉，揉成一团毛球，撸了个爽后，才掀开魔法蚕丝被，从床上下来。
她抱着可乐在房间来回踱步，从左到右，又从右到最左，从最右到最左。
不就杀人嘛。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停下脚步。
纯白色床单有种禁欲的气质。
她坐到床边沉思了好一会，才伸出右手，按向床头柜上的秘铜铃。
魔法铃“叮铃铃”的响起。
佐慧穿着女仆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来温热的蜂蜜红茶，随意敲了两下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是之前睡多了吗？给，你的清醒红茶。”
“谢谢。”
瑟娜双手接过杯子，让佐慧下去，才转头状若不经意地对洛璃道：“对了，还有件事要问下你，那天你为什么没来通传优茜的消息，是忘记了吗？”
她收到的消息并不是来自贴身侍女。
洛璃沉默了好久，神色激动。“不是，我故意的！”
瑟娜喝了口茶：“为什么？”
“她很诡异啊！明明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却没有裁判所通缉她！世界上明明就没有这个人！我明明就跟教会举报了她，她却一点事也没有！大小姐你不要靠近她，好不好？”
“别别别，别激动。”
“我激动？明明是大小姐你不对劲，她诡异得要死，你还要凑上去！你都因为靠近她，晕迷了三天，结果一起来就问什么神秘组织不神秘组织的！大小姐你清醒一点！别再靠近那些奇怪的事情了，是真的会死的！”
瑟娜静静地看着她。
洛璃越发崩溃：“大小姐！”
瑟娜道：“我没得选。”
洛璃蹲下，双手无助地捂住脸。
“怎么可能！大小姐你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大小姐你不就是想要追求更强的力量吗！哪怕求诸邪神!”
“不是这样的。”
洛璃绝望地望向瑟娜：“公爵大人说过的，叛神是不可饶恕的事，您就听公爵的好吗？”
“不要告诉他。”
瑟娜俯身想要摸摸洛璃的脑袋，却被她反手挥开，她从地上爬其来，双手紧紧攥住女仆裙前襟的大口袋，喉咙里发出一种绝望的声音：“大小姐你不要胡闹了好吗！”
“你死了，我要怎么办？！！”
瑟娜迟疑地收回手，轻轻抱了抱她：“我很抱歉。”
“您就不能更珍惜自己的人生吗？你知道的！这世界上有的是比您更痛苦的人！”
洛璃双手紧紧握住瑟娜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是六岁被卖到公爵府的，签的是终生劳动契约。”
瑟娜轻声道：“抱歉……”
“不不不，我没有抱怨的意思，能在公爵府工作，我已经比一般人幸运了一百倍，从我有记忆以来……在我的印象中，父母的面容总是不那么清晰，因为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他们就出门工作了，而晚上回来又太黑了。”
“家里虽然有煤油灯，却不舍得点。”
“我父亲是在一个港口的做着出卖力气的活，他负责把到港的货物从船上卸到地面上，我母亲是一个炼金工厂的工人。他们除了睡觉，每天都在工作。”
“我们一家一天的收入大概在十二三便士左右，这在我们城东所居住的那条街的邻居里来说，是中上水平。我们家有三个孩子，一共五口人，一天吃两餐，大概五六天能吃一餐白面包，大多数时用黑面包和杂粮做为主食。”
“后来……或许是因为港口的空气太差，或许是因为出卖了太多的苦力，我父亲得了很严重的肺病。为了照顾父亲，母亲常常从工厂请假，渐渐地，我们家入不敷出了。”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能借到钱的亲戚朋友也全借了，却无济于事。
洛璃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却难掩哽咽：“最……最后……我的父亲还…还是回归了神的怀抱。”
“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家里为了还钱，过着一天只能吃一餐半块黑面包碎的生活，一天，看着瘦骨嶙峋、头发枯黄的我，母亲终于嚎啕大哭了出来，她实在担心我养不活了，就这样饿死掉，终于把我卖了。”
“后来没过多久……听说我母亲死掉了，我的一个兄弟和一个姐妹也失去了踪迹，再也没了消息……”
她抹了抹脸，想掩饰难过与痛苦，眼泪却终究夺眶而出。
“所以，我希望大小姐能活得好好的，一直活下去。”
“您已经很幸福了！”
“答应我，别去追求危险的力量了，好吗？”
瑟娜像中了迟缓光环一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抱了抱她。
虽然这么想不对，但她想自己找到了完成任务的办法。
“你太累了，先休息几天吧。让佐慧去帮我备一辆马车，然后去北面宿舍，喊一年a班的杜德.玛丽亚过来，我要见她。”
“大小姐！！！”
“乖。”
瑟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璃一抹脸，冷笑道：“好！不听劝就不听劝！我不管你了！告诉大小姐你一件事，公爵大人已经让卢斯.亚里士过来了，就是那个王国第一天才剑士，他的弟子。”
“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他会帮你隐瞒公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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