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巨石。

    游轮靠岸,连续两期的综艺录制也随之宣告结束。

    “好了,桃桃和妈咪妈妈说再见吧。”任芝摸摸桃桃的脑袋,“我们该上车走啦。”

    任芝一家也在D市有套房子。

    桃桃和悠悠这几天玩得难舍难分,在任芝的邀请之下,郁落和祁颂同意她去任芝家住一天,明早再接回来。

    当然,这也出于对某件不可告人的事的考量——

    等会儿要去巨石处,那崽可怎么办?

    桃桃兴致冲冲地坐上了任芝家的车,那辆SUV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祁颂开着一辆越野车,一路在海滩边行驶。

    她们方才去D市的那套别墅里洗了澡,并带上一些物品。这辆越野车也是从家中车库里开出来的。

    车轮碾过白沙,在海滩留下两条长长的印痕。

    今天天气极佳,黄昏之际应该也会有灿烂的晚霞,或许不输于记忆里的那天。

    想到这里,祁颂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郁落看着魂不守舍的年轻女人,目光在那泛红的耳朵上滑过。

    心里有了猜测,她没有戳穿。只是指尖慢悠悠地勾过去,轻轻点在祁颂下巴处,而后指腹一路沿着优美的下颚线抚过。

    落在领口,解开了一颗纽扣。

    年轻女人精致的锁骨因此露了出来,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祁颂呼吸微滞,刹了车,偏头朝郁落看去。

    却见女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一双眸子格外纯净地看着她,“热不热?”

    唇角清幽的笑意却毫不遮掩心思——事前挑衅与勾引。

    祁颂目光深邃了些,不吝承认自己上钩:“热。”

    “是么。”郁落就这样简单地应了一句,概不负责的态度。

    她感觉身旁年轻女人的目光如隐晦的火苗燎过自己的肌肤,心里下意识微紧,却又很快恢复从容。

    几天做下来,现在祁颂会的花样她已经了如指掌,估计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手掌心。

    虽有本能加持,但说到底其实还是个没经验的纯情小狗。

    这般惬意自如地思索着,郁落偏头朝祁颂看去,便见那人连脸颊都已经泛起粉意,是被撩拨后不知如何有力回击的青涩。

    啧。

    郁落微微咬了下唇,感觉自己竟因这份青涩涌出些许潮意-

    随着车开得越发偏远,海滩上的人影逐渐消匿,最后只余细软的白沙铺得无垠,湛蓝的海水与天空共色。

    下午五点半,暮色尚未降临,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三块形状各异的巨型岩石高高矗立,恰巧摆成三侧环绕的阵型,而剩余一侧开口则朝向大海,视野格外开阔。

    身处巨石阵中,仰头可见广阔蔚蓝的天空。

    ——虽然从外看去,这里遮蔽度极高,可内里仍旧野外感十足,开阔的视野与自然风光带来无边的不安稳感。

    祁颂刚将毛毯在细沙上固定好,便听到前方开口处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好了?”

    她抬头。

    女人身着一袭热烈如彼岸花般的旗袍,与几年前假面舞会上的那身长裙同一色系。

    只是当年那条长裙款式恣意,绽放欲燃;而眼前这身旗袍则更为婉约,明艳的色彩间透着含蓄,不容采撷亵玩的模样。

    但都与郁落极为相衬,将那份清冷矜贵的气质糅合出妩媚,顾盼间勾魂摄魄。

    祁颂没想到郁落方才磨蹭不下车,是要换衣服。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女人,呼吸霎时不稳,喉咙也紧涩起来。

    郁落在她面前站定,缓缓俯身,细白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

    “准备好伺候我了么?”

    在这身华贵的旗袍之下,在高傲又嚣张的语气间,女人唇角的笑意显得格外玩世不恭。

    就像民国时期的富家小姐正寻欢作乐,绝不会放下身段。

    甚至说着话时,高跟鞋尖不动声色地踩上祁颂的足尖。

    用微妙的力度蹭了蹭。

    “”

    祁颂凝视着女人近在咫尺的绝艳容颜,心头一直隐隐摇曳的火苗在这句话里瞬间燎原。

    可她愿意配合郁落扮演的角色,却不打算配合这个剧本。

    于是面不改色地偏头,下巴从女人的掌控中逃离,足尖也挣脱了那踩压的力度。

    “郁小姐好像没搞清楚事情的本质。”她开口时嗓音含了不可言说的哑意,语气却控制得疏冷。

    “嗯?”

    郁落轻眨了下眼,无辜又不解的模样,格外有恃无恐。

    那嫣红的唇瓣轻启,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身前人忽地站起来。

    猝不及防间,她那精致又保守的旗袍领口被用力地扒开一些,紧接着肌肤上传来痛感——脖颈被狠咬了一口。

    “嗯”她不慎溢出哼声,还没缓过来,下一秒便被腾空抱起。

    脚上两只高跟鞋因此坠落在细软的白沙上,鞋跟陷进去些许。

    随后,她被不甚怜惜地扔在了毛毯上,腰背撞得微麻。

    喘息间,她感觉那股麻意一路沿着脊柱奔涌,最终于眼尾处溢出一点红。

    “怎么这样对我”女人顺势瘫软在毛毯上,双眸雾蒙蒙地望来,看起来格外柔弱可怜的模样。

    话里委屈的语气,完全不复方才趾高气扬的姿态。

    祁颂俯视着她,心跳极快。

    “我确实不该这样对你。”她无奈地说,“因为你只是这样看着我,就已经戳中审核脆弱敏感的内心,这段锁了三遍还不让过。”

    郁落微怔,眼尾绯红更浓郁了。

    祁颂看在眼里。分明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去安慰、想要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却还是艰难按捺住了。

    她目光淡淡地在郁落的面容上流转,不为所动地冷笑:“不过这难道不就是郁小姐想要的伺候么?”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从旁拿起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指尖、指缝,一处都没放过。

    郁落凝视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那纤长有力、又十分灵活的手上,睫羽忍不住轻扇了下。

    慢半拍地回答:“才不是”

    祁颂擦完手,跪坐在毛毯上。

    公事公办地正直道:“那我检查一下看看。”

    温软的掌心摩挲着旗袍那上好的绸缎面料,顺着滑落而下,牵住女人纤白的手指。

    十指紧紧相扣。

    这身旗袍开了高叉,热烈秾丽的色彩间偶尔不慎露出白皙,半遮半掩,最是种勾人心魄的风情。

    喉咙不由微动,视线触到裙尾侧面的开叉口,却控制着绝不继续游移。

    女人的肌肤应会是比旗袍布料还柔软滑腻的触感。

    祁颂不敢进一步思索,克制地将视线收回,神情格外纯净。

    她抬眸和郁落对视一眼,看到女人眸里一闪而过的羞赧和难为情。只是那情绪下一秒便散去,化作某种不屈的高贵。

    这种矛盾感让祁颂胸口起伏,几乎屏着呼吸整理好了了郁落的旗袍裙摆。

    动作间,她注意到那开叉如此之高,却不见某个布料。

    ——难道?

    想到如此含蓄婉约的旗袍之下是怎样大胆的风景,祁颂心脏狂跳,眼眸泛起红来。

    “既然方才不是你想要的伺候。”她强压下心头猜测,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郁落,“那郁小姐怎么已经喘成这样了?”

    郁落咬了下唇,无法承受与她对视。

    目光最终只能投向上方广阔的天际——远处云朵变幻,近处海鸥盘旋,以及耳畔浪潮奔涌的声音,无不提醒她正在什么荒谬之处。

    在祁颂意味不明的轻笑里,郁落赧然,忍不住抬起手臂,偏头咬住自己的手指。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喘息却已经过于急促。

    年轻女人的视线还在肆意流转,却半天没有动作。

    “到底还伺不伺候了”郁落唇瓣开阖,几分含糊地说。

    “行就行,不行就走。”

    话语还是先前那般高傲的,语气却已失去力度,显得软绵绵,分外蛊惑。

    “不许提要求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话。”

    祁颂抬起手,抚上女人的脸颊,拇指指腹触碰那诱人的红唇,用力按压之下,揉得些许发肿。

    偶尔还探入一点,侵占潮热的口腔。

    郁落呼吸不稳,眸里起了可怜的雾气,却乖顺地任由她动作。

    “姐姐很有感觉么?”祁颂面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从郁落唇中抽回了指尖。

    空中拉出一瞬暧ꔷ昧的细线。

    在她的玩弄下,女人的唇瓣已彻底濡湿,晶莹透红。那湿软的舌尖方才被反复追捕着勾弄,估计都已经有些发麻。

    郁落抿唇,含水的眸光里晃荡着无辜和委屈,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

    祁颂呼吸微滞。那份一忍再忍的、想要哄对方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她这次仍然选择努力克制住。但还是忍不住俯身温柔地吻了吻郁落的唇角——

    只一下。

    不待郁落从这个吻里察觉到她心里真实的柔情,祁颂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尾绯红的女人,淡声道:

    “我不伺候,你自己想要什么,自己丰衣足食。”

    郁落唇瓣微张,睫羽不可置信地颤动了一下。

    “祁颂”她可怜地呢喃一声,格外不知所措。

    “快点。”

    祁颂俯身在她耳畔用气声催促道,语气那般漠然,有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郁落咬了下唇,有些难为情地感觉到因此涌动的热潮。

    许是彻底被蛊惑了,以至于——

    旗袍衣尾微微拂动,郁落的双膝跪在毛毯上。

    隔着毛毯,她的膝盖感受到了底下那层细沙的蓬松。身体的轻压之下,膝盖接触点微微陷落下去一些。

    前方没有巨石作遮挡,无垠的深蓝色在海风中绵绵起伏,浪潮翻涌。

    海滩的白沙太软,于是跪姿有些摇摇欲坠,只能微微往前倾倒,双手撑在毛毯上做支撑。

    郁落揪紧指尖的毛毯,睁眼时,浓密的睫羽划出漂亮的弧线。

    视线放远,凝视着海面多情的风光。

    疾风里,前方有浪潮再度翻卷着拍岸而来,声响格外激昂,水花破碎,白沫四溅。

    睫羽尖也不慎沾染上晶亮的海水。

    郁落浑身被海风吹得发软无力,身体缓缓一歪,最终往侧边躺倒在了毛毯上。

    泪眼婆娑间,她看见祁颂从身侧爬起来,去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刚攀抵云端之际,身心都格外脆弱。郁落凝望着祁颂朦胧的背影,委屈与身体的愉悦混杂在一起——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怎么都不知道过来抱抱她?

    胡思乱想间,祁颂终于过来了。

    不等她主动提,祁颂便已伸手将她紧密地搂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背。

    一下,又一下。

    郁落毫无防备地享受着,感受年轻女人珍爱的亲吻落在自己的额头、眼尾与脸颊,感受到面上的清泪被指尖仔细地轻轻拭去。

    她闭着眼,以为方才那段强势的戏码就此结束了。

    于是些许放松又无畏地揶揄道:“只勉强算舒服吧”

    方才分明那般享受,现在却又说这种话,多少有点恃宠而骄。

    祁颂凝视着女人对危险无知无觉的妩媚容颜,唇角勾起幽深的笑意。

    “只是勉强么?”她亲了亲郁落濡湿的睫毛,语气是柔情万分的。然而下一秒却将郁落的双手高举过头顶。

    「咔哒」一声,有什么上了锁。

    余韵里,郁落还没太反应过来,双手下意识挣了挣,感觉到有金属环束缚住了手腕。

    下一秒察觉到什么,她正要抬眸,却感觉眼前一黑——

    被戴上了眼罩。

    “祁颂?”

    双手被手铐桎梏,视线也被黑暗遮蔽住,人会本能地没有安全感。

    尤其这里是野外,此时耳畔只有浪潮不断拍打而来的水声,以及海鸥盘旋间的鸣叫。

    郁落胸口起伏,几分紧张无措。

    下一秒,她感觉左腿被握住,随即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也像是金属。

    两只腿被不知什么装置固定在毛毯上,几乎是大敞着张开。

    郁落不安地动了动,想要触摸到祁颂温热的体温,以此获得一点心安。

    她可怜地请求:“祁颂,你抱抱姐姐”

    最好是被完整地抱进怀里安抚。

    可祁颂没有应她。

    只耳畔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郁落呼吸略紧地等待着,久没等到想象中安抚的触碰。

    “祁颂?”漫长时间里酝酿出更多的不安和渴望,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唇瓣被柔软抿住。

    喉间不由溢出一声喘息,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舌尖不容抗拒地直接探入自己的唇间。

    将她彻底占有。

    郁落的胸口深重地起伏了一下。

    四肢被控制,视线被遮蔽,于她而言,此时一切的一切只剩下耳畔的声音,与勾缠她的湿软舌头。

    全身上下,只有唇上获得了唯一的温度。

    她被迫地依赖于此。这是她全部安全感的来源。

    于是不自觉地贪恋这份占有。在急促的喘息间,偶尔忍不住想要动,可是腿被固定住了。

    她只能被动地等待并接受祁颂给予的一切。

    年轻女人温柔地含吻着她的唇瓣,舌尖搅弄间,有细微的水声响在空气中。

    “嗯”视野被蒙住,听觉本就会更敏感。郁落动了动手臂,想要捂住耳朵,可是所有的想法都被手铐彻底束缚住了。

    接吻的动作越发缠绵,期间蕴含的爱意堆积得浓烈而汹涌,郁落红唇间喘息难耐,胸口不住起伏。

    “亲我”她难耐道。

    需要祁颂更深重地亲吻她,让她在那份热情里感受到眷恋与想念。而往常每到这种时候,祁颂都不曾让她失望。

    可是此时,那唇舌忽然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巨大的空虚和不满足感萦绕过来,郁落慢半拍地喘了口气,唇瓣嗫喏了一下。

    “祁颂?”

    过了几秒,祁颂才应了她一下,声音听起来格外无辜。

    堆积的快感因为她的突然离开渐渐消散而去,让郁落浑身难受不已。

    在想要开口前,祁颂又亲了过来。

    她嘤咛一声,在被重新给予的温度里,呼吸随着节奏轻轻晃动。

    可是,沉醉间,有人故技重施地及时撤离了。

    郁落咬了咬唇,终于意识到这人在故意逗弄自己。

    不由在喘息里可怜地轻声说:“祁颂,不许这样欺负姐姐”

    可是她现在就如同那案板上的鱼,只能任由宰割,毫无翻身的余地。

    “姐姐不打算求求我么?”祁颂吻了吻郁落的唇瓣,而后再度让这份亲吻戛然而止。

    “怎么求你?”郁落艰难道,“你只是这样问了我一句,我们只是这样贴贴嘴唇,审核员就受不了了,把这段整个标黄。”

    她泪眼迷蒙地控诉:“好讨厌”

    “一点都不乖。”她哽咽着说。

    “我乖的。”年轻女人俯身凑过来,温柔地吻了吻她微肿的唇瓣,“一直都听姐姐的话。”

    “你求求我,我就什么都会答应。”祁颂低眉顺眼地说。

    仗着此刻自己身体被禁锢住,这人实在太嚣张了。

    郁落倔强地抿唇,一言不发。

    作为不配合的惩罚,那恶作剧第四次上演。祁颂再度亲过来,如鱼入水般轻易挑动她的情绪,而后又利落地抽离。

    “还是不求我么?”祁颂凝视着女人如芬芳四溢的花瓣般漂亮的薄唇,好整以暇地问道。

    可郁落这次没有理她了。

    只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红唇,泪水濡湿眼罩,从脸颊滑落。

    偶尔还抽噎一下,像是在默不作声地兀自委屈着。

    倔强,又格外可怜。

    祁颂看得受不了了。

    方才那些半真半假的委屈尚可忍受。可眼下她完全见不得郁落这般无声无息地流泪。

    哪怕这可能只是女人反击的陷阱。

    “好了好了,我乖乖听话,不要哭”她瞬间缴械投降,垂首温柔地吻上去。

    入眼晴空开阔,黄昏将至时的阳光暖而不晃眼。前方海浪翻涌,偶有潮意溅落在祁颂的面颊上。

    祁颂解开那些束缚,小心翼翼地把郁落抱在怀里,亲了亲耳朵。

    她伸手取下郁落的眼罩,便见女人眼部肌肤绯红,泪水湿润四处。

    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餍足里蕴着惹人揪心的可怜。

    可是在那一闪而过的笑意里,祁颂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但她并不介意,只勾起唇,低头吻了吻郁落的下眼睑,温柔地问:“姐姐还难过么?”

    “都是我不好。”她哄道。

    直抵灵魂的战栗里,郁落一时没能回答。

    缓了片刻后才轻哼一声,在她怀里翻身背对着她,骄矜道:“不想理你。”

    可是那平日清泠的嗓音此刻又软又魅,毫无威力。

    “不行,姐姐理理我。”祁颂像只小狗一样用发顶在她颈间胡乱蹭,柔软的发丝扫过高潮后余韵里尚敏感的肌肤,让郁落有些承受不住。

    她最后没有办法,改口哄道:“理你。”

    “可是你背对着我”祁颂委委屈屈地说,“都不愿意抱我。”

    “”郁落的脑海里还播放着祁颂方才的罪行,默了好几秒才缓慢转过身。

    下一秒,祁颂就将她整个抱住,在脸上啄吻了好几口,满满都是热爱。

    “方才好几次忍不住想哄你的”她叹息道。

    “可是你没有。”郁落闷闷地说,“你冷漠无情。”

    “姐姐难道不喜欢我这样么?”祁颂毫不留情地戳破。

    郁落唇瓣嗫喏,想要否认。

    可心虚之下,最终只默默将脸埋在祁颂的颈窝,以此拒绝认账。

    祁颂忍俊不禁,眸里荡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再亲一亲好不好?”

    她呢喃着,伸手将郁落的脸抬起,垂首吻下去。

    亲昵地贴蹭了几下郁落的唇瓣,才缓缓伸出舌头,勾弄对方唇齿间的柔软,将吻接得缱绻。

    渐渐地,吻顺着脸颊滑过,来到女人的耳间,轻柔地碰了碰。

    两人抱着平复了一下。

    海滩上细腻如雪的白沙里,偶尔藏着几枚贝壳,祁颂剥开一点,看到这里生出了脆生生的嫣红花朵。

    海滩的沙石里竟能生长出这么漂亮鲜嫩的花,在海风裹挟而来的咸湿的空气里颤颤巍巍。

    新奇之际,祁颂伸手想要采撷,却被郁落摇头阻拦——

    “不行,不能碰。”

    祁颂轻眨了下眼,“为什么?”

    “这里是野外,不要随意摘取,可能会有危险。”郁落咬了下唇,言之有理。

    可是祁颂不愿听。她指尖试探地戳了戳,小花因此微微摇曳,秾丽生姿。

    “没有危险。”祁颂得出结论,俯身一口将那小花采撷。

    郁落仰起头,有些无可奈何地任由她冒险。

    海风拂过两人相拥的温热,拂过白皙细嫩之上泛起的漂亮的绯意。日光毫无阻隔地洒落下来,照亮巨石间白沙上的荒唐。

    “慢点”

    郁落趴在毛毯上,被祁颂按摩着背部。

    酸软的肌肉被舒缓开来,身体因此不住舒畅地颤抖和晃动。她隔着眸里雾气往前方巨石开口处望去,一时微愣——

    沉醉于爱意里,天际不知何时已变了色彩,被漫无边际的粉色浸染。

    海面也在那片璀璨下熠熠生辉,幽蓝里浮动着烂漫的粉意,在晚风中悠然荡漾。

    一切的一切,与记忆里那天美得一模一样的。

    难言这种震颤与触动。

    有强烈的宿命感——即便失去,还是会寻回。只要等待,就终能拨云见日。

    隐忍又愉悦的声音裹入浪潮中,与晦涩的颤抖一同起伏。

    郁落揪紧手下的毛毯,指节都泛白。泪水从眼尾滑落,恍然间,听到祁颂在说什么。

    她凝神去听——

    “好想你。”

    就像这想念比以前的每一次想念都更深沉、更浓稠。年轻女人哽咽着反复重复那三个字,将她抱起在怀里,力度极重。

    身体相贴,紧得灵魂都快要触碰到。

    祁颂的眼角有湿意淌下。

    与那天相似的粲然晚霞此刻落入眼底,和一旁白沙上旗袍热烈如彼岸花般的颜色相互映衬,交叠着冲击祁颂的心情,掀起飘摇翻覆的震动。

    她感觉,自己在记忆之外的地方,还见过这个场景。

    可究竟是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大脑隐隐作痛,有朦胧不清的画面拂过,却又捉摸不住。

    她心头难耐,只能将郁落抱得更紧一些,想要用身体简单相贴时的温度填满心头所有空虚。

    “我好想你,姐姐”

    眼前海水的浪潮携带着粉色霞光再度猛烈拍打而来,在耳畔那饱含情意的呢喃里,郁落身心俱颤。

    作者有话说:

    放纵一章,改文折寿三年,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哭了)

    审核大大我真的改过自新了,这章就剩纯粹亲亲抱抱,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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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在2023-08-26 23:35:35-2023-08-28 11:5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俺的小肉肉!、清月无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姚133瓶;神经蛙56瓶;wcdc 44瓶;Demon、金旼炡20瓶;风听云竹16瓶;艺旭15瓶;拐瑶、bibilili、Celin、谰玖、池池池、簌10瓶;赤鸦、R.5瓶;hihihia 4瓶;彼时曾相伴3瓶;星星123辰、星星只喜欢萨摩耶2瓶;ohh、羊羊羊羊羊、星夜の、开封府、周耕、北冥有鱼、骑着蜗牛上高速、67435808、(∩?_?)?-☆咕呱、易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忍不住地想念你。

    漫天粉色之下,摇曳的深蓝海浪前,她们如愿重温了那天的回忆。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泪流满面。

    “我和你说过的”

    攀抵云端的颤抖里,郁落断断续续道:“记忆里我最喜欢那天。”

    “祁颂,我真的好喜欢那天。”她哽咽着说,眼尾氤氲的绯红显得有些脆弱。

    祁颂低头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鼻尖发酸,认真点头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记得那天,姐姐”

    郁落勾在她颈后的手渐渐失了力度,最终软绵绵地垂坠下去。

    “姐姐?”祁颂微顿,轻晃了一下怀里人

    竟又晕过去了。

    祁颂静默片刻,垂首温柔地亲了亲女人的额头。

    她独自将这边收拾好,再连人带毛毯一起抱进副驾驶座里,以防郁落着凉。

    暮色渐浓,天边的色彩暗沉下来。祁颂最后凝望一眼巨石前的风光,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中开门上了驾驶座。

    俯身给郁落系安全带时,她看见女人绝艳的面容犹带欢愉后的无边春意,然而那睡颜又纯净恬然得不谙世事,有种勾人的矛盾感。

    不由伸出指尖,碰了碰郁落如蒲扇一般的浓密睫羽。

    女人睡梦中似有所觉,睫羽轻轻颤动,尖端扫过祁颂的指腹。毛茸茸的触感中,怅意好像由此被骀荡一空。

    祁颂有些释然地勾起唇。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的指腹最后落在郁落的脸颊上,“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她们在D市的家是一幢海景别墅。

    别墅的整体装潢设计格调清雅,十分符合郁落的喜好与风格。

    下午满心都是将要去巨石处,期盼之际,没能来得及多琢磨房子本身。

    而此时静谧的夜色里,祁颂从车窗里看到别墅院墙外亮起的星星点点的柔色灯光,脑海忽地钝痛。

    有记忆浮起——

    她牵着郁落的手,在这座别墅里四处闲逛,兴致盎然地向女人介绍每一处设计细节。

    来到外墙处,她说:“姐姐怕黑,所以这里装了暖色的星空灯光,这样即使你阴雨天的夜里回来,也能身披星、头戴月。”

    话音刚落,眼前浓郁的暮色里蓦地亮起一片融融的暖光,便如星星与皎月坠落,被有情人私藏,于是最终只拂照这一隅。

    而女人在光中的侧脸轮廓朦胧出尘,偏头朝她望来时,眸色温柔似水

    祁颂怔愣地凝望着墙院里的建筑。

    原来这幢别墅是她出道爆火、赚第一笔大钱后送给郁落的礼物。她亲自参与了设计,因此别墅的风格完全符合郁落的喜好。

    “唔”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不安地动了动,而后轻轻打了个喷嚏。

    祁颂回过神来,偏头朝郁落看去。便见郁落已经睁眼,神情犹带着刚醒的懵懂。

    “怎么打喷嚏,感冒了?”祁颂有些担心地探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暂没察觉异常。

    郁落摇摇头:“好像没事。”

    下午海风和暖,她们都没太在意。

    但缠/绵间浑身汗湿,不着寸缕之下,吹着凉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祁颂快速将车开进车库停好,抱着郁落径直进了主卧浴室。

    浴缸里放满热水,雾气逐渐缭绕。

    见郁落开始脱衣服,看起来状态一切正常,她微微放下心来。转身去厨房烧开水,并从柜子里翻出了药物。

    看了眼包装,幸好还没过期。

    本只是想让郁落吃点药起预防作用,不料郁落已是瞬间病来如山倒——

    等她再推开浴室门,便见郁落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抬眸难受地朝她望来。

    “姐姐。”祁颂心跳一顿,几步走到郁落身旁,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烫得惊人。

    “我好像着凉了”郁落开口微哑,缓慢地说,“家里有药,吃一点就好了。”

    她把话说得轻松。

    但几分钟后,祁颂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39.9」度,整颗心都揪起。

    “我们去医院。”她俯身想抱郁落起床,被却抵住了身体。

    “不要。”郁落闭了闭眼,“我的身体我清楚”

    “去医院也是一样。”

    高烧之下说几句话就头晕,她缓了几秒才继续交待:“我吃退烧药就够了,之后你不要接触我,免得被传染”

    祁颂垂眸看着她唇色苍白,眼眸无光,说几个字就要喘的虚弱模样,心头钝痛。

    到底是下午海风吹得太过,还是有别的原因,为什么郁落在病倒前几乎没有过渡。

    ——就像是体质早已受损得脆弱不堪,病意轻易地就能迅速侵占。

    莫名地,她想起上次郁落发热期注射抑制剂后,也是格外虚弱的病态。这之间会有关联么?

    “我们晚上分房睡吧。”

    仍担心传染给祁颂,郁落最后提议道。

    “我怎么可能走?”祁颂有些委屈地说,“我肯定是留下照看你的,否则你半夜出问题怎么办。”

    “真的不会有事,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郁落艰难捂唇咳了一声,眼里晃荡出水光,脸颊生病的红晕在暖光下很显眼,“你过几天还要在李导那里试镜,这份机会很重要,不能冒险。”

    “祁颂,听姐姐的话。”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温柔地说道。

    而郁落病弱之际说出的这句话就像触碰到了某份朦胧的记忆、拨动了某根痛觉神经,牵起强烈的疼意。祁颂呼吸一沉,感觉心里霎时有厉风在呼啸。

    “不喜欢你生病。”她开口莫名有些哽咽,在辨不清的混沌情绪中,胸口起伏。

    头晕之际,郁落看到祁颂眼尾发红,不由微微失神。

    “我会很快好起来。”她强撑力气安慰道,想抬手揉揉祁颂的脑袋,还是选择放弃这份接触。

    最终祁颂仍不肯走,只于郁落安静的目光里,乖乖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盖了薄毯。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来,像是能用视线治愈郁落。

    “”小狗长大了,也不总是顺从的。

    郁落最终没办法,只能指挥着人打开房门,再开点窗通风,尽量减少传染的可能性。

    心里稍微放松下来,她窝回被子里睡了。

    退烧药起作用,后背出汗潮湿,温度降了一些。

    她睡得昏昏沉沉,偶尔半梦半醒间感觉到祁颂在给自己测温度。

    过了会儿,又细致地给她擦汗。再一会儿,喂她水喝。

    不是说好不要靠近的么?迷迷糊糊的睡意间,郁落被照顾得很舒服,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努了努力,沉重的眼皮却没能撑开。

    所幸那人忙完就乖顺地自发撤离。应是躺回了沙发上。

    可郁落才刚继续睡了会儿,便感觉到祁颂又凑了过来,在重复做那些事——分明才做过。

    就好像这人想贴贴碰碰她,于是以这份正当的差事为借口。

    甚至于,颈间忽地贴来柔软的触感,是祁颂在她脖颈肌肤处小狗似的嗅了嗅,而后黏糊地亲了一口。

    郁落这次瞬间清醒过来了。

    祁颂不是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那场试镜机会难得,为何要为了一时的亲昵冒险呢?

    她有些担心祁颂是不是情绪上出了状况。于是动了动身体,挣扎着缓缓睁开眼。

    感受到郁落醒来,祁颂浑身一僵,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无措。

    月色里,她抬眸与女人困惑的目光对上,咬了下唇。

    “对不起姐姐”

    她一双眼眸格外可怜,似有水光晃荡,“我易感期来了”

    “已经忍了好久,可还是忍不住地想念你。”

    这次易感期来得毫无征兆。

    她好端端地躺在沙发上守着郁落,突然感觉后颈发热。随即情感迅速且凶猛地燃烧,铺天盖地般朝她席卷而来。

    在注射过抑制剂后,生理上的冲动很快被压制,情感上的冲动却叫她束手无策。

    甚至因为上次易感期提前结束的反噬,这次症状更加严重了。

    忍了又忍,在巨大的情感沼泽里几乎深陷得要快要窒息,最终只能自救般过来贴一贴郁落。

    “对不起”她无助地说。也不知在为什么道歉。

    看着她那满心满眼都是想靠近自己的可怜小狗模样,郁落胸口微微起伏,眸色渐浓。

    那怎么办?

    最快速有效、最能从源头解决问题的安抚办法,唯有

    虽然她还没准备好,虽然心头顾虑重重。

    可是在祁颂眷恋又炽热的眸光中,在病弱的昏沉间,在对过多接触会传染的担忧里,郁落来不及为自己过多思考。

    反正迟早也得这样的。

    她垂眸,微微翻身,趴在枕头上。

    “那你标记姐姐吧”她说这句话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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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内裤先动的手。

    “那你标记姐姐吧”

    郁落说出这句话时,祁颂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

    她胸口的起伏随之变得深重,甚至齿尖都有些痒痒起来。

    ——刚注射过抑制剂,因此这不是生理上的欲/望。

    是感情上的。而这只会更加浓烈。

    作为Alpha,怎么可能不渴望标记自己心爱的Omega。

    这次易感期来临之前,受注射过量抑制剂的影响,她的身体始终处于「性冷淡」的状态,因此对标记的渴望尚可压制。

    可现在身处易感期,对郁落情感燎原之际,光是想到用齿尖刺破郁落脆弱的后颈,在她的腺体里注入信息素,让她染上自己的味道,让她在这份极度亲密的行为里不住颤抖,祁颂就感觉有些不能自抑。

    渴望几乎是瞬间燃起,将平时的克制烧得灰飞烟灭。

    眼尾都随之泛出一抹红。

    可是

    祁颂的目光落在郁落揪在枕边床单、用力得指节泛白的手上。

    还未被标记,女人就已经在轻轻颤抖。像是经年累积的抗拒之下,无法抵御的心理本能。

    她在害怕。

    这份害怕在祁颂心头掀起难耐的疼意,兜头浇灭了自己的那份渴望,连余温都不剩。

    ——让她怎么舍得?

    感受到床边的年轻女人朝自己俯身凑来,郁落以为她要标记自己了。

    不由紧紧咬住下唇,纤长的睫羽不安地扇动。

    身体被碰到的一瞬,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喉间不慎溢出一点低低的呜咽。

    “姐姐别怕。”

    耳畔响起的声音极为温柔,像是生怕用力一点就会将她碰碎。

    紧接着,一双手探到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捞起。

    郁落陷入了一个柔软紧密的怀抱中。

    她高烧已退,但还处于低烧阶段,整个人软绵绵的,身上一片暖热。

    祁颂将怀里人搂紧了些。

    郁落来不及担心这样亲昵的接触是否会传染。她的指尖不安地揪住祁颂胸口的衣料,“不是让你标记我么”

    话音刚落,耳朵就被惩罚地咬了一口。

    “呜”郁落反应不及,轻轻地痛哼一声。

    “姐姐,你是觉得我会看不出你害怕,还是觉得我会不在意你害怕,以至于任由欲/望驱使,草率标记你?”祁颂话里有几分失落。

    郁落呼吸艰涩,揪紧手心的衣料,唇瓣嗫喏了一下。

    “我不是那样想你的。”她小声解释,语气委屈又无措。

    听得祁颂瞬间散去了方才的所有情绪,满心都只为怀里人疼痛。

    “我知道了。”她轻轻说。

    两人无声将彼此抱紧了些,空气一时落入短暂的安静。

    祁颂踌躇几秒,还是选择柔声问:“姐姐方才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她便感觉郁落呼吸一沉,浑身都僵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

    就像是被触及心头什么阴影之处。

    祁颂心头一震,连忙把话收回。

    “我不问,我不问。姐姐别想了,不要伤心。”

    她将人抱紧了些,低头亲了亲发顶。又安抚地轻轻拍着背部,温柔哄道:“我会等你准备好,而且就算一直准备不好也没关系。”

    “只是只是如果你独自承受不住,我希望我能为你分担。”她低低地恳求。

    年轻女人真挚又包容的话语落入耳畔,让郁落心头情绪暗涌。

    祁颂一直都是这样的。无条件为她让步,处事也总是纯粹从她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而不太在意自己。

    分明被如此毫无保留地用力爱着,为何还是没办法坦然,没办法彻底勇敢?

    郁落被愧疚和自厌包围,有些无措地呢喃道:“再给姐姐一点时间就好了,只要一点点时间,真的。”

    “不要着急,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祁颂不愿看她如此低落的模样,语气故作轻松地揶揄道:“好了,我才不是成天只想标记你的坏人。相反,我可是正直的性冷淡呢。”

    郁落呼吸微顿,抿紧的唇角在她那句「正直的性冷淡」里放松了些。

    “最喜欢你了,姐姐。”祁颂低头亲亲女人温热的耳朵,“只喜欢你。”

    “无论你有什么晦涩之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我都会热爱你。不管面对什么事,请你一定要记住这点。”

    郁落咬了下唇,轻轻地应了她一声,在她直接又热烈的表达里好受了一些。

    祁颂感觉到了。

    于是她用力地抱了抱郁落,而后缓缓松开。

    “好了,再抱抱下去,我就真的会被传染了。”

    说着,她将人重新裹进被窝里,细致掖好被子。

    “呜,可是一松开就又想你了。”易感期的浪潮拍岸而来,她站在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郁落。

    郁落忍不住勾起唇。

    她知道祁颂一方面是在哄自己开心,另一方面内心肯定也是渴望和难熬的。

    于是没办法地说:“那你去行李箱里拿几件我的衣服”

    筑巢应该会好受些吧。

    “不要。”祁颂有些不满地拒绝,“上次易感期,你给我准备的衣服是洗干净的,用来筑巢一点感觉都没有。”

    “”郁落轻眨了下眼,“对不起,是我应对得不熟练那该怎么办?”

    她今天换下的衣服早就扔洗衣机里了,而且不干净。

    至于身上的

    见祁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郁落似有所觉地捏了捏睡裙衣料,小声说:“这件不行,我生病穿了半天,用来筑巢感觉会传染呢”

    她话音刚落,祁颂的手就已经探进了被子里。

    “祁颂?”郁落以为她要脱自己睡裙,有些着急地强调,“真的会传——”

    她感觉身下一空,口里的话随之戛然而止。

    祁颂的手从被子里收回来时,手心多了一块薄软温热的布料。

    在郁落的微微怔愣里,她快速逃离现场,如获至宝地重新窝回沙发上。

    “”郁落回过神来,呼吸不稳。

    忍不住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脸颊上泛起的热意已经不止因为低烧了

    哪有用那件衣物筑巢的啊?闻所未闻。

    “还给我。”她对沙发上装死的人轻轻嗔道。

    “不要。”祁颂动了动,翻身背对她。

    嘴里还嘀咕一些委屈又黏糊的话,「易感期好难受」「好想姐姐」「筑巢都不让」「姐姐好小气」之类的。

    郁落胸口起伏,闭了闭眼。

    过了会儿,她妥协地叹气:“那你倒是给我穿条新的啊”

    “噢,好。”祁颂爬起来去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凑过去给郁落细致地穿上。

    穿之前,还胡作非为地低头品尝了一口,被女人软绵绵地踹了一脚。

    在唇齿清甜里,她心满意足地躺回沙发了。

    “姐姐晚安。”睡前格外乖顺地说。

    许是被尝的那一口惹得羞恼,郁落轻哼一声,没回她-

    第二天一早,祁颂起床去任芝家接桃桃。

    出发前测了测郁落的温度,还是有点低烧。

    “低烧不退,姐姐真的不要去医院么?”她担心道。

    郁落迷迷糊糊间摇头,“是正常的”

    说完,又栽回睡梦中了。

    静谧的空气里,祁颂落在女人面上的目光些许幽深

    “妈妈!”

    祁颂接到桃桃时,便见小崽脸蛋白里透红,看起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她和任芝一家打过招呼,带桃桃回了车上。

    桃桃不见郁落,便问:“妈咪生病了嘛?”

    祁颂微顿,“你怎么知道?”

    “每次妈咪说好要来接我,如果后来自己没来,一般都是病了。”桃桃条理清晰地说道。

    祁颂呼吸一滞,小心地试探:“妈咪经常生病么?”

    “不算,但是每次生病都要难受很久”桃桃的小眉毛皱起,有些担心,“妈咪现在怎么样了呀?”

    祁颂若有所思地回答:“有点低烧。我们先去药店给她买点药。”

    她戴了帽子和口罩,牵着桃桃进了路边药店。

    选完药正要结账时,余光瞥见一旁的抑制剂,她心念一动。

    “请问这个Omega抑制剂是全国统一标准的么?”

    店员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但还是耐心回答:“当然,现在的抑制剂都是统一标准的。”

    “那我买两支,谢谢。”

    买完药品,祁颂刚出药店便拆了一支Omega抑制剂,看到那注射器里液体的淡青色。

    和郁落的抑制剂颜色相似。可是细看,似乎又有些许不同。

    祁颂眸光微黯。分不清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只能先压下这件事,等回家再验证。

    她又去超市买了食材,打算做些养生的饭菜给郁落吃。

    “崽崽,走了。”回头看见桃桃盯着水产区的小鱼不挪步,她招招手。

    桃桃应了一声,很快乖巧地颠颠跑来,牵住她的手。

    “妈妈。”

    祁颂低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小女孩,忽然心头恍惚。

    这副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就仿佛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她其实都是这样独自带着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过去分明是郁落在独自带桃桃。

    但即便这份想法毫无根据、难以溯源,它已让她整个人避无可避地陷入对郁落的强烈想念里。

    姐姐。

    祁颂胸口起伏,鼻尖开始泛酸。

    猜测是易感期离开自己Omega过久产生的反应,她抿了抿唇,强自压下情绪,挑选食材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等终于回到家,她换完鞋,直往主卧冲去。

    “姐姐”她眸里浮起水光,像被搁浅的鱼急需再度入海一般,跌跌撞撞地打开了主卧门。

    郁落正站在沙发边。听到门口动静,她下意识转身望过去。

    而她身旁的沙发上,赫然堆着两条款式相近的内裤。

    祁颂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糟糕。早上起来忘记毁灭罪证了。

    “我说醒来后怎么感觉身上空荡荡的。”郁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把另一条悄悄掳走的?”

    见女人朝自己缓缓踱步而来,眸光清幽,似要把昨晚的账一起算完。

    祁颂心头微颤,下意识后退,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辩解:“是内裤先动的手”

    作者有话说:

    祁颂:真的是真的!(正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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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妻宝女。

    空气陷入短暂的静默。

    郁落凝视着祁颂,片刻后好整以暇地开口:“哦,那你还挺委屈的?”

    “”事已至此,祁颂硬着头皮点点脑袋。

    这一刻演技爆发,那低垂的睫羽,微抿的唇角,就像真的是被内裤攻击,可怜极了。

    郁落将这表演欣赏了几眼,继而转身将沙发上的两条布料拎起,毫不留情地没收了。

    准备去行李箱里拿第三条穿上时,路过了门口的祁颂。在年轻女人眼巴巴的注视下,抬手狠揪了她的耳朵一把。

    但是病弱之际,手上没什么力气,揪起来轻飘飘得像调情似的。

    偏偏祁颂还配合地呼痛。

    桃桃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过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当即有些好奇地问:“妈咪,为什么要揪妈妈的耳朵呀?”

    “”

    郁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低头朝崽温柔地浅笑:“我们在演戏呢。”

    “大清早的,戏台还没搭好,你妈妈就戏瘾大发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话,从容地转身进了浴室。

    留下祁颂满脸无辜地看着桃桃。

    “我和妈咪都是演员,你知道的吧?”

    桃桃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郁落吃完早餐和药,又躺回床上休息了。

    她的体温始终处于中低烧的范围内,烧得浑身绵软。

    给人测完体温后,祁颂有些忧心地敛起眉梢。她静静看着女人的睡颜,想起什么,转身轻手轻脚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支郁落平时用的Omega抑制剂。

    桃桃正趴在客厅沙发上玩玩偶,祁颂带着买回的药品去了书房,将房门反锁。

    回头望向书桌,她的心跳霎时变得有些快。

    郁落的发热期来得突然且短暂,注射完抑制剂后就陷入虚弱,并且平日的信息素浓度也总是低而平稳这些都曾让她感到不对劲。

    可眼见郁落身体健康,没什么异常,在饮食和作息上也向来注重养生,祁颂最终暂时放下心来。她猜测大概只是郁落体质特殊。

    但这次易感期的到来,让她后知后觉——

    过去一个月里,自己过量注射抑制剂的后遗症与郁落的症状多么相似。

    哪怕在欢愉缠绵时,她的信息素都十分平稳,对于标记的渴望也不强烈;并且昨晚易感期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这些实在都太过于吻合,笔直指向一个结论。

    祁颂有些想要验明心中猜测。

    思索间,她已经将从药店买来的两支抑制剂同郁落的抑制剂摆放在一起,在明净的日光下直接对比。

    虽都是淡青色,但郁落用的那支似乎色泽深了一些,像是浓度偏高。

    祁颂拿起那支抑制剂放在手心细细观察,心里如同上次一般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抗拒感,呼吸也随之发沉起来。

    “咚咚。”

    书房门忽地被敲响,祁颂隐约听见郁落在喊自己的名字。

    骤然被响动惊到,她的手不小心一颤,掌心抑制剂因此跌落,摔砸在地上。

    注射器的管身顿时出现了裂痕,空气中渐渐泛起一种淡淡的幽香——是郁落平时身上的「信息素」香味。

    祁颂来不及过多思索,三两下捡起收拾好,赶紧去开了门。

    “姐姐?”

    郁落倚在门边,看起来刚从床上起来。长卷发睡得有些凌乱,眼神几分朦胧。

    也没问祁颂为何将房门反锁,独自在书房里待着。

    只朝她伸出手臂,语气有些脆弱:“刚刚梦见你了”

    说着,眼尾溢出一抹可怜的红来。

    “梦见你又”许是发烧晕沉,她说话声音低且含糊。

    “梦见什么了?”祁颂连忙伸手把人揽抱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背,“别怕,我在呢。”

    郁落摇摇头,没有再说梦境。只是有些黏人地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里。

    蹭动间,祁颂闻到郁落身上的淡淡幽香。

    她抿了下唇,暂时压住思索,搂着人回到主卧,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了一阵。

    “好想综艺快点结束”郁落窝在她怀里,身上一片暖热,昏昏沉沉地说,“一天不结束,就一天不安心。”

    祁颂睫羽轻扇,柔声问道:“结束了会怎么样?”

    郁落没有再回答。

    在背部被轻拍的安抚中,她如画的眉眼渐渐舒展,重新入眠。

    手还缠着祁颂不放。

    祁颂握紧女人的手,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心里有些发皱。

    郁落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背负着什么呢?

    相拥时,郁落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幽香始终萦绕在鼻间。让祁颂想起方才那支抑制剂摔裂后的味道。

    按常识来说,无论AO,标准抑制剂都是没有气味的。而郁落的抑制剂竟然和她的信息素味道一致。

    祁颂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件事和郁落害怕被标记也存在关联,甚至是高度相关。

    诸多谜团缠绕在心头。

    虽然万般好奇,可祁颂没忘记昨晚问「为什么害怕」时,郁落一副被触碰心头阴影后应激的可怜模样。

    因此她没办法继续私自搜寻答案,那会是对郁落的伤害。比起悄悄在背地里探查郁落想要私藏的事,祁颂愿意耐心等待郁落准备好后,自己亲口说出来。

    “只是能让我分担一点就好了”她将郁落抱紧了些,低低呢喃道,“姐姐心里是不是很累呢?”

    郁落睡得香甜,对她的心绪一无所知-

    在D市无忧无虑地休息了几天,郁落几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祁颂处于易感期,身心都高度黏人。碍于郁落生病,两人不能在肢体接触上太过亲昵。于是她只能在为郁落付出的过程中寻找满足感。

    每天被变着花样投喂滋补的美食,一场病生下来,郁落的气色渐渐养得比平时还要好。

    这次生病也比以往痊愈得更快。

    桃桃坐在儿童椅上,自己乖乖地拿着勺子吃粥,自理能力超强。

    她抬眸看向餐桌对面。妈妈正用勺子喂妈咪喝汤,偶尔有一点汤汁从妈咪的唇角落下,被妈妈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了。

    妈咪和妈妈会时不时对视一眼,空气中都仿佛连有甜滋滋的丝线。

    桃桃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她上次这样被喂饭,好像还是两岁半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不由浮起一点好奇和不解。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启程回到B市。

    祁颂下午要参加李导新剧的试镜。

    李鹤是内娱电视剧圈的大能,凡出手皆精品,获奖无数。祁颂的第一部 作品就是与李导合作,凭此出道即爆火,并且斩获了一座视后奖杯。

    “我待会儿陪你一起去。”见祁颂放下剧本,郁落温柔道,“你去李导那里参加第一部 剧的试镜时,我也陪着你的。”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个知道我们关系的圈里人。”郁落微微弯眸。

    祁颂一顿。

    她的唇瓣翕合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仍处于易感期里,她有些无法独立行走,不愿意郁落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可是对于这场试镜,她其实不太想郁落和自己一起去。

    因为在过去两年的记忆里,她曾和李导见过面。也是在一部剧的试镜中。

    李导历经风雨,看人眼光毒辣。在圈子里地位极高,说话也是直言不讳。

    “小祁,我说实话。你这次来试镜,没有之前的灵气了。”李导有些遗憾地说,“是被生活上的不顺磨平了么?”

    ——很显然,她那次最终落选了。

    回忆到这里,祁颂心头些许不安。在她「穿书前」的记忆里,自己是天赋与努力兼具的人。无论实绩还是口碑都极佳,在表演上也一直有自己的自信。

    而这段记忆难免让她感到一种落差,心生忐忑。

    其实客观审视而言,记忆里的那段试镜表演确实存在瑕疵,是她印象里自己从未犯过的错误。但如果即使今天规避那种错误,也仍然无法让李导觉得「有灵气」,从而最终让郁落失望了怎么办?

    “感觉你有些紧张。”郁落抬手揉了揉祁颂的脑袋,“怎么回事,我的表演小天才。突然不自信了么?”

    她那句满满都是宠溺的「表演小天才」让祁颂失笑。

    不由低头轻轻蹭了蹭郁落的脸颊,诚实道:“其实是有些担心会让姐姐失望。”

    郁落微顿。

    她没有说「我觉得你一定可以」、「你从不会让我失望」这类明面上是激励,实则暗地里裹挟了无数压力的话。

    而是挑眉轻松笑道:“反正我会溺爱你,你随便看着办吧。”

    祁颂一怔,继而忍不住勾起唇来。

    “姐姐,你这种教育方式,会把人宠坏的。”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郁落轻眨了下眼,无辜地说:“我就是这样带大你的,你坏了么?”

    不等祁颂回答,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最近是不太乖了,得找机会治治。”

    祁颂有些忍俊不禁。

    经过郁落这么一打岔,她彻底放松下来。

    抬手搂住郁落的腰,垂首温驯地贴了贴郁落的唇瓣,委屈道:“姐姐,我哪里不乖了?”

    嘴里这么说着,吻落的位置却逐渐大胆起来。亲得郁落眼眸起雾,开始小声讨饶,轻喘着堪堪收回了方才的话。

    下午三点,两人一起来到了试镜现场。

    毕竟是李导的新剧试镜,面试的场外有不少圈内知名人士在等待。见到郁落,大家全都热情地站起来打招呼。

    祁颂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试镜还带着老婆压场子,真是妻宝女。”

    不由轻轻抿唇。

    这个人该不会以为是在贬低自己吧?可是她听着,不小心感到一些愉悦——

    拜托,谁不想当妻宝女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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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只想看你。

    祁颂从试镜房间里出来时,外面所有等候者的视线都「唰」地扫过来,试图在她的表情里探究试镜结果。

    唯有郁落毫无所觉,仍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姐姐?”

    祁颂贴到郁落身边,牵起她的手。

    她感觉郁落的手心有些发凉,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垂眸顺着郁落的视线望去,只见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则新闻,是关于「信息素致香因子」的走私案件。

    这种致香因子可以从根本上改换人的信息素味道,在未被管制前,曾被一些不满意自己信息素味道的人使用。

    但由于它会对人体造成多种危害,并且现有科学技术下,这种物质尚未能被研究透彻,国内最终将之列为了违禁药品。目前,新闻里这条走私链已被严格追查封锁。

    不等祁颂进一步琢磨,郁落已经回过神来。她随手退出手机新闻页面,按灭了屏幕,抬头面色如常地对祁颂说:

    “结束了?那我们回家吧。”

    她看起来就像方才只是不慎走神。

    祁颂微顿,仔细看了郁落几眼,确认她没什么事,才牵起人往外走。

    “手怎么冒冷汗了?”她将郁落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捂着,“难道前几天生的病还没好透。”

    “可能是等候室的窗户没关,风有点大。”郁落解释道。

    闻言,祁颂略为放下心来。

    她先将自己的帽子给郁落戴好,又从郁落的左侧转而站至右侧,替女人遮挡外边刮来的凛冽秋风。

    “姐姐都不好奇我的试镜结果么?”她随口问。

    郁落缓缓勾起唇:“看你样子就知道结果还不错。”

    祁颂眨了眨眼。

    郁落怎么看出来的?她分明觉得自己面上是一派波澜不惊,并且方才试镜完出来,等候室的人们也应该没能从她的表情里获得任何信息。

    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郁落不紧不慢地说:“表面四平八稳,实际小狗尾巴已经嘚瑟地摇起来了。”

    “”祁颂轻笑一声,顺势分享,“李导说,就是我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里划过一点幽深意味。

    方才在试镜房间里表演完后,李导对她直言道:

    “小祁,你上次来面试就仿佛换了个灵魂,灵气黯淡,整个人都有点木。不过今天的表演里,你似乎又找回了拍出道作品时的那份感觉。我很期待能和你合作,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顿了顿,她打趣道:“难道是因为爱情的滋养么?我看了你们参加的综艺,宝宝很可爱呢。”

    这段话在祁颂心中勾起了一点诡异感。

    是因为她过去两年里事事不顺、穷困潦倒,以至于被耗损灵气,给李导一种「换了灵魂」的错觉,还是存在别的原因?

    暂时思索不出结果,祁颂将这件事放在心底。

    “说起来,你和李振是第二次在李导这里竞争。”郁落说,“既然李导已经定了你,那他又落败了。”

    她慢悠悠道:“录制下期综艺时,他可能对你假笑不出来了。”

    祁颂想起郁落以前说过李振欺负自己,或许就是和第一次试镜竞争有关。

    她随口说:“李振也来试镜了?”

    “他方才就坐在我旁边不远处。”郁落说,“一堆Omega围在身边,招摇极了,你没有看见?”

    祁颂理所当然道:“我只看你,根本顾不上注意周围。”

    郁落轻挑起眉,明知故问道:“是么?”

    祁颂真挚地点点脑袋:“只想看你嘛。”

    默了几秒,郁落漫不经心地应道:“噢,知道了。”

    “这么浑不在意的样子。”祁颂哼笑一声,伸手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肩窝蹭了蹭,“明明就喜欢我眼里只有你,走到哪里都只想你。表面上嘴里对我说「知道了」,实际想说的是「下次也要这样」。”

    被彻底揭穿,郁落的脸颊微微发热起来,清泠的嗓音里语气却依旧平静:

    “祁颂,你本来就该只看着我。”

    她对爱并不贪婪,只需要一份。但这一份,必须足够赤诚热烈,足够将她心里的所有不安稳灼烧殆尽。要是毫无保留的偏爱,始终坚定的选择,要满心满眼只有她,要绝对忠诚。

    少一分都不够。

    而祁颂就是这样爱着她的,甚至呈给她的比那还浓烈,几年如一日。

    因此她把话说得理所当然,说得从容不迫。就像将小狗驯养长大的主人,对对方的驯服有种天然的自信和安全感。

    祁颂微顿,继而缓缓笑起来。

    她将人抱紧了些,心甘情愿地乖顺道:“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萧瑟的秋风里,两人黏黏糊糊地走几步停一会儿,以至于排在后面的李振都已试镜完,从楼里出来。

    他身边围着一堆「工作人员」,但这些「工作人员」无一不是容色俊美的年轻男性Omega。

    走过拐角后,他看到前方那贴在一起的两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孩子都多大了,还不嫌腻演给谁看?我就不信这俩人私下没有各玩各的。”

    说着,他的手在身边某个「工作人员」的腰上揉了两把。

    方才试完镜,李导看起来对他不太满意,神色淡淡的,话也懒得多说几句。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烦了些,带着一众男Omega往车那边走,“晚上去玩点儿刺激的”

    这边是李鹤的公司,向来隐私性极好,出入都有层层安保。因此李振没注意到始终跟在身后不远处,抱着摄影机的两道黑影。

    “敢碰我的Omega。”其中一道黑影恨恨地啐了一口,“你完了。”-

    天气越来越冷,临近深秋,B市的夜晚温度已经低至三四度。

    《幸福时分》的第五期将在B市边郊的温泉山庄里录制。

    去往录制地点的路上,恰逢节目播出第二期。节目组特意安排在车内屏幕上播放,以录制嘉宾们观看时的反应。

    祁颂有些不大愿意看。

    录制第二期时,她既忙着吃自己的醋,又忙着吃唐瑜的醋,并且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对郁落的感情。

    整个人酸成一只愚蠢不堪的柠檬。

    眼见屏幕里自己与唐瑜争锋相对,在节目组的剪辑手法下显得极具趣味性,以至于郁落看得眉眼弯弯。

    眼见飘过的弹幕里充斥着幸灾乐祸的调侃笑意。

    往事不堪回首,祁颂默默将视线移至窗外,装作腰酸腿软,忙着休息。

    “快过来陪我看。”郁落不放过她,似笑非笑地朝她勾勾手指,“老婆。”

    祁颂微顿。

    自从她认清自己后,两人的相处快速升温,已经恢复到以往恋爱时的感觉。

    而「老婆」这个词曾经象征和强调着那份假扮妻妻的协议关系。于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她们在节目中都几乎没再唤过这个称呼。

    可此时此刻,祁颂恍然间在那两个久违的字里心跳加速。

    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人也不逃避了,乖乖地凑过去陪郁落看综艺。

    “老婆。”她靠在郁落肩头,轻声喊。

    垂眸看见祁颂唇角扬起的笑意,郁落眼里有温润的柔光晃荡,「嗯」了一声。

    郁落应下的这一瞬间,祁颂的思绪飘到了该怎么求婚,婚后去哪里度蜜月,老了以后去哪里定居养老,以及死后在哪里合葬。

    这其中许多问题几乎无需多想,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答案。

    诸多细节翻涌,具体得仿佛她曾认真思索规划过,甚至是亲身经历过——就好像她真的和郁落有过圆满的婚姻。

    祁颂思维发散,想得满心泛暖。回过神来时,视线正巧和前方屏幕里第二期节目中的自己相对,不由微怔。

    心头热血霎时发凉。

    就这个半天看不清自己心意的傻瓜,还想和姐姐结婚?-

    到了温泉山庄,节目组让大家先换衣服,而后一起去泡温泉祛祛寒。

    果然如郁落所说,有了昨天试镜再度落败的芥蒂在心头,李振装都装不下去了。

    见面和嘉宾们打招呼时,他「无意间」略过了祁颂一家。

    换完衣服,趁时间未到,李振去角落里和经纪人打电话,商讨是否要争取李导新剧「友情客串」的事情。

    “说得好听是友情客串,说得不好听是给祁颂作配。”李振恼道,“我一个新晋影帝,需要这样纡尊降贵?”

    话虽如此,他和经纪人都心知肚明——成就他影帝名号的那个电影节含金量和认可度都很低,并且是因为另一个演员临时退出候选名单,他才走运选上的。

    余光瞥见祁颂路过,李振心里愤懑之际,忍不住小声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表面上风光,背地里指不定爬了导演的床。人导演都快五十了,她还得卖力伺候”

    挂了电话后,他正对上郁落疏冷的视线,心脏忍不住缩了一下。

    郁落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和祁颂说:“有些人和江导的那点事,以为没有把柄落别人手上呢”

    闻言,李振瞳孔骤缩,脸色煞白。

    他几步靠近郁落,想要把这话问清楚,就见祁颂一步上前挡住郁落,冷道:“离我老婆远点,你吓到她了。”

    恰巧,不远处有几位嘉宾过来,出声打招呼。

    碍于其他人,李振不便再和两人说话。但郁落提到的「江导」之事搅弄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安宁。

    整个人都陷入某种惶恐里。

    郁落将一切收进眼底,从容自若地偏头朝祁颂眨眨眼:

    “这人怎么一套一个准?上次圈里晚宴上,我觉得他和江导氛围不对,方才随口诈他,没想到真套出他和江导有一腿。”

    她那面上无辜,实则满腹黑水地等看好戏的模样落进祁颂眼里。

    看了只觉得可爱极了。

    祁颂莞尔,低头碰了碰郁落的脸颊,小声道:“姐姐好聪明哦。”

    等待片刻,嘉宾们陆续到达。

    小花一家最后来到指定的温泉池。

    见大家都在等,小花歉意道:“抱歉啊,方才换衣服耽误了。”

    “本来想像上次在海边那样穿得保守点。”她垂眸看了一眼露出来的腹部,大方地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把这道疤痕露出来没什么不好,无需遮遮掩掩。”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也是剖腹产么?”任芝道。

    小花回答:“对啊。姜姐也是?”

    姜因有些腼腆地点头。

    “所以老婆你看,不要觉得疤痕丑,分明很伟大也很漂亮,没必要总想着掩藏起来。”

    任芝借机说着,显然姜因平时有些介意那道疤痕。

    都是有孩子的家庭,聊到生育问题不由有些收不住。

    见郁落一家始终没怎么参与这个话题,小花便好奇问道:

    “郁老师,你也是剖腹产吗?”

    祁颂感觉手里沁出了一点湿润。

    ——不是她的,是郁落的手心在冒冷汗。

    她心头霎时一紧。

    而后看见郁落面上从容自若地点头,“嗯。”

    小花眼神微亮,“巧了啊。”

    场上话题一时往剖腹产的种种艰辛上去。

    “为了剖腹产的那道疤,我跑遍了B市。”小花说,“医生都说彻底祛疤是不可能的,顶多尽量让印记淡一点点。”

    姜因点点头:“是这样的,说彻底祛疤只是骗人的广告噱头。”

    郁落一言不发,没有参与这场讨论。

    在她眸光幽深,不知思索什么之际,祁颂的心跳很快。

    ——这段时间的缠绵里,郁落浑身上下她都看过亲过,她自信自己了解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可郁落的小腹没有任何痕迹,一片白璧无瑕。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开学有点忙。更新时间可能会不太稳定,应该基本在晚上更新。这本书争取这个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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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你想我了?

    深秋之际,厉风料峭。温泉水面氤氲着腾腾热气,泡进去的那一瞬间,身体的所有寒意都被驱逐。

    暖意包围了祁颂的肌肤,连同她心头凌乱的思绪——

    如果郁落是剖腹产,那么为何小腹上没有任何痕迹。如果是顺产,那郁落有什么必要说自己是剖腹呢?

    祁颂思索得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郁落慵懒地倚靠在她肩头,抬起手碰了碰她的下巴。

    那纤白指尖在温泉中泡得泛起粉色,有些湿漉漉的。

    慢悠悠地轻挠时,牵动的痒意些许填补了祁颂心头莫名的不安。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那从容又漫不经心的姿态,那在外人面前几分疏离而少言的模样。

    有解释自然而然地随之涌上心头。

    ——郁落虽是顺产,但懒得费口舌详细分享生育经历,于是干脆应下小花的提问,以堵住对方可能的好奇。

    祁颂觉得这个思路有些合理。

    心情因此放松下来的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太过在意这个问题,就仿佛心里一直隐隐在怀疑什么。

    “没想什么。”她慢了好几拍才回答。

    在郁落进一步发问前,祁颂率先把人搂紧,垂首蹭了蹭女人湿润的颈侧,“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想你。”

    这不是搪塞。想念郁落这种情绪,始终浓烈地缠绕在她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里。

    挥之不去,也甘之如饴。

    郁落轻抿了一下唇,睫羽微垂些许。

    桃桃才三岁多,泡温泉时间不宜过长。没多久,祁颂和郁落带她上了岸。

    一旁放着节目组提前准备的浴巾。郁落取来一条裹在桃桃身上,防止她着凉。

    祁颂将崽抱起,推开门准备走进室内。恰巧一阵寒凉的风刮来,桃桃顿时哆嗦一下,打了个喷嚏。

    郁落眉梢微敛:“我们先带崽擦干身体,赶紧换上衣服吧。”

    “嗯。”祁颂点点头。

    两人先把孩子仔细照顾好,而后才顾得上自己。

    但许是方才风吹那阵过凉,桃桃最终还是感冒了。到了夜里,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都红通通的。

    节目组有随行医生,很快来房间就诊。

    看到那身白衣大褂,桃桃连忙往郁落怀里钻,可可怜怜地请求:“妈咪,我不想打针。”

    郁落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别怕,不打针呢。让姨姨检查一下,开点药吃就好了。”

    桃桃半信半疑,就仿佛以前在打针这件事中上当受骗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郁落忍俊不禁,“你和你妈妈一样,总是这么怕打针。”

    桃桃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遗传呀!”

    这是她最近新学会的词。

    这话说出来,砸进耳朵里,祁颂的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低头,看到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小脸蛋。

    医生边做着检查,边和桃桃聊天转移注意力。她笑眯眯地道:“宝宝和妈妈一样都怕打针么?没事,姨姨连针都没带来,你和妈妈都不用担心。”

    桃桃闻言,顿时抬头看向祁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妈妈,不用担心!”

    祁颂动了动喉咙,朝桃桃露出一个笑容,“嗯,妈妈知道了。”

    她为自己方才一瞬的想法——或许其实这段时间里无数个瞬间都隐隐冒出过的想法感到荒谬。

    怎么可能呢?她和郁落分手前,就是个没有任何生育能力的普通人。刚重逢时,郁落不适应她腺体硬起的羞赧模样犹在脑海——她以前确实根本没有腺体和信息素,不存在其他隐情。

    既然连人类的生殖结构都不具有,桃桃又怎会是她的孩子。

    医生诊断完,给桃桃开了药吃。

    “这个药可能会有一点点苦。”医生提醒,“但是效果很好哦。”

    桃桃抿了抿嘴唇,乖乖应下:“噢。”

    看她那蔫巴巴的模样,医生问道:“怎么啦,怕打针又怕药苦?”

    桃桃点头,搬出救兵:“我妈咪也怕苦的。”

    “真是你妈咪和妈妈的孩子。”医生失笑,“两个人的习惯各遗传一半。”

    桃桃乐颠颠地「嗯」了下,似是为此感到愉快。

    祁颂垂眸和坐在沙发上的郁落对视一眼,没看出对方神情有异常。

    虽然怕苦,但桃桃还是不哭不闹地安静喝完了药。

    感冒后头脑昏沉,她早早躺上床休息。

    小孩生病时格外需要陪伴,祁颂和郁落也都快速洗漱完,一左一右地躺在桃桃身侧,陪她入睡。

    郁落用手轻轻拍着桃桃,低声哄人睡觉。她精致的面部轮廓在充满母性的爱意之下,显得格外温柔。

    祁颂看得有些失神。

    想到什么,她用气声问:“姐姐,我们要不向节目组请假,不参加明天上午的直播了?”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明天上午将有一场直播。

    本期节目录制所在地「温泉山庄」不只有温泉,而是有一套完整的度假观光体系。各嘉宾们将直播带领宝宝在山庄里游玩。

    但是桃桃正在生病,祁颂理所当然地觉得可以和节目组请假,让孩子好好休息。

    郁落拍着桃桃的手一顿,睫羽不明显地轻颤了下。

    她唇瓣嗫喏,过了几秒才轻声回答道:“得参加。”

    “我们可以不出去玩”郁落慢慢补充,“就在房间里带桃桃直播一小会儿。”

    “否则录制份量会不够。”她在祁颂困惑的眼神里略带踌躇地说。

    祁颂眸光微凝。

    「录制份量」这个词是郁落第二次提到。

    第一次是在之前的综艺录制里——彼时郁落突然进入发热期,整个人身心脆弱。祁颂想带桃桃陪郁落一起吃午饭,却被郁落拒绝,理由也是担心录制份量不够。

    祁颂本以为那只是随口的搪塞。可眼下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她有些在意起来。

    “姐姐为什么这么在意份量?”她忍不住问。

    上次郁落处于发热期,却违背需要陪伴的本能,让她和桃桃丢下自己去参与午餐的录制。而这次桃桃生病,以郁落疼爱桃桃的程度,本该毫不犹豫地以女儿为先,却又再度做了出乎祁颂意料的选择。

    就仿佛有什么在推着她,让她不得不做出一些有违本心的决定。

    “我”郁落对上祁颂的视线,胸口起伏略沉。

    黯淡的床头微光下,女人的眼眸里有不明的意味酝酿起来。

    似是无措,又是失落。而那些情绪最后全都化作一点点润泽的水光,可怜地轻轻摇曳。像是担心祁颂误会自己功利,可又暂时无法自我辩驳。

    看得祁颂呼吸一滞,霎时拂去所有疑惑,心情全都浸润在女人眸中那点水光里。

    她伸出手,隔着两人之间的桃桃,放在了郁落的腰背上。

    “我不问了。”她安抚地轻拍了拍女人,将声音压低,“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别着急,别难过好么?”

    在这份温柔的让步里,郁落眸中的水光只是晃荡得更深邃了些。

    “怎么看起来更难过了。”祁颂故作轻松地调侃,“姐姐难道不喜欢我支持你?”

    说着,她用指腹轻轻拭去郁落眼尾的一点湿润。

    “再等等我。”几次深重的呼吸后,郁落终于开口,“等到综艺结束,就都”

    她的尾音含糊,像是接下来的不便言明。

    在女人近乎恳求的目光里,祁颂的心酸软得无法思考。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安慰道:“嗯,我会乖乖等你,别担心。”

    哪怕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综艺结束意味着什么。

    等待对她而言就像融入骨子里一般,无比熟练而习惯。

    更何况综艺只有一期就要结束,答案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隔着桃桃,祁颂微微倾身,将吻轻而小心地落在郁落的唇瓣上。

    很克制,但体温的简单相触似乎疗愈了两人心头涌动的情绪。

    郁落渐渐被祁颂哄睡着。

    女人的眉梢在睡梦中不安地轻蹙起来,像是心里一直承受着什么,即使再坚韧,偶尔也会不堪重负。

    祁颂伸出手,缓缓将郁落的眉梢抚平。

    窗外的月光朦胧而宁静。一大一小都已陷入睡眠,只余祁颂一人独自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放纵思绪。

    认清自己后的这段时间,她太过幸福。不假思索地沉醉在唾手可得的甜蜜里,而对尚未解开的谜团避之不及。

    她的心情沉浸在每一份对视,每一次亲吻,每一场欢愉里,在那些瞬间中不断沁出清甜。这份清甜对她长久以来孤独的内心来说不仅是种抚慰,同时也是场盛大的蒙蔽。

    桃桃本该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明显且重要的、按理来说完全避不开的问题。

    这不仅关乎桃桃的出生,还牵涉到郁落当初为何不惜开出一亿也要她签协议上娃综,牵涉到郁落为何那般在意录制份量,甚至可能牵涉郁落害怕被标记的原因

    如此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似乎只要弄清这一点,一切就都会拨云见日,彻底明晰。

    可是她不曾问,只是将桃桃视如己出地对待。

    郁落也不曾提,对此讳莫如深。

    她们之间竟就不明不白地维持这种微妙的缄默与平衡。并且也似乎没有因为这份避讳而影响感情。

    郁落或许有不可言说的秘密,以至于不能说出口。那自己又为什么一次都不敢问,甚至连试探不曾?祁颂第一次愿意深入思索这一点。

    思来想去,好像本质在于她隐隐在害怕。

    眼前的幸福仿佛是她曾用尽一切祈求来的,以至于一旦获得,就迫不及待地沉浸其中。生怕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扰动当下,担心所谓真相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让这份幸福化作泡影。

    以至于她不敢探索,驻足在真相的边界线上。

    越往深处想,思绪愈发摇摇欲坠,逐渐陷入一种无垠的不安和痛痒里。

    睡梦间,郁落感觉有人从背后贴上来,将自己抱得很紧。

    “姐姐。”有人眷恋地轻轻呢喃。

    “你想我了?”郁落在浓重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似乎对答案很安心,她没来及听那人的回答就再度栽进睡眠-

    祁颂睡得晚,早上醒来时恰好看到郁落正在床上支起小桌子。

    “醒了?正好吃早餐。”

    明媚的阳光中,女人清泠的面容显出几分柔和。抬眸含笑望来时,似能拂去所有起伏的隐晦,只余绵延的皎洁。

    便如冬日落雪。

    祁颂微怔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应了声:“好。”

    桃桃感冒未退,还有些晕乎乎的。

    郁落耐心细致地喂桃桃吃完早餐,餐碟里还有一份切块的桃子。

    生病期间适量吃水果有助于小孩补充维生素。郁落用叉子叉了一块桃子,递至桃桃嘴边。

    桃桃凝视着那块桃子,抬手指了指自己:“吃桃子,补桃桃。”

    说完,她一口将桃子咬下。

    郁落莞尔:“没错。”

    咀嚼吞咽后,桃桃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吃可颂,补妈妈。”

    祁颂微顿,意识到桃桃是指自己名字里的「颂」字。

    “那妈咪呢?”她笑着随口问。

    “”桃桃苦思冥想,一时没在脑袋里找出含「落」字的食物。

    她的小眉毛渐渐皱起来,唇瓣微微张开。

    “我和妈妈都有,但是怎么没有妈咪的”

    许是正在生病,桃桃的情绪变得脆弱。

    平时从来不哭不闹、活泼开朗的小孩竟因这个简单且不重要的问题而忽地难过起来。

    “找不到妈咪”她说话时作了省略,以至于产生了一些歧义。

    这份歧义反过来让她感到更加低落。

    “妈咪?”

    桃桃朝郁落伸出两只胳膊,迫不及待想要抱抱。那双肖似郁落的大眼睛里蕴了可怜的情绪,就像苦苦找不到青蛙的那只小蝌蚪。

    郁落微怔,继而伸手把桃桃抱进怀里,温柔地哄:

    “怎么不开心了?没关系,含「落」字的食物确实不常见。妈咪和妈妈以后多带你到处吃好吃的,说不定哪天就遇见了呢。”

    “好。”桃桃糯糯应了一声,紧紧圈着她的脖颈不放手。

    还低下脑袋,小狗似的嗅着她颈间的香味,像是试图在其中寻到一点安心。

    郁落被弄得肌肤有点痒,但还是忍住,微微仰头,任由怀里女儿用自己的方式恢复情绪。

    片刻后,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桃桃的背部,“好点了么崽崽?”

    桃桃慢吞吞地答道:“还是有点想妈咪。”

    “嗯,妈咪抱着你呢。”郁落柔声说。

    祁颂在一旁看得呼吸微滞。

    桃桃向来乐观天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桃桃展露出这种情绪。

    但让她怔愣的不止在此,也不纯粹因为桃桃的表达方式和情感需求和她高度相似。

    最荒唐的是,她竟心头微酸,就仿佛在感同身受。

    郁落还忙着安抚崽,却感觉另一个也忽然从身后贴过来,于是她身体前后都是柔软的温度。

    在一大一小充满需要的缠抱里,郁落动作顿了一下。

    还在郁落怀里蹭来蹭去的桃桃,突然发现妈咪的肩头多出一个脑袋,占据了她的位置。

    她和祁颂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问:“妈妈?”

    那既可怜又带了点占有欲的目光就仿佛是在说「妈咪正在安慰我,妈妈能不能等等再来」。

    祁颂眨了眨眼,头一次不想让小的。

    她诚恳地沟通:“可是我也想你妈咪了。”

    闻言,桃桃的目光顿时染上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思索几秒后,她最终大度地点点头,糯声道:“好吧。”

    她不再乱蹭,趴在郁落的另一个肩头。

    身体被两只和谐地分配并占据,郁落只好一动不动地配合。

    在静谧又温热的相贴里,她感到一种晦涩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dbq我来了!明天晚上也会继续更!

    这本到现在剩下的读者其实不多了,同时也已经进入揭晓期。我希望不辜负为数不多的宝子们的等待,把尾巴部分好好写完,不想忙碌间草率凑字。所以最近更得确实有点慢(滑跪)。

    (刚升学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也对新环境感到不太适应,不是故意拖更,希望大家能谅解一下呜呜。有空的时间都在码字,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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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姐姐干嘛突然亲我?

    桃桃毕竟才三岁,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在郁落的安抚下,她逐渐恢复往常活泼的样子,只是仍赖在妈咪的怀里不肯走。

    “不想找不到妈咪。”她软声说。

    郁落垂眸,和怀里女儿纯真明净的目光对上。

    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桃桃如此执着「找不到」的问题。

    就像有时候,她会在祁颂反复说「我好想你」说得眼眸泛红时,流露出的那般无助、可怜又深邃的情绪里不住失神。

    心脏哪里微微陷落一点,郁落放缓呼吸,只能些许笨拙地用自己的温度尽可能地安抚置于心尖的两个人。

    “咚咚。”

    房门被敲响,有工作人员提醒直播即将开始。

    室内静谧的氛围因此被打破,祁颂和桃桃同时不情不愿地将自己从郁落身上扒拉下来。

    郁落伸出双手在两人发顶轻揉了下,就像在安抚自己养的两只小狗。

    她温柔道:“好了,我就在这里呢。”

    已经提前和节目组商量过今天上午不外出,工作人员将直播设备送来了房间。简单调试过后,直播很快开始。

    直播间里人数飙升,弹幕转眼已经填满屏幕。

    郁落将桃桃抱坐在腿上,确认她入了镜,而后才随意看了弹幕几眼。

    飘过的文字起初都很正常。表白的,磕糖的,夸宝宝可爱的。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从某一刻起,屏幕上忽然大量充斥李振相关的弹幕。

    【二位对李振的事有什么看法?】

    【笑死,渣男直播到中途发现自己翻车的样子好狼狈,脸都绿了】

    【李振玩得真花啊,还好意思私下说别人,没品】

    郁落偏头和祁颂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讶然。

    碍于正在直播,两人不便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吃瓜。只好面上云淡风轻地看着弹幕,在热心网友的叙述中将事情了解完全。

    原来是有圈内知名狗仔直播爆料:前天晚上,李振带着一众年轻俊美的男Omega开了「多人聚会」。

    有狗仔不知用何手段潜入其中,拿藏起的手机记录下了那荒唐的场面——

    一直卖弄顾家好Alpha人设的新晋影帝,在淫-靡的派对里搂着衣衫不整的男人们舞动身体。

    这个视频被狗仔完整直播出来了。

    据说爆料直播到末尾,直播间以淫-秽-色-情为由被封禁,狗仔也被传唤去了局子。

    但效果已经达成——李振先前「好男人」的形象崩塌,于四处掀起唏嘘骂声。

    此外,墙倒众人推,有人趁机曝光李振私下和自己调情时曾对其他艺人出言不逊。

    聊天语音里,李振的嗓音含了醉意,大剌剌地、毫无保留地说着心底话:

    “就郁落和祁颂那种姿色,一看就不是会专一顾家的人,在外肯定各自乱玩。装甜蜜演给谁看啊?”

    “要我在祁颂主演的剧里友情出演,她也配?她私下肯定和李导有一腿。李导也道德低劣,都快五十岁了,还被年轻美□□惑。”

    “咚咚。”房间门被敲响。

    祁颂起身过去开门,便见工作人员神色尴尬地说道:“祁老师,嘉宾这边出了点问题,弹幕内容可能会因舆论发酵而不可控,节目组建议你们中止直播。”

    祁颂微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郁落在意的「录制份量」。

    因此她没有立即应下工作人员,而是回头询问地看向郁落,担心份量不够。

    两人眼神对上的一瞬,思路仿佛立即连通在一起。

    郁落朝祁颂摇摇头,用宽慰的眼神示意:已经够了。

    祁颂这才转身和工作人员说:“好的,那辛苦你们把直播设备取走。”

    郁落的目光落在年轻女人绰约的背影上。

    祁颂分明暂时不理解她为何在意「份量」,却仍会牢牢将之记在心头,甚至与她一起在意起来——就像分明不曾过问桃桃的到来,却已经事事尽到作为妈妈的责任,并且爱屋及乌。

    如此毫无条件的包容和付出,全都源自纯粹又炽热的爱意。

    郁落抬手支起下巴,安静地凝视门口,眸里的光亮如有春风拂动。在这个瞬间,心情因眼下微不足道的细节而饱满和松弛。

    或许重逢后,她就再也没有孤独过-

    「李振塌房」的字眼占据了微博榜首,席卷各营销号的热议话题。

    因那段聊天记录的语音,李导无辜被塌房事件牵涉。作为一直身居网络冲浪前线的人,她诙谐地回复了网友的一些评论作为澄清。

    根据那些回复里透露的信息,再结合一些热心网友的配图爆料,有人说——

    【什么,你们指望试镜要有亲亲老婆单独陪同,试镜完后还和老婆在凌冽秋风里贴贴半天的妻宝女出去「乱玩」?】

    【笑死,看综艺就觉得祁颂很妻宝了,没想到私下更妻宝】

    不知怎地一顿深扒,有网友还发现李振好几年前就和祁颂有过节。

    据说那时祁颂才十八九岁,参加了李导某部剧的试镜。作为竞争对手,李振到处散播「祁颂是普通人装Alpha」的谣言,后来被某个郁姓大佬出手打击了一番才消停。

    但这消息太过语焉不详,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除了多人聚会事件,李振与江导的苟且之事也被爆出来,紧接着又有人带证据举报他大额度偷税漏税

    李振在娱乐圈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笑话。

    自然而然地,李振一家与《幸福时分》解约,临时退出了综艺录制。

    突然塌得如此轰轰烈烈而彻底,显然是早有预谋。

    祁颂托起下巴,偏头朝郁落看去。

    女人清泠的五官在不笑之际多了几分矜贵疏离,便如天边的月亮,明净而皎洁。

    “看我干嘛?”

    郁落朝她轻挑起眉,于是那份皎洁里隐隐泛起一点蔫坏来:“我只不过作为热心路人,提供了一小点证据而已。”

    祁颂莞尔,“我猜到了。”

    “我早就有那些证据”郁落轻声说,“特意等你回来才用上。想让你亲眼看到,解解陈年旧气。”

    “等我回来?”祁颂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何谈「回来」。她什么时候离开过?

    郁落微怔,睫羽尖轻轻扇动了一下,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懊悔。

    “难道我有离开,唔”祁颂的话被郁落堵在了嘴里。

    女人的唇瓣几分着急地贴过来,啄了一口。

    祁颂略深地呼吸了一下。她隐隐猜到「回来」或许也是郁落不便言明的事。因此体贴地避重就轻,故意以一副被轻薄的模样调侃道:

    “姐姐干嘛要突然亲我?”

    郁落凝视着祁颂的眼眸,知道对方第无数次暗自让步了——她只是纯粹地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慌乱,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不再追问。

    想到这里,郁落的心跳微涩,嘴上却配合地回应:“我想亲你就亲,难道还要挑日子不成。”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我去看看崽的午觉睡得怎么样——”

    手臂忽地被温软的掌心握住,拉扯的力道紧接着传来,郁落被迫转回身。

    反应过来之前,下巴就不容抗拒地被抬起,随即唇瓣被咬了一口,一瞬刺痛。

    那人似是还不满足,挪到她的颈间,齿尖下压,又是一口。

    “嘶”郁落的眼眸瞬间起雾,微微仰起头。

    咬完后,祁颂抬手将她抱得很紧,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几不可闻地叹道:“你秘密太多了,姐姐。”

    她可以全部不问,可以始终耐心地等。

    可是对每一个人而言,未知都是种令人生惧的东西。而祁颂惧怕的不是当下的空白带来的不安稳感,而是郁落会承受不住。

    在郁落每一个慌乱的瞬间,每一个想说又无法说出口的眼神里,每一次说「你再等等我」的恳求中,祁颂都很担心她会陷入独自背负一切的孤单里。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在心疼你。”祁颂哑声说。

    同时也责备自己,为什么已经过去那么久,却始终没能完整拾回丢失的部分。这段时间零碎捡回的一些记忆片段,根本填补不了无垠的空缺。

    在紧密拥抱的温度里,郁落眸色略深。

    她咬了下唇,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祁颂的脑袋。

    “可你只需要爱我就够了。”郁落缓缓闭上眼,认真地说,“因为一直毫不费力地感受到这一点,所以我从没有孤单过。”-

    次日醒来时,桃桃的感冒已经痊愈,迫不及待要去找悠悠姐姐玩。

    李振一家已经退出节目,因此在山庄享用早餐时只余三组家庭。

    少了那一家三口,便少了李振那认为每个人都希望从自己身上学到什么的说教,少了自小被娇宠的李格随时随地生气吵闹的聒噪。

    餐桌上只余女性,气氛明显更加松弛自在一些。聊天时的和睦温馨,不像被节目强行凑在一起的同事。而更像三对熟识的情侣朋友带上孩子出门聚会。

    倒是有些契合《幸福时分》的节目名了。

    早餐过后,节目组发布今天的安排——

    “由于昨天直播半途中止,节目的安排临时进行了调整,导致各组家庭上午没能尽情在山庄里玩耍。因此今天上午将作为补偿,请大家自由游玩。”

    安排刚发布完,祁颂还没来得及与郁落商量怎么玩,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小声沟通:

    “二位老师,是这样的。山庄的主人家有个女儿,目前四个月大,向来很乖巧,不怎么哭闹。因为老师们在第二期客栈时请假一天,错过了那次的额外录制,节目粉丝们一直在评论区表达遗憾。所以我们想请你们一家去照看宝宝半小时,以这份额外录制弥补粉丝的遗憾。你们看怎么样呢?”

    两个大人还没开口说话,桃桃的眼睛就已经亮起:“小妹妹!”

    工作人员笑道:“是啊,比桃桃小很多呢。想不想去看看妹妹啊?”

    桃桃几分新奇地眨了眨眼,继而点点头,抬眸用恳求的眼神看向两个家长。

    祁颂接收到信号,低头和郁落耳语,轻松地说道:“要不我们就去?这都第五期了,可能后面不太方便补录。”

    “况且你有带桃桃的经验,我们一起应对一个不爱哭闹的四个月的宝宝应该还算游刃有余。”

    郁落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小声说:“算了吧?孩子太小了”

    在祁颂微怔的神情里,她垂下睫羽,踌躇地说:“桃桃那么小的时候我并没有亲自带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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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想聊也想做。

    祁颂注视着郁落的面容。

    生孩子后,请保姆或家人帮忙带都是很常见的。因此郁落不那么擅于带小孩子也可以理解。

    可是郁落的神情为何如此踌躇,甚至是不安?

    就像她不止于请人从旁帮忙,而是自身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就像帮忙带孩子的那个人不可言说。

    困惑间,祁颂心念一动,忽地想起一个可能性——桃桃的另一位亲生妈妈。

    她一直刻意避免思考到这个人。

    她相信郁落是一直爱着自己的,更不会做出背叛的事。可是崽的到来谜团重重,无论如何,桃桃不可能是郁落一个人的孩子,更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相处到现在,祁颂早就感觉到这些年应该是郁落在独自带桃桃,并且母女俩都和那另一位「母亲」没什么接触。

    可是眼下在郁落的神情中,她忽然忍不住认为——

    会不会在桃桃刚出生不久的那段时间里,其实是她血缘上的另一个母亲独自带她的?

    这个猜测一旦浮现,霎时显得合情合理。解释了郁落如此疼爱女儿,怎会放心完全放手给别人带,而自己则毫无经验;解释了郁落不自然的眼神。

    “二位老师别担心。”

    许是知道嘉宾的顾虑,工作人员补充道:“平时照顾宝宝的阿姨也在一旁,可以随时提供帮助。”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节目组也没有道理了。

    最终郁落松口应下。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家三口往山庄主人家的方向走。桃桃无忧无虑地瞧着周围的风光,而她的两位家长则各怀心事。

    郁落感觉祁颂将自己牵得比平时紧。

    她捏了捏祁颂的手。祁颂很快偏头看来,轻声问:“怎么了姐姐?”

    郁落的目光扫过年轻女人的面容,默了两秒才低声说:“你怎么了?”

    祁颂微顿,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陷在重重迷雾里,感到隐约的不安。

    只是明知郁落和那个人不会有任何联系和接触,但一想到「她们共同拥有一个孩子」这种永远也无法斩断的联结,心里就无法自控地泛酸。

    可是在本能的对郁落的心疼里,她强自将情绪压下。无论如何,真正经历那些的是郁落,那份有苦难言和身不由己也都是郁落在承受。

    她该体谅,该毫无保留地支持和陪伴。

    “我没事。”祁颂最终说,“只不过,要是现在没在录制节目就好了。”

    郁落闻言,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祁颂欲言又止

    因为感觉只有狠狠做一顿才能好。在双方都无法开诚布公之际,似乎唯有淋漓尽致的欢愉能勉强填补方才翻涌的浓烈占有欲。

    想到这里,祁颂眸色略深:“晚上你就知道了。”

    郁落唇瓣翕合,似是意识到她危险的想法,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流出一丝惹人生怜的无辜。祁颂看得心头一动,呼吸促了些。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明面上始终是一派正经。

    很快,一家三口被带到主人家的婴儿房里。

    带宝宝的保姆热情地打了招呼,“正好小燕刚睡醒,她不怕生,两位老师可以抱起来逗一逗。”

    桃桃迫不及待地跑到婴儿床边,想要看一看小妹妹。

    见崽费力地踮脚,祁颂俯身将人抱起来,方便她看小燕。

    小燕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视野里出现陌生的脸庞也不害怕,小嘴一咧,笑得很开心。

    郁落一眨不眨地看着。

    片刻后,她伸出食指小心地探过去,被小燕的手整个握住了。

    她呼吸一滞。在食指被包裹的绵软温度里,她的眼眸里流露出温柔又遗憾的情绪,甚至于隐隐晃荡起水光。

    就像曾错过什么。

    她忍不住偏头看了眼身旁祁颂怀里的女儿。

    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说:“我来抱崽吧。”

    郁落从祁颂怀中接过桃桃,抱在怀里。

    “妈咪。”桃桃勾着郁落的脖子,满足地享受妈咪的黏人。

    方才看到妈咪温柔地和小妹妹互动,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点难过起来。现在被妈咪主动抱在怀里,这种难过便消失了。

    祁颂偏头看着郁落抱桃桃的画面,眼眸中若有所思。

    一家三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旁婴儿床上的小燕抿抿唇,忽地小声呜咽起来。

    空气中随之泛起奇怪的味道。

    桃桃动了动鼻子,忍不住将脸拱在郁落的脖颈肌肤间,试图用妈咪身上的清香盖过空气中的味道。

    保姆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是我们小燕拉了。”

    想到节目组的交待,她提议:“请两位老师给小燕换一下尿布吧?”

    郁落一顿,轻声道:“可以麻烦您帮忙一起么?”

    保姆张了张嘴,眼神一时有些不解——你们都有三岁女儿了,换尿布应该信手拈来。

    下一秒保姆反应过来。她工作的主人家不就是例子么?平时能花钱解决的事就绝不动手,孩子也完全丢给她带,不管不顾。想来明星大多数也是这样。

    保姆对这种只生不管的毫无责任感的行为感到不耻。但面上还是自然地答应下来:“好的,我来教你们。”

    见郁落抱着桃桃,祁颂自然而然接过这个任务,上手给小燕换尿布。

    只是,她的每一步动作竟都先于保姆的教导指令,熟练而顺手。

    “这不是会换吗。”保姆有些欣慰地笑起来,“看起来祁老师没少带孩子。”

    祁颂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游刃有余地换好了尿布,整个人不由微微僵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郁落,便见女人怔然望着自己。那神色依旧从容平静,仿佛并不那么意外。

    祁颂的心脏骤缩-

    山庄就在B市边郊。因此这期录制结束后,一家三口没有住在节目组提供的酒店,而是直接回家。

    节目组的车后座里,郁落慵懒靠在祁颂怀中。

    她抬眸,看到年轻女人精致的侧脸轮廓,在沉思之际显得深邃而些许有距离感。

    自上午在主人家带完小燕后,碍于正在录制节目,两人若无其事地牵着桃桃在山庄四处游玩。

    但郁落知道,祁颂心头有事。或许她们谁都能感觉到:那始终隔在她们之间的秘密,今日存在感分外强烈。

    祁颂并不傻,相反,她从小到大都很聪明。自己无意间透露出的那些细节,言语间暴露出的真相一隅,祁颂绝不是毫无所觉。

    她只是事事以自己的感受和处境为先。因此默不作声地隐忍住好奇,选择包容并配合自己的节奏。

    综艺只剩最后一期了。只要坚持完这一期,一切就都

    郁落看着心爱之人深陷心事里的模样,无法理所当然地觉得「马上就要结束,你只需再忍几天,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到家后,待洗完澡的崽被哄睡着,郁落贴近祁颂的耳畔,轻声说:“需要和姐姐聊一聊么?”

    祁颂睫羽轻扇了一下,偏头朝郁落看去。

    她幽深的目光在触碰到女人的那一瞬变得柔和。停顿片刻后,她神情轻松地笑道:“比起聊一聊,我们可以抱一抱。”

    说着,她抬手将郁落抱在怀中,安抚地轻拍了拍背。

    郁落微怔,有些委屈地想说「你不想和我聊么」,却又忍住了这句话。

    祁颂不是不爱沟通的人。相反,她极在意这份感情,因此每当敏锐体察到彼此之间有情绪起伏,都会主动提出来,力求不留下任何误会和芥蒂。

    因此郁落想等一等,听祁颂接下来说的话。

    年轻女人一如既往地将她抱得很紧。在她额间轻吻时,也很温柔而亲昵。

    “好了,今天录节目也累了,姐姐快洗澡休息吧。”

    祁颂最后在郁落的唇瓣上贴了贴,柔声说。

    郁落盯着她不说话。

    祁颂竟真的拒绝了聊天。而且她话里似乎也没有要一起洗澡的想法——白天她分明表现出晚上想放肆的欲/望,现在却只字不提,是太累了,还是?

    年轻女人此刻的表情风轻云淡,神态内敛又稳重,呈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寡言。

    郁落眉梢微敛。

    向来坦率赤诚的小狗竟然在心理和身体上都拒绝和自己沟通,长大翅膀硬了?

    想着,她纤白的手抬起,揪住祁颂的衬衣领口。用力往下扯,迫使祁颂和自己近距离对视。

    偏偏这人还满脸无辜,小心又温驯地问:“怎么了,姐姐?”

    郁落缓缓勾起唇,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清泠的声音淡道:

    “聊还是做,你自己选一个。”

    “”祁颂呼吸一滞,睫羽轻颤了一下。

    面上伪装出的平静无可避免地因此出现了一道裂痕。

    祁颂正要作出回答,却听主卧房门忽地被敲响了。

    郁落胸口微微起伏,深沉地看了祁颂一眼,而后松开她的领口。

    转身打开房门,便见张姨拿着一瓶红酒:

    “差点忘了这事。这是李小姐昨天送来的,您说今天回来要尝来着。”

    郁落点头应下,“您帮我放在客厅就好,我洗完澡就过去喝。”

    房门再度合上。

    下一秒两人对视,沉默须臾,祁颂终于回答了方才的问题:“姐姐,我其实想聊也想做的。”

    这个答案有些姗姗来迟了。于是显得经过了深思熟虑,显得可能是不情不愿的妥协。

    想到这里,郁落呼吸略沉,干脆利落地转身,拿衣服进了主卧浴室。

    两人之间向来如蜜似糖,至今还没有过眼下的怪异氛围。祁颂眼巴巴地看着郁落安静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跟进去,却见浴室门在面前被关上。

    她试探地压了下把手——反锁了。

    思索几秒,祁颂毫不犹豫地拿衣服冲去客卧的浴室快速洗澡-

    郁落洗完澡从主卧出来,边慢条斯理地调整睡袍系带,边往客厅方向走。

    她抬眸,便见祁颂竟也已经洗好澡,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那瓶红酒失神。

    下一秒,她直直望向了自己。

    那眼神一如既往地热烈,满满都是在意和眷恋。

    “姐姐,我方才赶在你之前洗完澡,过来等你。”祁颂朝她温柔地笑起来,“我陪你一起喝点酒,然后我们聊一聊好么?”

    脚步顿了顿,郁落心里升起几分懊恼——

    方才酝酿的那些难过和低落,竟就在这人小狗般炽热的眼神、以及简单的几句话里轻易消解。

    实在太容易被哄好了。

    郁落决定至少表面上不能这么快动容,否则根本达不到治某人的效果。

    于是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在沙发上距离祁颂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下来。

    仿佛旁边没有人一样,自顾自地打开红酒,往高脚杯里斟了一点。

    而后端起,优雅自如地品了一口。

    “姐姐,我的那杯呢?”有声音委委屈屈地响起。

    郁落动作微顿,继而置若罔闻。

    她气质本就清冷,不笑也不理人时,距离感更是极强,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偏偏祁颂对待她时就像一团烈火,从不计较这份冰冷。而是毫无保留地贴过来,暖热那份低温。

    “那我不要一杯。”祁颂挪了挪位置,身体贴上她的。

    伸手抱住女人的腰,亲昵地将下巴枕在她的肩头,“我尝尝你杯子里的好不好?就一点点。”

    郁落不言,直接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了。

    无声地叛逆。

    祁颂眨了眨眼。下一秒忍不住好笑地勾起唇。

    “姐姐假装生闷气也好可爱。”她说。

    说完这句,她看到郁落唇瓣微抿。

    这回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恼羞成怒的。

    祁颂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她偏头,唇瓣轻碰了碰女人的唇角,哄道:“不要生我的气。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说么?”

    郁落抬眸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是你先不想聊。”

    祁颂微顿。继而委屈地解释道:“我想的。方才我回答「想聊也想做」,可是姐姐冷冷淡淡地转身就走,还把浴室门锁了。”

    那眉眼耷拉,真是可怜极了。

    “噢?那是我的错了。”郁落温温柔柔地笑起来,却让祁颂心头警铃作响,忍不住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我第一次问你聊不聊,你却只要亲亲抱抱。”郁落一字一句地说,“第二次问你,你又犹豫了好几秒,等张姨来之后才姗姗来迟地回答。”

    她缓缓垂下睫羽,神情里流露出令人心碎的失落:“祁颂,是你自己说过,面对任何事情都要好好安抚对方的内心。而我方才主动想聊天安抚你,你为什么下意识选择拒绝我?”

    “姐姐,我”

    在郁落的话里,祁颂的眼眸翻涌起未名的情绪,显得焦急又自责。

    看得郁落心跳一顿,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忽地意识到祁颂其实没有做错什么。

    只不过是一次不愿意开诚布公——自己难道不是更过分么?虽然是身不由己,但她确实让祁颂一次一次面对自己的回避和隐瞒,在茫然和空白里体贴地让步。

    是她太习惯过去祁颂的毫无保留,而忘了祁颂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晦暗难言之处。

    “对不起。”想到这里,郁落轻轻叹了口气,自责且认真地说,“你没有错,是我有点恃宠生娇了。我不该委屈的。”

    说完,她往空杯子里斟了红酒。

    这次斟了接近一满杯。

    正要端起,一旁却蓦地伸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抢过了她的杯子。

    祁颂仰头,将那酒一饮而尽,有透红的酒液染湿她的唇角。

    她酒量不好,而这红酒度数不低。一杯酒下去,胃里霎时燃起热意,一路滚烫到脸颊。

    “你还好么?”郁落顿时顾不上方才的谈话内容了,连忙抬起祁颂的下巴,担忧地察看她的情况。

    祁颂紧盯着她,眸光凝滞,逐渐变得朦胧不清起来。

    半晌,她终于说出了今晚开诚布公的第一句话。

    由于这话太过坦率,太过直接,以至于如平地惊雷,让郁落霎时失言——

    “姐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哪怕是我以为你不可能知道的。”

    祁颂脸颊泛红,说话时有些含糊。

    “我不是今天才这样觉得但今天的感觉格外强烈。”祁颂继续道。

    “我不知道为此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如果你说出真相会有不可预计的后果我担心你因为心疼我、想要安抚我而功亏一篑。”她伸手抚上郁落的脸颊,一双漂亮的醉眼含雾,迷蒙又诚恳,“所以我不敢聊。”

    “甚至都不敢说这些话感觉你会慌张。”她轻笑。

    “咦?我好像还是说出来了”祁颂晕乎乎地说。

    ——虽然我一无所知,并且本能地好奇可是比起那些问题的答案,我永远更在意你的处境。

    郁落望着她,眼里渐有水光摇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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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那就这样欺负姐姐吧。

    或许没有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绪。

    哪怕试图麻木地沉浸在幸福里,努力逃避思索,祁颂仍旧无法自控地敏锐察觉到一些问题,并不知不觉间由此产生很多推测。

    ——就像她觉得郁落像是处于上帝视角,什么都知道。

    最初郁落来找她签协议时,她态度不好。误会、怀疑、冷漠。

    后来她控制不住地爱郁落,但毫不自知,在嘴硬中屡屡推开对方。

    再后来,她确认自己就是原主,于是对郁落全身心接纳,迫不及待地陷入热恋

    面对所有这些奇怪的态度与突兀的变化,郁落竟然从没表现出过惊讶。而是始终配合她的节奏,在她的不同情感阶段表现出最契合她状态的模样。

    就像知道她陷在什么迷雾中,正在耐心等待甚至引导她走出来。

    身为「穿书者」,按照常规套路,祁颂本该绑定系统,成为熟知全文剧情、居于上帝视角的人。可是偏偏,她才是对真相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到底是什么给了郁落上帝视角?

    又是什么在逼迫郁落呢?

    ——就像身负任务一样。哪怕签冰冷的协议,郁落也要带她和孩子去综艺。分明平日与世无争,郁落却莫名在意录制份量,做一些违背本心的选择。以及那反复提起的「等综艺结束就好了」,就仿佛存在某个界定的期限

    深沉的困惑之际,祁颂偶尔会自娱自乐、不着边际地想,这仿佛是本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系统,转移到了郁落身上。

    如此种种,祁颂心中不知不觉、迫不得已地有了太多感受和揣测,却始终刻意将之碾压回心底,不让它们浮出表面。生怕多想一分,就会干扰当下安稳又脆弱的幸福。

    可是,真相渗透在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遇见的每一件事里。有时避无可避。

    便如今天。

    她并非不想聊。而是她已经猜测太多、太过清醒又困惑。综艺马上结束,她生怕行错一步,会让郁落陷入为难的局面。

    因此或许换任何人面对这些谜团,都已经混乱得快要发疯之际,祁颂仍表现得若无其事,缄默地咽下了所有的担忧。

    郁落凝望着面前的年轻女人,忽地觉得祁颂不知何时起成熟了好多。

    比起以前从来无法在自己面前隐藏思绪,绝对坦率地说出所有想法。

    现在的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暂时修改了那一部分,无声自我压制。

    小狗是为爱成长的。

    在不同阶段,不同背景下,她的爱切换成了最合适的形式,唯有热烈的本质不曾更改。

    “笨蛋。”

    微颤的呼吸里,郁落眼里的水光晃荡。唇瓣嗫喏,半晌才轻轻说出两个字。

    祁颂听到那两个字后,后知后觉自己被「骂」了。

    她因酒意而泛红的眸子无辜地轻眨,忽地勾唇笑起来。

    伸手将郁落搂紧,小心翼翼地吻去女人眼角的湿润,“姐姐,我是不是没救了?我喜欢你这样说我。”

    “显得你拿我没办法”醉酒之际,她的眸光格外无邪又无赖。

    “显得你很溺爱我。”

    郁落看着醉眼朦胧,仍然努力一眨不眨地专注凝视自己的年轻女人。

    眼里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盈满温柔的笑意。

    先前因为祁颂拒绝沟通而泛起的失落,已经在这堆坦白的醉话里烟消云散,剩下一种绵长的笃定和安稳。

    有些事分明只有她知道,也只有她在担忧。可偏偏祁颂竟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仿佛不是独自一人在承担那些秘密。

    郁落闭上眼,全身心放松地窝进祁颂的怀里。

    一个紧密又安静的拥抱。

    年轻女人呼吸略沉,身上有些软绵绵,体温也滚热。酒量实在太差,一杯酒才刚喝下不久便已是如此醉态。

    温存片刻,郁落轻推开祁颂,从沙发边站起。抬手揉了下醉鬼的脑袋:“这酒度数对你来说不低,姐姐去给你找醒酒药。”

    酒精在血液里肆意蔓延,祁颂愈发头脑晕乎。她轻轻蹙起眉,不满郁落竟然舍得离开自己。

    这段时日的克制、隐忍和退让被酒精渗透,正在酝酿发酵。

    因此她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揽住女人的腰,将人用力按在自己怀里。

    低低一声惊呼,郁落猝不及防地栽倒在祁颂身上,身前浴袍领口也因此微散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紧接着,有裹着酒味的栀子花香将她缠绕,年轻女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肌肤上。

    耳垂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又被湿热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舔着。

    刺激又磨人,郁落忍不住启唇轻喘起来,下意识抬手揪紧祁颂睡衣的领口。

    “姐姐李小姐是谁?”

    祁颂声音微哑,忽然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

    思维跳脱太快,郁落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她在问谁。

    “一、一家酒庄的老板”在祁颂更加磨人的进攻里,郁落断断续续回答,“我一直在她那里订酒。”

    “唔。”祁颂垂首品尝着郁落颈间细腻的清香,一时没接着说话。

    郁落顺从地仰头任由她动作,难耐间唇瓣微抿,有些不知道这样哄好了没。

    “好嫉妒。”祁颂眸光朦胧又幽深,毫不留情地用齿尖咬磨女人颈侧脆弱的肌肤,酸溜溜地说,“这两年她都可以看到姐姐。”

    郁落微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这吃醋的角度她倒是没有想到过。

    “没见面呢”被咬得轻颤间,郁落嗔道,“嗯,只不过发条信息再付个款。”

    听到这句话,祁颂动作微顿,继而收回齿尖,轻吻方才郁落被她咬过的地方。

    似是满意了。

    郁落睫羽轻扇。她伸手在祁颂柔软的发顶毫不客气地揉了两把,弄得些许凌乱。

    继而往下,落在祁颂的下巴,将年轻女人的脸抬起。

    “刚刚真的吃醋了?”她意味深长地问。

    祁颂张了张嘴,在郁落的注视里下意识地乖顺坦白:“没有。”

    “只是想找个理由欺负姐姐”酒意下,她老老实实又可怜巴巴地交待,活像被欺负的是自己。

    “”郁落呼吸微促。

    片刻后,她惩罚地掐了一下祁颂的脸颊。

    入手肌肤细嫩滑腻,于是忍不住又掐了一下。

    “这么想欺负我?”

    她凑近了些,眼尾因祁颂方才的欺负而泛起撩人的绯意,眸光深邃而暧/昧。

    “那方才洗澡前,我分明给了你机会,你怎么不来欺负?”

    祁颂霎时微怔。

    在年轻女人闪烁的目光中,郁落步步紧逼。

    垂首,鼻尖贴到祁颂的,漫不经心地发问:“嗯?怎么没来欺负我呢?”

    祁颂轻易被女人的眸光蛊惑,醉酒之际,更是什么话也藏不住:

    “因为怕伤害到姐姐”

    “今天太不安,于是太想要你。”祁颂在心爱之人刻意引诱的眼神中神魂颠倒,毫不设防地一字一句坦诚。

    “想狠狠把你做晕,然后毫不体贴地立即把你叫醒,接着继续做”

    “担、担心这般失控,所以干脆不开始。”

    祁颂的眸光晃荡着心虚又可怜的情绪,说完就不敢看郁落的表情,紧紧闭上眼。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身前女人久无回应,于是祁颂忍不住将眼睛闭得更紧了,连睫羽尖都在这份用力里轻颤。

    “那”

    半晌,女人清泠的声音终于响起,带了点难为情。

    “那就这样欺负姐姐吧。”

    郁落说完,在年轻女人倏地睁眼,那转瞬潮热浓稠得如有实质的目光里,忍不住轻咬下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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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我们的女儿。

    那瓶红酒被一起带进了客卧。

    透红的液体流淌过女人颈间白皙细腻的肌肤,最后被祁颂轻舔着品尝。

    郁落眼眸含雾,在喘息间,有些想提醒祁颂不要这样。

    ——会更醉。

    可是迟了。

    她方才说「那就这样欺负姐姐」时,似乎已经给了祁颂所有的资格和许可。于是年轻女人放肆而放纵,不再听她的话。

    清冽的红酒香味在空气中发酵,让两人都迷失自我,难以自抑。

    祁颂愈发头脑昏涨,唇齿间的红酒一路顺着喉咙烧进胃里,理智燃尽,渴望汹涌。

    衣料被单发出窸窣的摩挲声。郁落手腕上戴着一串绯色珠宝,随着主人身体轻轻晃动,月光下明润又秾丽。

    在颤抖里,女人的发梢濡湿,黏在脸颊肌肤上。

    嫣红唇瓣微张,呼吸潮热。

    “姐姐”

    不知是因酒意过浓、还是因心爱之人攀至云端而升起的满足,祁颂仍不住反复低低地喊,微哑的嗓音里透着眷恋。

    她轻轻拂开女人脸颊上的乌发。

    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在眼中迷蒙雾气下几分朦胧不清,像隔着什么,怎么都触摸不到。

    祁颂的心里忽地莫名有些难过。

    醉意下,任何情绪都能轻易发酵。

    她心头微颤,垂首有些着急地吻上郁落。唇舌用力而深重地占有,让郁落为自己呼吸不稳,为自己难耐地轻声呜咽。

    “姐姐”这份勾缠似乎也会催动酒精的侵袭,吻得越热烈,祁颂竟觉心头更空。

    有泪水不知不觉地从她的眼角流下,滚落到两人唇瓣纠缠之处。

    目光失焦,她已经醉透了。

    似是大脑里的某份桎梏因此被削薄、被用力冲击出一道裂痕,祁颂意识恍然间,脑海渐被很多朦胧的画面席卷——

    苍茫无边的皑皑白雪之上,有人单膝跪地,天际绚烂的极光映照了女人被泪水濡湿的弯起的唇角;摇篮里有小孩啼哭,被一双手抱起,温柔的哄里隐忍着泣声;幽蓝广阔的海面上,那璀璨生辉的粉色霞光,以及女人如彼岸花般热烈的裙角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仿佛什么也没留下,更抓不住。

    祁颂眸里的泪水愈发汹涌,后来已经无法动作下去。她收回了手,紧紧缠抱住郁落,无声轻颤。

    郁落胸口起伏,轻抚住祁颂的后脑勺,迷蒙地问:“怎么了?”

    祁颂久久没有回答。

    缓了片刻,郁落后知后觉肩头流淌了一片湿意,应是泪水。

    当即心头一惊,从方才的潮热里脱离出来。

    刚想再问,便听祁颂在她耳畔无助地呢喃:“姐姐”

    酒精与情绪混杂着发酵之际,理智逐渐脱离,以至于先前隐忍不言的内容在此刻不被阻拦地冲出了祁颂的心口:“我今天竟觉得桃桃是我们的孩子,甚至刚出生那段时间是我一个人在带她”

    她缓缓抚上郁落的小腹,那里一片光滑细腻,没有生孩子的印迹。

    “我过去是普通人,怎么会有孩子?”她浑噩间抱紧女人,有清泪不断从脸颊淌下,无法自控地说,“我独自带桃桃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

    “你去哪里了呢?”

    这些问题突如其来地堆挤在郁落面前,让她唇瓣微抖,唇色骤失。

    她呼吸深重地起伏,眼睛里装满了想说又无法说出口的话。嗫喏半天,在祁颂情绪如此汹涌之际,最后只能无力地回答:

    “姐姐就在这里的。”

    “别难过”她眼眶湿润,温柔地哄道,“我没有去哪里,一直就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打断了。

    “你骗我。”

    祁颂可怜地说:“你不在。”

    “你不在”她反复说着这句话,越说越心酸,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郁落被抱得很紧,呼吸都因此艰涩。此时此刻的无力感,强烈得如同两年前的某个早晨。

    “我”郁落缓缓抬手,拭去太过澎湃而至视线模糊的泪,失神望着天花板,有些无措地呢喃,“我也不知道,唔”

    她的话被凶狠的吻堵了回去。

    仿佛知道话语已经无法填补她们之间的空缺,祁颂重新拾回了最初的打算。

    醉意与情绪交替,沉沦间,有人晕过去,又被毫不体贴地喊醒。

    可怜的呜咽被唇舌的纠缠吞下,时间流淌,窗帘半掩,晨光熹微之际,伴随着嘶哑的、忍无可忍的「你明天睡沙发」,有人被踢下了床。

    虽然地上垫了柔软的羊毛地毯,祁颂仍是闷闷地痛哼了一声。

    她脸颊的泪意仍未散,睫毛濡湿,几缕黏在一起,眼里仍泛着浓重的渴望。

    意识到自己被踢下来了,她抿了抿唇,意犹未尽地翻了个身,干脆就故意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空气安静了一段时间。

    等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床上那位大抵是忍不住心疼了,于是毫不设防地落入了圈套。

    腰酸腿软地下床,想把地毯上的人搬到床上去,以免睡得不舒服。

    实在太累,以至于脚刚触地,还没能站稳便软得要栽倒。而似是已经陷入沉睡的人忽地睁眼,眼疾手快地把摔倒的女人接住,揽在怀里。

    紧接着压在身下。

    郁落没反应过来,轻眨了下眼,而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你”

    吻如疾风袭来。

    不慎落入狼窝的兔子,是没有权利发表被吃感言的。

    窗帘在清晨的微风中被拂动得轻颤,窗外微暗的晨光渐渐彻底亮起-

    “妈妈。”

    桃桃如往常那般递来印有卡通图案的小梳子,祁颂伸手接过,给她梳头。

    三岁小孩儿的头发细软,精心养育之下,她的发丝乌黑而有光泽。

    和郁落的发质很像。

    梳理间,有几根头发自然脱落。

    祁颂垂首,看着掌心上的几根乌发,目光渐渐有些失神,发起呆来。

    早上郁落第二次晕睡过去。她给郁落洗澡收拾好后,怎么都无法入眠,干脆直接起床。

    酒似乎还没醒。她仍有些头脑昏沉,心情也浑浑噩噩,思绪始终陷入混沌的空白里。

    直到此时此刻,那云雾才渐渐消弭散尽,昨晚的记忆随之清晰地浮上来。

    她流着泪和郁落说觉得桃桃是自己的孩子,郁落竟只字不曾反驳,而是选择哄她。

    ——所以,桃桃真的会是她和郁落的孩子吗?

    昨晚流泪释放情绪之际,什么也来不及察觉和思考。而被冲乱的理智此刻终于回笼,清醒之下,有凌乱和愕然攀上心头。

    祁颂感觉心脏因此发皱,胸口不免深重地起伏。

    她垂眸看着怀里小孩儿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手脚渐渐有些发软,忽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欣喜若狂,又忐忑无措。

    这是她和郁落的孩子么?

    和桃桃明净的眼睛对上视线、听到那声糯糯的「妈妈」,她呼吸顿涩,有种陡然被浓烈的幸福、迷惘和惆怅不安席卷的动荡感。

    头晕目眩之际,她急需自救。

    换做平时,祁颂可能什么也不会做,选择耐心等待郁落口中「综艺结束」那道似乎携着一切真相的曙光。

    可是昨晚心里太空了。她当时好像隐隐想起了什么——虽然眼下具体内容已然雁过无痕,那种难过却犹萦绕在心头,绵延不绝。

    祁颂走投无路,只能揪着现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以缓解心里对未知的惶恐。

    如果郁落什么都不能说,那她不妨自己求证。

    这般想着,祁颂的心跳忍不住加速,四肢百骸里血液肆意奔涌,让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趁着未散的醉意,她做了件大胆、又似乎有些理所应当的事。

    手机里发来消息:

    【您已预约慧心医学实验室的亲子鉴定私密服务,请将鉴定用品寄送至】

    将东西寄出后,祁颂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便如抛硬币。在硬币落地前,人们心里往往就已有了答案。

    哪怕在现有信息下,那答案对祁颂而言是无比荒诞的-

    桃桃觉得妈妈有些奇怪。

    像她们以前不曾认识一般,好奇又稀罕地看她。

    桃桃把这归因于妈咪一直在房间睡觉,而妈妈太想妈咪,于是有了这些反常。

    毕竟她有时也会这样。

    吃午饭时,桃桃用儿童筷子夹着菜。

    她已经能熟练使用筷子,但平时更喜欢也更多地用勺子,于是祁颂不曾发现这个细节——

    桃桃拿筷子的方式和自己一样,而和郁落不同。

    她给桃桃夹菜的手一顿,轻声问道:“崽,是妈咪教你用筷子的么?”

    一般小孩到三岁才开始握筷子。

    桃桃点点脑袋,奶声奶气地和她说:“妈咪教我拿,但我拿不好。”

    说着,她的手动了动,换成了郁落平时夹筷子的姿势,示意自己不习惯这种拿法。

    “后来,我不小心这样拿”她调整成方才夹菜的拿法,“就会拿筷子吃饭啦!”

    说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等着妈妈夸夸自己。

    祁颂没有让她失望。

    在小崽被夸得乐滋滋的笑颜下,祁颂出神地想——难道拿筷子姿势会有遗传?还是说,桃桃模仿了她?

    以前没有那份意识,于是她不曾注意。可今天在后知后觉中,许多隐藏的迹象忽地明晰起来。

    深思之间,无数个记忆细节似乎都印证着桃桃确实是她曾细致入微地亲手带过的小孩——桃桃的行为模式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可是

    祁颂在网上查看到,桃桃刚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她和郁落分手前的那一年,她行程紧凑、工作繁忙。

    那是她事业坠落前达到顶峰之际,应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底如何亲自照顾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昨晚太累,郁落一觉睡到下午六点才醒来。

    刚睁眼就见祁颂趴在床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见自己睁眼,她顿时坐直,柔声说:“姐姐醒了?我给你做了晚饭,正好可以去吃。”

    郁落动了动,感觉四肢酸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费力想撑坐起来,身旁年轻女人顿时殷勤地伸手将她扶起。

    郁落开口想说话,但嗓子嘶哑得一时没能发出声。

    “”郁落咬了下唇,偏头嗔了罪魁祸首一眼。

    祁颂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一般,讨好地凑过来一阵贴蹭,又在她脸上热情地啄吻好几下。

    “姐姐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代劳。”

    “我昨晚真不是人。”她首先「代劳」地骂了自己,那眼神分外诚恳,仿佛已经深刻地进行了自我检讨。

    郁落睫羽轻颤,知道这人其实下次还敢。

    她清了清嗓子,半晌才说出第一句话:

    “崽崽呢?”

    故意绕开某人不谈,先提崽。

    “”祁颂微怔,继而缓缓眨了下眼,可怜地说,“姐姐,我做完饭就过来眼巴巴地等你起床,你怎么开口却是想崽?”

    顿了顿,她继续故作委屈,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讨女人的注意:

    “在你心中,我们的女儿比我重要么?”

    说完,她后知后觉这话里不慎暴露了某个信息。

    于是霎时心跳如雷。

    在胸膛里有力的搏动中,她忍不住抿紧唇。须臾,她听到郁落轻哼一声:

    “昨晚之前不是。但是目前暂时是这样的,祁小姐。”

    话里对「我们的女儿」没有任何反驳。

    祁颂的唇瓣微抖了下,过了几秒才勉强压住不稳的呼吸,面上从容自若地笑道:

    “那我大度,不和女儿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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