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哼了一声，这次是真困倦了，安心睡了过去。
另一边在书房里，栾华看着监控中的内容，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我对手下人的管理，竟然疏忽到了这种地步。”栾华甚至有点不敢置信，还有点难堪和恼怒。
管家和佣人们对戚兰时的态度，本质上是对她的态度，是她这个主人的威严不够，才让下面的人敢阳奉阴违，暗地里针对她带回来的人。
也是她给戚兰时的安全感和保护不够，才让戚兰时一个人沉默着受委屈，连告状都不会。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牙尖嘴利，面对外人倒是学会忍气吞声了。”栾华冷笑了一声，抬手摁下了桌边铃。
三十秒内管家进来了，询问栾华有什么吩咐。
“你被开除了。”栾华说，“你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把被开除的消息，通知宅子里所有人。”
“十分钟内清干净，超时没离开的，一律按盗窃论处。”
“现在，滚。”
管家目瞪口呆。
他很快意识到栾华是认真的，他慌忙解释道：“或许我和戚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小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是真心把小姐当成我的孩子照顾疼爱，这么多年来，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栾华觉得这话实在是，有点荒谬了。
把她当孩子？她父母双全，还需要外人来把她当孩子照顾？一个管家，居然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长辈和管理者吗？
“首先，照顾我是你应该做的，因为你拿了高额的薪水，这本就是你的职责；其次，你还有九分钟。”
栾华说出口的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她下的是命令和通知，而不是在商量什么。
这些佣人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没关系，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栾华的态度，让管家脸色灰白，好像遭遇了什么晴天霹雳一样。
不光是管家，宅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只不过是给了戚兰时一点不痛不痒的教训，甚至还没有给戚兰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就在一夜之间被全部赶了出去。
一时间豪宅里都热闹了起来，各种动静层出不穷，全都是在不情愿不甘心，试图拖延时间和求情，又或者等栾华改变主意。
然而栾华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秘书小姐以极高的办事效率，直接把新的佣人带了进来，人数不够多，但足够保证最基础的工作运转。
见到这一幕之后，管家以及一众人终于意识到：他们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已经彻底失去在栾家的工作。
富豪们的圈子都是互通的，他们今天因为欺上瞒下而被一次性全部开除，很快他们的名声就会全部传开，之后会彻底失去在富豪家中做帮佣的机会。
“boss，基础的帮佣已经带来了，都是信得过的人，剩下的人手我会在三天内准备好。”
“嗯，辛苦了。”栾华说。
秘书小姐正要说这是她应该做的，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今晚的加班费到了。
瞬间秘书小姐的表情更加真诚了，笑着说：“这是我的本分，谢谢boss。”
秘书离开之后，偌大的宅子瞬间更加空旷了，栾华现在窗户边上，看着新来的佣人们手脚麻利且安静地忙碌着，忽然觉得……无聊极了。
这么大的房子很无聊，一群不知所谓的佣人很无聊，就连今晚的夜色，都变得无聊起来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度数不算高，红酒流过咽喉时带来淡淡的灼烧感，让她更加冷静更加清醒。
她晃了晃酒杯，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在夜色中回到了房间。
屋内，戚兰时仍旧沉沉睡着，和栾华离开时没有半点差别。她站在门口处，看着戚兰时的睡颜，喉咙里的灼烧感忽然被缓解了。
外面很无聊，不重要的人也很没意思，但戚兰时睡在这里，再给屋子里一点暖色灯光，忽然就让这座屋子，有了点家的感觉。
一般的富二代和家里的继承人是不一样的，栾华身为家中独女，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继承人，她从幼年起，就和顾静姝之流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一个正常的亲子关系，和父母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合作者的往来。在上初中后，她就从家里搬了出去，一人独居，再到后来买了这座房子。
其实栾华对房子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这么大的房子有什么必要，但她的身份在这里，所以她一定要买。
在这座空落落的房子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有了点家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居然是戚兰时带给她的。
一个，她甚至没有花多少心思找来的替身，带给她的。
栾华想到这里，觉得有点好笑，她缓步走到戚兰时身边，脱下外套正要躺在她身边，已经睡熟的人忽然不乐意了。
戚兰时睡着了比醒着脾气还大，皱着眉毛哼哼唧唧的，还在栾华的胸前推着，每一个动作里都充满了抗拒，但却又……抗拒的不是那么厉害。
她的态度不像是严厉拒绝，反倒更接近于撒娇。
栾华攥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今天戚兰时的确受委屈了，所以她愿意给她更多的包容。
“有酒味。”戚兰时嘟囔着说，还凑过去在栾华的脖子上闻了闻，“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快去洗澡。”
栾华唇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因为她的话凝固了。
戚兰时的态度太亲昵，这是栾华从未拥有过的，同样，她也并不认为戚兰时这种在睡梦中的亲近和不自觉透露出的依赖是给自己的。
认清这一点后，震惊和怒火一起涌上了栾华的心口，她摁着戚兰时的肩膀，本想将她用力摇醒，但在看到她迷蒙睡眼的一瞬间，她忽然抬起手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谁？”栾华问，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
她感受到在掌心里，戚兰时睫毛颤抖了两下，随后才缓缓说：“栾华，你又怎么了？”
栾华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她手心里，手臂旁，都是属于戚兰时的体温。
这个女人就在她的身边，在她的掌控范围内，是她挑选的宠物，是她慰藉的替身。
戚兰时是完全属于她的。
栾华想到这里，缓缓松了了一口气，有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感。
“没什么，我好像吵醒你了。”栾华只是这样解释着，“继续睡吧，我把事情都解决了。”
戚兰时低低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的脸上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困倦，但实际上她的大脑非常清醒，甚至还很活跃，正在脑子里和系统聊天。
“演技，这就是演技。”戚兰时对自己的发挥非常满意。
系统：【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栾华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盯着我看了半天，是个人都要被看到毛骨悚然了，何况是我这么警惕的，会醒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今天的时机和气氛都正好，方便我捏一个新的人设，这可太让我开心了。”
戚兰时为自己准备的新鲜人设是，她也有一个白月光。
有争抢才有市场，顾静姝就是戚兰时烘托自己身价的，但是还不够：顾静姝更多的成分还是一个乐子人，她对戚兰时有点兴趣，但也仅此而已。
她或许会想要看到栾华不痛快，但绝对不会冒着得罪戚兰时的风险，来和她争抢一个小玩意儿。
顾静姝顶多能给栾华制造一些危机感，在必要的时候烘托一下气氛，再多的作用那就完全没有了。
但是创造一个只有戚兰时知道的，可以让她随意编造的白月光，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有白月光，我也有，谁比谁高贵呢？
戚兰时可是一个青春无辜的女大学生，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被栾华设计的，她心中藏着的爱情，那可是实打实的真爱啊。
“不过现在还是先睡觉吧，明天让我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填充这个白月光的人设。”戚兰时对系统说，“总而言之，她要和栾华完全不一样，是一个世俗意义上非常值得爱的人，拥有一切让栾华感到自惭形秽的美好品质。”
戚兰时这么想着，睡意再次袭来，她隐约察觉到身后有人躺了上来，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动作很小心，甚至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像是怕人发现一样。
她睫毛动了动，但是全然没有在意。
等到第二天戚兰时一觉醒来，看着摆在床头的早餐，换过的拖鞋，闻着空气里的头露出的淡淡香薰，她脑子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在这次豪宅里待了几天，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细致又妥当的安排。
能给栾华工作的人当然是能力很强的，他们只是不屑于给戚兰时良好的待遇。
“一晚上的时间就把人调教好了吗？不过不重要，这些炮灰都是设定好的，只要他们还在运行，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
戚兰时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她说了句进，看着那一排全然陌生的脸，难得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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