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阙对桌上有什么东西并不感兴趣,随手碰到什么就拿了起来:“可以了?”


    扶诺盯着他拿起来的拨浪鼓沉思片刻:“可以了。”


    魔主大人睁开眼瞧见自己拿了什么后便笑了起来,将拨浪鼓拿在手上晃了两下,咚咚作响:“孩子玩意儿,你要如何?”


    拨浪鼓不是什么新奇东西,他好奇的是猫崽会带自己去做什么。


    “带你去玩。”扶诺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最后留下了几颗花花绿绿的东西,用爪子推到桌沿,“给你。”


    宣阙低头一看,竟是些糖块儿,用不同的彩纸包着。


    他在人界和九元界都有自己的眼线,自然知道九元界万草峰总是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想必又是那些弟子拿去哄她玩的。


    “你不吃东西。”扶诺说,“拿着闻一闻,玩一玩也好。”


    “这有什么用?”


    扶诺摇头:“没用啊,但你不是选了拨浪鼓吗?”


    “然后?”


    “那是哄小孩玩的东西。”扶诺说,“咱们今天就玩些小孩玩的吧。”


    宣阙将那些糖块儿捡起来抛了又接,轻嗤:“这有什么意义吗?你见过一千岁的小孩儿?”


    “男人至死是少年。”


    “……”宣阙盯了她几秒,“你懂得倒挺多。”


    “也不多。”


    扶诺从桌上跳下来往外走:“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没什么经验,你就担待一点吧。”


    第一次?


    这下宣阙倒是提起了几分精神,他喜欢这个词。


    出了主殿看到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的知白,扶诺招呼:“知白,走,我们玩去呀。”


    才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的知白小心翼翼地望向主上。


    宣阙冷眼看去。


    他听见了,这不老实的东西还试图鼓动扶诺带他出去玩。


    脑子不多就算了,平日里跟那些魔修待久了没有正形,倒也都带到扶诺头上。


    见宣阙正在暗暗威胁知白,扶诺拍拍他的鞋尖儿:“让他去,一会儿用得着呢。”


    魔主在你面前你不用,这会儿去管用一只鸟?说好了带他玩儿,这会儿又要带一只鸟作甚。


    但现在宣阙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随她去了,甩甩衣袖:“跟上。”


    在白崇岛上看了又看,扶诺着实没觉着这里出了跟夜店一样的究极窟有点意思,其他地方有什么可以玩乐的地方,这个世界的人其实乐子也不是很多,难怪平日里睡觉那么早。


    她扭过头来:“我们去人界吧?”


    宣阙皱眉:“怎么,才来几刻,本座这魔界就让你待不下去了不成?”


    “你怎么总是这么爱胡思乱想。”


    每次只要她说了什么让宣阙不高兴的话,他总是能联想到其他地方去,恨不得当场就给她定下罪。


    宣


    阙神色微冷,不欲多说。


    知道他的性子扶诺也没强求,而是耐心解释:“之前我在皇城玩时听说各个地方都有别圃,里面玩乐处还挺多的。”


    听到这个名字,宣阙微微眯眼。


    他自然知道这种地方,乐子是很多,但都是对于人界那些达官显贵来说的,他过去也“有幸”去过一回,在里面充当那些人的乐子,差点死在那里。


    过往的回忆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半晌后他勾了勾唇:“好啊。”


    不知怎么,扶诺总觉得他这一声好像带着些不怀好意。


    禹南的别圃并不远,出了城没一会儿就到了。


    虽然是供人玩乐的,但周围却早就被石墙给围住了,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玩意儿,见宣阙一身锦服貂裘就笑眯眯把人给迎了进去。


    别圃露天不说,面积也很大,山山水水的像个大型公园,只是这会儿天冷着也没多少人在里面。


    倒是有些亭台小瓦舍中冒着白烟点着灯,扶诺心想这大概就是景区内的小酒店了。


    往里再走了一段却听原本没人气儿的地方竟然多了很多人声,绕过弯去一看面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大片平地,平地上有许多人跑来跑去,旁边立着一块牌子“蹴鞠场”。


    这个世界的足球场啊。


    禹南这个位置入了春后还是冷得冻骨,可蹴鞠场里的那些人却都没穿上衣,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


    扶诺叹道:“年轻真好。”


    身边的人没什么反应,倒是知白偷偷摸摸凑过来:“主上不高兴了。”


    怎么又不高兴了?


    扶诺抬起头,只见宣阙盯着场上那些人目光阴鸷,眼瞳都隐隐发红。


    这又是谁惹着他了?


    她跳到宣阙怀里:“我们换个地方玩?”


    “不。”宣阙没有收回视线,笑了一下道,“就在这儿。”


    他抬步往前走,扶诺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形,不仅是场上那些人,在蹴鞠场旁边建了不少木屋子,每间屋子前似乎都有个露台,上面都坐着人。


    那些人围着火炉吃喝谈笑,似乎都在围观底下那些人踢球。


    扶诺心里一个咯噔。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中间那些踢球的人身体好,那些人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要么都是结了痂的伤痕要么就是新鲜的血,靠近了就是一股复杂的味道。


    “您这边来。”有个小二模样的人迎上来,“客官可是需要一间小舍观戏?”


    宣阙扔了钱出去:“要。”


    接到一大捧银子的小二喜笑颜开,忙把人带到好的位置,又拿了张单子上来:“客官看着面生,也是来得巧了,我们这儿今天可不止蹴鞠这一活动,一会儿还有更精彩的。”


    “哦?”宣阙似笑非笑,“什么更精彩的?”


    “前些日子我们主子运来了不少狼崽子。”小二说,“今日可要瞧着一场好戏了,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看看这单子,周围这些爷都


    是来寻个乐子的,客官也可以跟他们一样,赌个好彩头。”


    扶诺低头看去,那张单子上写的都是人名,还画了人家的小像,疑惑地问:“这有什么彩头?”


    “这你不知道?”禹南这边知白倒是常来转,有些魔修就是什么地方都去,他也知道一些,“这名单上写的就是底下那些人,看中哪一个就买哪一个赢,就跟周围这些人赌。”


    “那跟狼有什么关系?”


    “这种节目就比较少。”知白性子直白,也不懂那些什么怜悯的心肠,继续道,“跟咱们究极窟一样,狼和人一起放出去,谁活到最后就赢。”


    “但这些奴隶难找,狼也难凑,所以节目也少。”


    扶诺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知白说了什么,但看扶诺的反应宣阙也晓得她八九不离十了。


    “如何?”他低头笑问,“买一个?”


    这场景跟之前让她在究极窟选一个是一样的,扶诺暗暗咬了一下舌头,心想自己这办的是什么事,怎么把宣阙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她没看本子上那些画像:“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呢。”宣阙这次是咬死坐在那里不动了,“本座就喜欢这里。”


    小二茫然地看着这个贵客低头似乎再跟他怀里的猫说话,试探道:“那客官可是要买一个?”


    “滚。”


    “……”


    行。


    小二走了,扶诺心里却有种预感,宣阙该不会是想跟在魔界时一样,自己亲自下场吧?


    他为什么就对这种活动情有独钟?


    剧情中他带着魏听云去看自己的生死局,明明一次次赢了却又继续待在那里。


    这一瞬间扶诺忽然想到宣阙曾说过一句话“为什么绝处逢生的他不出来”。


    绝处逢生……


    在她看到过的剧情背景中,宣阙没当上魔主之前就是个普通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甚至还做过奴隶。


    扶诺心中一震,宣阙在魔界设了究极窟的生死局,该不会是因为他曾经也遭受过同样的境遇,故此照葫芦画瓢在魔界给自己又做了一个高仿吧?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宣阙依旧在看场上的那些奴隶,目光幽深看不出什么喜怒来。


    要不是那眼睛愈发的红,或许还会以为他现在有多平静。


    都怪她脑子一头热,偏生把这固执得跟头牛一样的人给拉到这儿来了,她哪里知道光天化日的还有这种地方。


    禹南这地方乱得很,之前钟至安他爹那宅邸那么大就看得出来,又很富裕。


    但没想到这些达官显贵都这么大胆,这要是给皇帝哥哥知道了,少不了要掉多少脑袋。


    扶诺心里有些着急,这时周围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本那蹴鞠早就结束了,根本没几个人看。


    这会儿那些个奴隶都聚在场中,警惕地朝着四周观看。


    宣阙微微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


    但扶诺却闻到了他身上与之前不同的味道,这是夹杂了底下那些奴隶的味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竟然早就分了神出去混进那些奴隶里了?


    扶诺捏了捏爪子,最后还是转过头给陆怀朝传了个音。


    另一头的陆怀朝还是头一次在这种时候收到扶诺的消息,惊喜又担心:“出什么事了?”


    “皇帝哥哥。”扶诺轻声问,“我在禹南。”


    “朕知道。”


    “你之前封我的公主身份,还能用吗?


    “自然。”陆怀朝道,“身份令牌不是给你了吗?”


    “好。”扶诺看了眼底下的那群奴隶,“那我现在想用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哨响,蹴鞠场上四面八方顿时就涌出了不少灰狼,扶诺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低阶雪魔狼,想必这圃中还有些仙士也插了一脚。


    严子众和之前的魏听云应付雪魔狼还吃亏,更奈何这些普通人。


    她在原地无声定了片刻。


    “你怎么不说话了?”知白倒是兴奋得很,“你觉得哪个会赢?我们赌一赌,我赢了你以后还带我出来玩,你……”


    话没说完,知白发现旁边的猫崽忽然就趴了下去,随即从她的身体里冒出了一个身穿雪色薄裙的少女。


    知白两眼顿时放光,跟着那些魔修出来这么多年,它还没见过这么好看仙子!


    “嗨妹妹eeee……”


    扶诺伸手捏住它的嘴巴:“我说过别在我面前用气泡音说话,油腻。”


    “……”


    “守好我的本体。”扶诺说完从储物戒里掏出什么,顿时御剑飞了下去。


    底下的狼群已经将所有奴隶都围住,饿了许多天的狼群这会儿两眼发绿,似乎正在看哪一个人好下嘴。


    中间的奴隶们抖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领头的雪魔狼低吼一声冲上前,所有奴隶都拿起了手中的刀和剑,咬着牙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一声厉呵传了下来:“虚凝剑意!定!”


    一把通体晶莹的剑穿透了头狼的头盖骨飞了过去,剑沾着头狼的血滴落飞回,少女脚尖立于剑上踩着血悬在空中,凌冽的剑意让周围的普通狼都不敢再继续上前。


    少女怒道:“放肆!”


    周围所有人震惊起身。


    就连混在奴隶群中的宣阙也怔在原地。


    扶诺垂下眼睛,凭着敏锐的嗅觉在人群中总算找到了那个灰扑扑的魔主,她深吸一口气:“宣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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