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红色的丝绒布料上那“助人为乐，品德高尚”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池杏差点眼珠子掉地上。
“这就是你说的体面办法？”
陆芒一脸得意洋洋，“怎么样？是不是超棒的！”
棒你个锤子！
池杏满脸无语，憋着一口气差点口吐芬芳。
“你别看不上，这可是最体面，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会拒绝人民群众送上一面光荣无上的大红锦旗呢！”
说的好像有点那么回事，可是……
池杏又瞄了眼那八个会亮瞎眼的大字，真是越看越羞耻，还是忍不住开口：“咱就是说锦旗的内容有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
“有啊，你等等，”陆芒掏出手机念了起来，“‘为民服务暖人心，排忧解难似亲人’，‘赤胆忠心为人民，八一旗帜永飘扬’，当然还有搞怪一点的‘兵哥哥yyds’，“中国好军人”……”
“好了好了。”池杏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想要更有创意一点的词？”
池杏连连摇头，“不不，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这么一对比，这八个字真的就还好，至少朴素又实在，大方又得体。
她可不想成为一个搞笑女，可是她还是觉得送锦旗这事太夸张，不知道在他眼里会不会成为一个笑话。
“锦旗做好了，今天也比较空，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下午就去吧。”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池杏揉捏着锦旗一角，短绒来回摩挲着她的指尖，就像她犹犹豫豫的心，“我还没想好。”
陆芒无语地“呵”了一声，开始一顿数落，“敢情急得要死的人是你，这会不急的也是你，池小杏你可别让我看不起你。”
池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挺紧张的，怕落空怕被拒……
陆芒继续给她鼓气，“你看，今天可是个黄道吉日！”
池杏凑上去看了眼万年历。
“万事俱备，就差你行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怂就不好了。于是池杏讪讪笑了笑，“帮人帮到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壮壮胆。”
陆芒正要吐槽，池杏已经靠在她的肩头摇晃着手臂不断央求。这个女人太会撒娇，陆芒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顺便也能给她把把关。
池杏开心起来，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一套套拿出来扔到床上。
“你说我穿哪套好看？”
池杏想到初见的那天晚上自己穿着睡衣，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想起这些她就觉得着实埋汰，今天必须得打扮一下拾回些颜面。
陆芒看着把衣服放在身上来回比划的池杏，扯着一套衣架说：“这种jk小短裙就算了，去那种地方咱主打的就是一个大方得体。”
池杏觉得陆芒说的很有道理，赶忙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白衬衫黑西装，这套正装还是当初考研面试时准备的。
陆芒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也不用走两个极端吧，又不是去面试。”
最后还是陆芒帮忙选了件浅蓝色毛衣配白色裤子，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大方得体又不失青春活力。
陆芒想得很周到，还请来了隔壁做美妆博主的同学给池杏化清透素颜妆。
池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心虚，“这样会不会太心机了？”
“这怎么能叫心机，这叫重视叫用心！”陆芒也看了眼镜子，“而且你本来就很美呀，又不是换脸欺诈，自信点。”
池杏觉得有个能给自己打气鼓舞的朋友真的太重要了，如果没有陆芒大概她也就停留在略带着遗憾的想一想的地步。
***
两个人到了部队附近，远远地就看到大门口摆着一排红白相间带齿的拒马，写着“军事管理区”的大幅字样，池杏顿时又踟蹰着不敢再往前走。
陆芒扯扯她的衣袖，“你不会这个时候想打退堂鼓吧？”
“我有点紧张，你看我手心里都是汗。”
“你个没出息的，这可不像那个信誓旦旦的女人啊！”
陆芒无奈地拖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刚刚靠近大门口附近，门卫处就有个值勤的兵哥哥朝她们走来。
对方身上背着枪，光那气势就令池杏有些发憷，一时之间只能紧张地捏着陆芒的手。
陆芒心里也紧张，但还是强自淡定地笑了笑，率先开口：“你好同志，我们是来送锦旗的。”
兵哥哥狐疑地打量了两人几眼，像是在确认真实性。
陆芒手肘戳了戳池杏，池杏赶忙把卷好的锦旗拿了出来。
“你们要见谁？”
池杏把锦旗递了过去，定定神，说：“肖楷。”
念出他的名字，池杏忽然心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臊，讪讪垂下了双眸。
好在兵哥哥并没有为难两人，看过锦旗以后便把她们带去了门卫值勤处，并登记了下信息。
填写信息时，池杏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看下日期，兵哥哥忙交待她们不能拍照等注意事项，然后就开始打电话。
这气氛让池杏不由得又紧张了几分，两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安静地坐着，到了这种地方，坐姿都不由得端正了几分。
短短的一通电话之后，兵哥哥简单回应：“肖参谋不在。”
肖参谋？
池杏顾不得多想，脱口问：“请问他去哪了？”
“这个不方便透露。”
池杏被这一板一眼的语气吓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无措地看了眼陆芒。
陆芒顺着她的话笑了笑：“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坐着等一会儿。”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有规定。”
两人无奈地面面相觑。
池杏只得无奈地说：“那好吧，麻烦你把锦旗交给他。”
“一定，这个请放心。”
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肖楷不在。
池杏失落不已，做了这么多准备，想不到连面都没见着。
好在陆芒想得周到，事先留了一手，在锦旗背面贴上了她的手机号码。
正要失望离开，又来了个女人。
门卫处的兵哥哥显然认识对方，态度要热情松快许多。
“嫂子，肖参谋不在。”
“又拿我说笑！”
女人嗔怪了一声，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打开手上拎着的一个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保鲜盒。
“我做了点青团，烦劳帮我转交下。”
兵哥哥接过保鲜盒，笑嘻嘻说：“嫂子真是贤惠，咱们肖参谋真有福气！”
“快别夸了，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女人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一份来，“这是给你的，蛋黄肉松馅儿。”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那一声声的“嫂子”，叫得池杏内心涌过一丝慌张，偷偷打量起来人。
女人看上去约莫比自己大几岁，微圆的脸蛋架着一副秀气的眼镜，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气质上来看特别像是做教师的。
嫂子！这该不会是肖楷的对象吧！
池杏越想越慌，不禁看向一旁的陆芒，陆芒正好也看向她，一个眼神交流，看来陆芒也有相似的想法。陆芒用眼神示意她千万要沉住气。
正在这时那位兵哥哥聊到了她俩。
“咱们肖参谋人是真的不错，这两位小姐姐就是来给他送锦旗的。”
听到这里女人朝两人看过来，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你好。”池杏笑得有些尴尬，着急又磕巴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心虚似的就怕人家看出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陆芒不是当事人，心态自然淡定，寒暄又确认似地问道：“这位是？”
女人笑了笑没说话却若有似无地瞟了眼一旁的兵哥哥，兵哥哥笑着介绍：“这位是肖参谋的对象。”
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微红的脸似乎用着女主人的姿态说道：“谢谢你们，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嫌弃的话吃两个我自己做的青团吧。”
池杏却因为兵哥哥的话像被打了当头一棒，连忙拉起一旁的陆芒。
“谢谢，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拉起陆芒快步走出去，然后步伐越来越快，直至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跑了，已经很远了！”
陆芒气喘吁吁地扯住了她。
池杏也喘着气，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陆芒看着池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他……都有对象了，再帅再优秀，咱也得放弃，可不能知……”
“知三当三”这个词太刺耳了，池杏及时打断了陆芒的话：“你什么也别说，我都知道，我现在臊得慌。”
这叫什么事，谁知道他有对象了呢！她现在甚至庆幸没见到肖楷，不然多难收场。同时也庆幸只是送了个锦旗，果然还是比较体面的，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没有让她社死。
回去的路上，池杏很沉默，回忆着那晚的情形，开始自责大概是自己对帅哥的滤镜，让她脑补了许多，以为他也有点那意思。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头更臊了，想想自己还特地打扮，就更不是滋味，忙从包里抽出张纸来，把唇上的口红擦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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