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好的坏的春天 > 第50章
    杨嘉问:“姚姐,你怎么知道的?”


    姚岚答:“慈睦集团不是给队里捐过设备么,最近又捐了一批,是周济言和代小姐一起过来的,聊天时说起这事。”


    “周济言?就是经常在财经新闻里看到的那个周济言?”


    “是啊,他不是慈睦下一任的继承人么?早早就跟代小姐订了婚。”


    “哗……订婚。”有人笑道:“好像在看什么年代剧。”


    又有人搡他一下:“你不懂了吧,现在豪门世家还那样,对门当户对看重得很。”


    杨嘉又问:“那周小姐要跟谁订婚?”


    “听说是陈家的公子。”


    “哪个陈家?”


    “做药企的那个陈家吧?”有人想起来了:“不是也经常上新闻?”


    人人轻松笑谈,只当这是一桩离生活很远的八卦。


    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辛乔静静坐着,脸上如常的淡漠没表情,可拳越攥越紧。


    姚岚走出会议室后。


    “姚岚。”


    辛乔跟在她身后。


    “有事?”


    “你刚才说周小姐要订婚的事……”叫她“周小姐”,辛乔很不适应,舌尖打了个囤:“代小姐是怎么说的?”


    姚岚笑:“你什么时候也对八卦感兴趣了?”


    辛乔弯弯唇,其实她不确定,自己这时的表情是不是在笑:“就问问。”


    “代小姐就在别人夸她和周济言郎才女貌时提了嘴,说周小姐也快了,最近家里正安排她和陈公子见面相亲,进展顺利的话,很快就要订婚了。”


    晚上辛乔下班回家,拿出手机。


    点进与周琨钰的对话框。


    相亲?


    那周琨钰所说的“在一起”,又算什么?


    她想了想,在对话框里打字:“今天居然听有人说你要去相亲,顺利的话就要订婚了,哈哈搞笑。”


    默默读了遍,“哈哈”两字太尴尬,像小丑脸上不达眼底的笑。


    删掉。


    “今天听人说你要去相亲,准备订婚,但我不信,肯定是假的吧?”


    她是会说这么多废话的人么。


    删掉。


    变成更简练的一句:“你要去相亲,准备订婚?”


    这事就这么简单,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非黑即白。


    辛乔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良久。


    最终直接删了那行字,变成两个字:“晚安。”


    周琨钰回复很快:“晚安。”


    辛乔盯着屏幕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她一次次跟周琨钰说“爱”说“永远”的时候,周琨钰可曾有一次,正面清楚的回应过她么?


    周五,周琨钰接到沈韵芝的电话:“阿钰,你这段时间太忙,好久没在家吃晚饭了。今晚呢,能回家吃饭么?”


    “


    我……”


    沈韵芝笑道:“时间合适的话就回来吃饭吧,好好给你补补,还有爷爷,他有事要跟你说。”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沈韵芝应该是提前找俞怀远打听过,知道她们组今天不开会,所以挑在今天打电话来。


    周琨钰:“今晚可以,我回来。”


    挂了电话,她给辛乔发微信:“我今晚必须回家吃饭,你先去公寓,等我好吗?”


    辛乔看到那条微信后,先是蹙了下眉。


    回家吃饭?为什么必须回家?


    是为了商量……相亲订婚的事?


    可是最终,辛乔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那个短句上——“等我好吗?”


    辛乔呼出一口气,打字回复:“好。”


    周琨钰到家后,沈韵芝亲自来应门,拉着她左右打量下:“这段时间忙,气色倒好像还可以。”


    周琨钰笑:“妈妈,医生哪有不忙的呢?”


    “忙归忙,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气色红润才好看,我让阿姨炖了花胶,你待会儿多吃点。”沈韵芝压低声:“爷爷要跟你聊很重要的事,你好好配合。”


    周琨钰抿了一下唇。


    阿姨过来唤:“可以准备开饭了。”


    沈韵芝拉着周琨钰:“这就来。”


    饭桌上,周承轩还没率先开口的时候,静得能听到轻轻咀嚼的声音。


    一点一点,磨着人的神经。


    代珉萱看了周琨钰一眼,欲言又止,终是低头喝汤,没说什么。


    直至周承轩放下瓷盏,缓缓开口:“阿钰,有日子没回家吃饭了,医院事忙?”


    周琨钰:“有一些。”


    “上次跟钟教授的事,你也放在心上。”


    “好的,爷爷。”


    周承轩使了个眼色,沈韵芝盛了碗花胶递她。


    周琨钰哪里瞧不见这些呢,可她只是接过,瓷勺搅了两搅,盯着碗里一颗煮脱了皮的花生。


    周承轩同她说:“把花胶吃了,补补气血,脸色好看一点。陈祖铭回国了,你们有空的时候,安排着见一面。”


    这就是相亲的委婉说法了。


    周琨钰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她们这样的家族大多晚婚,就连代珉萱早早同周济言订了婚,结婚也是等两人三十多岁年纪才提上日程。


    婚姻对她们来说是一张牌,打得太早属实浪费,毕竟这同家族声誉、人脉、乃至企业股票走向都有关系。


    周琨钰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是周承轩察觉到她对往事有异议,所以把她相亲的事提前了?


    见她沉默,沈韵芝提醒:“再不吃,花胶要凉了。”


    周琨钰喂进嘴里,有些反胃。


    花胶这东西,无论怎么炖都去不掉那股腥味,有什么好吃。


    到了吃水果的时候,她本期


    望能有酸酸的水果压一压,偏偏是甜腻腻的蜜瓜。


    周琨钰吃了一块,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更严重。


    她不得不说:“我胃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休息。”


    代珉萱:“怎么回事?”


    周琨钰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应该就是吃东西吃太急了。”


    周承轩首肯:“去吧,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跟陈祖铭见面。”


    她走出去,先转到院落里的鸽舍旁。


    周承轩养的那些鸽子早已归笼,察觉她走近,睁着灰色的圆眼睛望向她。


    她一伸手,那些鸽子也不躲,反而向着她指尖靠拢。


    周琨钰索然无味的缩了手。


    这么温驯,真没趣。


    也许最没趣的是,那双温驯的眼让她想到了她自己。


    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


    周琨钰双掌搭在小腹上,望着天花板想,她小时候觉得这房间有多大呢?一关灯,好像漫无边际似的,成了围绕她的一整个宇宙。


    她这么想着,一伸手,就把灯关了。


    她是一颗星尘,在无边的宇宙里飘荡、飘荡,一张小小的床托不住她,好像随时要被放逐到亿万光年之外。


    从小周承轩的严厉便让她明白,不听话,就要被放逐。


    忽然“咔哒”一声,门开了。


    周琨钰以为是沈韵芝,刚要起身,听到代珉萱的声音:“怎么不开灯呢?”


    周琨钰复又躺下,她觉得好累,不想动。


    代珉萱又是轻轻“咔哒”一声,关了门,门外置景灯的灯光消失了,整个房间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


    两人有一瞬沉默,时光有一瞬静止。


    然后,代珉萱在一片黑暗里向她的床边走来,拖鞋摩擦木地板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一路代珉萱走得很顺畅,什么东西都没撞到。


    怎么会撞到呢?这房间她和周琨钰一样熟,早到了不开灯也可以畅行无阻的程度。


    她走到周琨钰的床边坐下,周琨钰感到身边一阵轻轻的下陷。


    “很难受?”


    “没有,好点了。”


    代珉萱的声音在黑暗里少了几分矜贵,其实她声线很温润,更接近周琨钰记忆中的声音。


    “阿钰,我明白你。”


    “你知道,只有我会明白你。”


    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周琨钰忽然感到,她的下巴被轻轻触碰。


    她的下巴微凉,而代珉萱的手指也是同样温度,在一片绝对黑暗中摸索过来,掌心托了一下她的脸。


    她能闻到代珉萱衣服上的淡淡香水味,一股雪松和皮革调的香味传来,代珉萱最近应该换了香水,那香味有点陌生,可再往下,是代珉萱皮肤的味道,又是她自小无比熟悉的。


    代珉萱的手指缓缓顺着她的脸庞移动,直到黑暗中,一片温凉触到她的唇。


    周琨钰震惊到忘了


    躲。


    代珉萱的手指没撤开,犹豫了下,指尖在她唇瓣来回摩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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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琨钰触电一般,一下挡开那只手,坐起来打开灯。


    代珉萱倒比她镇定:“你知道,订婚对我们来说,跟感情没关系。相反,订婚在一定程度上,还能换来自由。”


    “如果不是我和你大哥结婚的事提上日程,韵芝阿姨会允许我一个人你来你房间么?”


    “你难受的话,就多休息会儿,我可以在这陪你。”


    周琨钰却已从床上下来:“阿姐,你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


    拢了拢头发,拎了包便往房间外走去。


    “阿钰。”


    周琨钰回眸。


    “你真要走吗?”代珉萱坐在她床畔蜷了下手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周琨钰望着代珉萱的那双眼。


    那双眼也像鸽子,温驯优雅,早已失去了一切生命力。


    周琨钰走出房间,周承轩他们都已回房了,她得以顺利离开。


    屋子里点的香还没散,藏香,顺着窗口溢出来,往人身上压,又一直落进本就沉甸甸的胃。


    周琨钰匆匆穿过院落去开自己的车,本以为是那种熏香加重了老宅的逼仄感,可是车开了这么久,她车里是清新的草木香调,却丝毫没缓解这种堵堵的感觉。


    一路开车到公寓,打开门,瞧见客厅开着灯,先是暖了一下。


    走进去,看到辛乔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臂架在膝头,手指交叠,也没抬头看她。


    愣愣的,好像在想事。


    她叫了声:“辛乔。”


    辛乔这才抬头,笑了下:“等到你了。”


    周琨钰放下包:“我先去趟洗手间。”


    这才发现,例假提前一周到访,不知今晚的各种身体不适是否因此而起。


    她顺手打开储物柜,却见卫生巾用完了,她住这里的时候不多,忘了补充。


    没来由的一阵沮丧,她把脸埋在双手掌心之间,默默坐了好一会儿。


    吸了口气,才给辛乔打电话:“喂,能帮我送卫生巾进来么?”


    辛乔愣了下:“在哪?”


    “储藏室的立柜里。”


    “好。”


    等辛乔走过来的时间里,周琨钰坐在马桶上又愣了一阵神。


    可笑又狼狈。


    这时辛乔敲了敲门。


    周琨钰勉强吊起精神:“进来。”


    但辛乔没进,只探了只手,声音隔着门传来:“我抛给你啊?”


    辛乔总是这样,给予她足够的尊重。


    周琨钰被这份可爱逗笑:“好啊,你抛。”


    辛乔把卫生巾轻轻抛过去。


    周琨钰:“嗯,拿到了。”


    辛乔关上门:“我去外面等你。”


    周琨钰整理好自己,从储藏室立柜拿了整包


    卫生巾补充进卫生间,才走到客厅。


    “不好意思。”周琨钰说:“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生理期又提前了,你先回去吧。”


    她眨了下眼,可那狡黠里多少透着几分乏力:“改天补偿你。”


    辛乔看着她:“周琨钰。”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在一起?”


    “难道我来找你,只是为了跟你做那些事么?”


    她站起来,向着周琨钰走过去,捏了捏周琨钰的手:“肚子疼么?”


    周琨钰的手很凉,她的手热热的。


    周琨钰盯着两人勾缠在一起的手指,像一种示弱的妥协,承认道:“有一点。”


    她往日不痛经,可见人的生理果然受情绪影响。


    辛乔拖她到沙发边坐下:“等我一会儿。”


    转身进了厨房。


    周琨钰放弃了往日端雅的坐姿,靠在沙发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直到辛乔从厨房出来,她勉力坐起身来,一杯暖烘烘的红糖水被递到她手中:“小心烫。”


    周琨钰笑:“辛小姐,你知不知道女性痛经,是由前列腺素以及其他子宫发炎介质释出让子宫产生收缩,红糖水是没有用的。”


    辛乔:“周医生,你真的很扫兴你知道吗?”


    周琨钰:“我还没说完你慌什么?红糖水虽然生理上不能缓解痛经,但在心理上能给予安慰剂效应,所以,谢谢。”


    她低头浅浅抿了一口。


    甜甜暖暖的落胃,那股热流又一直反刍到心里。


    “你今晚能就在这睡么?”辛乔问她:“不如别开车回去了,太折腾,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那你……”


    “不用管我了。”辛乔拿过她喝完的杯子往厨房走去。


    洗完杯子辛乔应该就要回家了,时间不早了。


    周琨钰拿了睡袍走进浴室的时候,脚步匆匆,在今天这个她情绪跌宕的夜晚,她发现自己竟然想让辛乔留下来,并且这念头强烈到,她怕自己再多留一秒就会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她对辛乔的依赖,已经这样深了?


    打开花洒,冲散情绪。


    别发疯了周琨钰,你什么时候是这么软弱的人了?


    周琨钰觉得累极了,快速洗完澡,裹着睡袍出去。


    走到客厅准备关灯,一愣:“你还没走?”


    辛乔还坐在沙发上,维持回原先双臂放在膝头的姿势,这一次倒没发呆,而是显得有些无措。


    周琨钰放柔语调:“有事?”


    辛乔挠了一下头:“那个……”


    “嗯?”


    “木木应该已经睡了,我稍微晚一点回家没事的。如果,我想等你睡着再走,你觉得怎么样?”


    周琨钰怔住。


    辛乔懊恼起来——她就是怕周琨钰的这种反应。


    周琨钰本来说两人需要一


    点时间,是她忍不住告白,又一次加快了两人的步调。


    她其实能看出来,周琨钰还没完全对她放开自己,她这样说,会不会有些越界?


    可她有种直觉,今晚的周琨钰情绪很不好。


    周琨钰的反应令她尴尬的站起来:“算了,我还是先走,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想转身。


    一只温润的手,自身后拉住了她手腕。


    周琨钰的手平时很凉,这会儿却因热水冲刷有了些许温度,搭在人的手腕上,让人开始从脊骨缝里往外冒汗。


    周琨钰压低声音说:“不要走。”


    “我想你留下来。”


    周琨钰躺在床上,辛乔坐在飘窗边。


    周琨钰枕着手臂问她:“你能上床么?”


    “什么?”辛乔说:“可我没洗澡。”


    “没事啊。”周琨钰背过身去:“辛乔,上床抱我,好吗?”


    辛乔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周琨钰在需要她,而这是她们从未有过的亲近。


    她想了想,剩下贴身的衬衣钻进被子。


    现在正是邶城最尴尬的时候,供暖已经停了,夜里又还残存着初春苟且偷生的寒意,周琨钰刚洗热了的身子,又很快被冰冷的被褥染凉。


    可辛乔的体温很高,从她背后抱过去。


    两人之间仅隔着薄薄的衬衣和睡袍,辛乔紧贴着她的背,腿随她双腿的蜷曲,弯成同一角度,与她肌肤相贴。


    周琨钰觉得辛乔身上的味道也像一个拥抱,暖暖的包裹过来。


    辛乔从不用香水,身上就是淡淡柠檬香,在阳光下晒暖了的那种味道,还有她的皮肤,也整日沐浴在日光下,有种温暖而干燥的意味。


    和周代两家掩映在竹林间的老宅里滋养出来的她们,那么不一样。


    周琨钰动了动腿,在辛乔的怀抱里转身。


    “怎么?”辛乔压低声问。


    周琨钰不答话,直接贴上她双唇,探出舌头。


    辛乔躲开,手臂扣住她:“你干什么?”


    “吻你。”周琨钰看上去是个有些冷气的人,可此时她身子被辛乔抱得软软的,声音也连带着软软的。


    两人的交叠让温度上升,周琨钰又像藤蔓一样缠人,辛乔更用力的扣住她:“别闹。”


    周琨钰潋滟水光的双眸看着她:“就算做不了,我们也可以……”


    “亲近亲近。”周琨钰的语调伴着轻笑,让这两个字听起来格外暧昧。


    辛乔跟她拉开距离:“周琨钰。”


    周琨钰含笑瞧着她。


    其实那笑容有些局促。


    从以前辛乔就发现了,在周琨钰不欲面对情感表达的时候,总喜欢用欲念来遮掩。


    比如现在,也许两人间过度的亲近又激发了周琨钰的不安。


    辛乔:“听我说,不做什么也可以的,不是非要做什


    么的。”


    周琨钰抿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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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没情趣。”


    辛乔只是笑。


    周琨钰感受着辛乔在背后重新聚拢过来的拥抱,抬起手,与她十指交扣。


    辛乔:“睡吧,等你睡着我就走。”


    作为一个医生,周琨钰很清楚,若此时从上帝视角俯视,便会发现两人抱着躺在一起的姿势,无限接近于婴儿蜷缩在母亲羊水里的姿势。


    辛乔在周琨钰背后,感受着周琨钰手指紧紧扣着她,分明传达着依恋。


    她望着周琨钰无比柔顺的乌发,纤瘦单薄的肩膀,被子里枕头上都是周琨钰身上的香气。


    她放轻了声音:“我问你个问题行么?”


    “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周琨钰在辛乔的怀抱中,缓缓张开眼。


    今晚周承轩的话在她脑子里回响:


    “陈祖铭回国了,你们有空的时候,安排着见一面。”


    她缓缓张了张嘴。


    为什么她背对着辛乔,却能看到辛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光亮得像冬日夜空的第一颗寒星。


    辛乔的世界里没有灰色地带,怎么会理解她们这种家庭的生存法则?又怎么会理解藏在背后的那些斡旋手段?


    辛乔的怀抱在这个寒凉的春夜,温暖到令人眷恋。


    周琨钰把辛乔的手扣得更紧了一点:“没有。”


    辛乔在她背后“嗯”了声。


    周琨钰翕动了下纤长的睫:“就这样?”


    “什么?”


    “你就不问了?”


    辛乔笑了声:“你都说没有,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说过不会骗我,所以,我永远相信你。


    周琨钰阖上了眼。


    卧室里恢复静谧,好像能听到春夜的各种声音,譬如一棵新芽缓缓穿破泥土,譬如一只小虫迷蒙着张开翅膀。


    然后,直到不再清冷的月光发出一声指令,它们集体向着春日进发。


    辛乔自背后拥着周琨钰,像她自己所说的那般,静静的,什么也不做。奇异的是,她也并没觉得无聊,似乎数着周琨钰的发丝也能愉快的过一夜。


    周琨钰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听上去像是睡着了。


    辛乔缓缓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周琨钰没醒。


    于是她更大胆的,把整条手臂从周琨钰身下抽出来,轻轻从床上起来。


    自周琨钰的公寓出来,夜色倒没她想象的那么凉。


    人在对寒冷做足了准备的时候,反而能敏感捕捉到空气里那一丝暖意。


    辛乔心想,那是因为她刚刚拥抱过一整个春天。


    她的怀抱,是有底气的。


    辛乔离开后,周琨钰一个人躺在黑暗的卧室里,缓缓睁开了眼。


    她并睡不着,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些事,


    幻灯片一样不停在她脑子里晃过。


    代珉萱早早的妥协,接纳了她的大哥周济言。


    那她呢?当同样的命运降临在她头上,她该怎么做?


    这时手机在床头柜上滋滋滋震起来。


    周琨钰看了眼来电人,接起。


    “喂,琨钰。”盛宁儿那边喧嚣吵嚷的声音传来,时不时夹杂尖叫,一听就在酒吧胡闹:“出来玩么?”


    周琨钰笑:“这都几点了?”


    盛宁儿:“我刚从我爸的一个应酬上逃出来!现在也不晚,她们都在,快来快来。”


    周琨钰:“这周我工作有点累,就不去了。”


    盛宁儿连声音都在诠释撇嘴的神情:“我找私家侦探查我爸秘书那事儿,你还没听我讲过呢!你可好久没出来了,越来越不合群了啊。”


    “下次吧。”周琨钰柔和道:“下次我请你喝酒,好么?”


    她安抚两句,把电话挂了。


    空气里的静谧重新将她包裹,她发现自己的确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连将就着应酬都懒得。


    反而已经开始想念辛乔的拥抱。


    她与辛乔的相识,起初是她想改变辛乔,可现在看来,到底是她改变辛乔多一点,还是辛乔改变她多一点?


    她把手机握在手里,点进通讯录。


    翻到一个名为“n”的号码。


    心里想:像盛宁儿这样临时抱佛脚,能找着什么好侦探呢?


    她不一样,她从来都有备无患。


    这号码背后的私家侦探,是她精挑细选过的,尽管那时她还并不知道会有何用,但她想着,在她们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或许是为了自保,或许是为了抓住别人的把柄。


    此时她垂眸,静静望着那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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