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毕业季。
柳茵开始在实习和论文之间挣扎, 各方意见一大堆，改得头晕眼花。
赶上画稿修改要加班，焦头烂额之际, 忽想起, 家里明明有个现成的大神来着。
林醉收到文档和委屈巴巴的表情包后，坐在教学楼下的休息区，打开电脑。
一入眼果然皱起眉头, 这格式……乱得眼晕……
看了眼屏幕上乖顺小猫表情包, 算了。
他戴上眼镜，开始敲键盘，检查注释，连语句措辞也顺手一起调了。
等文档回到柳茵那里, 已经是工工整整, 半点挑不出错。
她回来抱着电脑, 在客厅蹦哒：“哇, 这是我的论文吗？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林醉盯着她看一把揽过来，捏脸，她以为他保管要说她, 比面对老赵头的时候还紧张。
谁知道, 他的手轻飘飘刮过鼻尖, 说：“写得不错，你们专业分析我不太了解，但写得很有灵感, 本科也不做额外要求的话，应该能过。”
柳茵喜上眉梢, 抱着脸认真问他“真的吗真的吗？”。
也不等他回答，已经得瑟起来：“老赵头上次还说我毕业危险, 就是瞎说！”
“改得我眼睛疼。”他摩挲她的肩膀，长眉微挑：“所以，要怎么谢我呢？”
柳茵摇着他的手臂，琢磨着，眨眨眼笑：“请你吃饭。”
“就是你想吃，拿谢我当借口。”林醉眼神变沉，凑近，拇指撑起女孩下巴，吻上唇瓣，柳茵瞪大眼睛，惊讶一瞬后又沦陷在温柔里，低声问：“跟你想的一样吗？”
柳茵都快被撩迷糊了，软软靠在他颈窝里，问：“什么一样？”
他声音带着嗡嗡的震动，传递着热意：“画画的时候。”
柳茵被点中了命门似的，脑子闪过一丝午夜幻想名场面，连忙刹车。
不请不重捶他一下，睁眼说瞎话：“那都是艺术需要……”
林醉看破不说破，低头加深这个吻，游移到脖颈，最后落在她肩头轻咬了下。
才终于舍得松开她：“这才算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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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太热烈，柳茵已经捂着脸不想露出来，谈了恋爱，怎么这么喜欢亲？
不过感觉很妙，像浮沉在酒精里的橄榄，融化在夕阳里的云。
总之，经过林醉一番指点，还有精神鼓舞。
柳茵周五的答辩颇有底气，虽讲得磕绊，内容却被结结实实夸了下。
毕竟亲老师们也没想为难学生，重要的就是不出错，柳茵难得靠谱，连赵霆东也没找到要批的点，侥幸逃脱一劫。
毕业转眼就到了，平京也有了些秋意。
柳茵回宿舍时，秋瑶和高燕都在收拾东西，看见她回来俱是一惊。
三个女孩好久不见，眼睛都亮起来，立刻拥在一团，热情得柳茵都有些不适应。
她们寝室是临时组成的，没想到四年过去，却越吵越有了感情。
多时不见，也是真心挂念着对方。
高燕忍不住埋怨：“柳仙，我还以为你要因为那点事不回来了呢？”
柳茵摇头：“怎么会，只是实习需要才搬走。”
秋瑶八卦道：“合租吧？男的女的啊？不会是绯闻男友吧，难怪都不回来看我们。”
柳茵快招架不住，低头找活干：“我帮你们拿箱子吧，反正我东西都收过了。”
两人都惊奇地看向柳茵，高燕啧啧称奇：“柳仙，你转性了？”
她拿着行李箱，被盯得有些发毛：“你们干嘛？”
对面两人对视一瞬间，一起点头：“你没有发现你变温柔了吗？”
“以前你都会说，哦，那你们走吧，把门带上——”
高燕抱着胳膊，一板一眼学到，眼皮要夹死一只飞虫。
秋瑶在一旁赞同连连：“恋爱真的让人变化好大啊！看来林师兄人不错，跟柳仙真是般配，要是大家知道了，表白墙上都要哭成一片了。”
“那他要留校吗？你们打算公开这件事吗？一起毕业多幸福啊！”
“还是别吧，我听说要是留校任教，要是被翻出来之前的事，估计还挺麻烦……”
一想到当初的血雨腥风，柳茵也有些后怕，却从来没听林醉提过这事。
高燕连忙捂嘴，转移话题：“别说这些了，我们去吃饭吧，走走走。”
“对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我都饿了！”
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柳茵心里却留了个疙瘩。
关于他们的未来，她还没有那么远的计划，也许今天过后，要开始认真想了。
///
林醉被一堆毕业生簇拥着，送了鲜花，堵在楼道里合影。
他始终耐心挂着微笑，陪他们闹完，“师兄，聚餐一定要来哦，你不来，我们可不散场！”
“好，知道了。”他无奈应答，站在门口跟他们告别。
一回身，看到梁院长站在对面，朝他做了个手势，脸色不佳的样子。
林醉知道这是有事要找，在办公室放了东西，就去敲院长处的门。
好久没人应，听到里面在打电话，梁院长朗声笑着，见他进来，抬手指着对面沙发。
林醉把纸箱放在茶几上，文件分门别类放好，他脊背挺直，心里反复确认过要说的话，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听说动物所的人也去开会了，极地项目他们也上交了材料。这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上个月通知的。”
“是啊。”梁院长倒茶：“人还是你负责接待的呢，没想到，我的学生居然这么争气，还没有出这个校门，已经会恩将仇报，撬我的项目了。”
林醉没有否认，只是恭敬的端茶杯底上去，对方笑了笑倒茶水
滚烫的茶水满溢出来，溅在手背手腕上，烫红了一片，他没松手，点头称谢端回来。
“怪我看走了眼，还以为你是为了留在这里煞费苦心，原来你是觉得庙小。”
梁院长凉凉的笑了声，靠回椅子盯着他说：“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帮你隐瞒家庭情况，给你机会读博，你是怎么答应在我手底下做事的？”
林醉依然恭敬，面上看不出表情：“老师您对我恩同再造，这些事学生一直记得。”
“是嘛，记得你就这么报答我？”梁院长终于拍桌发怒，随手扔出去杯子。
碎片落地，砸在林醉脚下，他面无表情：“学生自认这三年已经把债还清了。”
这三年被捏着他的命门，一再威胁，却将之视为“恩”。林醉抬头有些嘲弄的笑：“再不济，有人这么多年给您送礼物，上下打点关系，相信您也是受益良多。”
梁院长圆睁着眼，有些吃惊：“你瞎说什么？”
林醉也是最近知晓，他视为恩师的人，早已将他的隐私，暴露给那个人来换取恩惠。
当初梁院长给他机会，也是并非看重他过往的履历，而是背后的利益交换。
五年时间，他整天不是泡在图书馆里，就是在各大行政办事处跑腿，原本沉默寡言的一个人，逐渐把自己打磨平滑，未语笑三分。
导师越来越忙，整天坐飞机满世界飞，所有的苦活累活都丢给他，甚至连论文都是他在完成。两年后，梁老师是梁院长了，他想要完成的考察项目一拖再拖。
满满的履历，却无法任教，始终处于不上不下的边缘，方便于他任意差遣。
梁老师不止一次跟他提过，不可张扬，林醉心里清楚如果风头盖过恩师，便是背叛。
至少现在，他累了，也发现这一切委曲求全都是场交易。
“好啊，原来你这么久委曲求全，就是为了这一刻。以为我治不住你了是吧？”
林醉平静地说：“所有的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我都做了，您该拿的不该拿的也已经足够多了，学生认为到今天为止，该结束了。”
梁院长愤怒至极，桌子拍得震天响，随手扔出桌上的文件：“你别以为能赢过我，你一无所有，是我给了你一切，你凭什么，你根本没资格说走就走！”
林醉额头磕到硬角，透过碎发露出一抹鲜红的痕迹。
他舌尖顶了下左腮，轻笑：“多心虚的说辞，明明是你两手空空，平地起高楼，却希望困住我，贬低我，来维持你虚无可笑的光环。”
他抹掉血痕，慢条斯理，用干硬的文件擦掉手上的血，淡淡开口：“老师，从今天开始您身上的荣誉会以一件一件坍塌，成为一片废墟，请您务必冷静的接受这一切。”
纸团带着红色的痕迹，丢进了纸篓里。
林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梁院长脸色苍白，看着门闭合，陷入一片昏暗。
///
柳茵在路边送完了室友，看着计程车远去，站在红绿灯处。
琢磨着给林醉打个电话，仿佛心有灵犀般的，他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说是送别这一届毕业生，晚点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仰头月亮，被薄薄的云层遮住，他说的晚点应该是八点之后了。
一路走回学校，时不时看到难舍难分的校园情侣，不由得再次想到她和林醉。
大概是毕业季总是感慨青春流逝，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伤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到住处，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算洗洗睡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张宇成打电话过来，说是：“林神喝大了，我不知道他地址在哪？”
柳茵打车过去，看见林醉坐在沙发上闭门养神，张宇成还有几个没走的师弟师妹在旁边。
有几个是强撑着困意，要看一眼未来的师母，见到本人也是心服口服。
一股脑把糖塞在她手里：“祝福师姐啊，你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他酒品不错，也不上脸，跟人交流也流畅，丝毫不像醉酒的人。
打车回去的路上，安静的靠在座位上，只是一个劲的靠着她，笑得像个傻子。
柳茵好奇问：“毕业生聚餐好玩吗？”
林醉给她看照片，是他举着手机侧拍，身后的师弟师妹要么比耶，要么做着鬼脸，各个红光满面，青春洋溢，脸上有着奔向自由的光，也有一丝惆怅迷茫，
她不自觉将目光落在他英挺的侧脸，还有喉结上，最后是含笑的眼眸。
柳茵不是擅长结交朋友的人，但看着被人群簇拥的林醉，也有种被光源映照的感觉。
林醉是她的另一面，是她缩在异世界里，从不敢想的另一种生活。
“等等。”他抓她的手，终于在口袋找到了小礼盒递放在他手心：“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也有礼物？”柳茵顿觉惊喜，伸手打开礼盒。
黑色丝绒垫子里，是两只相互依偎的小猫，一黑一白。
“他们都有定情信物，我们当然也要有，好看吗？”
她整个心都软了下来，从第一次认识开始，他开始记得她的喜好。
就送了好多只小猫图案的东西，这个胸针简直与她心灵呼应。
柳茵眼睛热热的，轻快在他嘴角吻了下：“好看。很像我们耶。”
夜风微凉，吹动她额角一缕碎发，毛茸茸的可爱。
林醉不知在想什么，盯着她的眼眸，将人捞回来抱在怀里，呼吸落在肩头，隐隐约约说了句：“茵茵，别怕，我们不会分开。”
起初柳茵还以为他在伤感送别学生，这样贴近，才嗅到一丝不对。
她仰头在他领口里嗅嗅，用指尖戳了下他的脸，见他没有反应。
“你刚才戳我，是不是喜欢我？”
林醉讲话平稳，甚至过份规矩，抖动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心下确认了，故意板着脸说他：“你真的喝醉了。”
还没见过有人醉酒是这样，他太安静以至于看不出来。
她想确认一下凑近嗅了嗅，更加生气的是，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放纵自己。
她坐过来捧着他的脸，诘问道：“不是不会喝酒，干嘛逞强？”
林醉沉默了一阵，埋着头老实交代：“他们祝福我那一下，太开心了”
第32章
他这酒后吐真言, 未免太有迷惑性。
柳茵拥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开关，让规整的他向外，柔软的他向内。
她泄了力气跟他并排靠着柜子, 衣裙的带子移位, 半掉不掉，挂在滢白的肩头。
“茵茵，你真好看。”林醉目光如深潭不见底, 勾着那绺发丝, 吻了上去。
柳茵在浑身酥麻里，被带着倒在沙发上，对视上那双眼睛。
呼吸瞬间停滞，一时分不清是不是醉着。
听他连带着笑, 嗓音惑人的低沉：“我们把灯关了吧。”
林醉的字典里充满了克制, 从未有过衡量失度的时候。
要隐忍, 要进退维谷, 凡事留有余地是他一生宗旨，却在当晚的微醺中解了禁，
的确是他主动, 像野兽开了闸, 在黑夜里睁开瞳孔, 清醒着堕落。
林醉知道这已经是失控的边缘，一条路走到了黑，想不通的事就干脆不去想了。
搂着她低低的喘气, 去寻找她柔软的唇，反复品尝, 在客厅里像一头扎进了热带雨林。
“确定吗……”他吻着她的耳垂，提醒道。
怀中的躯体太过柔软易折, 在掌心里不盈一握，脑海中闪过“怎么办才好”的念头，在紧张和生涩的冲动中挣扎，任凭下意识驱动。
“你说呢？”柳茵清醒的看着他眼底的变化，有莫名的满足感。
像是他在为自己着魔，愉悦感到达了顶峰，忍不住笑，大声的笑或小小的嘶声。
有时咳到喘不过气来，会胡乱下嘴咬一口解气。
她抬眼看到天花板一片白茫茫，像云朵压下来，扎实绵密的触感。
室内有袅袅花香，后半夜好像还下起了雨，白噪音裹着气息声。
一切像是早有预谋般自然。
分不清是谁下准了钩，谁衔到了饵？
一场淋淋漓漓的雨过后，迎来了盛放的花季。
///
闷热的八月，经过一晚上雨水的洗礼，更显得燥热难当。
柳茵粘在床上不想起，早上隐隐约约听到林醉起了一次，一摸被子，果真空空如也。
窗外送来微风，柳茵将将缓过来，昨晚缺水太严重，喉咙干痒。
她手划过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看了下日期。
那数字让她停顿了下，像某个特殊时间，但忘了是什么日子。
屏幕跳出弹窗，程雪的电话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聊到乐队晚上有演出。
赶上毕业季人多，在Laker酒吧办一场，邀柳茵来看。
柳茵惊讶又欣喜，他们临时搭的乐队，居然有了起色。
两人三言两语不肯挂电话，程雪终于拐到正题，问她生日准备怎么过。
哦，原来是这个日子。柳茵总是记不清自己生日，不怎么上心。
她连程雪都没说过，父亲离家那天就是她的生日，也在那天她的世界崩塌，再没复原。
所有的生日祝福，都变成了会刺激回忆的导火索，她不想重复那种滋味。
程雪一直以来，以为是她性格使然，总想着帮她改变。
“你放心，我这次保证不折腾你，你就是现场感受一下氛围——”
柳茵半点也不信，“拿什么保证？重复一遍我们的约定。”
“不要蛋糕，不要礼物，不要唱生日歌。”
程雪哀婉道：“明明咱俩生日就差一天，还不能一起过，简直要憋死我了！”
声音透过听筒，吵得耳朵疼。
柳茵换了个姿势躺着，漫不经心道：“你憋着吧。”
“什么生日？”林醉恰巧推门进来，见她笑得开心，随口问道。
“是……”柳茵慌张熄掉屏幕，边想边说：“雪儿他们乐队一周年生日啦。”
“几点？”他递过温水，要看她喝下一大口。
“九点半，我自己去就行。”
“刚在一起，就嫌男朋友粘人了？”
他那双含情目悠悠笑着，接过杯子把剩下的水喝干净。
“不是。”柳茵边想边解释：“现场挺吵的嘛，你肯定不习惯。”
“谁说的。”林醉百无聊赖转了下杯子，玻璃容器好似个玩具，在他手里稳稳落定。
柳茵震惊中一丝怀疑：“你该不会，也在酒吧打工过吧？”
“嗯。”他应的不经意，眉眼竟有一丝落拓潇洒：“你不知道我的地方还有很多。”
柳茵险些被那一眼勾走，这个男人身上未免也太多惊喜了。
晃晃脑袋转念一想，今天日期实在特殊，她还不想林醉知道那些隐秘过往。
便坚定拒绝：“那也不行，今天……我就想一个人，你不用陪我。”
林醉见她神情认真，还是妥协：“好，那你有需要叫我。”
他依言掩上门，抵靠着墙壁，明知道她藏着秘密不能说，却也无法开口问。
到现在为止，他们之间，始终隔着这样一道门。
///
下午，柳茵独自从花店出来，选了一大束香槟玫瑰，加了祝福贺卡。
作为一个半路假粉丝，实在是诚意十足了。
奇了怪了，明明是自己生日，但给别人送去祝福竟然更开心一些。
如果位置互换，大概会害怕不知道如何做出合适的反应，而直接拒绝一切好意。
尤其是，在这一天。
和程雪约的酒吧，夜里九点之后才开始真正热闹。
柳茵来时正是热场阶段，乐队的人在台上彩排，远远打了个招呼。
他们乐队就三个人，主唱和一个吉他一个贝斯手。
名字叫“甜氧”，玩得却是硬核摇滚。
程雪一身黑色夹克，装饰着铆钉，短裤到大腿根，摇晃着及肩的长发。
主唱的声音慵懒又暴躁，音浪不断放大，很快带动场子燥热起来——
「易怒，冷漠，不是我变了，我本该如此」
「未来，明天通通都走开，不关我屁事」
「太多声音叫我爱自己，没有意义」
「想一想脑袋都要爆炸，早点放弃」
「喂，藏在暗处的每一个人」
「别再夸夸其谈」
「是人是鬼都吵闹不休」
「别来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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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唱罢，原本只是凑巧来喝酒的观众，也跟着节奏动起来，为主唱的卖力而欢呼！
显然是开了个好头，底下有人喊着点歌，“听海，听海，听海！”，这是程雪驻唱的时候，唱得最多的一首歌——
柳茵被安排在离舞台最近的桌子，正找准时机，准备捧完场就撤。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她站在台角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人来人往看见她手捧鲜花，格外清丽显眼，不自觉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露出单纯爱怜美好事物的笑容。
忽然，灯光暗了下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蛋糕车，缓缓推到舞台中央。
周围升起亮白的烟火，彩带飘飞，一时间点燃起观众的好奇心。
“朋友们，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邀请一个人合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不其然，程雪接过话筒，忽然从舞台上跳下来：“希望她能是今天这里最幸福的人。”
柳茵原本凑热闹的心情被冲淡，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脑子里闪过以往生日演出的社死场面。
今天这个场合，程雪也绝对不会让她躲过去了，这简直是一年一度的灵魂黑夜。
台下好热闹的，都四处找寻今天的主角，有些甚至架好镜头，等待记录这精彩的一幕。
柳茵把花悄悄背在身后，心里默默决定，和程雪的绝交的一百种方式。
撩了下头发，回避眼神，演出一副不知道谁是当事人的状态。
此时，一声清脆的鼓点，从光源处传来，一声一声像心跳交错。
程雪及时拉住柳茵，朝她眨了下眼，指了指着台上，示意她“等等”。
随着女孩子的尖叫声，灯光给到台中央。
男人一身亮色的蓝色衬衫，坐在架子鼓前面，脚下随意打着节拍。
他瞳孔映着光，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清晰的锁骨，一派落拓风流，任谁也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林醉压低麦克风，声音温柔回荡：“这首歌献给我的女孩。”
欢呼声震耳欲聋，昏暗的台下，柳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被准确击中心脏，好似怀揣了一只兔子，心脏安分不下来，听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划过耳畔。
My whole world changed
「我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from the moment I met you
「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
and it would never be the same
「我知道这感觉不会重样」
felt like I knew that I\'d always loved you
「就像我知道我将永远爱你」
from the moment I heard your name
「从我听到你名字那一刻起」
everything was perfect
「一切都是完美的」
人群中欢呼更甚，他目光始终没有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为她轻声吟唱。
他们被欢呼声掩盖，他隔人群看过来，无声的吐字：“生日快乐。”
恍然间的，柳茵想起那天林醉在医院说的话，他们是一样的人。
因为一样，所以了解。
林醉知道她不想被关注是害怕失望，不想被围观却向往热闹。
便在高朋满座，肆意欢愉的热闹里，无声表达爱意。
这一刻，快乐不会落幕，不会沉默，人人为自己所爱而高呼。
我心爱的女孩，在此刻最快乐的地方，绝不会失落。
柳茵藏在人群里，看光落在他眼里，心脏有一处重重的塌陷。
原来人在感觉到幸福的时候也会掉眼泪，她在这一刻，莫名唤起过往的记忆。
曾经也有人为她的生日，制造过无数惊喜，却过眼成空，离开时忘记那该是她最幸福的一天，她害怕眼前的美好太短暂，忍不住鼻酸，转头狼狈离开。
中场落幕，林醉不见人群中她的身影。
他被堵在下台的通道处，好多被原地圈粉的观众，涌到了台前。
“帅哥，你女朋友是哪一个？不会骗人的吧。”
林醉的视线追着那道飞快掠去的背影，怔了怔：“我可能，惹她不开心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他扔下吉他，顺着通道追出去。
身后传来大片戚叹，这真情实感，一看就是名草有主了。
柳茵想飞快离开这里，让心头的震荡平息，一口气跑出门。
急需找到一个角落，释放失态后的狼狈，让眼眶里的热潮，慢慢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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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陌生人的目光也像在审判，人来人往，她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下一秒，林醉追上来，拉她手往侧边的通道里走去。
掌心是热的，直到人声安静。
他们终于停下来，头顶坏了的灯泡明明灭灭，在她脸上映衬出光晕。
林醉立在她身前，呼吸落在耳畔，比平常急切几分：“要回家了，怎么不找我一起？”
柳茵已经能克制音调，却在开口一瞬间破碎不成形：“我看到……你在忙。”
林醉俯身将人抵在墙上，不由分说落下吻，不知忍了多久。
这一整天从医生，从程雪那里问到的信息，拼拼凑凑才了解她想藏的秘密。
他喃喃低语：“无论你想瞒着我什么，现在这段记忆都被覆盖了。”
柳茵感觉到他的舌尖，没有深入，略收敛着，吻得克制又激烈。
她的腰被扣着，背抵着墙，感到严丝合缝的拥抱，被强大的安全感包围。这样封闭的空间里，唇舌碰撞的声音清晰而暧昧，呼出的气息很快被吞没，亲密的声音让她心头发软。
巷尾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被推远。
此刻的坦荡炽烈的爱意才是最真实，落在肌肤上，有滚烫的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林醉托着她的后颈，松开唇瓣，唇角有淡淡的笑意。
他低声确认：“如果记得今天，是什么味道？”
一丝丝甜意在齿间化开，柳茵迷糊到缺氧，回忆着：“大概是，薄荷糖吧。”
第33章
程雪追出来时, 远远窥到一眼，两人亲密交叠的影子。
“卧槽”一声，瞬间撤离现场, 拉走乐队的人, 把通道口给他们清开。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坐在酒桌前，面面相觑。
多少是有点尴尬, 本来庆功时分, 变成了大型闺蜜拷问现场。
“柳儿说你不喝酒啊，林师兄？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帮酒鬼见笑了。”
“没关系一杯也没事的。”他意外的温和。
程雪无视掉柳茵的眼神示意，给林醉推了杯啤酒, 他倒是没怎么反应接了下来。
“得谢谢你啊林师兄, 要不是你提醒我, 都不知道小茵上周去医院的事。”
柳茵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换：“你们什么时候沟通的？程立雪, 你出卖我？”
程雪被喊了本名，也一脸淡定，“我怎么？这么大事你不告诉我, 咱们现在算扯平。”
“是我主动问的。”林醉坦白：“我做不到对你的难过视而不见。”
柳茵顿是偃旗息鼓, 平心而论, 她是有点开心的：“那也不行。”
程雪看不下去，两人眼神拉丝，举着酒杯挨个碰一下：“放心吧, 林师兄，我们家柳儿就是个标准的颜控, 你早都过了这关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柳茵在桌子底下拼命戳她, 对面是油盐不进，一股脑全卖了：“她就是越喜欢人家越不会说话那种，其实心里可能脑补了，所以你不要被她表面的冷漠吓到。”
至此，所谓的闺蜜考察是轻松过关了。
“我早就知道。”林醉果不其然也露出笑意，却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
“那就成。”程雪松一口气，张罗起来：“汉堡怎么还没好啊，小茵你喝什么？”
林醉见她张望，拦了一下：“坐着吧，我去看看。”
十点多酒吧更显得吵闹，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可真巧啊，柳同学。”一道女声从身后过来，有些不客气的坐在了对面。
柳茵发觉对方眼熟，想起来这是之前见过的苏筱圆，她往楼下瞥了眼，笑道：“你和林醉还真在一起了，看来那些传言也都是真的嘛。”
程雪戳了旁边的柳茵一下：“什么情况，这女的谁啊？”
柳茵倒是没什么反应，随口介绍：“没事，这是跟林醉相亲过一个女孩。”
“啊是嘛。”程雪脸色一变：“那不就是被拒绝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苏筱圆似乎没听出暗讽，挂着笑意：“这你朋友吧？难怪说人以群分呢，你们脾气还真像，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是吧？”
“怎么个意思啊？找事？”程雪猛放下杯子。
柳茵倒没什么反应，只冷声道：“这个位置有人了，你另找地方吧。”
苏筱圆面露无辜，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这么急？我们连喝杯酒的交情都没有了吗？”
“的确没有。”柳茵直觉感到苏筱圆来者不善，不想多做纠缠。
苏筱圆不情不愿准备起身，余光忽然瞥见林醉要上楼，又坐回来。
略带挑衅的：“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以为自己摘到了什么高岭之花吗？真好笑，林醉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未来。以为谁还会拿他当香饽饽呢？”
柳茵目光冷下去，起身盯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个醒。”苏筱圆脸上难得有快意，到柳茵面前：“你还不知道吧，他在梁老师手底下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留校任教，现在不听话被赶出来了，什么京大生科系最有前途的才俊，出了社会不过一个失败者罢了！”
林醉刚楼梯上来，听到最后一句，漂亮的眼眸上覆着一层暗色。
柳茵压着火，深吸了口气，点头：“那你呢？你的骄傲和底气也不过是家人的铺路撑腰，靠捷径赢过苦苦挣扎的人，就真的以为是自己了不起了吗？”
苏筱圆高傲扬起下巴，轻蔑道：“没错，这就是现实，你不服气也得憋着。”
“我劝苏同学还是多见见世面，别坐井观天，以为身边就是全世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不知跟谁学了几分从容，轻笑着：“躲在温室里求取养分的木偶，凭什么嘲笑拼命努力的人。其实你也知道是自己未来堪忧吧，真有一天山倒台塌，不过就是个笑话。”
“你居然咒我？”苏筱圆脸色铁青，一时间被围观，说不出半个字来。
柳茵没什么表情起伏，冷淡道：“哦对了，你既然瞧不起我，又追到这里来骂什么？是想寻求心里安慰吗？那真是抱歉，你的光明前途在我看来一文不值，不过就是小人得志而已。”
“你少自欺欺人了！一个废物一个疯子，谁稀罕啊。”
苏筱圆脸红了又绿，恼火地抓起包离开，转头撞见林醉在身后，愣了下笑道：“林醉，你可真有种，为了这么个女朋友搭上前途，迟早被害死！”
林醉仿佛没听到般，放下酒杯，视线落在柳茵身上。
嗓音依旧温和，像缠绵的微风，笑笑的：“我追来的人，自然甘之如饴，不劳你费心。”
苏筱圆彻底僵住，眼眶有些泛红，被程雪撞了下肩膀拉远。
“不好意思，我们得上场表演了！不稀罕就别来沾边好吧？”
对方气得高跟鞋踩地，在乐队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调笑中，被带离了现场。
人群散去，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柳茵看到林醉就站在通道口，两人都没说话。
“什么时候来的？”她歪头冲林醉笑笑，似乎完全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林醉望着她的眼睛，看起来慵懒又松驰，和刚才为自己挺直腰杆争辩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那么不在乎旁人眼光的人，却记得他的付出和梦想，为此不惜和人争上一争，有一种蓬勃的活力，他心里久久震荡，却无法表露那一刻的欣喜。
“该听的都听到了。”林醉坐在对面，坦白的看向她：“还有什么想问我吗？”
“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这很正常。”
柳茵好不容易空出手，拍拍他的背脊：“林醉，也换我安慰你一次吧。”
“傻子。”林醉忍着笑：“我哪有那么惨，不这样演戏给他们看，怎么会被轻易放走？”
柳茵瞬间推开他，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原本就准备要走？为什么？”
他随口道：“为了和你没有顾忌地在一起。”
柳茵听得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鼻头一酸。
“开玩笑啦。”林醉勾起唇角，抿了口酒，微微促起眉头，又很快抚平。
“是因为我跟动物所约定的项目做成了，能保证离校之后有更好地发展，所以才这么快摆脱身份。茵茵，我想给你的未来是无忧无虑的。”
他抬眼看过来时，眸光里有沉淀后的自信，透着让人心醉的迷离。
“现在已经很好了。”
柳茵似乎有一种刚认识林醉的感觉，和他相比，自己的人生稚嫩的出奇。
“可还不够好。”他淡淡的说。那时柳茵不明白什么是更好的在一起，只是沉浸在当下的幸福里。
他说可以更好，那就更好吧，我们总会在一起，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
转眼六月中旬，柳茵回学校拍毕业照，他们是最后一批离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班里通知在逸夫楼下拍集体照，所有人十二点集合，她到的时候艺术系已经来齐了，都扎堆在聊天。一眼看过去，是排队等拍照的班级里，最惹眼的一批。
“小茵，来啊来啊，快来拍照。”
柳茵朝室友招手，跑进镜头里，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毕业这天她人缘奇高，班里不常来往的同学也来找她拍，俨然成为一个景点。
就连之前找过她事的班长，也过来开心的打招呼，大家其乐融融的。
柳茵最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就跟着石像一样，微笑当背景板，定格拍完照招手送人远去。
最后还是在室友掩护下，抽身出来，就四处张望：“我去打个电话。”
高燕摆手：“找林师兄呢吧？这种关键时刻是要纪念一下，快去——”
秋瑶连忙拉住：“等等，不在学院，好像他们院的老师，出事了。”
她是知道林醉离校，却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他一个字也没说过。
总是云淡风轻，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柳茵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翻看完论坛的相关信息，打电话问张宇成。
听他说他们院长发了好大的火，放言要联合认识的人，压林醉这一年的研究成果不发。
以没有文章产出为理由，想逼他妥协认错，拿出最新数据重新回到项目里。
但林醉却早有预料般，当场销毁，他举证了梁院长学术不端的证据，还有一系列威胁学生的信息。将长久以来被压榨的事实公开在了会议上，和梁院长当面对峙。
细数那些不能见光的往事，最后他抛下所有离开，干脆扔了所有项目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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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之后，学校论坛炸了锅，吐槽墙上话题几乎爆了。
学生们都私下讨论，一桩桩一件件。有越来越多的人说出了被压迫过的事例，在这之前从没有人想要过一个结果，现在想起那么多年屈辱不甘心的过往，都纷纷发声。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真是血泪记忆了……”
“我也经历过不敢说，被pua好惨，投诉无门，终于有人让这种事见光了！”
“太勇了，有生之年能看到xx被揭开真面目，想起那些看不见未来的日子，再有这样一届，真是难以想象会怎么样，谢谢大师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么优秀的人也能被逼退，没天理，支持师兄！出了低谷就一路攀升！”
这几年凡是梁带过的弟子，在读期间内，基本都被类似的话威胁过，不仅要干很多私活。
还要实时汇报位置，个人信息，都在掌控之下，有越来越多的人发声，后来形成一股声量，将这件事称之为“沉睡的铁狮”。
一页页看过去，那些文字像有倒钩的刀，刺的她痛心。
她感觉胸口有一团火，浇灭不掉。每逢她问到那些频繁打来的电话，林醉总能转移话题，开个玩笑过去。那些熄灭掉的屏幕，那一端连接一个魔鬼，试图掌控他的人生。
柳茵立刻扯掉了学士帽，飞奔骑着车去学院里找他。
她盯着手机，往学校大门的方向去，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
她穿过影影绰绰的人群，一路上和穿着学士服去参加典礼的学生，擦肩而过。
在生化楼旁边的通道口处，她瞧见林醉的背影，
他坐在台阶上，神色有些困倦，手里抓着一包烟，似乎心情很不好。
“你怎么了？”柳茵关切地看向他，有点诧异他此时的状态。
他从混沌中清明过来，揉了下额角，歉疚道：“你们毕业典礼还没结束吧，怎么这么早出来？”
“里面太闷了，想出来逛逛。”
柳茵凑近仔细打量他脸色，肤色极白，衬出更加沉郁的气质。
幸而现在，他已经挣脱出来，却带着废墟后重建的创伤和疲惫，她不知道，林醉是怎么在荆棘丛生的道路上走来，还能对待所有的人坚持和温柔。
她想要问的话，在这一刻得到证实，就什么也不想再提了。
林醉也不强求，他转头分散注意力，看了眼时间：“是不是该去毕业典礼了？”
此处距离体育馆不远，来往学生们都在前往典礼现场，林荫路上穿学士服的人都已经不多了。
“好像是快开始了。”柳茵并无所谓。
林醉却二话不说，骑车载着她去现场，路上问道：“要毕业了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柳茵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我收获了你啊。”
林醉在心底笑，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好运，遇到这么个大宝贝。
“那在最后看一次校园吧，我们一起毕业。”
“嗯。”柳茵坐在后座，抬头看阳光拨弄树叶，身边青春气息的男孩女孩从身旁过。体育馆响起送别的音乐，他们跟着人流进场。
一进现场人声鼎沸，大部分都是应届毕业生，不少亲朋好友来送花祝福。毕业的情侣们，穿着学士服拍照留念，热情洋溢的笑脸上，满是甜蜜。
他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在人山人海里，像任何一对爱侣。
柳茵有些蠢蠢欲动，居然有一丝羡慕，在这样人生的重要时刻，在最后的学生时代里，想和他留下一张可以被反复回忆的瞬间。
但一想到拍照，要会控制表情，未必如愿的好看，就有点偃旗息鼓。
林醉早看出来她的目光在哪，忽然俯身：“我们也拍照吧？”
柳茵瞬间展出笑容，又平静下来，故作不在乎道：“算了吧，这里拍出来不好看。”
“人好看就行，等着。”林醉笑了笑，迈入人群中不知道去找什么。
过了一会拉着带相机的师弟过来，将一束花塞进柳茵怀里，笑笑的。
“麻烦师弟了，帮忙拍好看点。”
柳茵抬头看他，薄唇勾起好看的线条，白色衬衫越发显得眸光清亮。
一时间，有种错觉，要是等着在这个瞬间就好了。
“怎么只看我？”林醉悄悄牵她手，指了下对面：“看镜头。”
柳茵顺着视线看过去，从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对着镜头笑，此刻却发自心底的雀跃，微微向他侧身，自然而然笑的清甜。
在镜头定格的一秒，他却回头看她，将女孩那一刻的欢喜尽收眼底。
她穿着学士服的样子，柔软的长卷发披散开，垂在胸前。对襟是粉色的，宽宽大大，更衬得她清瘦，漂亮的小脸，施了淡妆，格外明媚动人。
“这么什么偶像剧配置！真好看。”那同学刚发出一句感叹，相机却被抢走。
站在他身后的苏筱圆，瞥了眼画面，想被针刺到一般，上前来讥讽道：“林醉，你可真敢啊，居然还出现在学校！”
她推的一把，相机险些摔在地上，被林醉险险接住。
他检查了眼照片还在，心放了下来，对师弟说道：“照片回头发我。”
苏筱圆被忽视，更加愤怒：“你发疯凭什么给我带灾，我爸也帮过你吧，现在我没地方读书，你也别想好过！”对方似乎正在气头上，指着柳茵一起骂道：“还有你，都是你怂恿他的吧，现在诅咒实现了，是不是很得意？”
“没心情跟你吵架，我们走。”
林醉拉着柳茵要离开，忽视掉背后苏筱圆的声音，往外走去。
“你还想跟你骗来的小姑娘毕业，你想的美！”
周围引起了骚动，苏筱圆还站在人流中怒骂，手指着他们，故意大喊：“别妄想这事悄悄解决问题，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你和她都记住今天！”
林醉听到这句顿住，将柳茵送入人群里，示意她先走。
回头朝苏筱圆走来，看着这个歇斯底里，因为失去一点利益就要发疯吵闹的人。
心里觉得可笑，他们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害了人，还要到处诉说自己的委屈呢，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有感知一样。
他逆着人流走过来，扯起唇角：“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苏筱圆劲盯着他不放，听着林醉漫不经心的，极淡的开口：“梁唯松打着相亲的名义，是为他自己行方便，你要真入他门下，今天撕破脸的就不是我了。”
苏筱圆被彻底震惊到，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能散去。
她从来没有细思过这种可能，眼下盯着林醉深沉无底的眼眸，彻底呆在原地。
下一刻，林醉转身离开，去找柳茵，在体育馆最上面的座位找到她。
女孩聪明的选择了最佳观看角度，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对林醉四两拨千斤的处理方式很是好奇，看起来也心情颇好。
“说了什么呀？”她眨了眨狡黠的小鹿眼，故意问道。
“怎么什么都想知道？”林醉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脸，低声的：“秘密。”
第34章
柳茵察觉他一直看自己, 嘟囔：“我脸上有东西？”
林醉盯着她的唇瓣，忽然用指腹狠狠揉搓了下，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
“涂口红了？真好看。”他轻轻揉搓, 氤氲出红晕。
“巧克力味的, 你闻。”柳茵俏皮的笑了下，趁机想逗逗他。
林醉半信半疑凑过来，她主动揽着他的脖子, 恋爱后胆子大了许多, 接吻也不再害羞，轻轻擦过他唇角，小声的：“没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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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醉摸摸她的头，嗓音微哑：“今天怎么这么乖？”
柳茵也不细说, 笑笑的：“奖励你勇敢无畏, 站出来做第一个发声的英雄。”
“我……”
柳茵不由分说的, 冲进怀里抱他：“谢谢你撑住了, 才有我们。”
林醉眸光黑漆漆的，盯着她，良久笑了出来：“那亲一下不够。”
柳茵却躲远了, 掰开他的脸：“不行, 有烟味。”
“哦, 那就不亲。”林醉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拉上领口的体恤盖住下半张脸。
他低头凑近她的唇, 深吻了下去。
隔着衣服的布料，一阵酥酥痒痒, 她感觉到干燥的温热。
奇怪，居然比平常任何一个吻都更心痒, 她定睛看着他露出来的双眼，浅棕色深邃眼眸，朝她俯首而来，温柔至极。
“这样好吗？”他问。
“好，特别好。”柳茵甜滋滋的点头。
///
毕业季已经悄然揭过，入了秋迎来微微凉意。
公司电影也要追暑期档，柳茵也开始最忙碌的一段时间，时常昼夜颠倒。
这个月林醉不在，刚去动物所就去外地做项目，因而他们只是在线上沟通。
柳茵独自在家的日子，她为了帮忙赶海报图，生活过的有点粗糙。
林醉又开始的对话框上方，输入中变了又变。最终敲下：“怎么了？最近不怎么说话。”
“刚进工作室还在适应，这段时间熬夜了。”
“怎么不在白天做呢？”这一下问到了柳茵灵魂深处，她也不知道，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灵感。撇撇嘴回他；“没办法，习惯了。”
“需要我叫你起床吗？我可以吃了早饭后叫你，也不会太早。”
柳茵正想说自己连吃早点的习惯都省了呢，但却觉得眼前也许是个重新调整作息的机会，最近任务量这么大，靠熬夜时间也不够用。
“好啊，那就七点半吧。”
事实证明，柳茵对期待未免太高，每天都睡到林醉的语音电话打三遍，才开始磨磨蹭蹭起床。林醉时常时从山上刚跑下来，才打通电话，夹杂着气喘吁吁的声音，温和又动听，好似将林间的雨露阳光一并送到了她的床头。
从未有哪款闹钟铃声像这样有诱惑力，且针对柳茵来说，简直取向狙击。
她越听越惭愧，不禁阴谋论的想，林醉仗着自己声音好听，才用这个方式每天和她建立联系。
好吧，她只能说他的目的达到了。
不过男人再有诱惑力，见不着面也是徒劳。
没多久柳茵就养成了听完专属起床铃声，就继续笑嘻嘻带着美梦入睡的习惯。
林醉也颇为无奈：“看来艺术家的习惯不只是朝夕之功，我要怎么办才好。”
“给我唱首歌吧，我听着听着就清醒了，就像那次在酒吧那样。”
“你觉得我唱的好听？”
“唱的好听，声音更好听，是那种”
“哪种？”
“有点性感。”柳茵不知不觉脸红了：“就像”
“哦。”她隐去后半句，他却听懂了。
好似故意的，凑近了听筒，声音沉沉的钻入耳中：“好，我下次多试试。”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柳茵脸蹭地红了，想起了那些午夜缠绵的瞬间。
发了个凶巴巴的表情包，抱着自己的脑袋满床打滚，脸烫的一发不可收拾。
///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柳茵才整个人放松下来，不断催问着林醉什么时候回来。
异地三个月，是她能接受的思念的极限了。
经过上次的撩拨，两个人都有点心照不宣的难耐。
可林醉似乎太忙碌了，在电话那边也经常能听到气喘吁吁。
但总是找安静的角落，温柔的安抚她：“很快，明后天就到家。”
柳茵想了想心里雀跃起来，回去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傍晚月色如水，柳茵回小区，见楼下停着一辆大货车，上上下下有人在搬家具。
她上楼时和几个搬货的工人错人而过，连忙避让开空间。
想着是楼上有哪个住户在重新装修，她去找钥匙准备开门，进了楼道里往上看。
林醉家的居然门大开着，刚才那些进出的工人，都是往这里在送东西。
这是，遭贼了？！！
柳茵三步并两步上去，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客厅中央。
他正指挥着手下的人，放置搬进来的东西，俨然好似这里的主人一样。
“你们是谁啊？私闯民宅，我要报警了！”柳茵跨进门，举着手机，强作镇定大喊。
她原本是要退回去，先给林醉打电话，但一想到他在山上这会信号肯定不好。
事情又紧急，只能先冲进来制止。
对面听到她的喊声，忽然安静一阵，有人交谈的声音。
男人回身过来，非常高大，眉眼间和林醉有几分相似，只是增添了些岁月痕迹，大概四十岁左右年纪。他的声音划破寂静，轻笑了下：“哟，这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男人对她的警告，视而不见的态度，搞得柳茵有点冒火。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叶长冬再次开口：“哦，我想起了，你就是小醉那个女朋友吧？”
小醉？这人怎么称呼的这么亲昵。
她回头看门锁，居然也已经换新了，这简直是违法行为了吧？！
柳茵按捺不住，怒道：“请你们立刻出去，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小姑娘警惕心还挺强，你放心，叔叔不是坏人。”叶长冬爽朗笑了笑，大剌剌摆手坐下：“是他老师告诉我的，他离开学校的事，我过来看看。这房子得有七八年了吧，你们做新房不太合适，我换了套新家具进来，一点心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人笑起来凉薄，让人看着后背发寒，不像林醉，有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不过毕竟工作调动这种大事，家里人关心来看也是正常的。
柳茵稍稍放松警惕，客气道：“哦。您有什么事，等林醉回来再说吧。”
“我不是找他，是来见你的。”男人开口是港普的味道，明显是沿海一带的生意人。
外面有人陆续进来，往桌子上放置一摞摞的礼盒，补品，甚至还有套黄金手镯的丝绒套盒。叶长冬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有点豪气道：“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这人看到她时，神情温和许多，一笑起来鱼尾纹炸开三条道。
柳茵还没见过这样直白的阵仗，有点呛住，什么和什么就谈婚论嫁了？！！
这种哐哐砸钱的行为，多少是有点太浮夸了吧。
“您误会了。”她连连摆手：“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一切的一切都太离奇，柳茵有点怀疑这人的精神状态：“我都没怎么听林醉提起过您。”
“小醉跟我这个当爸爸的联系也少，感情淡些。”
叶长冬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点头道：“当年我赚不到钱离开了他们，那时小醉十四岁，没想到现在打拼的有模有样，还找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成家，真不愧是我儿子。”
他喃喃道：“所以，我这个做爸爸的，来表达一下感激。”
柳茵听得严重生理不适，莫名想起自己的爸爸，也是这样离开家的。
难道天底下不负责任的爹都一个样，总有借口自圆其说？
柳茵的表情不知不觉冷下来：“所以，您来找我送东西，是想让我帮您跟他求和？”
叶长冬没想到小姑娘一句话还挺犀利，被呛了下：“这么开门见山啊。”
“嗯，漂亮小姑娘有个性挺好，直来直去不吃亏。”叶长冬随手拿起那副手镯端详，目光深情悠远仿佛回忆起什么幸福的时光，颇有点自来熟的笑笑：“我当年和小醉他妈妈感情也很好，也像你们这样一心为对方考虑，只可惜缘分浅薄，只能祝愿都放在你们身上了。”
柳茵半信半疑，之前倒是在客厅看到过他们母子的照片，并没有这个男人。
她对林醉父亲的过往回忆，还是有几分好奇：“那他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醉没跟你提过吗？林宜她啊，简直是世界上最很温柔的人。”
他顿了下，低头轻笑：“不然也不能一而再再二三的，包容我这样一个混蛋。”
她一时不知该钦佩他的坦诚，还是感叹他脸皮厚的程度。
最后凉凉的评价了下，微笑敷衍：“这样也算是感情好吗？”
柳茵幼时也见过父母吵架，留下过不小的阴影，难以想象林醉在这样的家庭，是怎么样磨练出那样沉着温和的气质，简直是个奇迹了。
“当然，成年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的。”叶长冬说得高深莫测道，似乎还颇为得意。
他掏出名片，推给柳茵道：“放心，我现在已经有经济实力弥补他们，既然你和小醉已经要成家了，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你，将来有什么困难和需要都可以这里找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名片是淡金色，做工很有质感和分量。
上书「耀立集团」的名字，扫一眼都觉得光芒照人。
柳茵却没什么感觉，依然疏离：“无功不受禄，您还是把东西都重新带回去吧。”
她敷衍的笑了下：“毕竟我自己扔，有点怪沉的。”
叶长冬这会脸色真有些挂不住，沉默了一会，抱着双臂用探究的目光看她。
良久，他爽朗的笑开：“我好像，知道我儿子为什么喜欢你了。”
他说完，也没有多计较，唤来手下搬东西，一副洞穿所有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自顾自起身系好西装扣子，带上墨镜，自信的露出笑容：“没关系，小姑娘，我们来日方长。”
门关上后，柳茵背靠着柜子，回头看见木地板上，有皮鞋底摩擦出来的痕迹。
像洁白的雪地上落了泥脚印一样，极为不适。
把那帮人赶走后，柳茵才发现桌上那张名片忘了还。
柳茵正犹豫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是林醉回了电话过来。
第35章
“刚才山上信号不好, 怎么了？”
他声音轻快温柔，应该是刚结束工作，回了酒店休息。
柳茵心虚的咳了下：“没什么, 就想问你明天几点回来？”
林醉笑了下：“这么着急啊。”
他检查了一下时间, 回来才回答：“临时出了点事情，可能还需要三天。”
“这么久啊。”她刚说完，就听对面传来阵阵雷声。
“对, 昨天下了暴雨, 山上有泥石流。”他边说边去关窗户，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哦哦，那你要注意安全。”
柳茵默默把名片收回去，这种时候, 她有点张不开口。
毕竟, 总不能说刚才我把你爸赶出去了吧, 而且说了也只会给他添堵。
“你刚才要说什么？”屋里安静了很多, 他的嗓音依旧温柔。
“啊。”柳茵目光划过手机屏幕，忽然反应过来：“没什么事，我就是做梦梦到你了。”
林醉发现她绕过了话题, 也许是不想说, 便顺着她的话问：“是嘛, 这次给我留裤子了吗？”
隔着听筒，柳茵脸“蹭”的红了，忙道：“不是那种梦, 是噩梦，我梦见你牵了着别人的手离开, 然后我就哭醒了。”
她随口胡诌，还不忘软软的补了句：“我肯定思念成疾了。难道你没有吗？”
对面很久没出声, 就在她以为信号出问题时，他的声音慢悠悠传过来。
“茵茵，那我今晚做梦来得及吗？”
柳茵逗他逗得很满意，简直神清气爽，还不忘演完全套。
“哦，你也要梦见我牵别人的手吗？”
“当然不。”林醉有点认真道：“我理想的世界，只有我们。”
他说完，看柳茵挂断落荒而逃，才知道小孩故意逗她，低笑了下。
隔了会，又不放心，还是继续回了条语音：【刚才的事，你要想起来了再跟我说。】
【四天，九十六个小时，等我回来。晚安】
柳茵惊叹于他敏锐的第六感，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心里也不由的泛出暖意，回他：【嗯，晚安。】
///
因这通电话，林醉提前交代了任务，早点赶回了平京。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殷切，夹杂着些隐隐的担忧，虽然上次的话题一揭而过。
但以他对柳茵的了解，小孩肯定藏了不想说的事。
在电话上错开了时间之后，他买了隔天一早就进的车票，回了平京。
柳茵知道他今天回来，还特地早走了一会，心情美美的。
在路上打电话的时候，林醉却没接，也没回微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有点着急啊，打了七八个电话过去，林醉接了起来：“我等会就回来，你别着急，先回家。”
听到林醉的声音有点怪，柳茵有点着急：“你怎么了？我马上过去。”
他声音有些哑，努力轻松道：“就是回来路上有点胃病犯了，我找个地方买点药，你在家等我回来。”
柳茵皱起眉头：“你怎么又不去医院？”
林醉轻笑了声：“这么点事哪用得着去医院，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一会顺路带回来，葡萄蛋糕想吃吗？”
“林醉！”柳茵有点生气起来，语气有点凶：“哪有这样撑过去的，我这就过来接你，你在哪？把地址给我。”
“生气了？”林醉眉眼舒展起来，有些纵容的：“那我就在家里等你好不好？”
///
柳茵接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住的地方，他们公司离得近。
打车也就十多分钟，回到小区发现他坐在公园底下的长椅上，脸色有些苍白，平常璀璨明亮的眼睛，有些灰蒙蒙的，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柳茵看的很着急，打了电话叫车，就拉他起来：“我们去医院。”
林醉站直起来，看着好久没见的女孩，为自己着急蹙着眉，一伸手将她用力揽在怀里，想安慰她：“我哪有那么脆弱，就是想你了，回来的太急。”
打车到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先挂了药观察。
柳茵在门诊等着，林醉躺在病床上，似乎这半个月的劳累让他瘦了许多，脸更棱角分明。
她突然摸到他额头，有点发烫，整个人都闷闷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却不忘逗她：“茵茵，过来，我看看你。”
柳茵凑过去时，被猛拉了一下蹭到他鼻尖，淡淡的碰了下唇角。
她忙看了下四周，拍他肩膀：“还没好就这样，真服了你。”
见她笑了，林醉才勾起唇角，放松下来：“我们小茵会照顾人了，真好。”
柳茵退回去时，这才发现他整个人是绷着的，似乎是在极力忍耐，咬肌都整个收紧。
刚才分明是为了逗她，不让她担心才开玩笑，她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叫医生过来，才得知是是长期拖延导致的胃穿孔，要紧急做手术，拖到了现在才来已经不是小问题。
医生们走后，病房里安静下来。
林醉干燥的指腹划过她的手背，嗓音温和：“没事的，比这更大的状况我都经历过，别害怕。”
柳茵愣愣地点头，逼自己清醒一些，配合着医生带林醉去拍片，送他进手术室。
她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在门关上的一刹那，紧张到要哭，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
等在外面的时候，却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缓了好久都缓不过来。
做完手术第二天，柳茵模模糊糊醒来，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盖衣服。
发现是林醉凌晨就醒了，他脸色缓和了许多，只是唇色有些发白，笑笑的：“床这么宽，怎么不上来睡？”
“我没事，你别说话了，再躺一会。”
柳茵揉揉眼睛，去碰他的额头，发现不烧松了口气。
出了病房搜索急性肠胃炎术后的注意事项，对照着买了许多果蔬，搭配着吃。
期间程雪打电话过来，柳茵大概说了下情况。
听得对面也有些着急，问道：“这么严重，那需不需要帮忙啊？”
柳茵很有自信：“没关系，我顾得过来。”
程雪应了声：“那他家里人的事，你打算怎么跟他说？这情况也得知道一下吧。”
“他说他没有家里人。”柳茵侧着头看了眼林醉，还觉得没想好该怎么说，便把这个念头省略了。
林醉望着堆在面前的东西，都有些傻眼了：“茵茵，我看起来像只猪？”
“医生说要多补充一些有营养的，清淡养胃的东西。”说完，柳茵把盘子推给他，崩着小脸督促他要全部吃完，小鹿眼亮亮的，一脸无法拒绝的认真。
他无奈的笑笑，送进嘴里：“好，茵茵说的都对。”
柳茵还没照顾过病人，这还是第一次学着搭配营养餐。
因而口味很不可描述，卖相看起来也不佳，只能自我安慰，总归是对健康有益处的。
林醉看着每天端到面前的饭，越来越奇怪，却也一次没说过，都是吃光了才低低的笑：“明天是不是就能出院了呀？”
“还早呢，你要在医院待够一个礼拜，不可以剧烈运动。”柳茵想起之前和程雪说过的事情。
有种预感提了这事林醉会不开心的，还是压回了心底。
林醉悻悻的唏嘘了下：“好，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不是还有工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打开电脑：“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两天都可以在家办公。”
林醉哭笑不得，揉了下鼻梁，抑制住向上扬起的唇角。
莫名有些心安，就像是自己一直照顾的女孩，一下子长大了般的惊喜。
尽管有些用力过度，但还是很欣慰的。
还好这个病不需要太久时间，点滴打了三天，林醉要了几次电脑工作无果。
耐不住想要回家了，不想看着柳茵来回折腾，就先斩后奏，早早就自己退了病房。
等回了家，才在微信上告诉柳茵，已经出院的事情。
柳茵看到微信的时候，想起上次那些人搬过家具之后，还没来得及整理。
急忙先回去收拾，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林醉已经把家里打扫过了，整洁一新。
他半挽着袖子，在沙发上坐着看书，见柳茵满头是汗回来，故作轻松道：“真没事了，你看我打扫这么久，都没出什么问题。”
柳茵忙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将人推到房间。
边推边说：“不回医院也要休息吧，你快去养着，东西不要乱动。”
林醉微挑了下眉，点头：“没想到小茵，还要管教人了。我先拿个药好不好？”
“你坐着别动，我帮你拿。”柳茵去矮柜里找盒子，取出袋子时，突然发现柜子里有个之前没注意看到的相框，上面是林醉还有一个眉眼清淡却耐看的魅力女人，林醉当时看着也不过高中生的样子，比起现在更阳光很多。
尤其是眼神，透着一股肆意的清澈感，和现在比变化太多。
“我来找吧。”林醉忽然问了句。
柳茵吓得撞到柜子，摔碎了那个相框，顿时画面里的人脸就被玻璃切割成无数碎片。
“小心手。”林醉先一步拦住她的动作，低头收拾，却碎片中发现一个分外扎眼的东西。
他拨开杂乱，拾起卡片，只见上面写着「耀立」集团的烫金字体。
再往下，是公司董事长的名字，他过目不忘的三个字——叶长冬。
柳茵也越过他肩膀看到了这一幕，有心解释：“我正要跟你说的”
话音刚落，林醉忽然不顾脚下的狼藉，起身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把柳茵拉入怀里。
她整个身体僵住了，骨头都被揉疼，听到林醉嗓音低哑：“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第36章
柳茵有点惊诧, 被抱的呼吸不过来，连忙拍他。
“我真没事，他们就是过来看了下。”
“他们？”林醉强按下一瞬间的紧张, 低声问：“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是想让我跟你说情和好, 还送了好多东西，不过我都让他拿走了。”
林醉却没有缓和：“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不想麻烦你，而且当时你还在住院。”
柳茵有点委屈的：“我今天本来打算说, 结果被你先发现……”
林醉眉眼舒展起来, 半蹲着：“他还说了什么没？”
“说了，他说为了挣钱把你们扔下了，现在想要弥补，我一听就觉得不对。”
他终于忍不住, 笑出声, 眉眼笑弯：“茵茵, 你做的对, 谢谢你。”
“你都收留我住在这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当然站在你这边。”
林醉抱她进怀里：“没有下次了,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你就把这件事从记忆里擦掉, 好吗？”
柳茵实在有很多好奇，但又觉得不该打听隐私，便只是答应下来。
林醉拉她坐在沙发上, 郑重其事，揉了揉她的长发。
柳茵连忙拍开：“弄乱了。”
“胆子怎么这么大, 居然敢把那么多人赶出去。”
柳茵无所谓道：“反正我有办法，我当时都录音了, 有证据的。”
见她骄傲的样子，林醉也不想过分打击，只是起身去收拾。
往开放式厨房走去：“那一定要奖励下我们小茵，一会想吃什么菜？”
“想吃就有吗？”柳茵刚进门就饿了，兴奋的趴在沙发背上，大眼睛期待的看着。
林醉笑着点头：“嗯，你先说说看。”
她勾着唇角，小小的报复说：“菠萝咕咾肉？”
他叹气：“换一个。”
柳茵想了想：“那水煮肉片呢？”
林醉扶额，顿了一下，正要开口。
“太辣了，不然我换一个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是开玩笑，准备另换一个家常点的菜。
林醉却拿出了手机：“就这个吧，我看看菜谱。牛肉换成鸡胸肉可以吗？”
柳茵没想到他这么耐心好脾气，连连点头：“没问题！”
饭端上桌的时候，柳茵都惊呆了，一小锅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连撒的芝麻粒都透着香气，她馋的偷偷咽口水，感叹林醉也太神奇了，怎么什么都能做好。
林醉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绪稍稍缓和下来。
“没想到，我们小茵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吃东西口味还挺重。”
柳茵笑嘻嘻：“因为各种味道在嘴巴里跳跃的感觉，很快乐啊。”
“嗯，你喜欢就好，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在一起之后，这是第一次同桌吃饭，又是林醉做的饭。
柳茵心情无比轻松，没有了之前的小心思试探，竟有些难言的默契。
///
夜深时，电视上放完一部长长的电影。
柳茵已经困得闭上眼，林醉见她睡着了，光滑白嫩的脸，看起来乖的让人心疼。
他轻手轻脚把人抱进了房间，拉着枕头垫着，将人轻放在床铺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她说：“我，我报警了，你们快点走——”
女孩细白的手，暗暗攥紧，指甲都陷进肉里。
林醉伸手去掰开，想帮她放松下来，却被紧紧握住，是柔软的被包裹着的触感。
她的力气里透着颤抖的挣扎，像只警惕的幼兽。
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的反应。
“茵茵乖，他们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
林醉没有办法形容此刻心情，像心脏被反复揉捻，酸涩难当。
心爱的女孩被置于险境的屈辱，是永远无法忍受的，远比自己遭受的要痛苦万倍。
这么多年，他原以为他躲得够远了，时间也够久。
却没想到从梦境坠落到现实只有一瞬间，熟悉的紧张涌了上来，只有愤怒无法平息。
///
一觉醒来无事发生，柳茵正常去上班，和林醉在园区外面分开。
有点觉得林醉这次回来，比之前粘人多了，好似怕她跑了似的，一直目送她走进公司。
最近新来的实习生要转正述职，柳茵有些犹豫，是否要在这里常呆。
“小茵，喝酸奶，这是特意给你点的低糖的。”郑欣宜笑得灿若桃花，破天荒的换了工位过来。
“你转正过啦？”柳茵好奇问。
“都是多亏了你。”郑欣宜恨不得抱着柳茵哭一通，瘪着嘴把最近的八卦说了个遍。
原来上次李应负责帝皇的设计稿，不但拖延了大半月的时间，成品还相当业余，把陆泽林气的够呛，加上上次画展的事，已经把人调岗了。
跟着她的郑欣宜险些也被拖累，好在有柳茵上次留的素材，才险险过关。
“本来就是你自己完成的。不关我事。”
柳茵淡定耸肩，吸管插进杯子里：“不过酸奶还是谢啦。”
“你喜欢就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述职啊。”
柳茵随口道：“没想好呢，我去哪里都可以，关键是跟谁在一起。”
郑欣宜听出了端倪：“因为男朋友吧？上次那个帅哥魅力也太大了吧，不过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实力，也可以选择爱情。”
“我没。”柳茵口是心非：“只是觉得，跟喜欢的人，应该在一条船上。”
///
林醉在写字楼前站定，对照着地址，来到「耀立集团」的公司大厅。
跟着前台指引走进办公室，公司颇具规模，却总共没几个人，一副刚成立就要跑路的模样。
叶长冬看见林醉站在落地窗前的时候，整个人有点迟疑，他下意识整了下领口。
才迈步过去，爽朗的开口道：“儿子，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林醉冷淡回头：“谈谈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好好。”叶长冬连忙指挥年轻的女下属去端茶，他则坐在了旁侧的沙发上。
把对面的位置空出来，好让两人对桌而坐。
林醉却没有动，只是站着。
上好的碧螺春浇透，在透明茶杯里缓缓沉淀，他轻轻瞥了眼。
“你真是一点没变，总能让我更看不起你。”
“我也没做什么啊，就是给小姑娘送了点礼物。”
叶长冬指了下半桌上的东西：“这不，都还给我送回来了。”
林醉没有听他在说什么，神情平静的陈述：“你很清楚，是你毁了我和妈妈的家。”
叶长冬好似听到了笑话：“你长这么大难道是被风吹的，我给钱了。”
他指着桌子强调：“林宜她爱我，才生下了你，我永远都是你爹。”
“看来欺骗自己让你好过了很多，都快失忆了。”
林醉轻轻扯了嘴角，透着凉意：“那是强/暴，是犯罪，你就用一张纸躲掉了应得的惩罚。”
叶长冬张了张口，有点被噎住，呐呐道。
“你可能觉得我是个不怎么样的人，但我真的爱你的妈妈……”
林醉冷冷瞧着这张令人做呕的脸。
淡淡嘲讽：“你吸她的血，利用她的软弱，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现在说成爱情，太可笑了。”
“够了！她如果这么痛苦，就不会把你养大了！”
叶长冬目眦欲裂，刚才整理好的仪容褪去，俨然一副原始动物状态。
林醉点头冷笑：“我也不明白，她应该带着我一起死才对，怎么就一个人走了。”
“她对你所有的事都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才视而不见，你没有教过我怎么爱一个人，现在却想用我的感情来威胁我，你不觉得讽刺吗？”
“不要说这些了，我爱这个家，我付出过了。”
叶长冬大手一摆，不想再理论：“你不要误会爸爸，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我的就是你的，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想弥补你。”
“所以呢？要怎么样买断这个血缘关系，你尽管提。”
林醉毫无意外他的反应，他坐了下来，声音冷漠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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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柳茵站在电影院门口，盯着过场五分钟的检票口。
给林醉的打电话不通，只能坐在旁边的按摩椅上干等。
程雪气喘吁吁跑来，差点撞倒她：“好不容易约上一会，差点赶不上了。”
“不行再买下场呗，干嘛跑这么急。”
“还不是因为某个人谈了谈爱，就不出来玩，备胎可不得上赶着。”
“我哪有，就是网恋罢了，你看，这会都联系不上呢，姐妹才是最贴心的！”
“这还差不多……”
两人打闹着走进排队的人群里，柳茵听见电话在响，转身去接。
“快去吧，晚会也没事。”程雪嘱咐完她，拿了票去找厅号。
柳茵一口气跑到安静的地方，准备接起来，发现对方居然已经挂断了。
而且，并不是林醉。
她转头看见影院门外站着付芸，似乎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刚拿下手机。
柳茵想转身就跑，却听见付芸开口道：“茵茵，妈妈有事跟你说，就一句话。”
第37章
“我准备回云州了, 工作的事妈妈以后不会干涉你，有空回家看看就好。”
付芸说完准备走，柳茵看了眼检票口空无一人, 忽然放松了下, 喊住她。
“电影已经错过了，要不要喝点东西？”
付芸转过头，眼眶有些微泛红, 扶了下眼镜框点头。
影院附近的咖啡厅, 长窗玻璃下。
“上次你去医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妈妈想去但怕你生气，你会怪我吗？”
柳茵抱着杯冰水，眼神尽量略过付芸：“嗯, 我知道。”
付芸见女儿没有误会, 欣慰了不少, “上次接电话那个男孩, 不是你老师吧？”
柳茵没想隐瞒，坦荡的，“嗯, 是我男朋友。”
“嗯, 挺好的, 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
付芸想起当时打电话，对方很有礼貌，留下的印象很不错, 没有反对的意思。
“妈妈知道你在平京有人照顾，放心很多, 那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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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爸爸截然不同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我。”
付芸的表情有一丝愣住, 若有所思：“其实你爸爸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柳茵随口道：“无所谓，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付芸意识到提了不好的事，只是笑了下：“他跟我说，你的病情需要最亲近的人陪着，我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比我这个亲妈都靠谱。”
柳茵低头抠着杯子，点头：“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平常没什么事，也给妈妈发个消息好吗？”
常年看不到柳茵的朋友圈，付芸养成了随时抽查的习惯，现在才不得已说出原因。
她终于看向付芸的眼睛，心软了下：“好，我会的。”
付芸放心了起身离开，看女儿走远，忽然觉得她突然就变懂事了。
也许是真的遇到了合适的人，才能抚平伤口，这么快长大。
///
林醉走出公司大楼，在街边点燃一支烟，漫无目的看向远方。
他走着，浑浑噩噩中撞了人都没有察觉，找到车坐在驾驶座位上，才想起刚才叶长冬的话。
没有来一阵恶心，将烟蒂狠狠按灭。
叶长冬把签约文件递给他，那些虚伪至极的话，从口中自然流出。
“我把公司注册在了你的名下，过几天就有资金进入，只要你帮我去做个担保就可以，只要我东山再起，你是我的亲儿子，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要是我不答应呢。”
“你傻啊儿子，这是好事啊，你现在要成家也需要钱吧，是赢是输，都是你来定好不好？”
叶长冬说完着急去见客户，他留在窗明几净的会客厅，看到外面来的人和他握手。
他似乎在介绍什么，对面的客户还往这边看了一眼，林醉看见叶长冬满脸自豪的表情，一股没来由的厌恶，冲上心头。
他拉会议室的门，走到了他们中间，将撕碎的纸片扔到了叶长冬脸上。
“不好意思，叶总，这生意不公平，我谈不了。”
林醉慢悠悠，扣上领口离开，留下错愕的一众人，和气急败坏的叶长冬。
那张发怒的脸和映在镜子中的他的面孔，缓慢重叠。
林醉翻江倒海的恶心就涌上来，他没来由的，突然想起林宜自杀前一天的事。
那是再平常不过一个周末。
林醉放学回家，在巷子口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从邻居家翻窗出来。
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抓住小偷，年少的他尚且不知道自保，一股血气方刚的劲上来，为了拦住他们，扭打在一起，惊动了街上的人。
两个人见事情闹大了，故意把东西丢给他，贼喊捉贼：“快，抓小偷啊！”
“就是这个小子，给我站住，看见了还想跑！”
林醉被按倒在地，他奋力反抗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几个小混混连忙把东西塞到他手里，装作扭送的样子，要把拉走。
“可算逮着你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林宜那天做工回来，看到这场面，不分青红皂白拉他认错：“为什么要偷东西？”
院子里人来人往，林宜把他推搡到邻居面前，林醉委屈的梗着脖子，“妈，不是我。”
林宜更加生气，巴掌结实落在他脸上：“我让你道歉就道歉！”
“我不。”林宜气上头拿着拖把棍子，重重的打在他脊背上。
“我，没，有。”林醉被打的红参青紫，咬牙扛着，眼神却淬了火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那几个混混样子的人，都被这阵仗吓住，有人小声说，“这好像是东子的媳妇，那疯子砍过人，指不定这小孩也是疯的，还是算了……”
两人琢磨过，立刻过来劝阻：“大姐，没事的，我们没怪孩子。”
回到家后，林宜却吃不下饭，背着他哭，林醉敲不开门。
到晚饭的时候，想去安慰她，战战兢兢站在门前，端了杯水给她：“妈妈，我错了。”
“不是你，是妈妈不好，妈妈有病，下手太重了。”
林宜抹掉眼泪：“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在这里认一次错，好过时时提防，你能理解妈妈吗？”
林醉点头：“我知道，这不怪你。”
林宜看见这么懂事的孩子，心里泛起回忆，狠狠道：“要怪就怪那个畜生，害得我们过得这么苦。”她呜咽着，忽然在他胳膊上猛咬了一口：“你一定要替我记住，要恨他。”
“嗯。”林醉不觉得疼，只是心里难受，哭出了一滴眼泪。
“好孩子，妈妈能养出你这样的好孩子啊，就放心了。”
第二天他上学回家，看到林宜自杀在房间里，死于煤气中毒。
她原本想带他一起走，最后却选择了一个人悄悄死去，林醉迟钝的感觉到手臂的伤口生疼。
林宜大部分时间都是个好妈妈，只是偶尔时候情绪激烈，他安静的像个容器，承受了所有她的埋怨和痛苦，他也学会了把恨意埋在心里。
可她还是走了，走得悲伤又决绝后来他才知道，妈妈的伤口，不是他听话就能弥补的。
他只能延缓，却不能改变她死亡的命运，这无力而残酷。
他在这样的单亲家庭长大，林宜灌输给他的细腻体贴，总是吸引受伤的女孩靠近。
为了避免多余的情感，他从来都以疏离的面貌应对，甚至认为自己没有动心的能力。
现在叶长冬的出现提醒着他，他答应林宜的心愿还没有完成。
就没有资格坦荡的享受幸福，等到有一天完成妈妈的使命，才能真的获取阳光。
只是，他太不甘心了。
凭什么这样的人渣要毁了他两次人生。
林醉闭上眼靠在座椅上，努力平复心绪，将刚才的事努力遗忘掉。
却按捺不住怒火，像是将他的五脏六腑灼烧殆尽，直到变成一滩废墟。
他攥烟的手指节泛白，听到手机缓慢震动声，接了起来。
是柳茵的声音，轻而软的递过来：“我电影看完了，想跟某人约会，有空吗？”
///
电影已经错过了，柳茵只看了后半场，和程雪在旁边的店逛了逛。
在游戏厅里，程雪跟人组队在玩街霸，柳茵觉得无聊，找了个推币机玩。
换了一袋子游戏币，丢了一颗进去试试运气。
看那摇摇欲坠的金币，只被推动了几毫米，屡屡不甘心。
学着别人迅速撒了一把下去，却都砸了空，还是差一点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忍不住趴在玻璃箱上，默默念叨：“喂，你这个机器人怎么油盐不进，把我的硬币还回来。”
“小财迷。”柳茵猝不及防回头，看见林醉带着饮料走过来。
隔着十几米远，像加了柔光滤镜，黑衬衫在他身上穿出禁欲感，格外诱人。
他递过来柠檬茶，似是诱哄道：“错过了电影，帮你赚钱花好不好？”
眼看着林醉用剩下三枚硬币，打重了她最初屡战屡败的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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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茵简直像看变魔术一样，嘴都要合不拢：“你怎么做到的？好神奇啊。”
“还好，这是捡漏的机会。”
林醉揽着她玩其他机器：“还想要什么？”
转喝了半天，收获了一只史迪仔还有小鳄鱼，抱在怀里，满满一堆。
他们拿着战利品走在路上，驱散走了各自的阴霾，心情畅快了不少。
柳茵低头摇晃着硬币袋子，又有点小烦恼：“我们这样会不会，把后半辈子的好运气都花光了？”
“这是什么说法？”
“就是，假如人的运气就那么几次，一次太顺，后面就会有坎坷。”
林醉想笑，但看女孩认真的样子，又严肃起来。
四处看了一眼，给她指着前面的小吃街：“那我们就花光它，怎么样？”
柳茵两眼放光，用力点头：“好，把这些钱都花掉，好运气就回来了！”
小吃街密密麻麻，烟火气十足，他们漫无目的游逛。
吃吃喝喝，一袋子硬币换了左右手拎着着的各种吃食，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最后累极了，才找了家面馆坐下。
林醉随口点了他家的招牌肉丸汤，随口问道：“这次该花光了吧？”
“刚刚好。”柳茵满意的晃了晃袋子，空空如也，一脸满足：“花光钱的感觉可真好。”
很快，热气腾腾的肉丸汤上来了。
柳茵两眼放光，喝了一口就极力推荐给他：“你试试，真好喝。”
林醉看着她心情莫名的舒畅，什么也不想了，慢悠悠的吹着热气：“嗯，不错。”
柳茵瞧着他，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有些疲惫。
她撑着脸盯着他，迟疑地问：“林醉，你是不是不开心？”
林醉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开心的时候，会总是笑，不一样的那种笑。”
柳茵比划着，嘴角克制上扬的弧度，露出来一朵小梨涡，看起来有种不常见的可爱。
“我们小茵居然会察言观色了。”
林醉眼里含着笑，还是愣了一下，看着她半开玩笑地说：“那我要藏不住秘密了。”
“毕竟我已经工作了这么久，多少学了点。”
柳茵回想了下，宽慰他道：“因为刚才错过了电影吗？没关系的，下次还有。”
林醉吃完肉丸，点她鼻尖笑笑：“怎么会，只是有点累。”
“是啊，你最近工作也太忙了，回来都没怎么休息。”
他们一起走出店门，呵出暖烘烘的气团，驱逐寒意。
林醉瞧着她，眸光带着潋滟之色，盯着她的嘴唇：“嗯，是应该充充电了。”
第38章
“啊？怎么充电？”柳茵不明所以, 又见他张开了手臂，如同邀请。
她有点懵的，下意识往前挪步, 林醉迅速收拢手臂, 将女孩软软的身体揉进怀里。
他感受到世界真实存在，而最重要的宝物，就在怀中。
“就这样, 确认你在就好。”他声音沉沉落入风里, 像确认一个誓言。
柳茵被温暖包裹，有种格外踏实的感觉。
维持了保持了五分钟，她忍不住戳戳他的后腰：“还没充好电啊？”
“没办法，你的快乐能量太多了, 不想走。”
“好吧, 反正抱着挺舒服的。”
柳茵把脑袋放在他肩头, 干脆聊起来：“其实, 我刚才见到我妈妈了。”
“跟阿姨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柳茵回想起来：“她对你印象挺好的，以后我带你见她, 说不定她会更开心。”
跟林醉在一起, 她总是放松又自在。
就像她对付芸说的那样, 林醉是她的锚点，她可以任意坠落了。
林醉不知怎么回应，他手臂从她的腰间缓缓垂落, 松开了柳茵。
“怎么了？”柳茵看着他，觉得有点反常。
“没什么。”林醉敛去郁结, 勉强笑了下：“就是有点紧张，担心阿姨不满意。”
“那怎么可能, 我妈就接了个电话都夸你，见了人本肯定更满意。”
柳茵打量林醉，忽然眨眨眼睛：“林师兄，你看起来可不是紧张的样子啊。”
他开玩笑的语气：“毕竟是摸爬滚打过的成年人，多少会点隐藏技能。”
柳茵撇撇嘴，连忙捂住自己眼睛瞪他：“那我在你面前岂不是跟透明人一样，这不公平，我以后也要多学点技能，在你所有不开心的时候，我都能第一时间出现。”
她的性格很少这样亲近人，却自然而然地对他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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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清澈的目光里，盛满直接上最值得珍视的善意和爱。
他是一点点看见她的喜欢汇聚成型的，已经浓烈到他招架不住的程度。
现实总是在他以为摆脱了梦魇之后，又再次出现更大的考验。
他责怪当初不够克制，不该起了贪念。
林醉缓缓握紧拳，又松开：“有我在，你永远不需要会这些。”
不知道算不算是搏一把，继续向前走吧，总会有办法的。
///
柳茵总觉得她那天的话，有些心急了。
林醉似乎把见家长那句话，放在了心上，接下来的日子忙碌无比。
她总是下班见不到林醉，明明在一个城市，却依然像是在异地网恋。
一大早发的消息，总是到了晚上才回。
他总是泡在动物所的研究室里，问起来，就说实验项目有奖金。
一连几天都是早一张开工照片，晚一张实验中的照片报备，都快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柳茵看着都觉得辛苦，哪有这样热恋的？
这周周末，林醉也没能回来。
忍无可忍的柳茵，打电话催促：“我都一个礼拜没见你了……”
“要不。”林醉声音远了些，似乎是跟同事确认时间，回来跟她说：“大概九点多能结束，我们约个夜宵？我带好吃的回家。”
柳茵听见他那边同事说话的声音，说一起去食堂什么的，她顿时心里软了一半。
“算了，我做了蛋糕，想给你送过去，地址要填哪里？”
林醉刚想说不用，看见她拍的蛋糕照片，重新发了位置过去。
柳茵搜了下地点，感觉路程也不算很远，就打算自己打车送过去。
刚好也能见一面，就算过节了。她冰袋装好放进袋子里，叫了车在楼下等。
走进了动物所的院子，一时找不到方向，只好一栋栋寻过去。
办公室里，林醉正在投影仪面前，讲解近期的研究成果。
几个教授都在评估讨论，他一偏头看见窗外是柳茵的身影。
女孩穿了件宽吊带绿色碎花的裙子，清新大方，也分外惹眼，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几个师弟和老师就看见了，此时柳茵也看见了林醉，隔着玻璃，连忙招手。
林醉尴尬咳了两下，给她悄悄比了进门的手势，准备找借口出去接应。
旁边的老教授先开了口：“哟，这才加班几天，有人的家属都找上门了？”
老教授和煦的笑笑，顿时让气氛有些轻松，大家都调侃起来。
“肯定是来找小林的，一看就没少惹桃花，还不快把小姑娘接进来，外面那么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这大太阳的，快去接人——”
柳茵发现大家看热闹表情后，连忙收回手，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
林醉急忙推门出来，手掌挡在她头顶遮凉，拉她进门：“你怎么来了？”
“我看距离不远，就想见见你嘛。”
柳茵悄咪咪指了指办公室：“你们在开会吗？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来的刚好，是午饭时间。”
林醉摸出钥匙递给她：“去我办公室坐会吧，我马上结束。”
柳茵目送他回了办公室，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很快就听到里面一片爽朗的笑声，她顿时脸红，连忙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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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醉的办公室很好找，门牌上就写着他的名字。
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这间房子，安置着一排铁皮书柜，各种大部头书籍。
里面的小套间放着行军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套厚木头桌椅，窗前放着各样绿植，收拾的很清新干净，她拉开椅子坐下，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他的座位上方，挂着张世界地图，用红色小图钉，标记了去过各种地方。
在一抬眼的地方，还贴着她的一张张照片，是上次在山顶的照片，看起来青春洋溢，格外的亮眼，比她想象当中自然多了。
林醉在照片底下，写了地址和时间。
背面还有一行字——你是我的明知不可为而之。
字迹潇洒漂亮，她拿下照片看，想起当时他们上山的情景。
看得入迷，都没听到林醉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饮料和零食：“看什么呢？”
柳茵转过身，狡黠的目光眯起来：“原来你这么迷恋我啊。”
她拿着照片晃晃，问道：“这底下的字，是什么意思啊？”
林醉连忙抢过去，转移话题：“没什么，你饿不饿，我们先吃蛋糕吧。”
柳茵察觉到林醉居然耳垂有点泛红，更加不肯停下来，从后面抱住他。
“肯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林师兄，原来你这么闷……”
林醉转过身来，用唇封住了她嘴巴，沉声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喜欢。”
柳茵张了张口，无力反驳，挤出了句：“岂止，现在就是个流氓。”
她品出了滋味，又悠悠补了一句：“不过我也喜欢。”
///
午饭时间紧迫，林醉没来得及去食堂，把柳茵带来的蛋糕和水果解决了。
柳茵连忙劝道：“那是我自己做的，不一定好吃。”
林醉凑近过来，咬了她手里那块，柠檬蛋糕酸甜美味，夹杂着一丝清香。
“嗯，这块最甜。”他清理完桌面，又立刻在桌边工作起来，还给柳茵找了本动物画册打发时间，她哪里有看书的心情，在这边百无聊赖。
她跑到阳台上吹风，晒着太阳无所事事。
忽然瞧见阳台上落了两只鸽子，一只是普通的灰蓝色，另一只雌鸟则是红棕色。
两个小鸟脑袋紧贴着，雄鸟在帮雌鸟理羽，雌鸟时不时凑上去蹭蹭雄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快看呆了，觉得格外甜蜜，想掏出手机拍下来。
转头故意喊他：“你快看，有情侣在亲热耶。”
林醉被引的抬头看了眼：“这儿经常有鸽群，你运气真好，能看见一对。”
柳茵趁着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又若无其事看外面风景：“人家鸽子都知道看女朋友，我人在这你都只看书。”
她若有若无的搭着腿，细细的脚踝蹭了下他的腿，眨巴着眼睛。
林醉顿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定了定神。
伸手抓住那不安的小腿，连人一起拉到怀里，吻上耳垂：“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让我干活。”
柳茵拉开他制服扣子，埋进脑袋，闷声的：“嗯，你能怎么样？”
林醉眼神渐暗，一把伸手拉上了窗帘。
伸手堆起她的裙边，触碰到温热柔嫩的皮肤，想被点着了一样。
柳茵被冰凉感刺激的险些惊呼出声，却勾着唇角，抱住他的脖颈。
拉得更近些，感受涌动的力量。两人一时有些忘我，呼吸间，汗水愈发潮湿。
突然有人敲门，隔壁有人来找，柳茵连忙躲在了门后。
还以为是他们声音被听到，谁知对方只是客气询问：“小林啊，你还在办公室吗？”
///
声音由近及远，柳茵背靠着门，拍了拍胸口平静。
低头整理薄薄的一层衣裙，还从刚才的情绪里没有缓过来，耳边的声音都闷闷的。
“上次竞标成功的极地科考的项目，打算让你带队，考虑的怎么样了？”
老教授对林醉颇为欣赏，忍不住劝解道：你不用担心负伤的问题，之前你那个工作强度，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里。”
极地的项目轮了一圈被动物所拿到，是众望所归的，这个项目国家拨款重点扶持，每年得到的数据支持都享誉国际，一年一次尚且名额紧俏，下一年能不能有还两说呢。
林醉拉开车门，没有很快回答：“我想再考虑一下。”
老教授扶了下眼镜，还是想极力劝说这样一个难得好苗子：“唉，你这孩子，进动物所你以为是容易的，尤其是刚来谁不抓紧机会好好表现啊，这可是连几个副高都要抢破头的项目，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多可惜啊。”
林醉知道老人家是为自己好，谦虚地笑笑：“我只是觉得，做领队我还是缺乏些经验。”
老教授很和蔼，真心的建议：“少来，你的履历我还不了解，这个项目交给你绰绰有余。肯定有别的原因吧？给女朋友做做思想工作嘛，感情的事也不在朝朝暮暮。”
林醉手扶着栏杆，脊背挺直：“老师，是我在乎这朝朝暮暮。”
“年轻就是任性，我也不多管闲事了。”老教授摇头离开后，林醉才松了口气。
其实道理他都知道，当初抱着项目去动物所，就是为了个自己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只是现在变了，他心里装了一个人，天平会自然的倾斜，由不得自己说了算。
///
晚上，林醉做完实验回来时，看见柳茵在沙发上睡着了，给她盖上被子。
另一边，柳茵却没闭上眼睛，她还没从刚才收到消息的震惊中缓过来，整个人在抖。
号码跟上次那张金色名片上的一致。
对方只发了一张男人断指的图片，末尾写着林醉的名字。
第39章
毫无疑问, 那是一张针对她的恐吓信。
虽无实质的伤害，却让柳茵后怕了很久，在伏天里起了一身冷汗。
林醉盖上被子时, 发现女孩眼皮下的瞳孔颤动, 根本没睡着。
低头刮了下她的睫毛：“怎么还装睡？”
柳茵拉被子把自己盖住，闷声的：“外面打雷。”
这两天总是夜里下雨，雷声大雨点小, 一阵就过去。
林醉在窄床边, 伸出胳膊搂紧她：“没事，很快就停了。”
“嗯。”柳茵脑子浮现出恐怖的画面，又拉他一起躺下，严丝合缝的抱紧。
“雨这么大, 今天就住这儿吧, 我睡沙发。”
柳茵不肯松手, 攀住他的脖子, 忽然道：“林醉，我们换个城市生活吧。”
林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说这个，平京不好吗？”
柳茵没说话, 她还在想理由, 林醉却先回应下来。
“其实我也有这个打算。”他侧过脸, 唇角贴着她的额头，手掌一下一下抚平她的背。
“等这批项目奖金下来，我就把现在的房子卖了, 换个大点的。”
这个决定比柳茵想的突然，她险以为林醉也猜到什么。
连忙问：“换到哪里去？”
“远一点, 现在房子有点小。”
他斟酌着用词，犹豫着没有把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柳茵心里大石头落地, 语气也轻快起来：“好，那我们早点搬过去。”
就这样，她安慰自己那条短信就是个意外，心里的惶恐被轻而易举拂去了。
///
早上九点钟，微信群里当当当响起语音。
柳茵迷蒙爬起来，摸到身边是空的，林醉的衣服在沙发上。
他大概早起去了实验室，桌上有备好的燕麦面包和煎鸡蛋，用他的餐具装着。
今天《遗梦乐园》首映礼，陆泽林在大群里发了一轮大红包。
一下子热闹极了，她模模糊糊当中不知道点到了哪个，还是手气最佳，想隐身都隐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家领到大红包的都在排队接龙，气氛还不错，她莫名其妙成了采访预备成员。
柳茵实在没什么兴趣，但拿人手短，谁让刚才运气那么好。
毕竟要面对媒体，多少要注意点形象，她便给林醉去了条消息，先回家换衣服。
林醉结束工作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靠在玄关，欣赏美人背影。
她抓一条蓝色发带系住发尾，又灵巧的向上卷起，扎成蝴蝶结绑定，纤细雪白的脖颈，衬得脸型柔润小巧。淡蓝色波点的连衣裙，薄纱轻盈，对襟的扣子在腰际解开，底下是条轻薄牛仔裤，随性独特的打扮，在她身上异常和谐。
这个打扮风格和学校里截然不同，倒像是艺术杂志上的女孩们。
“看什么？”柳茵明知故问。
林醉瞳孔深处，浮沉着些什么，一把抱过去亲她下巴。
像在故意欺负一只小奶猫，追问：“这么好看不让看？”
柳茵猝不及防被裹住，嫌弃撇撇嘴，却也没真的推开。
她心情很好：“今天公司电影的首映礼，老板让大家多捧场。”
林醉微微挑眉：“哦，上次那个留学回来的师兄？”
“对，你们俩还抱在一起了，他姓陆。”她想起来就想笑。
一缕自然卷长发随着低头踩鞋的动作，划过耳廓，延伸进锁骨下方，勾勒出半圆的弧度。
林醉先一步接过去，抬到她够不到的高度：“我送你过去，顺路。”
柳茵有些莫名：“你不是刚加班结束，不休息吗？”
“陪你就是休息。”林醉虚晃一招把包拿走，先一步去开门往外走。
///
下午，《遗梦乐园》的首映礼在金地商场的影厅举办。
作为参与员工之一，柳茵期待看到成片，心里还有点雀跃欣喜。
首映礼其实是个社交场合，主要业内人士在大厅交流。
柳茵不想跟太多人打招呼，直接去了放映厅外，开场还有一段时间。
走廊里陈列着三幅竖版海报，风格色彩各有不同。
林醉站在其中一副画前，顿住：“画的很厉害。”
“这你都能看出来？”柳茵拿着票过来，眼睛微眯了下。
她很少这样笑，林醉自然而然接道：“是你喜欢的颜色，总是看一眼就能记住。”
的确，她总是喜欢调制各种混金粉的颜色。
孔雀蓝，靛青，墨里调金，最后构建成她诡秘莫测的风格，没想到林醉居然能记住这么细节。
她不记得，有给林醉看过她其他的画，他怎
依誮
么这么了解自己？
“林师兄，你是不是一直偷偷关注我啊。”
她颇有点怀疑，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你该不会早就是我的粉丝了吧？”
林醉边想边说：“算是吧，经常说画家爱上了缪斯，而我是爱上了画家，原作裙下之臣。”
跟同事恭维不一样，这话从林醉嘴里说出来，带着难言的蛊惑。
柳茵莫名联想到过往暧昧的时光，不由得脸色绯红：“算你有眼光。”
“被我抓到了吧？还说没在一起。”
陆泽林轻咳两声，悠悠调侃道：“柳茵，你不去接受采访，居然在这里偷偷约会，小心扣工资。”
柳茵想要反驳，被郑欣宜拉去接受采访，林醉对她眼神示意放心。
陆泽林手撑着栏杆，向楼下看道：“林老师，这场面不太适应吧？”
林醉望楼下看了一眼，柳茵被围聚着，淡淡道：“还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泽林阴阳怪气：“我们小师妹现在大有可为，昨天却突然跟我说要辞职，林老师知道原因吗？”
林醉摇头：“这是她的选择，我绝不会干涉。”
“好吧，我们的确都左右不了她。”
陆泽林意识到承了人情：“柳茵还需要时间成长，等有一天能振翅高飞，我绝不阻拦。但现在如果因为爱情放弃，实在太可惜了，林老师你觉得呢？”
林醉顿了下，恰好和柳茵的目光对上，女孩朝他笑笑，不知何时克服了人前说话的紧张，带着月牙浅笑，在人群里熠熠生辉，那是属于她的舞台。
他温柔如水：“她值得更好的人生，我一直都知道。”
轮到陆泽林愣住，他态度骤然松弛：“林老师，你的确是个好伴侣。我听小茵说你帮她找了很多灵感，如果你愿意，我真想高攀你能做我们公司的顾问。”
林醉没有推拒，只当是正常社交礼仪：“不用了，我只接受我爱人的收买。”
柳茵远远看见对陆泽林的做法，不等合照，就走过来。
“陆总，你是想连家属一起招安？”
陆泽林想解释也没机会，只好无奈目送：“天地良心，我可挖不动。”
柳茵拉林醉远离这种浮华场合，小声的：“干嘛对他那么客气，他就是故意的。”
“是不是不喜欢在这里呆？我们换个厅看，安静一些。”
柳茵被哄好了心情舒畅，用力点头：“好。”
///
已经是深夜，他们最后找了个一个汽车影院。
画面是层层叠叠的云海，他们依偎着看，旁边放着罐装的果酒。
露天影院设备不怎么好，受天气影响，声音总是断断续续。
柳茵一边看一边给他讲剧情简介，林醉丝毫不在意剧透，不停的问她“然后呢，然后呢。”
最后成功鼓励柳茵把整个故事讲完了。
“你都提前知道了，一会还怎么看。”
“听你讲比看电影还有意思，小茵聊喜欢的东西，眼里有星星。”
就像陆泽林说的那样，她在这里，才如鱼得水。
“时间到了。”林醉看了眼手机，刚好零点。
“什么时间？”柳茵望着还没结束的电影，不知道他指什么。
林醉却没回答，从车后座拿出礼盒，递给她：“一百天纪念日。”
居然已经一百天了，她没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拆开礼物发现是个笔掭，之前在国画博物馆见过，价格令人咋舌，她都没舍得买。
柳茵惊讶又不解，和前两天说了要买新房子的说法不一样。
“不是说想要换房子，要省钱吗？”
“奖金就是用来花的，尤其是这样重要的时候。”
场地微蓝的光，映照在他的眉眼上，如同谪仙一样矜贵悠然。
那样漂亮的一张脸，和所有浪漫场景都适配，他带着这样的目光看她：“我们茵茵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我不希望你失去自己的热爱，所以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留下我也留下。”
柳茵本就喝到微醺，盯着那张脸，糊里糊涂什么都答应。
转而又凑近宝物般，轻轻吻住他，整个脸蛋红扑扑的，满足的笑：“林醉，以后我给你画好多好多画，眼里都是你。”
此刻。林醉感觉心脏撕裂成两半，一面叫嚣着拉他沉沦，一面冷静推他远离。
他握紧方向盘，重重的捏着鼻梁，将喉咙间的酸涩吞咽下去。
今天早上他已经猜到她在瞒着不说，果然是已经被威胁了，就差一步。
他信誓旦旦答应她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可逃离这里需要多久，她就要担惊受怕多久。这些时间怎么熬？
叶长冬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他能改变自己，但改变不了家人。
林醉指尖触碰女孩柔嫩的脸颊，终是缓缓挪开：“茵茵，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
第二天，柳茵宿醉后醒来，摸向身侧空空如也，连温度也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早餐的香气飘过来，她洗漱完来桌边坐下，林醉切好鸡蛋递给她，神情很是柔软。
柳茵想起昨晚的事，想来逗他：“你是不是昨天你喝多了，故意整我？”
“是吗？我怎么做的？”
“我头可疼了，你还让我一个人睡。”
林醉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神情如常：“是怕你睡不舒服。”
柳茵想想也有道理，为昨天喝酒的事有些脸红：“好吧，我自己认罚，以后我绝对不会在你面前喝酒了。”
见他表现严肃，脸上也没个笑影。
柳茵以为他还在介意，试探问：“你怎么了？”
林醉放下餐具，半刻犹豫后，声音放沉缓：“我帮你找了处房子，离公司近一些。”
柳茵有些慌乱，木木的咬了口面包，艰难下咽：“不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就签了，也没带我去看看。”
“就是上次你喜欢的那间，后来家居换了新的，没什么问题了。”
柳茵听出他是在认真说，终于忍不住：“我在这妨碍你了吗？”
“我下周要去跟极地项目考察，一年半载不会回来。”
“你不是已经退出，把项目给周洋了吗？”
“我运气好，有新的地方收，所以把项目抢回来了。”
“哦。”柳茵愣愣的吃饭，找不到理由，却委屈：“那，我呢？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本来不打算去的，但又想了想，未来发展总比谈恋爱重要的多，我以前提醒过你的，成年人就是这么现实。”林醉低头笑了下：“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后知后觉般，手指发颤：“成年人就可以出尔反尔，随便骗人了？”
“你怎样理解都可以。”他简短地说。
这样气人的说法，很难想象是从最会体谅人的林醉口中说出来的。
柳茵错愕站起来，几乎瞬间被激怒了：“林醉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不相信。”
林醉低垂着眼睛，淡笑了下：“可能你本来也不够了解我。”
“你说真的？好，走就走！”她气急了，冲进房间里，以最快的速度收好衣服，拖着行李箱出来。
车轮在木地板上剧烈摩擦，她经过餐桌边，林醉忽然伸手挡在她面前，一言未发。
柳茵抬眼，心里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以为对方改了主意。
却看到他递过来手机，屏幕上是熟悉的号码，他说：“你妈妈的电话，她在楼下接你。”
手机还在震动，柳茵的眼泪几乎瞬间喷薄而出，拍掉了手机，红着眼睛：“我以为你是永远不会伤害我的人，我把心敞开给你，你就知道刺哪里最痛，是吗？”
林醉下颌绷紧，背身不能回头：“对不起，你必须回到安全的地方。”
她不甘心，抓林醉的衬衫，带着泪痕质问：“林醉，我都分不清你说的是真话假话？我那么相信你，可你把我的希望全都碾碎了，这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要痛，到底为什么……”
林醉被拉扯中，隐忍不发，只是抓紧她的行李箱往楼下走去。
柳茵尖叫一声推开他，独自拖着箱子往下跑，她身躯单薄几乎是连拖带摔跑下楼。
在拐角磕破膝盖，撞到铁栏处，她爬起来要推开楼下大门，被一脸焦灼的付芸阻拦。
“小茵你冷静点，跟妈妈回家？”
柳茵恍然：“原来你们是说好的，好让我死心回去是吗？”
付芸竭力想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醉跟在后面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也堵住了她逃脱的路径，密不透风。
柳茵挣脱不开，被付芸拉走，在夹缝中回头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刻，她的整个世界跟着坍塌殆尽。
不敢置信他的冷漠如此彻底，将她所有的退路击碎，判若两人。
她通红的眼眶里，惊讶逐渐转化为出离的恨意，一字一句：“林醉，我会永远记着今天。”
林醉直起身，松开了柳茵的手，低头：“那最好不过。”
记得越深也许忘得越快，他尽心尽力扮演好这幕戏刽子手，不留情面。
大门关上的瞬间，如他所想的那样。
女孩眼底的期待耗尽，天真破碎，苍白的脸上只剩下冷漠。
她不再抵抗，平静的坐上了那辆车，背影纤弱而坚定。
一次也没回过头。
第40章
车前面的付芸频频回望, 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茵在后座安静坐着，目光看向窗外，她刚哭过的眼睛有些红肿。
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 像是个蒙了尘的空壳洋娃娃。
“小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茵没动, 忽然说：“妈妈，我饿了。”
付芸顿时疏解眉头：“好好好，我们停车去吃个饭。”
车在一家粤菜馆外停下, 柳茵顺着菜单拉到底, 点了一排。
她坐在桌前狼吞虎咽，不断的把甜食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停下来。
付芸想给她递喝的：“慢点，多喝汤嘛, 别噎住了。”
她好似听不进去, 咬了一大口菠萝包, 用力下咽, 然后猝不及防哭出来。
狼狈至极，声音低如蚊呐：“妈妈，果然世界上没有人真的爱我。”
“小茵, 不会有人抛弃你, 你们只是不适合而已。”
付芸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解释一句，但却没有勇气。
她心里感激林醉，这样做是唯一的办法, 长痛不如短痛。
其实半天前，付芸联系到林醉, 约见了一面。
起因是她托人查到了林醉的照片，一路追溯到毕业的高中, 初中越了解越发觉熟悉。
这孩子她认识，放心不下，于是在回云州的前一天找到林醉。
///
约见的咖啡厅，就在学校附近。
付芸如坐针毡，远远看见一个白色衬衫的男孩，迎面走过来。
一眼便已确认，他是林宜的孩子，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一样的动人。
她本想慢慢解释来意，没想到林醉比想象的通透许多。
他很客气的开门见山道：“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让茵茵跟你回家。”
付芸有点诧异他的主动放弃，加上刚见第一眼的熟悉感，她谨慎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嗯，刚刚见到您才想起，我家里原来有您和我妈妈的照片，后来烧毁了。”
他认出付芸后，好多事情已经在心里尘埃落定，他感激且理解这位母亲，所以并不打算僵持，想尽早给出答案。
付芸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他居然是林宜的孩子，那个被驱逐离开小城的男孩，如今居然已经长成这样温和有教养的模样。
和传闻中那些不怀好意的揣测，截然不同，十几年积攒的愧疚漫上心头。
付芸专着杯子做掩饰，不忍抬头看他，低低道：“当年我也是误会了林宜姐姐，疏远了她。”
她们曾经是同在云州一中的老师，林宜是新上任的副校长，而那时她不过是个实习期教师。
曾经受林宜的帮助，她走上这条教书育人的道路，而当初拉她一把姐姐，却遇人不淑，遭逢变故。
一开始，付芸并不相信那些人群中流传的只言片语，直到去过林宜家几次，撞见酒气熏天的叶长冬。
才发现林宜的状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被毁了，很难再爬起来。当年那样苛刻的环境，足以摧垮一个教师的清誉，付芸还要在学校立足，彼时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远离，她们的关系也停滞在那里。
付芸张了张口，低头道：“真的很对不起姐姐。”
“这不怪您，怪当时那个严苛的环境。”
林醉倒好茶，双手递给付芸：“那么您今天，也是要做同样一件事对吗？”
他温和平静，但不代表不露锋芒，付芸觉得被针扎了一般。
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对，你要为此责怪于我，我也无话可说。”
她抬起头，有些许惭愧，但态度依然坚定：“但这是我女儿的事，我没有办法让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母亲已经死了，我也没能把我的父亲送进监狱，我理解您的一切态度。”
林醉戴着眼镜，目光依然赤诚：“感情没能掩藏住是我的问题，是我明知前途未卜，还是一步步放任自己贪心不足。”
付芸有些惊讶，她原本抱着劝说林醉的态度，踟蹰如何开口。
没想到林醉的态度十分诚恳，将一切都摊开说明白，表现出极大的让步。
“我很清楚您在担心什么，上次茵茵偶然撞见那个人，我后怕了很久。”他紧皱着眉头，为已经结束的事，久久无法释怀：“我承认，现阶段还没有办法做到让她不受影响，我需要一点时间解决家里的事，所以选择放手。”
他说完，站起身深深地低头，付芸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她甚至想这样好的孩子。
是不是自己过于苛责了，但母亲的本能还是让她忍住。
付芸硬下心肠道：“我也知道你是好孩子，可你一身破碎，拿什么救她？”
是啊，他自己尚且在泥潭中，怎么有源源不断的温暖给她。
林醉站起来，深鞠一躬：“我答应您的要求，能否还给我一个条件？”
他抬头，目光带着淡淡的哀伤和坚定。
“你说。“付芸重新坐回红色沙发，也期待用某种方式弥补当年的错误。
///
柳茵跟公司请了年假，回云州住一段时间，除了发呆什么也不想做。
程雪听说消息后，一路南下，冒着被付芸骂的风险，风尘仆仆找过来，微信上的消息发得刷屏：“你快回话！想急死我——”
一进门见付芸不在，才险险进来关上门。
柳茵看到她第一眼，鼻子一酸，好多委屈才丝丝缕缕化开。
程雪用力拍她的背，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气吗？我看见付校长那张脸都会应激，要不是你他妈不接我电话，我才不冒这个险呢。”
柳茵在客厅看电视，闻言挤出笑：“好雪儿，我哪里就有那么脆弱了。”
两人一起窝在沙发里，聊着闲天。
程雪一副潇洒模样：“分就分了，你本来也玩不过他。”
柳茵吸着鼻子：“我只是觉得，这事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你们可能就是有缘无份吧……”
“正好，今天晚上我们乐队回来演出，你过来看看？抒发下情绪。”
“不是每个人失恋都要哭的。”
“但每个人都需要释放，你太紧绷了！”
柳茵实在不愿意去，被程雪拉着到门口，才发现付芸早回来了，在客厅煮茶。
见她们出来，付芸接过她手里的箱子：“你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弄就好。”
推着女儿去换衣服，房间里剩下尴尬的程雪：“小雪谢谢你来带她走，吃点茶。”
“我不刷牙，啊啊不喝茶。”
程雪下得语无伦次起来，抓起旁边的衣服：“我去给她拿东西。”
柳茵跟程雪坐在车上，还在心有余悸：“阿姨吃什么药了，变化好大。”
柳茵勉强打起精神：“有吗？我都没注意。”
“估计是看你情况太严重了，所以幡然醒悟了？真奇怪。”
程雪提醒她才想起，付芸的确变了很多，她几乎已经懒得深究这背后的原因。
跟那个人相关的一些，都不重要了。
///
两人说话间，来到云州最热闹的夜场，程雪他们乐队有节目，出场费五千。
他们一坐下，柳茵发现张宇成也在，转头就要走，跟林醉的有关的所有人她都不想见到。
张宇成有点尴尬：“学姐，我冤枉啊”
“好了嘛。”程雪劝道：“小成就是个凑数的，而且他今天也跟我们演出。”
柳茵被说服坐下，却也整场一言不发，不知在赌什么气。
服务生端上果盘，领头那个帅的问柳茵：“你们十一点之后在吗？”
“啊？”柳茵没明白，旁边的程雪抢先回答：“只管开酒，姐姐们一晚上都在这儿。”
“什么意思你，不回去了？”
“他们就是怕□□了到时候客人流失，尤其是你这种仙品。”
“我带不了那么久，还要准备出国用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就看到程雪抱着贝斯已经上台，和对面的人点头示意。
灯光洒下来，整个会场陷入燥热。
伴舞的两人如胶似漆，随着爵士乐响起，如热油般沸腾起来。
不得不说，发疯是有效果的，音乐的鼓点在她心头跳跃，整个人淹没其中。
程雪朝她招手：“来啊——”
柳茵摇头，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腿都在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分钟后，她跳上台拿着麦克风撒酒疯，抱着杯子。
卷曲的长发在灯光下斑斓动人，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远处，声音却透着哽咽唱完一首歌。
原本燥热的台下，陷入莫名的悲伤中。
旁边的程雪立刻刷着贝斯，调动情绪，朝柳茵使眼色。
她见状抹掉眼泪大笑举杯：“谢谢各位来到我的演唱会！谢谢——”
“加个微信行吗？”舞池里的男孩追过来，腼腆地说。
柳茵盯着他的脸，忽然醒过来，她提着裙子，踉跄着下台，头脑昏昏深沉。
整个人失重般不可控，一下冲出燥热的内场。
程雪追出来给她拍拍背：“是不是喝多了？我给你叫车回去——”
“没事，我吐一下就好了，别管我。”
后面有人叫程雪，要准备下首曲子。
柳茵摆手推她走，靠墙蹲下来，头脑昏沉的厉害，猛的转回去，蹲在路边吐。
失恋的苦太难捱，她在脆弱的时候，迫切想听听他的声音，说什么都好。
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她头脑发热，拿起手机，不断地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接电话，接电话啊”
手机只有忙音，她抱着手机就那样迎风站了一会。
身上的荧光发带垂落下来，挡住了视线，泪水糊成了一团，无比狼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盯着屏幕上六十七通被拒接的信息，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
真的结束了，她抓起头发，被风吹了吹，浑浑噩噩往回走。
隔着店里的噪音，狭长的甬道里，熟悉的手机铃声在响。
她以为自己听错，却不想放过任何可能，循着声音追过去。
在纷繁错杂的人群里，看到一个人的身影站在过道尽头。
很像……一个人。
她着急忙慌的拨开塑料帘子走出去，看见那人还在灯下站着。
对方似乎也看见她，转身准备走。
“站住！”柳茵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死死不松手。
她紧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林醉喉结滚动，缓缓吐字：“路过。”
“这里距离平京600公里，你路过？”
他自己也淡笑了下：“对，我出差经过。”
“不打扰你了。”他转身离开，手背滴血。
柳茵忽然爆发，刚才憋住的眼泪如同泄洪：“林醉，你撒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随随变变找个理由，说分手就分手。两年又怎么了，我又不是等不起，你凭什么拿这种理由来糊弄我！”
她眼泪越擦越多：“你知不知道，背叛的人会下地狱。”
这么幼稚的骂，也只有她能说得出口。
林醉喉头滚动，极力遏制：“你喝醉了，回家吧。”
她任由凉风带走眼泪，捧着他的脸，逼问：“如果你就这样让我走，我们以后就永远不会有见面机会了，你确定吗？”
林醉抬起头，沉默的看着她，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
柳茵知道他在犹豫，这已经就是答案了。
她胡乱抹掉眼泪，笑了笑：“那现在是怎么样？你特地赶过来不会是想特意跟我说清楚，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吧？”
林醉觉得喉中干涩，拒绝的话卡在那里，无法脱口而出，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沉默着。
看着她头发凌乱的有些狼狈，红唇的唇上挂着泪滴，明艳动人。
他知道他要为下一秒说的话负责，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明明目光跟着那双手游走，有过一瞬间的失神，像是被蛊惑的心神出窍。
倏然而过的凉风吹醒他，林醉下意识往后撤一步：“嗯，我的确没爱过你。”
他冷静下来，语调愈发凉薄：“准确来说，有过一点点喜欢，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柳茵掩饰性地笑，心底在一层层结冰，尘埃落定，彻底冻住了。
最后连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记不清楚了，回过神时，路边同时驶过去一辆汽车。
对面的人影变成轮廓，变成影子，变成斑驳的光消失不见了。
柳茵愣在原地，脸上一片冰凉，无意识的垂下手臂。
程雪三两步追上来：“怎么了？遇见鬼了？”
她唇角干裂，轻轻摇头：“没事，我认错人了。”
柳茵转身往前走，一抬头，天空飘下薄雪。
纷纷扬扬的小白花落在钢铁河流的暗巷里，一时间掩埋了所有的记忆和痕迹。
那一年的初雪，伴随着新年的倒计时，多少有情人在那天收获告白，而他们却失去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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