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这边的大动静吸引了擂台上皇子们的注意,李嘉祯眼尖地看见了李嘉怡,立刻神色大变,大喊出声。
“啊!”李嘉玉和李嘉林发出恐惧的尖叫,两人身边的侍女白着脸手忙脚乱地护着二人往旁边撤。
李嘉怡毕竟年纪小,被来势汹汹的群雁吓住,慌了神,一时不知道往哪躲。
铁笼的飞雁都是侍卫野外抓的,尖嘴硬爪有野性,就李嘉怡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被挠上一爪子,可有得苦受。
它们的速度极快,带着呼啸的风声,转眼就已经冲到了眼前!
“嘉怡!”佑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紧紧攥在手中,她屏住呼吸飞扑上前将李嘉怡护在自己怀中。
“刺啦”一声,响起衣物被划破的声音,佑宁的后背立刻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殿下,趴下。”
耳边骤然响起岁偃清冷的声音。
佑宁不作他想,立刻用手护着李嘉怡的后脑勺,原地趴下。
岁偃跨步上前,纤瘦高挑的身躯将佑宁牢牢地护在身后。
发疯的飞雁开始齐齐攻击他。
大妖毕方全族都得捧着的这位祖宗岂会惧怕区区飞雁?
只见他眼神一凛,衣袖一挥,所有飞雁就如同被抽取了灵魂一般,顿时全部僵在空中,下一秒,就像下雨一样,“噼啦啪啦”全部砸在地上,没有动静。
不一会,佑宁周围堆起一堆飞雁尸体,场面十分诡异。
擂台上的皇子们顾不得仪态,马不停蹄地翻爬上看台,直奔几位女眷而来。
“嘉怡?嘉怡?”耳边没了动静,佑宁立刻低头查看怀中李嘉怡的情况。
只见小姑娘双目紧闭,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任凭佑宁呼喊都没有回应。
佑宁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刚想叫人宣太医,猛地被人从身后一掀,摔在了地上,背后的伤处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
“殿下!”岁偃勃然变色,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我不要紧,看看嘉怡。”每说一个字就扯得后背伤口发疼,佑宁脸色发白。
见她这副模样,他有些恼火地道:“别说话,我可不乐意管别人。”
佑宁有些诧然地抬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回他回来,似乎任性了几分。目光触及他怫然不悦的模样,她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
另一边,李嘉祯揽着李嘉怡,一脸慌张,“怡儿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太医!太医!”
“五弟别急,四妹这是受了惊吓,我已派人寻太医了。”太子落后一步来到看台,环视一圈,旋即下令稳定局面。
宫廷侍卫带着几名太医姗姗来迟。
“沈太医快看看怡儿。”李嘉祯急切地道。
“王太医,我们公主喘不上气了,您快来替我们公主瞧瞧。”
“刘太医,劳烦您也看看我们公主。”
剩下的太医也是瞬间被李嘉玉和李嘉林身边的宫女分走了,到最后受伤最重的佑宁却被晾在了角落无人顾及。
“哼。”岁偃鼻子里冷哼一声,抬手就要替佑宁疗伤,她后背的伤口渗出大片鲜血,将衣袍都染红了。
“不要,”佑宁谨慎地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低声道,“所有人都看见我受伤,若是现在恢复如初,会引起怀疑的。”
“所有人都看见你受伤,但是有人关心你吗?”
佑宁不说话,只是执拗地盯着他,不做退让。
岁偃泄气,“算了,随你,反正痛的不是我。”
他放下手一言不发地站到她身后。
佑宁直觉他应当是生气了,顿时有些无措,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太子突然道:“王太医,二皇妹应该无大碍,您先瞧瞧大皇妹吧。”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佑宁身上,他们之中不少人一上看台就在暗中观察佑宁,现在倒是得了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地打量她。
佑宁只得暂时放下哄人之事。
一名年过半百的太医拎着药箱来带佑宁面前,行礼道:“问公主安,敢问公主伤在何处?”
“混乱中被伤了背。”
“烦请您转身,下官替您瞧一瞧。”
佑宁由岁偃扶着,艰难而缓慢地转身。
“嘶——”
一转身,便听得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佑宁的背上横着几道狰狞抓痕,皮肉红肿,微微外翻,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鲜血。抓痕周围还有许多细小的啄伤,形成密密麻麻的孔眼,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这、公主您竟然伤得如此重!”王太医诧异道,“这么深的伤口,在此处处理恐怕不稳妥,有感染的风险,公主您得随下官去太医院。”
太子也被她的伤情吓了一跳,忧心道:“大皇妹还能坚持住吗?步撵就在骁武场外,马上就到。”
佑宁点点头。
岁偃突然道:“启禀太子殿下,奴婢在家时习过武以强身锻体,公主的伤势不可多耽误,奴婢斗胆自请护送公主去太医院。”
下人无令自行插话是大忌讳,但太子好似并不在意,闻言打量了岁偃一番,道:“你刚刚力挽狂澜,舍身救主的行为我们都看见了,确实有几分本事。去吧,护好你的主子和王太医。”
“谢太子殿下恩典。”
得了允许,岁偃也不管旁人怎么看,蹲下身子就将佑宁背了起来。
趴在背上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佑宁轻轻哼了一声。
岁偃道:“王太医,请您速速带路。”
“哦,好好好。”王太医收回药箱,匆匆忙忙地领着佑宁二人以及惠仁宫随行的几人往太医院跑去。
“太子殿下,您不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古怪吗?骑射校考三月一次,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今天这种变故,”人刚走,三皇子李嘉昉便意有所指地开口道,“而且,大皇姐身边那个宫女也古怪得很。臣弟觉得,这其中定有内幕!”
三皇子李嘉昉与佑宁同年同月,前者比后者小三天。说起来,他其实也是佑宁当年“灾星”事件中的获利者。
当年他的母亲以宝林之身受孕,晋升才人。后姜文君提前一步诞下“灾星”,文宗为安抚前堂朝臣,将降了她的位份,使得婕妤之位有缺。当时是,有人递了信给李嘉昉的母亲,蛊惑她催产,提前诞下李嘉昉。
女人生子本就九死一生,刻意催产更是凶险,她没能熬得住,生完李嘉昉就撒手人寰。
但她的死被算在了佑宁头上,又为“灾星”的身份上了一层枷锁。
后来,文宗追封她为婕妤,将李嘉昉交由皇后扶养,这才把这所有事情按了下去。
虽然皇后将他照顾得很好,也不曾告诉他生母之事。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嘉昉最终还是知道了“灾星”的传言,因此这些年来对整个昭明宫的人都怀恨在心,在他心中,一直认为是姜文君与佑宁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从来不放过任何可以落井下石的机会。
“二皇兄你这话是在暗示大皇姐存心做戏,自讨苦吃吗?”不料,太子尚未作答,李嘉祯闻言先怼了回来,“她刚刚身上的伤你没看见?还是说,你有魄力来这么一出苦肉计?”
李嘉祯讨厌佑宁不假,至少脑子还是清醒的,分得清什么是里,什么是外。
李嘉昉不服气地道:“是不是苦肉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这位大皇姐可不是一般人。坊间传闻她是什么身份五皇弟你比我们都清楚不是吗?同样都是昭明宫的人,哼,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嘉祯面无表情地道:“二皇兄堂堂皇子,不关心长辈安康,不在乎百姓生计,倒是喜欢探听些坊间传闻,同样都是坤宁宫的人,您与太子殿下的格局,差别也……”
他故意止住话头,话未点明,只是用眼神将李嘉昉上下扫视了一遍。
李嘉昉大怒,斥道:“大胆!李嘉祯你居然敢质疑皇后娘娘不公!”
李嘉祯轻飘飘地道:“太子殿下,您得为臣弟作证,臣弟可没这么说。”
太子头疼地看着两人,道:“行了,现在是你们俩争吵的时候吗?五弟你照顾好四皇妹,二弟你看看二皇妹和三皇妹,其他人随我一起检查一下现场是否有线索。今日之事不管是巧合还是阴谋,我都会禀明父皇,查明原因的。”
争吵的双方互相看了眼对方,又不乐意地别开眼,不再说话。
*
来到太医院,王太医替佑宁做完基础清创,后续的上药与包扎为避嫌交给了太医院的医女。
医女们上完药正在替佑宁包扎,却被岁偃打发走了,只留下两人在房内。
“为何让她们都走了?”佑宁平趴在床榻上,微微侧脸,不解地看着岁偃。
她上身只着一件心衣,整片后背裸一露在外。
虽然岁偃现在看着是女儿身,但佑宁并没有忘记他是只男狐狸精,对于眼下这个相处情况,有些害羞与尴尬。
“那些飞雁是野物,鸟喙与指甲里面都有毒素,太医院开的药能清毒,但是太慢了,我得帮你处理一下。”岁偃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手掌平摊,掌心向下,缓慢地以无限贴近她皮肤但又未真正贴上的姿势从她的伤口上掠过。
痒,痛,热。
三种感觉自背心向心脏靠拢,佑宁倏地一下抓紧床单。
“很难受?”岁偃停了下来,低声问。
“没,没有。”佑宁哑着嗓子道。
岁偃继续。
佑宁憋出一脑门子的汗,实在被那怪异的感觉闹得受不了了,开始找话题道:“铁笼打开的一瞬间,我好似听见了一声尖啸,但是嘉怡她们好像都没有听见,你听见了吗?”
岁偃手上的动作不停,“听见了。”
“你听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手掌聚集灵力将她的整个后背过了一遍,眼见伤口不再那么红肿,岁偃这才停手,取过一旁的纱布,轻轻覆在她的伤处,道:“你没有听错,那是先天妖啸,普通人听不见的,只有天赋异禀者与先天之妖能听到。”
佑宁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是说皇宫里有妖怪!?”
岁偃:“……”
少女,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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