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萧楼走后, 莫轻寒一直呆呆地不肯说话。

    王楠陪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重复安慰:“莫小姐,你想开点,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何况萧小姐对你依旧很好……”

    莫轻寒呆呆地听了许久,忽然开口:“她们是不是已经洞房了?”

    王楠赶紧看了看表, 已经凌晨五点了, 可是这话要怎么回答, 只得道:“她们结婚了, 肯定就是夫妻了。”

    “你说我输在哪里?”莫轻寒又问。

    王楠讷讷不语。

    她像是自问自答, 继续道:“我知道, 是以前我伤透了她的心,我误会她, 羞辱她, 痛骂她,还故意亲近林夏气她,气的她吐血……”她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王楠心道,这事怎么会和林董扯上关系, 林董压根没掺和呀?

    她听见莫轻寒哽咽的声音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字句。

    “那一天…的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也是…事后才…知道,她车祸前就…已经吐…了好多的…血, 胸脯…上全…都…是血,整个就是一个…血人…我那些日子做梦, 梦里…都是满眼的血……”

    “我对不起她……她不再爱我是理所应当的。”她说出这句话来, 几乎泣不成声, 王楠一看她脸上全都是泪水,黏连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生怕她又哭到昏厥,只得想方设法地哄道:“莫小姐,你别伤心了,萧小姐走的时候,特地给我交代过,她今天还会再来看你的。”

    莫轻寒仿佛从悲伤的世界被抽离出来,缓缓转动脖颈,目光一寸一寸移动到她眼睛上:“她亲口说的?”

    王楠赶紧点头:“是的。”她说完又补充,“她很关心你,希望你好好的。”

    莫轻寒惨淡地笑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又自语起来:“没人比她对我更好了,她对我的好,是不求任何回报的,甚至不求拥有,只愿我安好即可,不像别人……”她语气唏嘘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

    王楠不敢说话,一边焦急地给医生发信息,一边默默陪着。

    “算啦……”莫轻寒忽然又止住了话头,她想起前两天去找林夏,被她抱在怀里哄……没想到最脆弱的时刻,她唯一能寻求慰藉的反而是林夏。

    大概是因为,上一世的林夏全程参与了她们的故事,她对她讲述那些伤心过往,便不会因为萧楼不在身边而更难过,毕竟还有个故事里的人在陪着。

    “两辈子了,我还是这么没用,遇到事只会哭,对楼楼哭,对林夏哭,明明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无能的自己,可难过了还是忍不住哭。”

    “我真恨自己!”

    王楠见她捂住脸,说的话更是离谱到极致,让人费解,吓得赶紧捉住她两只手,她最近被林夏严令跟在莫轻寒身边,本来她只是个私人安保,只做好安全防护即可,没想到现在成天对着个哭唧唧的女孩子,一言不合就流泪,没日没夜的哭,哭的她抓心捞肺,从头到脚的不舒服,仿佛夜里的野猫嚎叫,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她虽然心思不怎么细腻敏感,可却确确实实感受到林夏对她的偏爱,感受到李慧敏和莫如海对她的疼爱,也感受到萧楼沉默寡言背后对她的好,偏偏这个哭哭啼啼的人,自己沉浸在悲伤世界无法自拔,现在闹了一天一夜还不肯罢休,还在这里自怨自艾,接下来是不是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王楠没来由地来了些火气,语气有些冲地脱口而出:“莫小姐,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旁观者,说句实话,你想想你爸妈,想想林董,还有萧小姐,她们虽然不爱说,可是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你好,就说萧小姐订婚了,还忙着到处为你妈妈找合适的肝脏,林董放着一个大集团不管,天天陪你伤春悲秋,说实话,我看着羡慕的不得了!”

    “但凡换了个人,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人这一辈子除了亲生父母,谁能对自己这样无私的关心和疼爱?”

    “他们都是真心对你好,盼着你好,宠着你,偏爱你,正因为这样,你才有哭的资本。”

    “你看我,从小就是孤儿,伤心难过哪里能哭,顶多腿断了胳膊折了时嚎两声,然后就勒紧裤腰带爬起来继续战斗,唉,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疼你,你才能这么多愁善感眼泪汪汪,没人疼你,你就只能蹲在墙根独自咽苦水,第二天还得摸黑起床去挣钱。”

    莫轻寒呆呆地抬头,愣住了,王楠有些心虚,作为安保,她是没资格说这些话的,如果让林夏知道了绝对要处罚她。

    “楠姐,你不懂的,我们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有误会,有伤害,我对不起她也错过了她…很多很多,但是不管发生的那些事有多痛,我心底还是爱她,放不下她。”她竭力忍着,可是声音听来还是充满了哽咽。

    王楠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依旧对你很好,真心地盼着你好,如果你继续这样哭下去,哭坏了身体,惹得他们伤心难过,就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刚才不是说以前对不起过萧小姐吗,抱歉我说话直接,我只是客观分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哭坏了身子,你想想萧小姐会怎么样?”

    “我虽然和她没什么交流,但是我感觉有点懂她,她就是那种沉默寡言只做不说的典型,她对你的好没说出来,但是一直在做,打心眼盼着你开心,盼着你好。”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就是辜负她一番心意,你就又对不起她了,这样说你明白吗?”

    王楠说到这里赶紧闭嘴,因为她发现莫轻寒嘴唇哆嗦,脸色白的像纸,两只红肿的眼睛看着自己,泪水不断线的往下掉,这副模样可真是梨花带雨让人心肝儿乱颤……连她也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了。

    莫轻寒呆呆看着她,许久,许久。

    看的王楠坐立不安,浑身发毛,直到她不安地站起来,在屋里走动了下,才见这泪人儿一般的少女低下头去,耷拉着的肩头拼命抖动。

    “楠姐,我知道了。”

    ***

    吴意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一摸床边,空空如也,她恍惚良久,一会儿觉得做了个梦,一会儿又觉得萧楼真的回来了。

    直到苏莲心担心她进来房间查看,瞧见她醒了,连忙走来问道:“意儿,你醒了?”

    “嗯~”吴意掀开被子,猛地又合上了,她刚才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己赤条条什么也没穿,躁的面红耳赤,恍惚明白过来昨晚的一切并非梦,而是真的。

    “妈妈,你出去吧,我自己洗漱,不要人伺候。”

    苏莲心看了她一眼,脸色顿变,俯身去掀开她凌乱的秀发,瞧见她嘴唇破损了好几处,气的一双桃花眼猛地瞪大:“意儿,你和妈妈说实话,昨晚她是不是对你用粗了?”

    吴意正在胡思乱想昨晚的事,闻言更加害羞,挣脱她手捂住自己的脸:“哎呀妈妈,你别问了。”她羞答答捂脸摇头,藏在被褥下的身子也跟着扭捏,顿时觉察到腻湿的腿心,黏糊糊好不难受,这下彻底信了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都是彻彻底底的事实,她真的做了她的妻,被她宠爱过了,一颗芳心七上八下乱跳个不停,压根没听清苏莲心在说什么,满脑袋都止不住回想着昨夜的种种。

    她这一动作,露出了雪白纤长的玉颈,苏莲心马上瞧见她脖子上也全是一块块红痕,她是过来人哪能不知道这些红痕由来,脸色有些尴尬,却还是担忧地问:“意儿我是你妈妈,你和我害羞什么,你给我说实话,她昨晚……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吴意捂住脸,使劲儿摇头:“妈妈,你别问了,快点出去吧!”心中有点儿埋怨自己妈妈,自己是楼楼妻子,她欺负自己不是理所应当?

    她脸颊被捂住,苏莲心看不见她羞到红艳艳的脸蛋,只以为她伤心极致不敢面对自己,气的转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去问问她,怎么当你妻婿的?”

    吴意惊呆了,猛地松开手:“妈妈,你说什么?”

    苏莲心转身瞧见她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肌肤白里透红,气色显得特别好,只是粉艳艳的嘴唇破了皮,看起来像是个被人足柔躏过的芭比娃娃,她不由地啐了一口,暗道自己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形容。

    叹着气坐在吴意床头,伸手去帮她捋头发,吴意一把抓住她手,眼睛闪亮地看着她:“妈妈,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去找楼楼,她……她还在?”她几乎不敢置信,以为萧楼和自己亲热完就走了。

    苏莲心没好气地说道:“保姆给我说了,她大清早从你房里出来,去书房待着了,一直没出来过。你等着,妈妈这就去给你出气!”

    她撂下吴意胳膊就走,急的吴意裹着被子跳下了床:“妈妈,你别去!”

    她一手按住被子裹在身上,一手拉住苏莲心,急的眼睛水汪汪地,像是要溢出水来,苏莲心只得停住脚步,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意儿,妈妈是她岳母,料她不敢顶嘴的,我不为你出气,以后她更待你不好……”她话语戛然而止,脸色再变。

    “意儿,你给我躺回床上去,我必须去找她说个清楚!”

    苏莲心目光落在床上那摊鲜红色的血迹上,霍然变色,反手将吴意推回床上,按着她躺好,转身就出了门,吴意急的在后面大叫:“妈妈,她是你女婿,是我爱人,你只有对她好一点,我们才能过的更好,你明不明白?”

    苏莲心气血上涌,压根没听她说话,脚步越走越快,很快就来到书房,咚咚咚敲门,敲了许久,门才开,萧楼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

    苏莲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萧楼,你怎么能那么粗鲁地对意儿……”她目光落在萧楼脸上,不由地停下了话头,萧楼脸色苍白,额头上全都是汗珠,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虚弱。

    “萧楼,你怎么了?”苏莲心缩回了呵斥的话。

    萧楼将门完全打开,迎她进去:“我没事,谢谢妈妈关心。”

    她不止脸色苍白虚弱,说话声音也很轻缓,像是气力不足。

    苏莲心忍不住环视了一圈书房,看见里面布置没变,只是墙角的一个花瓶摔倒了,里面的兰花和土壤撒在地上,显得异常凌乱。

    “你没事吧?”她忍不住又问道。

    萧楼轻轻摇头,按了按太阳穴,凌晨时她的幻觉症突然发作,头疼如裂,急忙冲来书房,苦熬了两个小时,总算挺了过来,苏莲心来敲门时,她刚刚从剧痛中苏醒,浑身大汗淋漓,虚弱到了极致。

    这时站着都吃力的很,扶着墙歇了歇,才觉得好了点。

    苏莲心又打量了她好几眼,见她脸色实在是苍白的可怕,也不敢说什么重话,只道:“意儿是你妻子,初为人妇,便是你不懂,也不该在新婚夜离开,她现在醒了,你难道不去看看她吗?”

    她说的委婉,萧楼默默听着,暗暗蓄养力气。

    苏莲心见她垂眉搭眼,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心情好了些,又道:“你也是女子,应当知道初次房事后最需要爱人的温柔体贴,妈妈理解你从小被送养给别人,可能没个体己的长辈教你这些事,也就不怪你这次了,但是以后可要好好待意儿,别再伤着她了。”

    萧楼哪料到她说的这么露骨,苍白的脸色泛出抹红,浮在点点汗珠间,氤氲弥漫,令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又破碎的美感。

    苏莲心看在眼里,只觉得她身子骨实在太弱,昨晚洞房夜可能真累到了,暗自忧心不已,不得不缓和语气叮嘱了几句,转身去找刘姨,嘱咐她赶紧多做些养身补血的大补汤,给萧楼和吴意都多补补。

    萧楼又歇了一会儿,走回了主卧,吴意从被褥里探头,红着脸看她:“楼楼~”苏莲心走后,她才发现床单上的血迹,想起昨晚的疯狂,越想越羞,此时看见萧楼,更是羞的恨不得藏起来,可是又好想她,便从被角探头偷瞧着她。

    萧楼走到床边,对上她明亮清澈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都忘了说话。她定定瞧着那张灿若玫瑰的脸,又有些失神,昨晚安抚好莫轻寒后,她还是不忍心,冒雪赶回来,本来只想瞧她一眼看她安睡即好,谁知看了一眼就移不开,她真的做了她的妻,躺在她们的喜被下缩成一团,口齿间若有若无地唤着她的名:“楼~楼~”,就那刹那体内仿佛有怪兽出笼,让她热血上涌拥住了吴意,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本能,只想索取不停地索取占有驰骋将她碾碎揉进身体里,只有那样骨髓深处毒液般的谷欠望才能平息。

    吴意被她看的脸颊滚烫,不安地动了动香臀,朝她挪动:“楼~你饿不饿,我陪你吃早餐好不好?”

    萧楼猛地回神,伸手去抚了抚她嘴唇,声音带了些歉意:“疼吗?”

    吴意赶紧摇头:“不疼。”萧楼垂眸,掀开她被子,瞧见裸露的玉体,也瞧见了床单上的殷红,眸色暗了暗,忽然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吴意仰面痴痴瞧着她,萧楼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幽暗阴晦的眼底仿佛裂开了一条缝,有潮水涨起来,一点点弥漫,无声地淹没而来,吴意不由地缩了缩身子,羞的通体泛红。

    萧楼眸光轻晃,眼底的谷欠望如潮水般褪去,低声道:“我带你洗下。”吴意马上伸长了一双藕臂勾住她脖子,柔顺地点头:“好。”

    她强撑身体,勉强帮吴意洗完就觉得头昏脑涨,身体疲惫的厉害,当即靠在浴室墙壁上,喘着气道:“你帮我洗吧。”

    她很担心自己虚脱到摔倒,虽然和她已经很熟了,但总不能新婚第一天就这样狼狈,何况,她会担心吧……真是毒药啊,明明自己落得那么惨,却还心疼她会担心。

    她靠在墙壁,白着脸,惨淡地扯了扯唇。

    吴意先是一惊,接着一喜:“真的?”她记得前世萧楼最反感的就是自己的触碰,更讨厌自己强迫她赤身相对,没想到现在会主动要自己帮忙洗澡。

    萧楼扶着墙,低头又喘了几口气,“洗吧。”她连睡袍也没脱,吴意试探地来帮她解开衣带,见她没反应才知她真的愿意,心中欢喜的无以复加,小心翼翼地挪到她面前,低着头帮她脱衣,萧楼垂眸便瞧见她一副小意温柔伺候自己的模样,心头微微一热,手臂狠狠勾住她纤腰往自己身上紧扣,吴意撞在她怀里,同她四目相对,脸红如桃,眸光似水般瞧着她,痴痴道:“楼,我好开心做你妻子,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她觉得萧楼的目光像是要吃人,羞的低下头去,抓着蓬蓬头帮她清洗,萧楼也不动弹,任由她伺候,只是目光一直噬人地看着她,眨也不眨,吴意羞躁的脚趾都要蜷缩起来,洗了差不多一小时,才只是帮她冲了个清水澡,连沐浴露也忘了涂。

    等意识过来时,她脸色更红,慌如小鹿:“楼,我忘了,我这就给你倒沐浴露。”她慌慌张张伸手去取瓶子,被萧楼一把勾进怀里,嘴唇旋即被封住,萧楼掠夺般吻着她,将她两瓣红唇啮咬着不放几乎令她窒息,她软绵绵倒在她怀里,若不是被她箍住腰,几乎要滑到地上。

    被松开时,她还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脸色红的能滴血,嘴唇火辣辣地泛着肆虐过后的疼,湿漉漉的头发往下不住滴水,萧楼看了她一眼,眸光愈发深了些,不由自主舔了舔唇,总觉得不够,可是……想到接下来还有好多要紧事,她眼神冷了下来,扯了浴巾裹住自己,带着她出来。

    两人各自抓着毛巾坐在床边擦头发,吴意时不时偷瞧她,瞧一眼,见她没反应,就偷偷挪动屁股,往她身边贴去。

    “楼,我给你吹头发好吗?”过了会儿,她讨好地问道。

    “好。”萧楼也没拒绝,她实在疲累的很,虽然有些歉疚,可现下只能如此了。

    等两人收拾完,保姆便送来了饭菜。

    萧楼压根无心过问家务,吴意只忙着筹备婚礼,刘姨提前带着一干保姆、保安、助理、司机等人搬过来,入住当天就整顿府邸,几天下来,整座宅子都被她拾掇的通通透透,所以阖府上下都在她耳提面命下盼着两位女主人和睦共处,琴瑟和谐,饭菜送来后,保姆就都识趣地出去了,只留两人在主卧的套厅吃饭。

    吴意异常开心,今早的一系列经历都超出了期待,让她对接下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憧憬,抢着为萧楼盛饭夹菜。

    “楼,你多吃些,你肯定又累又饿。”她一说完,就咬住了唇,耳根直发热,不可抑制想到昨晚,萧楼确实累了一次又一次,汗珠滚滚落在她肌肤上,两人黏在一起像是两条湿漉漉的鱼儿,从水里刚捞出来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萧楼抬眸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漾开,也是于这一刻,那些悲痛的过往被暂时沉埋,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弄着吴意的颊心,指腹触到那白嫩滑腻的肌肤,体内仿佛有潮浪上涌,一股股侵袭弥漫全身,她定定瞧着面前明艳动人的俏脸,暗暗轻叹,果然是温柔乡里欢乐趣,红颜牡丹埋骨香。

    她手掌下移,托住了吴意的下巴,吴意被她逼人的目光瞧的惴惴不安,小声道:“楼,你怎么了?”

    萧楼心境复杂,千头万绪,难以言表,只是瞧着她,手掌不知不觉用力,将她下巴捏的泛红,吴意一声不吭,回望着她。萧楼目光渐渐痛苦,手上力道悄然加重,仿佛要将手下的冰肌玉骨碾碎,她恨这幅美人骨,可又割舍不掉,掌心在那香娇玉嫩的肌肤上摩挲而过,留下一道道碾压的红痕。吴意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被她捏握的昂直了玉颈,萧楼痛苦的目光撞上她脖颈白嫩肌肤上残留的红痕,眼底的悲痛像是拳头砸在棉花上,一下子訇然散开无处着力。

    她收回手,吴意察觉她情绪异样,悄悄靠近过来,试探地抱住了她胳膊,见她没推拒,又大胆地抱住了她整个人,香软的娇躯如藤缠树般匍匐在她身上。

    “楼,你是不是有心事?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真的。”她眼巴巴望着萧楼,暗暗猜测她是不是又想起过往,想问又不敢问,只能拐弯抹角向她坦承心迹,盼着她能好受些。萧楼感受到她饱满的月匈月匍压迫在手臂上,温柔似水的目光紧紧瞧着自己,心蓦地一软,脸贴在她脸上,“昨晚,弄疼你了吗?”她低低地问。

    吴意腾地脸红了,抬眸看她一眼,又羞答答垂下去,可是这个问题怎么好意思回答,她支吾了一声,娇躯蹭着萧楼:“楼,人家饿了。”

    萧楼也没再问,将她轻轻推开,“吃饭吧。”

    吴意失落不已,在自己椅子上乖巧坐好,两人开始默默吃饭。

    萧楼吃完,放下碗筷,见她还在吃,拿起公筷为她夹了一些菜,吴意失落的神色瞬间换成了欣喜,眼睛亮亮地看她,什么话也没说,可是萧楼感受到她的开心和欢喜。

    她心绪复杂至极,目光沉沉看着她,说道:“我一会儿要出门了。”

    吴意停下筷子,嗯了一声,嘴唇蠕动着,却没能说出话来。她无时无刻都在盼着她,可此时此刻却只能不舍地看着她,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萧楼没留意她痴缠的目光,她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忍不住眉毛紧锁,浓浓的忧虑从她眼底散发出来,只是被额前的碎发给遮盖住了。

    “可能好些日子回不来了。”

    吴意慢慢低下头,不吭声了,萧楼也没说话,过了会儿,吴意抬起头冲着她一笑:“好的楼楼,你有事就去忙,我也有很多事要做。”

    萧楼目光锁在她脸上,眼底乌云翻滚,山雨欲来,许久都没有说话,吴意咬着嘴唇,很想做出个微笑的表情,可是努力了好几次,也笑不出来。

    才新婚第一天就要离别,她再怎么温柔贤惠,都装不出开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楼伸手拉了她一把,吴意倒在她肩头,感觉到她嘴唇贴着自己耳心,声音低沉暗哑地说道:“阿意,你的那些秘密,无论谁来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第82章 第 82 章

    吴意悚然一惊, 她瞪大了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萧楼。

    “楼,你,你是不是……”

    萧楼打断她的话头:“是的, 我都知道了, 我说的你要照做。”

    她微微偏脸,深邃的眸光锁在吴意脸上, 一股压迫性的气势朝着她全身覆盖, 吴意不由自主地点头:“嗯, 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萧楼目光微缓, 又道:“无论发生什么, 你都不知道, 更不要自作主张去做什么,记住这些。”

    吴意在她侵略性的目光笼罩下, 像只落网的小兔, 乖巧地点头:“好,我听你的,我一定做到。”

    她什么也没想,只想顺从她, 平素冰雪聪明的大脑这刻如同宕机了一般,压根来不及思索更多。

    萧楼推开她站了起来,吴意紧张地拉住她手腕:“楼楼……你要去哪?”

    她声音充满了不舍,握住她的手腕却不敢用力。

    萧楼回头, 微微皱眉,“我要出门办事了。”

    吴意明亮的双眸刹那间黯然失色, 纤纤玉手在她手腕上摩挲着, 恍若她的芳心, 眷恋不舍。

    “楼……马上就是三天回门,你那时,回来吗?”

    萧楼微微一怔,她倒是真忘了这个习俗,犹豫了下,还是果断说道:“回不来,回门的事再说吧。”

    她想到接下来的难关,心中充满了忧虑,压根没心思说什么安慰的话,决然地往外走去,吴意又急又慌,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楼楼……我舍不得你,你带上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开口我就保持安静,你不让我跟着我就乖乖呆在酒店或者车上,好吗?”

    萧楼停住脚步,没有说话,圈在腰上的玉臂悄悄收紧,吴意殷殷切切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楼~我们结婚了,我是你的妻子,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带上我一起好吗?”微热的呼吸撩在后颈肌肤上,传出痒痒酉禾酉禾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她清晰感受到压迫在脊背上的挺翘车欠弹,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亲昵和依赖,让她冷硬的心霍然打开了条口子,有股隐晦压抑的热流从心底涌动,不断冲击着心门,让她软弱,也让她痛苦。

    可是……她闭上眼,想起很多,还有太多事等着她,她不能松懈,热流暗涌的口子猛然合上,所有的情绪都被封闭在了里面。

    “不行,你既然听话,就留在家里。”

    吴意听出她语气冷淡,不敢再央求,可娇躯贴着她一点也不舍得移开分毫,丰弹的月匈月甫紧紧挤压着她脊背,恨不得连同自己整个人挤进她身体里,就这样和她不分不离,萧楼不耐烦地去扯她圈腰的手臂,她赶紧软了声音说道:“楼,不到半月就是除夕了,那时候,你如果回不来,我再去找你可以吗?”

    除夕。萧楼冷淡的眼神缓和了一些,她连年关将近也忘了,原来时间已经过得这么快吗?

    “那时候再说吧,总之,你留在家里。”

    她掰开吴意的双手,快步走出了主卧的套厅。

    吴意呆呆站在原地,手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看着她从视线一步一步远离,忽然涌出巨大的惶恐,她迈开步追上去。

    萧楼闻声回头,双眸微眯,抿着的唇角弧度异常冷硬。

    看着她,没说话。

    吴意在这冷淡迫人的目光下,几欲落泪,赶紧强忍着道:“楼,我……我送送你。”

    萧楼收了目光,转身又往外走,留守在外院的几名便衣警卫立刻跟上了她。这是诸葛长风留下来的人,大婚后就留在外院。

    孙家给她配备了许多可靠的保姆、司机和安保,但是无论她去哪里,这些便衣警卫都会悄无声息跟上。

    萧家没送人也没送房子,不过萧梅雪倒是比上辈子大方多了,竟然舍得将萧若婉那份家产分出来给了她,萧楼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对萧家有价值,又被司马龙认下了,只要不出意外,前途无量。

    她也懒得去过问这些蝇营狗苟,默认让刘姨收下了。

    大门外停着两辆黑色的宾利,安保和司机等着一旁,孙青松笑眯眯地迎上来:“小楼,你怎么新婚第一天就出门?”

    “有点事。”萧楼没多说,径直走向宾利。

    自从那天做了成名的决定后,孙青松就成了她对外联络的经纪人,帮她处理一切文艺界上的大小事务,平常她外出都会跟着。

    萧家怕孙家独占萧楼成名带来的好处,也派了人跟着,不过好在萧梅雪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萧家晚辈都是扶不起来的烂泥,精挑细选派了一个听话又寡言的跟在萧楼身边,从辈分上里算,是萧梅雪亲弟弟的小女儿,萧若婉的表妹,萧楼的姑姑萧灵珂。

    吴意扶着大门的门框,依依不舍地看着萧楼,萧灵珂和孙青松上前和她打了招呼,萧灵珂话少,打完招呼就上了后面一辆车,孙青松看了萧楼一眼,有心想替萧楼解释,可是他对这个婚事的起因也很觉尴尬,只好干笑着道:“那个,吴小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小楼夺冠后确实比较忙,你千万别介意。”

    吴意勉强笑了笑:“我是她妻子,不会介意的。谢谢大堂哥。”萧楼被孙家认回后,在孙家这一代晚辈中排行第四,孙青松是她名副其实的大堂哥,她便也随着萧楼叫。

    她目光又落在萧楼身上,她已经坐上了车,透过车窗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深,看不出情绪,车辆随之启动。

    吴意凝望良久,直到两辆宾利和一辆吉普都消失在道路尽头,依旧不舍得离去,刘姨悄悄上前,为她单薄的身躯披上了一件红色毛领大氅。

    “小姐,太太应该是真的有事,你别乱想。”

    吴意捏住领口,回头灿然一笑:“刘姨,我没乱想,更没难过,你知道吗,她今天第一次喊我阿意了,还说让我留在家里等她。”

    刘姨看着她长大,立刻领悟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挽住她往屋里走去。

    “当然了,你是太太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以后可就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了。”

    吴意浅浅地笑了起来:“是呀,我是她妻子了,凡事都要替她着想,走吧,我们去打点下礼单,还有回门礼要准备,新年也要赶紧着手了。”

    虽然萧楼说三天回门赶不回来,可万一她回来了呢。

    刘姨跟着笑起来:“这些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那我倒是有时间打理其他事了,晴晴估计都急坏了。”

    吴意抿唇一笑,吴家将她分出来了,但是她暗地掌控的生意如日中天、财富滔天。

    走进内院,她终于腾出心绪思考萧楼临走前说的话,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最初她只以为萧楼是听见自己和莫轻寒的对话,可方才她透出的意思,竟像是知道了前世的一切?!

    吴意再度悚然!

    如果是这样,楼楼应该恨透了自己,怎么会主动娶自己,又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猛然想到实验的事,想到李天海的威胁,只有这个,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隐忧!

    “难道是穿梭时空的事,暴露了?李天海是个科学疯子,只想利用我做实验,应该不会主动捅出去……”

    “那就是追他的人来了?!”

    她瑰丽明艳的脸庞倏地变色,眼底乌云翻滚,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刹那间侵袭全身,将她整个人吞没。

    ***

    萧楼指挥车辆来到王楠和莫轻寒住的酒店,这是孙家的产业。

    王楠和她简单说了情况,问道:“莫小姐不肯回去,要不我带她去林董在海东的一处私宅住吧?”

    “谢谢,不用了。我来安排。”萧楼断然拒绝,她目送王楠出去,转身瞧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莫轻寒依旧十分憔悴,不过神情显得很平静,从她进来起就一直看着她。

    萧楼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下,说道:“王楠说你从昨晚开始一直没吃东西,我给你叫了营养餐,你吃一些。”

    莫轻寒呆呆看着她,像是没反应过来,萧楼也没催她,打电话让酒店送餐进来,她摆好餐盘,将餐勺塞在她手里,又给她戴好餐巾。

    见她依旧呆呆地,不动弹,她只好舀了一些食物送到她嘴唇边,莫轻寒张口接了。

    萧楼将餐勺重新放在她手里:“吃吧。”

    她这才吃了起来,过了会儿停下来看着她:“楼,你陪我一起吃好吗?”

    萧楼点头,拿起另一个餐勺,陪着她吃起来。

    她吃的很少,打量着莫轻寒,见她还算平静,便开口说道:“我有事要离开一阵,你先和王楠回去淮海吧。”

    她说完眼神有些黯然,林夏在淮海,可以更好地保护她。记忆苏醒后,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可还是没法对抗一些庞然大物。

    莫轻寒马上问道:“你去哪?”

    “燕都。”

    “是去给妈妈找匹配的肝脏吗?”

    “是,也有别的事。”

    莫轻寒默默看了她半晌,忽然低下头,闷闷地问道:“你在海东结婚,是不是以后都留在这里了?”

    “我还要回去学校,把学业完成。”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萧楼陪着她吃完,说道:“我要去赶飞机了,你和王楠今天就回去吧,飞机我让人订好。”

    “楼。”莫轻寒叫住她,“你和她,你们……”

    萧楼神色平静:“我已经结婚了。”

    莫轻寒眼圈显见地红了,她看着她,泪花打转,忽然咬牙问道:“就算你不再爱我了,可为什么偏偏要和她结婚?”

    她始终不敢置信,不能接受,更无法理解这个事实。

    “她曾经那样伤害过你,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娶她?”

    萧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保持着沉默。

    可是这种沉默令她更加不甘心,她眼睛瞬间湿了,本来平静的情绪跟着失控:“为什么?”

    同样的问题,她已经质问过好几次,可是萧楼始终没回答过,种种猜测都在指向着那个让她最恐惧的答案,她不愿意承认那是真的,拼了命想要逼萧楼亲口说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楼本来平静的眼眸像是石头砸碎的冰面,霍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巨大的痛苦从中翻滚出来。

    是呀,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那个害得自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女人?

    那个骗走了自己一颗心却又把自己像狗一样赶走的女人?那个自己为她甘愿忍受电击剧痛最后血溅街头的女人?

    为什么?

    她捏紧拳头,一遍又一遍地戗问自我,可是只换来了铺天盖地的痛苦,像是凌迟之刀一遍又一遍的剐着血肉。

    竭力压制颤抖的身躯,可是却压不下去喉头间翻滚的血腥味。

    “楼,你怎么了?”莫轻寒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

    萧楼缓缓松开拳头,苍白的脸上浮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望着莫轻寒,眼神麻木又空洞。

    “小寒,我死了,你伤心吗?”

    莫轻寒如遭雷击,浑身剧颤,她牙齿打战,发出交错磨合的啮响。

    “楼…对不起,我不该逼问你……”

    “没关系。”萧楼空洞的眼神里溢出惨淡的光,轻轻道:“我习惯了。”

    她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外走。

    莫轻寒摇摇晃晃地倒在地毯上。

    “楼…对不起……”

    门轻轻地关上了,她趴在地上,望着门背,忽然明白了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原来她最在乎的,不是萧楼的感受和痛苦,而是她更爱自己还是更爱别人。

    第83章 第 83 章

    房门外, 萧楼扶着墙壁,听见里面传出压抑的哭泣声。

    “楼……对不起……对不起……”

    那声音,愧疚又凄婉,令她心颤。

    整整两辈子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狠下心对莫轻寒说了重话, 可是这句话轻轻地落在莫轻寒身上,却狠狠地刺进了她自己心里。

    她守护了她那么久, 只盼着她好好地, 如果可以, 能给她的都可以给。

    可没想到到头来, 她被自己亲口伤到了……

    痛苦的眼神倏地闭上, 再睁开, 眼底只剩下绝望的平静,她松开撑着的墙壁, 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缓慢。

    没有时间留给她难过。

    王楠、孙青松、萧灵柯全都等在外面,看她出来,三个人都迎了上来。

    萧楼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

    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萧小姐, 我是诸葛长风,总司令要你带着你太太,今天赶来燕都,他想亲自见一见你太太, 专机给你安排好了,我在机场接你。”

    萧楼神色大变, 握着手机的五根手指捏到青筋凸起, 费了好大劲她才平静地问道:“诸葛将军, 按照风俗是三天后回门,现在过去是不是早了点?”

    诸葛长风呵呵一笑:“总司令不拘小节,估计是急着见你们这对新人,想亲自送上祝福吧。”

    急着弄死我才对,毕竟我代表着他不堪的过往。

    萧楼眼神冰冷,声音不变:“好的。”

    诸葛长风似乎松了口气,又道:“我已经交代过他们,萧小姐你直接去机场,我派了人去接萧太太。”

    萧楼知道他说的是留在自己身边的便衣警卫,司马龙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她手腕剧颤,手机在手里不停地抖动,却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好,有劳诸葛将军。”

    诸葛长风刚刚挂断,又一个电话响起。

    “小楼,老头子要找你麻烦,你放心,有我保护你,你什么也不用怕。”

    她心里一咯噔,只听司马敏继续说道:“老头子肯定会让诸葛长风等你,甚至给你安排好专机……”

    “他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带着吴意立刻赶去燕都。”萧楼打断了她的话。

    司马敏得意的一笑:“没事,我早就料到了,我派了人去接你。”

    萧楼浑身发凉,感觉山雨欲来,赶紧问道:“他不知道我们联系吗?”

    司马敏轻哼道:“他当然知道,不过他身居高位久了,压根不屑小手段,所以不会在你身上装什么监控监听之类,毕竟对他来说,你就是一只小蚂蚁……哎呀,人家不是这个意思,你在我心里,贵重多了!”

    萧楼眼神冷的像冰,沉默着没说话,司马敏又道:“好啦不说了,你做好准备,我的人马上到。”

    “那吴意呢?”

    司马敏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挂着一个落魄的商家女?”

    “你要我连累一个无辜的人?”她语气硬邦邦,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是我新婚妻子!”

    司马敏忽然又软软地笑了:“小楼,你是不是怨我,所以故意提起她来气我?好吧,我给你说实话,老头子压根不在乎那个商家女,他就是看你不顺眼,只要你不出现,老头子肯定会发疯妥协。”

    萧楼不置可否,心里审慎思索着,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没想到司马敏会提前介入?

    倒不如将计就计。

    “哐当!”套房的门被撞开,闯入六个便衣男子,领头的高大男子朝她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萧小姐,请跟我们走。”

    萧楼点点头,冲着王楠吩咐:“请你马上带她回去淮海。”

    孙青松和萧灵珂要指挥其他安保拦住六人,她摆手,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这群人走了。

    走廊里,诸葛长风派来的几个便衣警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全都晕过去了。

    六个便衣男子将她紧紧簇拥在中央,飞快地走出酒店后门,两辆军用吉普等在外面,几人推着她上了后面一辆。

    后座上已经坐着一个人,等她上来转过脸来,露出笑容:“小楼妹妹,你别怕,是我。”

    晕倒的警卫很快醒来,联系上诸葛长风,消息同步传进司马龙那里,老头子雷霆大怒,当场摔坏了自己最爱的一只北宋汝窑天青釉茶盏。

    “孽畜,躲的了一时,躲不过一世,等敏儿和怀中看透你的小把戏,就是你的死期!”

    诸葛长风问道:“总司令,还要带吴意来燕都吗?”

    司马龙眼神森寒,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扔在脚底板践踏:“先按兵不动,监视起来!”

    说话的青年摘掉头上的卫衣帽子,露出一张俊朗帅气的脸庞,是赵怀中。

    萧楼微露惊诧:“你怎么来了?”

    赵怀中飞快地给她系上安全带,继续说道:“是小姨让我来接你的。”他顿了一顿又补充:“当然我自己也想来,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外公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你放心,我会帮你消除误会。”

    “他知道你们和我联系吗?”

    吉普飞快启动,消失在海东市的繁忙车流中。

    赵怀中爽快一笑:“当然知道,但是他出身战场,习惯了雷厉风行,基本不会用国安局中情局那些小手段,所以一时半会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萧楼眼神闪了闪,继续问道:“我太太怎么办?”

    赵怀中眼神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道:“我听说你们卷入了一场军事实验中,不过外公应该不在意吴小姐,毕竟她无权无势不足为虑。”

    萧楼微微松了一口气,司马敏和赵怀中都这么说,看来她的推测是对的,面对司马龙这样的庞然大物,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比什么都做更有用。

    但是她仍旧不可抑制地揪心,万一她猜错了,司马龙将怒火发泄到吴意身上……她眼神涌出巨大痛苦,两只手攥着座椅的边缘,几乎快要抠进去。

    赵怀中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小楼妹妹,你别害怕,和我在一起很安全。”

    “我们去哪里?”

    赵怀中哈哈一笑:“兵不厌诈,我们哪也不去,就留在海东。”

    只能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萧楼正处于万丈悬崖边上,随时可能坠落深渊,粉身碎骨,他却对这件事压根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看来这是自家人之间的一个小小误会,是他作为晚辈对抗长辈的一次新奇有趣的体验,何况搭救的还是自己曾经动过心的女孩,所以他十分振奋,又说道:“小楼妹妹,你别担心,等外公气消了我们就回去。”

    萧楼没再说话,两辆吉普很快带着她来到市中心一栋平平无奇的居民楼,赵怀中带着她进去,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私人住所,常年无人居住,你先住几天,我就在你隔壁。”

    萧楼答应了下来:“好,谢谢。”

    赵怀中深深地看她一眼,见她平静了下来,高兴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安排人采购生活用品。”

    等他出去后,萧楼立刻拨通了诸葛长风的电话。

    “我在一处民宅,你派人来接我吧,我亲自去给爷爷负荆请罪,不用连累其他人。”

    诸葛长风正在为自己失职胆战心惊,生怕司马龙怪罪下来,万万没料到萧楼会自投罗网。

    他几乎喜出望外,也怕再出岔子,立刻派人接走萧楼,直接送上了专机。

    等赵怀中发现后赶过去时,专机已经载着萧楼飞往了燕都。他大急失色,赶紧联系上了司马敏。

    “小姨,我的地方泄露了,小楼妹妹被外公的人带走了!”

    “什么?!”司马敏气的声音都变了,“怀中,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赵怀中也很自责,沉声说道:“对不起小姨,我知道是我失责,我现在马上赶回去燕都,找外公要人!”

    司马敏气急败坏,怒道:“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小楼是他的亲生孙女,他怎么能这么灭绝人性?”

    赵怀中不敢接她的话,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小楼被带走时很仓促,不过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存储卡,我刚看了,里面的内容……”

    他声音十分痛心,说道:“简直触目惊心。”

    “传给我。”

    “已经发到你私人邮箱了。”

    对面响起键盘的声音,过了会儿,司马敏咬牙切齿地喝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小楼怎么会被人当成小白鼠做人体实验?”

    视频中,一男一女两个白大褂站在病床前,将萧楼四肢锁在病床上,为她接通了一排排可怕的仪器,并摁下了开关,萧楼身上闪过一层层淡蓝色的光流,整个人浑身抽搐,然后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赵怀中捏着拳头,肃声道:“小姨,这件事我立刻去查明,我看了视频的日期,是小楼夺冠之前半年发生的,而且类似的实验,发生了多次……”他声音十分痛惜,愧疚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她承受了这样惨绝人寰的痛苦,如果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砰!”司马敏一脚踢翻了桌子,恨恨道:“立刻马上,去给我将这两个医生抓起来,严刑拷打,小楼受了多少苦,我要他们百倍奉还!”

    “我司马敏的人,绝不容别人这么虐待!”

    赵怀中不像她那么冲动,有些犹豫:“要不要透露给外公?他应该不知道这些。”

    “你觉得老头子会心疼小楼帮她报仇吗?”司马敏气的声音都变了,一字字喝道:“要不是我人在燕都,我就自己去办了。”

    赵怀中霍然起身:“小姨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办。”

    “把人带燕都来,我亲自伺候他们。”司马敏声音异常冰冷,“还有,你马上赶回燕都,和我一起去找老头子要人!”

    两个半小时后,萧楼就被带到了司马龙面前。

    这位权倾天下的老人没有给与她任何亲人的温情,眼神森寒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罪人。

    他将一摞资料丢在萧楼面前,冷声道:“说吧。”

    萧楼沉默着拿起资料翻看,一页一页看的很是认真,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直到对面的司马龙烦躁不堪,脸色阴沉的像是要下暴雨,她才合上封面,平静地问道:“我要说什么?”

    司马龙眼神狂怒,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烟灰和资料都被震的飞起,然后又“啪”一声摔在桌上。

    “孽畜,你还想瞒着我?你做的好事,竟敢利用我和敏儿,和吴意那个商业间谍搞在一起?”

    萧楼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慢慢发生一系列变化,惊诧、不敢置信、疑虑、冷静,然后是若有若无的鄙夷。

    她勾着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看着司马龙,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

    “不是您逼着我和她结婚的吗?”

    司马龙目光凌厉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查清你们的底细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你们俩早就勾结在一起,说吧,你们利用穿梭时空掌握了多少违法信息?”

    “不要以为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

    萧楼轻轻点头:“是,我从没奢望过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女儿死掉的人,能对我心慈手软。”

    司马龙猛地眯起眼神,沉声道:“看来,你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接近敏儿和怀中,想要报复我,对吧?”

    萧楼沉默不语。

    两人对峙着,书房的气氛死寂可怕。

    司马龙一口一口抽着浓烟,眯着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打量着一个死人。

    就在他的烟头快要抽尽时,外面突然起了喧哗声。

    “诸葛长风,让我进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敏小姐、赵少将,请回吧,总司令今天谁也不见。”

    “你闭嘴,老头子是不是正在训斥小楼,给我让开!”

    诸葛长风发出了一声痛呼,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有警卫牢牢挡住了门口。

    “小楼,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别怕,我就守在外面,要是你少一根汗毛,我就和老头子没完!”司马敏在外面高声喊道。

    接着赵怀中的声音说道:“外公,我有很重要的资料给您看,是关于小楼妹妹的,我已经发到了您私人邮箱,请您先看一眼吧?”

    司马龙阴沉着脸,对外面的吵闹无动于衷,忽然沉声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心机如此之深,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敏儿和怀中。当初你夺冠,也是处心积虑算计好的吧?”

    萧楼怡然不惧地直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哪条国法规定了我不能出名?”

    司马龙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敏儿掌握着文艺界所有重大资源,没有她的扶持,任谁都不能轻易扬名!”

    萧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道:“我突然懂了。”

    司马龙被她笑的浑身不自在,狠厉地瞪她一眼:“孽畜,你想说什么?你别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瞒过我。”

    门外的警卫站成人墙,死死堵着书房的门,但是司马敏和赵怀中依旧不肯离去,两人都将耳朵贴在门缝偷听着这场对话。

    诸葛长风没收到司马龙的指示,便也没去得罪这一大一小两个小祖宗,唉声叹气地守在一边。

    萧楼又轻轻一笑,“淮南萧家传承已久,百年来未曾没落过,尤其传到了奶奶这一代,以她的铁血手腕,按理该家门振兴的,没想到整整三十年过去,萧家越来越衰弱。”

    她恍然大悟般轻叹:“原来如此。”

    司马龙脸色一变,门外的赵怀中和司马敏也是脸色一变,两人都是聪明人,哪能听不出萧楼的话意,这明显是在说,淮南萧家衰败,都是司马龙动的手脚,故意要萧家一蹶不振,直到倾巢覆灭。

    司马龙脸色数度惊变,忽然伸出手臂,重重一抽。

    “啪”地一声,萧楼脸狠狠地偏向了一边,本就苍白的脸颊赫然出现了五条清晰的指印。

    “孽畜,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你处心积虑接近敏儿和怀中,到底意欲何为?”

    “是不是受了萧梅雪那个疯婆子的指示,故意来报复我?”

    萧楼吐出一口血沫,再次转脸去盯着他,目光临危不惧,慢慢说道:“十八年前,有个女子刚刚生下孩子,她满怀欣喜,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却突然收到了被逐出家门的声明,接着又收到了一封来自家族的密信。”

    “几天后,她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被逐出家门而伤心欲绝病逝的。”

    “却没人知道,她是因为那封密信自杀的。”

    “与此同时,有个人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此后十八年,风光无双,荣耀显赫。”

    “那个女子长埋在淮南的一个小山村,坟头野草长了一茬又一茬,没有一个亲人前去看一眼。”

    “闭嘴!!!”司马龙暴跳如雷,双手捶在桌面,冲着萧楼怒喝。

    司马敏和赵怀中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异常复杂。

    萧楼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继续说道:“你问我为什么要成名,因为我想她为我骄傲,想风风光光地为她迁坟厚葬,想让她的委屈昭雪天下,想让人知道,她是我妈妈,她叫萧若婉。”

    “啪!”司马龙又是一巴掌抽了出去,萧楼嘴角直接出血。

    “孽畜,你敢来质问我?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是我的骨血又怎么样,我是她老子,我让她死,她就得死!”

    司马龙气急败坏,指着萧楼暴跳如雷。

    他本想通过这场质问拆穿萧楼的真面目,让司马敏和赵怀中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没想到反被萧楼说中了陈年隐秘,顿时老脸挂不住了,恨不得当场将萧楼抽死。

    “孽畜,你这个孽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萧楼嘴角挂着血渍,对他的暴怒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的滔天富贵别人趋之若鹜,在我看来,脏臭无比,如果不是被你威胁,我生生世世都不想和你相认。”

    正在气急败坏的司马龙闻言大怒,两只虎目瞪着萧楼,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楼继续说道:“我觉得妈妈也不希望我和毫无人性的人相认,我被你认下,其实就是大不孝。”

    “孽障,你给我闭嘴!”

    司马龙气的抓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向萧楼,只可惜他气的手都发抖,没砸中。

    “还有,你这么针对我,一是怕我这个穷亲戚攀上你,让你脸上无光,二是怨我和小姨他们发生牵扯,让你蒙羞。”

    “那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第一,我恨不得从没见过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等从这里出去,我就会发表公开声明:此生封笔,永不再公开画画。”

    “小楼!!!”

    “小楼妹妹!”

    门外的司马敏和赵怀中同时大叫,拼命地砸门,警卫严防死守,寸步不让,发生了激烈撕扯。

    司马龙眼神冰寒,看死人一般瞪住萧楼,两只眼睛仿佛刀子,在她身上剐着。

    “第二,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也不想蒙羞,愿意自毁容面,以绝后患。”

    司马敏和赵怀中几乎惊呆了,接着司马敏啊地叫了一声,操起一张椅子狠狠朝着书房的门砸去,大门轰然洞开,两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

    “小楼……”

    司马龙气的浑身发抖,拿起桌上的砚台,狠狠朝着萧楼的脑袋砸去:“孽畜,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萧楼猛地偏头,躲过了这一击,继续道:“抱歉,我没犯法,要我的命不行,妈妈十月怀胎很辛苦,我不能辜负她。”

    司马敏猛地冲过来,抱住了她:“小楼,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她扭头恨恨地盯着司马龙,一字字道:“绝不会!”

    赵怀昭在门框外探头探脑,偷偷地溜了进来,看了看萧楼,又看了看司马龙,忽然有些怯怯地问道:“外公,萧姐姐不是我姐姐吗?你为什么要打死她?”

    “那以后要是昭儿犯错了,你是不是也要……”

    她咬住嘴唇,怯怕地看着司马龙,没有说下去。

    司马龙如遭雷击,站在那里僵住了。

    片刻后,他颓然跌在椅子上,神情衰败。

    本来想拆穿萧楼的筹谋,没想到拆穿了自己,几个最看重的后辈都听见了对话,他想让萧楼消失都做不到了,甚至不能为此惩罚她。

    不然绝对令自己和最亲近的人离心。

    尤其是看着赵怀昭怯怕的模样,他第一次感觉到失去亲人信赖的滋味有多么难受。

    司马敏恨恨地又瞪了他一眼,拥着萧楼走了出去。

    赵怀中神情不安地看了司马龙一眼:“外公,我去看看小姨。”他拉着赵怀昭飞快地走了。

    诸葛长风硬着头皮进来问道:“总司令,接下来您有什么指示?”

    “滚!!!”

    司马龙猛地咆哮起来。

    诸葛长风连滚带爬地滚出书房,将警卫也都撵走了。

    这场家族风波,他真的不想掺和,可是现在被动参与进来,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越想他滚的越快!

    司马敏带着萧楼回到自己的私邸,一边抹眼角一边说道:“小楼,我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萧楼没理她,她正在暗自沉思刚才和司马龙的对话,这场对话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司马敏和赵怀中这么给力,让她能够更快脱身。

    及至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里面的衣裙全都湿透了,从上午出门直到现在,她都出于绷紧状态,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过。

    此时从桌上端起一杯冷水,仰着脖子就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她满脸薄汗,神色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缕一缕汗涔涔的发丝从两颊旁滑落下来,将她肌肤衬的雪一样冷白,这幅姿态本该显得狼狈不堪,可是她浑身气势却与往日的温文尔雅大不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凌厉慑人的气质,喝水的样子更是潇洒狂放,像极了盛唐时期倜傥不羁的文人墨客。

    看的司马敏美目泛光,竟觉得她比往日还要有魅力些。红娄书原

    萧楼喝完水,依旧没说话,又陷入了沉思,司马敏挤出几滴泪,往她身边挤了挤,贴在她身上说道:“你留给怀中那些视频我都看过了,我要是早知道发生了这些,一定不叫你受那么多苦。”

    她伸手抚摸着萧楼脸上的掌印,怜惜地说道:“你个傻瓜,怎么能说出自毁容面的话?你不知道我多在乎你吗?”

    萧楼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看中的不就是我这张脸,我毁了也好一了百了。”

    司马敏更加伤心,又来捧住她的脸,幽幽说道:“我爱你俊美出尘,也爱你才华横溢,这难道有错吗?世人不都是如此?”

    萧楼压抑着反感,保持沉默,她和吴意还没有彻底解决危机,还不能得罪司马敏,她疯起来比司马龙还要可怕。

    “小楼,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拦着老头子让你结婚?”

    “唉。”她幽幽一叹,慢慢依偎到萧楼肩头,将脸贴着她颈窝,语气伤感地说道:“你知道老头子心狠手辣,如果我拦着不让,他肯定更加饶不了你,只有你结婚了,才能让他放松警惕,以后我找机会时常与你相伴,这样才能长久。”

    她指尖摩挲着萧楼的嘴唇,柔声说道:“至于那个商家女,找机会让她别碍事就行了。”

    萧楼眼神闪了一闪,指尖不由地蜷缩,她知道自己不小心招惹了个可怕的女人,只是没想到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心中忧虑顿时翻倍。

    司马龙虽然被她的话刺激的失控,把她放了出来,但是后续肯定还会找她麻烦,至于司马敏……她烦躁地伸出手,掐住了她细腰,沉声道:“你知道我性情,我最讨厌别人伤害无辜。”

    司马敏掩口直笑,嗔怪地看着她:“我可是知道你和她洞房了,你不会对她有情了吧?”

    萧楼盯着她,许久没说话,忽然笑了一笑,将她脸颊重重捏住,芙蓉面樱桃小口被她捏成了一张半张的鱼嘴。

    “小姨,冒天下之大不韪,你真的敢吗?”

    司马敏心头一跳,气鼓鼓地瞪着她好一会儿,忽然扑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小楼,你舍得我?”

    她贴着萧楼的脸颊,没看见她眼神冷的像冰。

    “我舍不舍得又能怎么样,我已经结婚了,你是我小姨。”她淡淡地说道,松开手,作势要起身。

    司马敏马上勾住她脖颈,撒娇般说道:“对了,那两个伤害过你的医生,叫什么李天海和关茹的,我抓到手里了,你要怎么惩罚他们?”

    她一脸讨好地看着萧楼,向她邀功。

    萧楼皱了皱眉,说道:“按照律法,这种人该怎么处置?”

    司马敏妩媚一笑:“动了我的人,当然要碎尸万段。我亲自替你动手,怎么样?”她舔了舔唇,眼神闪着光,仿佛嗜血的毒蛇。

    萧楼马上冷下脸,将她往旁边一推:“你难道还想去亲耳听他们说怎么虐待我的?”

    司马敏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伤到了她的自尊,马上讨好地说道:“好啦,人家不就是想为你出气嘛,你不想我亲自出面,那我不去就是了,我让人收拾他们。”

    萧楼眯着眼:“我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越快越好。”

    “好,今晚就要他们好看。”

    “对了,他们对我做实验,让我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我时常会头疼如裂,恨不能死掉,你让人要到解药。”荭楼淑源

    司马敏眼神骤冷:“该死!”又来心疼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萧楼按揉着太阳穴,一副凉凉的语气:“希望吧,别爷爷没打死我,我自己疼死了。”

    司马敏懊恼不已,马上打了个电话:“……对,就是他们,立刻给我严刑审问,允许动用一切手段,将解药和配方拿到手!”

    萧楼听在耳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司马敏亲自去审讯,以李天海的老奸巨猾,肯定会透露出来更多不利于自己和吴意的信息。

    果然,时空穿梭的事没有就此终结,司马龙还是没放过她,第二天就派人强行带走她。

    她被带到审讯室,受到了可怕的审问。

    不过好在司马敏向司马龙据理力争,得到了旁听的机会,赵怀中也利用权限,加入了旁听团。

    “萧楼,你是不是订婚前就认识吴意?”

    “不是。”

    谢峰看了一眼旁边的测谎仪,绿灯,线条毫无波澜。

    “你知道吴意穿梭时空吗?”

    “不知道。”

    “你参加了李天海穿梭时空的实验吗?”

    “没有。”

    “你为什么接受李天海的实验?”

    “不知道,听不懂你的话。”

    “你刚才撒谎了吗?”

    萧楼眼神冰凉地看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谢峰仿佛发现漏洞,再一次逼问:“你刚才撒谎了吗?”

    作者有话说:

    0点还有一章

    第84章 第 84 章

    “没有。”

    听见这个回答, 谢峰焦躁地站起身,在审讯室走来走去。

    忽然回头问道:“莫轻寒是你什么人?”

    “我妹妹。”

    “她有没有穿梭时空?”

    “我不知道。”

    审讯一直持续,测谎仪始终绿灯,谢峰满头大汗, 穿梭时空实验是他亲自监督的, 这场审讯是司马龙亲自交代下来的,如果他问不出个结果, 外面旁听的司马敏和赵怀中肯定不会放过他, 最差也要给他穿小鞋, 以后他的仕途就中止了。

    他想了想, 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想蒙骗我, 我也是穿梭过来的, 吴意带着你的尸体穿到了七年前,我是专门来追查此事的, 她害死了你, 你难道不想报仇?萧小姐,之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得罪,现在知道了你和总司令的关系,我只是奉命进行例行审讯, 只要你指认她,审讯马上结束。”

    “其实这也是为你报仇,毕竟她对你作恶多端,众所周知。”

    他重新抬高声音问道:“吴意有没有做任何危害国家安全的事?”

    “不知道。”萧楼回答的又快又稳。

    谢峰急的额头冒汗, 又问道:“她有没有做任何商业违法犯罪的事?”

    “不知道。”

    “她是不是害死了你?”

    这一次,萧楼没有及时回答, 谢峰仿佛抓住了她的把柄, 眼神射出狡黠的光芒, 又问了一遍:“吴意是不是害死了你?”

    萧楼偏着脸,露出个怪异的微笑,忽然对着审讯室的监控喊道:“我怀疑他精神有问题,请换一个正常人来主持审讯,谢谢。”

    司马敏和赵怀中马上让人打开门,同时走了进来,其余旁听的少将、中将也都围了过来。

    谢峰尴尬地直搓手:“没事没事,萧小姐可能有点应激,我们休息一会再继续。”

    萧楼肃声道:“不行!”

    她转向司马敏和赵怀中:“为了国家安全,我愿意接受所有的审讯,但是请让精神正常的人来主持,而不是一个神经病。”

    她不等其他人反应,立刻瞪着谢峰喝问:“谢将军,请你立刻回答,你是不是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

    谢峰脸色一变,争辩道:“我反对,萧小姐是被讯问,她压根没资格质问我!”

    “诸位,测谎仪就在旁边,方才你们都听到了,他问了我十几个问题,我全都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现在我想知道审讯我的人是不是正常,都没资格吗?”

    “那你们这场审讯怎么能令人信服?还是说你随便给我按个罪名,我就要认罪认罚?”

    司马敏和赵怀中对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但是沉默就意味着默认,一位中将模样的军官只好对谢峰说道:“谢峰,你姑且回答一下吧,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谢将军,请你立刻回答,你是不是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萧楼马上重复了一遍。

    “没有!”谢峰挺胸抬头,大声回答,测谎仪呈现绿灯,他松了一口气。

    可片刻后,测谎仪的线条开始波动,绿灯变成了红灯。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谢峰也吓了一跳,立刻争辩道:“不对,我没有精神不正常,我只是吃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萧楼唇角轻轻一勾,马上又恢复了冷硬的弧度。她本来只是冒险一试,李天海先穿梭过来的,谢峰在没有他的指导下过来,很容易因为经验不足留下后遗症,那么他就可能服用精神类药物压制。

    没想到真的蒙对了!

    在场的高级军官脸色铁青,立刻挥手让人将他拖出去。

    谢峰惊恐大叫:“林将军,我是穿梭时空过来的,我是专程来调查此事,之所以没有向组织坦白,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快点,带走!”

    他被飞快地拖了出去,几名旁听的军官脸色都很不自在,纷纷冲着司马敏和赵怀中道歉。

    司马敏似笑非笑地说道:“林将军,小楼虽然是老爷子的亲孙女,但是老爷子一向精忠报国,公私分明,可没想到他一番苦心,送亲人来给你们审讯,你们竟然这样对待?”

    “你这是让为国敬忠的人心寒,是让将门子孙滴血!”

    众人浑身不自在,林将军尴尬不已,说道:“司马主席,赵少将,真是对不住,这个谢峰一向表现优异,没想到这次为了抢功竟然欺瞒组织,这样,我马上重新安排人审讯一遍。”

    司马敏眼神顿沉。

    林将军赶紧解释道:“你放心,只是例行流程,只要和刚才的测试一模一样,我立刻放人,改日再亲自登门,去向总司令负荆请罪。”

    司马敏轻描淡写地道:“林将军言重了,你也是公事公办,我和怀中十分理解。”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林将军还是感觉压力重重,额头直冒冷汗。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场审讯压根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算萧楼真的和那个什么商家女有勾结,那又怎么样?

    只是这场审讯却必须要走,因为档案被谢峰这个混账递交了上去,而且又是司马龙亲自批复的军事实验,涉及到了他的清白,决不能有头无尾。

    本来大家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谁知道谢峰自告奋勇要审讯,最后还闹出这档子事。

    真是死有余辜的东西!几个军官都心中愤恨不已。

    司马敏对萧楼点点头,说道:“小楼,那你就再委屈下,走个流程。你是清白的,谁也别想污蔑你。”

    她转身又对林将军说道:“这件事连累到小楼,肯定事出有因,你们给我严加审讯其他人,务必要将罪魁祸首揪出来!”她说话时,眼神余光觑着萧楼,瞧见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这才勾唇笑了笑。

    萧楼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司马敏果然起了疑心!

    只是此时此刻,她不能说任何话,不然司马敏绝对要疑心加重。

    同一时间,吴意正在接受审讯。

    “你认识李天海吗?”

    “不认识。”

    “你是不是借助李天海的实验从七年前穿梭到了现在?”

    “没有,这都是污蔑!”

    “你是不是利用穿梭时空掌握的信息,牟取了巨额财富?”

    “没有,这都是污蔑!”

    “你的财富是不是都转移给你的亲朋好友了?”

    “没有,这都是污蔑!”

    审讯一直在持续,问了一遍之后,稍作休息,马上又进行了第二轮,同样的问题被反复讯问。

    萧楼也遭到了第二轮审讯,这一次,换了一名军官主持,他按部就班问了谢峰问过的所有问题,测谎仪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快要结束时,这名军官忽然眼神怪异,问道:“萧小姐,请问你对吴意有感情吗?”

    萧楼眼神一缩,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她停顿了一秒钟后果断回答:“没有!”

    测谎仪没有任何变化,这名军官继续问道:“那你爱她吗?”

    萧楼抬起头,双眼通红,慢慢说道:“爱。”虹娄梳原

    “我对她一见钟情,刻骨铭心,也对她恨之入骨,怨入钻髓,有时候爱到想将她吞入腹中,有时候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她让我魂牵梦萦,也让我寝食难安,我做梦都在和她相会,时刻盼着与她融为一体,我们本来情投意合,倾盖如故,堪比伯牙子期,有着无人能及的默契,可惜巫山有梦,道阻且坚,我和她隔山隔水千难万难,纵然千难万难,我也愿意赴汤蹈火,与她携手并肩!希望有来世,我将矢志不移和她再做夫妻!”

    她这番话说的干脆利落,淋漓尽致,仿佛早已沉淀在心中不吐不快,此时一口气说出来,惊得满堂死寂。

    这一次,测谎仪仍然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绿色。

    众人神色怪异,两个类似的问题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答案,这是什么情况?

    审讯的军官惊诧地看了萧楼好几眼,才做出个请的姿势:“萧小姐,谢谢你的配合,审讯结束,你可以出去了。”

    审讯室的门马上打开,司马敏冲了进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赵怀中赶紧咳嗽了几声,拉着两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姨,小楼妹妹没事了,你别担心。”

    几名军官都微笑地看着,感慨地说道:“司马主席和萧小姐真是感情深厚。”

    “是啊,司马主席一向体恤下情,对待自己的外甥女自然更加疼爱。”

    司马敏很快收拾好心情,带着萧楼出来军部大楼,钻进了自己的座驾,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马上又抱住了萧楼,动情地说道:“小楼,我听到你最后的回答,你是不是对我说的?”

    “我知道你和吴意压根没有经历那些,只有我们才犹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默契知己,对不对?”

    萧楼眼神冷淡,平静道:“小姨,他们是不是也审讯了我妻子,就算爷爷再怎么不喜欢我,吴家是他亲自挑选的,他是想给我换一个妻族还是想打自己的脸?”

    司马敏也是脸色一变,马上讨好地说道:“你别担心,我这就打电话问一问。”

    萧楼听着她和对面交涉,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几分钟之后,司马敏邀功般说道:“小楼,我帮你解决啦,吴意好歹是你妻子,我总不能让人打你的脸真的把她抓起来,放心吧,她没事了。”

    萧楼依旧板着脸,没理她,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司马敏只当她在气恼自己,和自己闹别扭,依旧美目泛光地看着她,激动地说道:“小楼,你说的那些表白,我为之心醉,每一句都说在了我心坎上,我和你一模一样的感受,我也为你发狂,为你寝食难安……”

    “你知不知道,你说来世要和我做夫妻时,我感动的差点流泪。”

    萧楼面无表情,司马敏讨好地俯身去贴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怪我让人问你最后两个问题?我怕你心里有了别人嘛,是个女人就会吃醋,你懂的,不过现在听到你回答,我总算放心了。”

    萧楼沉着脸,一颗心却猛地下沉。

    果然,是她起了疑心,让人试探我。

    方才第一个问题时,她就意识到了有陷阱,幸好她和吴意的过往并不愉快,仇恨和痛苦很容易被勾起,而经历了李天海的残酷实验后,她的意志力超乎寻常,所以即便没有心理准备,也能很轻松过关。

    但是第二个问题,她故意说了很多,这些话只有司马敏会认真倾听,两个问题,两个截然相反的回答,反而更能打消她严重的疑心病。

    她不知道自己和吴意的过往,只会认为那些话是对她说的,甚至坚信自己是故意赌气,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可是。

    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些话,正如测谎仪显示出来的,是她在这场审讯中说过的唯一的真话。

    萧楼捏着指尖,后背有些发寒,冷冷说道:“这么说,因为你的担心,以后我妻子可能会不停出事?”

    司马敏眼神闪了闪,抱着她胳膊摇起来,软声道:“不会啦,你刚才不是说了对吴意没动感情嘛,那我不会把她当回事的。”

    萧楼抿唇,垂眸不语。她怕自己一个不慎,说出恶心反感的话,那样司马敏肯定要翻脸无情,到时候她和吴意更加危险。

    她干脆懒洋洋靠在座椅上,思索了起来,司马敏以为她累到了,转而说道:“对了,你让我要的解药,已经要到手了,不过那个李天海倒是个硬骨头,还撑着一口气,非说要见你。”

    萧楼皱了皱眉毛,没说话。

    司马敏继续道:“他不足为虑,不过他手里捏着药方不肯交出来,非要见你才说,你看呢?”

    “行。”

    当晚,萧楼就见到了李天海,他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瘫在冰凉的不锈钢床板上,像块烂肉。

    见到她后惨然一笑。

    “萧小姐,没想到我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真正心狠手辣的原来是你。”

    “因为你对自己比对所有人都狠!”

    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痛地龇牙咧嘴,眼神盯在萧楼身上,像是苍蝇在盯着肉。

    “啧啧啧,果然,死过一次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萧楼压根没看他,她在低头发信息,只有此时此刻,她才暂时脱离司马敏的掌控,可以给吴意发个信息,很快她就收到了回复,心头猛地一松,当即转身就走。

    李天海叫道:“萧小姐,我服了,怕了,求你救我一命。”

    萧楼脚步不停,李天海又吐出一口血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手里的药方,你真的不想得到,你的后遗症,那点药可根治不了!”

    萧楼依旧没有停步,很快就走到了钢门前。

    李天海急得胸脯不住起伏,嘶声道:“萧小姐,你不担心自己,难道也不担心她们吗?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意志力。”

    “莫小姐虽然一直没有什么症状,可是她精神状态可不太好,以前就有精神病,现在受到刺激,随时可能爆发,到时候后遗症也会一并发作的。”

    萧楼终于停了下来,李天海露出了得逞的笑,可是很快,他眼神就绝望了下去。

    萧楼挺直了脊背,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没有对他说一个字,就像是专门来看他的惨状一样。

    李天海彻底慌了,从不锈钢床板上蠕动着身躯,惊惶大叫:“萧小姐,你别走,我错了,我道歉,我忏悔,我不该对你玩弄心机!”

    “萧小姐!”

    外面传来守卫阴冷且不耐烦的吼叫:“闭嘴,再乱叫割了你舌头。”钢门轰一声关上了。

    李天海扑在地上,大口吐着血,疯了一般喊道:“我错了,我认罪,饶了我!”

    萧楼出来关押室,径直走向一个独立的密室。

    “怎么样,他交出药方了吗?”司马敏迎上来问道。

    “没有。”萧楼摇了摇头,神色十分沮丧.

    司马敏眼神一变:“哎呀这个狗东西,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我不收拾他,你等着。”她作势要去严刑拷打,萧楼拽住她说道:“李天海主导的军事实验,是爷爷亲自批复的,要是他在你手上出事,爷爷会怪你的。”

    司马敏嫣然一笑:“小楼,你这么关心我?放心吧,闹了这么一出,老头子巴之不得相关的人和事都消失灭迹。”

    萧楼依旧摇头:“你先等等,我觉得爷爷还会找我。”

    司马敏跟着意识过来,知道她在说司马龙不会放过她和她之间的事。

    她神情也有些失落,转到萧楼面前勾住她脖子:“小楼,老头子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可我好舍不得你。”

    她眼巴巴望着萧楼,眼神狡黠闪动,流露出疯狂的光芒,继续说道:“他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涉足燕都,也不会允许我去找你,但是他阻止得了初一,阻止不了十五,我们可以私下相会。”

    萧楼气的差点将她一脚踹开,她努力了这么久,费心布局,心神耗损,五脏六腑都呕的出血,马上要见到曙光,这个女人竟然恬不知耻要拉着她苟且。

    可是她还不能翻脸,只能面无表情地说道:“爷爷不会允许的,他不会怪你,但是会杀了我。”

    司马敏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司马龙绝对做得出来。

    可是有些事就像是毒药,越是禁止越是上瘾,越是压抑越是汹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那种惊险刺激,禁忌之恋的那种动人心魄,于她已经历过所有极致体验的人生而言,就像是一道新奇美味的饕餮大餐,不顾一切地想要摘取。

    她还从来没有过得不到的东西。

    尤其是知道萧楼和吴意同房了,她嫉妒的发狂,不过想到萧楼还是完璧之身,她又自我安慰,一定要找机会得到她,那时候木已成舟,就算司马龙知道了又能怎样,真的会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吗?恐怕他只会想办法遮掩吧!

    如果不是司马龙严防死守,她早就按捺不住。

    萧楼压根不知道她这些龌龊想法,她在想办法,怎么彻底摆脱司马敏。

    当晚,她被司马敏百般纠缠,窗户纸捅破后,这个女人完全不复之前的端庄,强势的犹如毒蝎女王,疯狂地想要得到她,若不是她严词拒绝,司马敏肯定要来个霸王硬上弓,萧楼气的彻夜难眠。

    幸好第二天天一亮,司马龙那边就有了动静,派人来带走了她。

    祖孙俩这次相对,平静了许多,司马龙破例地让人给她上了茶。

    他不开口,萧楼也懒得说话。

    连喝了三盏茶,司马龙忽然开口说道:“时空穿梭的事,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谢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死有余辜,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萧楼波澜不惊,心中却松下了一块石头,她也相信谢峰的话,谢峰死了,李天海奄奄一息,也不会有人再采信他的话,悬顶之剑终于消失了。

    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解决司马敏的纠缠。

    司马龙话锋一转,说道:“吴意掌握了超前信息,敛财惊人,要是把她拿下,国库可以增加不少收入。”

    他扫了萧楼一眼,漫不经心地用杯盖撇着浮沫:“你说呢?”

    萧楼瞳孔猛地收缩,和司马龙对视着,心中惊涛骇浪,明白过来司马龙这是在威胁她。

    室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司马龙好整以暇地继续撇着浮沫,萧楼冷汗涔涔,如果司马龙要办吴意,她之前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她取出一个白色药瓶,放在桌面上,沉声道:“我的事,我不想连累到我妻族。”

    “这是从李天海和关茹那里得来的药丸,专门用来清除记忆,剩下的量刚好够一个人吃,你确认药丸的真实性后,我当着你的面服下,从此以后,我会和司马敏毫无瓜葛。”

    她露出一个凄凉的冷笑:“从此以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我不会记得司马家相关的所有事。”

    “相信萧家在奶奶的带领下,也会谨小慎微。”

    司马龙微眯着眼,似乎在打量她,忽然招手叫来诸葛长风,吩咐了几句,萧楼听见他出去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在咨询李天海和关茹的细节。

    片刻后,诸葛长风走进来附耳司马龙,低声说了几句又退了出去。

    室内重新剩下他们两个人。

    司马龙再次打量着她,眼底的光带着抹异样的玩味,忽然问道:“这药确实可以抹除记忆,可惜有着不明确的后遗症,你难道不怕死?”

    萧楼已经恢复了彻底的冷静,直视着他,一言不发。

    既然司马龙已经掌握了一切,她没必要多说什么。

    司马龙神情莫测地看着她,突然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瞒住我,我相信你敢服下这药丸,但是你能狠下心忘掉你那位小娇妻?”

    第85章 第 85 章

    司马龙发现了?!

    萧楼心头狂震, 胸腔里翻江倒海,恐惧从深处涌上来,如潮水飞涨。

    更可怕的是,她体味出司马龙话语背后的那种绝对掌控, 仿佛一切都逃脱不了他的五指山, 一切都已被他看穿!

    端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茶水在杯中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剧痛侵袭, 击退了从尾骨窜出来的寒意。

    司马龙眯了眯眼, 他长了一双威严的虎目, 眯着的时候眸光从狭长的眼缝透出来, 深邃慑人,更加让人胆寒。

    “别装啦, 你利用敏儿娶了吴家的千金, 将她骗得团团转,她只以为你随便找了个媳妇,却不知道那是你心心念念想娶的意中人,对吧?”

    “哼, 当真是好算计。”

    萧楼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目光稳的像是湖面。

    口腔里血腥味弥漫,舌尖上传来的剧痛令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也让她保持住了身体各部位的绝对稳定。

    唯有大脑中天崩地裂,电闪雷鸣, 无数的意识碎片从中交错闪过, 疯狂思索。

    “他怎么会知道?”

    “刚才他说知道时空穿梭的事, 是谢峰告诉他的?”

    “……”

    电光火石的刹那,她脑海里闪过一抹微光。

    “不对!”

    “昨天的审讯中,谢峰压根没来得及透露自己穿梭过来的事实,毕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也不敢轻易说出来,怕被人当成精神病。”

    “所以,谢峰没有对他说,他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谢峰的调查中获取的!”

    萧楼立刻想到了两天前来燕都和司马龙对峙时,他扔过来的那份资料。

    那里面只有谢峰根据调查得出的推断,并不能作为判定标准,更不能称之为证据!

    “还有一种可能,他从李天海口中知道的!”

    “关茹死了,李天海奄奄一息,两人都是被司马敏第一时间控制,审讯的人是司马敏安排的,压根不会去询问穿梭时空的事,就算李天海说出来也会被当成胡说八道,而且,他说出来只会更坐实了他的罪行,所以以他的精明不会对审讯的人说!”

    “……除非”萧楼想到这里,心里猛地咯噔。

    “除非,李天海和司马龙直接对话了,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她猛地咬紧了舌尖,口腔里的血水弥漫,喉咙正在被堵塞,可是她连吞咽的动作都不敢做。

    司马龙盯着她,目光森寒,眼神慑人,仿佛一条毒蛇,正在寻找着她的死穴。

    萧楼汗毛倒竖,感觉到森森冷汗从汗毛里渗出,脊背冰凉的像是置身魔鬼的洞窟。

    “不行,想对策,必须想对策!”

    “……!!!”

    突然之间,一道闪电从她脑海划过,将她疯狂的意识震荡的七零八落。

    她想起了谢峰私下对她说的那段话。

    “谢峰知道我的死因,深信我对吴意恨之入骨。”

    “李天海和他一样从前世过来,得到的信息大体无差,正常来讲,他肯定也是一样想法。所以昨晚我去见他时,他独独提起了小寒,没有提吴意!”

    “而且,对着司马龙这样权倾天下的人,最害怕的就是不可控,李天海绝对不敢透露他是穿梭过来的真相,不然他肯定要被司马龙警惕,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萧楼心头振奋,仿佛迷雾拨开,她唇角勾着,一点一点向上勾起,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

    “所以,司马龙这个老狐狸,在诈我!”

    她伸出手去,神态自若地拿起杯盖,撇起了浮沫,正如司马龙刚才所做的那样。

    果然,这心思如渊的老人收敛起脸上的审视,慑人心魄的目光流露出失望,还有淡淡的感慨。

    叹息着看她一眼,说道:“我真是没想到,我这么多子孙里面,最像我的,反而是你。”

    萧楼端杯子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茶水裹挟着弥漫口腔的血水,被她咽了下去。

    “这份冷静果决的心性,太像了,真的和我年轻时太像了!”

    萧楼微微吸了口气,轻松了下来。

    “抱歉。”她放下茶盏,冷淡地打断司马龙的话,“我可没有你灭绝人性。”

    司马龙反常地没有动怒,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说道:“等解决了敏儿的事,我允许你从政,你可以发挥你的才能,司马家有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

    萧楼抬眸,眼神更加冷淡:“我那天说的话,是真的,我只想退隐画坛,相妻教子。”

    “混账,你这么一身才华和能力,心性又果决过人,如果能从政,绝对可以出人头地,怎么能浪费?”

    萧楼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昨晚小姨对我动手动脚,如果不是我严词拒绝,她已经霸王硬上弓,你准备怎么办?”

    司马龙脸色尴尬,狂咳起来,他似乎也有点无言以对,干脆站起身背对萧楼,说道:“她从小就叛逆,不服管教,我怜惜她年纪小,也很少苛责,她哥哥姐姐也都宠着她,所以养出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

    他语重心长地解释起来,像是盼着萧楼给出解决方案。

    萧楼压根不理他。

    到了这一步,司马龙不会动她了。

    她过关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软柿子。

    司马龙只好转过身来说道:“说实话,我很难管住她,也有点舍不得管,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或者连累你妻族出事,就赶紧说办法。”

    萧楼讶异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眨眼。

    司马龙尴尬地又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不必这么看我,我身居高位,看很多事和你们不一样,你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没人性也好,总之,我有我的考量。”

    “这次事件中,你让我刮目相看,我决定认你。”他眼神审视地看着萧楼,终于说出了实话。

    这场较量中,他本来占据了绝对优势,萧楼在他面前就像是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可她表现出来的果决心性和狠厉手段,都让他猝不及防,对于他这样的政治家来说,如果消灭不了,那就化敌为友。

    说到底,萧楼是他亲骨肉,如果能收为己用,壮大司马家,未尝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很快转变了心性。

    萧楼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转变,不过她不动声色,保持着沉默。

    司马龙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他掌权已久,即便对着晚辈,也很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交谈,现在对着萧楼,竟然不得不妥协,说实话,老头子心里憋着气,非常不满。

    总之就是灭不掉,又看她很不顺眼的样子。

    萧楼这才开口说道:“第一,帮妈妈恢复名誉,我不想和奶奶闹得难看。至于报仇的事我自己来做,这是我为人女的本分。”

    司马龙秒懂她意思,萧楼这是要他出面和萧梅雪谈判,同时还要在司马家族内将萧若婉认祖归宗。

    如此一来,萧若婉不仅洗刷了不孝女的冤屈,还能在名声上更上一层楼,司马家哪怕是私下认了她,也会让淮南萧家那些蠢货投鼠忌器,不得不对她这位嫡长女的灵位恭敬跪拜。

    他摆手:“小事一桩,她的仇也是我来报。”

    萧楼脸上蕴满冷笑,真是好一副慈父口吻。

    当初妈妈死时,这个狗东西可是正为他登上总司令的宝座彻夜狂欢吧?

    司马龙被她眼底的讥讽给刺激道,隐隐动怒:“我的耐心有限。”

    “既然如此,我走了。”萧楼干脆利落起身。

    司马龙气的一巴掌拍飞茶盏:“孽畜,你给我坐下。”

    萧楼唇角冷笑连连,站着没动,司马龙道:“继续说你的条件。”

    “我的亲朋好友、父族、母族、养父母、同学、老师还有妻族,以及妻族的亲朋好友,不能出事。”

    “小丫头,要求过分了。”司马龙声音异常不悦。

    萧楼怡然不惧,与他对视。

    少倾,司马龙败下阵来,喝道:“还有没有?”

    “没有了。”她眼底都是讥讽,轻笑着道:“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我不过是想要我在乎的人平平安安。”

    司马龙神色一怔,瞪了她许久,忽然叹了一口气。

    “小楼,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是,你和敏儿,你打算怎么办?”

    “低调行事,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不行就躲到国外去,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司马龙盯她半晌,有些失望地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敏儿自小想得到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萧楼眼神骤冷:“所以只有我做个绝情之人,和她断个干净。”

    司马龙犹豫了下,忽然又眯起了眼睛:“小楼,你小姨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你断绝归断绝,别太伤她的心。”

    萧楼差点被他给气笑了,司马龙既担心她和司马敏余情未了闹出家丑,又怕她和司马敏恩断义绝,伤她太狠。

    真是好一幅慈父心肠!!!

    她冷冷地看着司马龙,感觉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不起自己。

    司马龙被她盯得十分尴尬,不耐烦地又抽出一只雪茄,刚要去拿打火机,萧楼冷冷道:“没事我要走了。萧家、孙家还有我养父母那里,还等着我带吴意三天回门。”

    司马龙微微一怔,总算意识到萧楼真的在他逼迫下,匆匆和一个商家女结婚了,就连婚礼他都派了诸葛长风去盯梢。

    他愈发尴尬,挥动雪茄朝她摆手:“去吧。”

    “敏儿那边,我会让人看着她。”

    “还有你结婚,我安排长风补一份大礼。”

    萧楼立刻站起身来,司马龙一边点烟一边抬眼觑着她,状若无意地说道:“你让敏儿留下李天海,这点做的很好。他是我亲自选的项目负责人,这个项目意义重大,我决定将这个项目转为私人,由你和你媳妇来管理。”

    他甩着雪茄上的火苗,令其熄灭,而后吸了一口,朝萧楼漫不经心瞥来。

    “放眼整个帝国,恐怕也只有吴家有这个资本能支撑该项目。好了,你回去吧。”

    萧楼立刻转身,径直往外走,等走出书房外面的客厅,出来走廊,对着冬日的寒风一吹,她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幸好是冬天,她外面穿着大衣,无人发现大衣里面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司马龙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实话,什么自己最像他,决定认下自己,全都是骗人的!

    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暴露了他真实意图。

    穿梭时空的实验根本就不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军事实验,而是司马龙个人想要的实验,他想利用时空穿梭技术,掌握先机,永保权势!

    而李天海是最有可能帮他实现的专家!

    她想到这里,后背上的冷汗更多。

    幸好自己留下了李天海,不然……可能还要再生波折,甚至,这也是司马龙试探自己的陷阱。

    至于让自己和吴意参与管理,因为自己和她知道实验的事,他不放心,干脆将大家都撵到一条船上,掌控在他手上。

    甚至就连吴家的财富,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真是心机深沉的老狐狸!

    萧楼深深地吸了一口严冬的寒气,大步朝外走去,唇角慢慢流露出一抹柔软的弧度。

    很可惜,司马龙还是失算了。

    留下李天海,正是自己想要的,如此一来,终于有机会彻底根除幻觉症和头疼症了。

    她快步走出司马龙的私邸,只见一道窈窕动人的倩影伫立在寒风中,美目盈盈,朝着大门口张望。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全都定住了。

    半晌,萧楼快步走近过去。

    吴意也朝着她一步步走近。

    萧楼来到她面前,打量着她,见她脸颊被寒风冻的通红,顿感揪心。

    她心中旋即起了忧虑,皱着眉,不敢有所表示。

    吴意主动伸出手,抓住了她指尖,一点点向前抓握,直到将她两只手都握在了自己手心里。

    “你怎么来这里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吴意隐忍多日的担忧和思念,骤然决堤,扑进了她怀里,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楼,我是你妻子,我来接你回家,任谁都没理由阻拦。”

    第86章 第 86 章

    冷汗浸透的胸膛被紧紧填充, 满怀香软。

    耳鬓厮磨间,细细碎碎的温暖从相贴的肌肤传来,萧楼绷紧的四肢渐渐松懈。

    距离新婚夜仅仅过去了三天,她竟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一时感慨莫名, 忘了说话。

    大门前警戒森严, 卫兵列列。人人荷枪实弹,昂首挺胸, 目不斜视, 可是数十双眼睛的余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她们身上。

    寒风刮在两人面上, 将她们的秀发缠绕在一起, 任凭这风怎么吹拂, 始终不分不离, 难分难舍。

    吴意感受到萧楼一直垂着两条手臂,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她主动贴着她的面颊, 温柔地蹭了蹭,低低唤了一声:“楼~”

    萧楼拍了拍她后背,抬手为她按住脸颊旁飞扬的发丝,细细捋顺, 塞在她耳后。

    “走吧,我们回去。”

    她轻轻带了下吴意的手臂,举步走向轿车,宋豪等在车旁多时, 马上为她开了车门。

    吴意也知此地不宜久留,跟在她身后默默上了车, 轿车旋即启动。

    这次是沈青青驾车, 她低声问了一句:“太太, 是去哪一处?”

    吴意犹豫了下,转脸来看着萧楼:“楼,你看是去爸爸那里还是去奶奶那里?”

    明面上,她们在燕都有四处可去,孙家、萧家、吴家、苏家。

    萧楼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去自己家。”

    吴意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下一秒美目就闪出光彩,她红唇发颤,舌头打结:“沈…沈青青…楼楼说…去…我们自己家…你听到了吗?”

    沈青青笑着答应:“太太,我听到了,二十分钟就到。”

    她和宋豪都已经改了口,对两人都以太太相称。

    吴意结结巴巴说完话,美眸闪动,灼灼似火地看着萧楼,萧楼正襟危坐,仍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她还在思索着这三天来的经历,生怕留下什么漏洞。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有只手伸过来,钻入了她的掌心,五根手指一点一点地插进她指缝里,与她五指紧扣在一起。

    略一转头,余光瞥见了吴意忐忑不安的神情,娇羞地看自己一眼,又转回脸,然后又来偷偷看自己一眼。

    她没说话,任由她握着手。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轿车抵达一处依山傍水的别墅区,这里占地面积极广,但是别墅只有寥寥几栋,剩下空间全都是花园、湖泊、掩映着建筑的名贵树木、豪华奢侈的高端会所、购物中心等等。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吴意走在她身边介绍:“楼,我半年前在燕都购置了一些房子,就数这套环境最安静,我想着你可能也会喜欢,就让人打扫出来了,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能和你一起住。”

    两天前她被诸葛长风派人带来燕都接受审讯,萧楼不在身边,她不敢贸然去孙家或者萧家,怕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所以就住在了这里。

    她说着又看了萧楼一眼,美眸盈盈,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

    “好开心……来这里。”

    萧楼没有多说,只道:“走吧,进去。”

    别墅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只配了六个保姆,吴意进门就吩咐她们立刻准备好浴室和饭菜。荭熡薯源

    萧楼泡了澡,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吴意没要保姆进来,自己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很想和她多相处,哪怕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都觉到满足。

    “我让人准备好了饭菜,等吹完头发,我们就开饭吧?”

    “你先吃吧,我睡会。”

    萧楼有些提不起兴致。她这些天来高度紧张,寝食难安,此时终于松懈下来,顿觉筋疲力尽,只想大睡一场。

    吴意瞧见她疲倦的眉眼,疼惜的直揪心,“嗯,那你好好睡一觉。”她服侍着萧楼躺下,帮她轻轻按揉着头。

    萧楼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人,她穿戴好,隔着窗户望了一眼,外面白晃晃一片,竟下起了雪。

    她径自出来,沿着楼梯往外走,到处都很安静,保姆看见她,俱都恭恭敬敬。

    来到一楼大厅,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映出宽阔的庭院,雪花飘洒,修剪精致的盆栽上覆盖着一层积雪。

    院子里传来欢笑声。

    “哈哈,宋豪,接着!”

    沈青青扔出去一个雪球,砸在了宋豪身上。

    宋豪追了上去,两人在庭院追逐,到底是宋豪身姿矫健,将沈青青一把揪住,要往她衣领塞雪球。

    “好啦,我投降,投降!”沈青青赶紧举手。

    宋豪笑着松开她:“沈小姐功夫不行,投降倒是挺快。”

    沈青青气的一脚飞起,被宋豪闪电般躲过,她干脆又抓起积雪撒过去,雪花漫天飞舞,落了宋豪一身。

    她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我这招天女散花怎么样?”

    宋豪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般般。”话虽然说得嫌弃,可是他眼睛一直看着沈青青,藏满了笑。

    沈青青白了他一眼,搓了搓手,往里哈气,感叹道:“可惜这雪下得不够大,要是能像萧家村那样大雪纷飞,打雪仗才有意思,到时候还能堆个雪人。”

    “嗯那场雪确实挺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上个月月初,萧家村那场雪?”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萧楼不知何时从厅内走出来,倚在门框,看着两人。

    沈青青和宋豪都是一咯噔,支吾着没说话。

    萧楼又问:“那天早晨,你们都去了山上?”

    沈青青和宋豪对视一眼,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萧楼转身走向屋内,问保姆:“吴意呢?”

    “太太在厨房。”

    这屋子她完全不熟悉,保姆领着她来到厨房门口,立刻看见吴意背对着厨房门,正在燃灶前忙碌。

    她走进去,站到她身后,瞧见吴意站在一个白色的陶瓷罐前,手里拿着汤勺不住搅拌。

    里面汤汁咕嘟咕嘟,冒出浓郁的香气。

    “在做什么?”

    吴意惊喜地回头,眼底都是发亮的光芒:“楼楼!”

    “嗯。”萧楼点头,探身看着罐子里的汤,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吴意有些忐忑,解释道:“我煮的瘦肉羹,刘姨教我的。”

    “怎么没让保姆来做?”

    吴意垂眸,声音变低了些:“我是你妻子嘛,想亲手做你喝。”她眼底尽是心疼,才三天没见,萧楼又瘦了一些,在司马龙宅邸前抱着她时,她都能隔着大衣摸到清晰的肋骨。

    所以回来后立刻电话了刘姨,学了这款最简单滋补的肉羹。

    萧楼看着她,没说话。

    吴意第一次作羹汤,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去歇着吧,做好了我给你端去。”

    萧楼看了她一眼:“让肉羹煮着,你也去歇歇。”

    “刘姨说火候很重要,我怕错过了,还是在这里盯着好,噢,还要搅拌,这样大米和瘦肉混合的更好,更入味。”她依依不舍地看了萧楼一眼,又转身去搅拌着肉羹。

    萧楼站在她身后静静瞧着,没再说话。

    吴意感觉她身躯就在身后,离自己很近,却没来挨着自己,她咬唇,试探着往后靠去。

    幸好,有双手臂很快将她搂住了。

    真的好想她。

    她放松身体,完全靠进她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依靠,眼圈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沈青青和宋豪忐忑不安地追过来,瞧见这一幕,连忙把保姆都赶走了,又关上厨房的门。

    两人在弥漫的肉羹香气中,静静相拥着。

    “你去祭拜妈妈了。”萧楼忽然开口。

    吴意的娇躯在她怀里轻轻一颤。

    萧楼说的是陈述句,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她不敢隐瞒,小声说道:“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结婚,可我心里一直把自己当成你妻子,妈妈迁坟,我怎么能不去拜一拜呢?”

    “怎么没和我说?”

    “你那时本来就难过,我不舍得影响你。”

    萧楼默然,许久,吴意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心头酸胀如潮,疼惜瞬间涌满心房,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似窗外大雪。

    忽然伸出手,按在了萧楼搂住她腰腹的手背上。

    “楼……”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我以为自己来找你,痴心感天动地,却没想到……”泪水夺目而出,哗哗滚落,溅入面前的肉羹里,她声音痛惜,满盛愧疚。

    “没想到,再来一次,我依旧害得你受苦。这些日子以来,你为了保住我,一定担惊受怕,受了无尽的委屈。”

    “你本来与世无争,可却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追逐名利,还要置身繁华圈里,出入不喜欢的宴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

    “你本来什么也不知道,可因为我的私心又触发记忆,头疼如裂,被关茹和李天海盯上,不得不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恶毒实验…”

    她泪水更多,不断线往肉羹里掉,可是声音并不哽咽,反而蕴满深深的爱恋。

    “我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可危急关头,是你默默为我付出,巷子里把我从混混手里护下来,李天海那里帮我挡着实验,以身代之……一次次承受剧痛,想要为我早日研发出后遗症的解药。”

    “你压根就不喜欢萧家、孙家和司马家,可为了保住我,硬是只身入虎穴,和司马敏、司马龙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对上,如履薄冰,独自硬抗……”

    “只为了能消除我过来后引发的一系列可怕后果。”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就连订婚那天,你也为我喝了过量的酒,是我不好,那么晚才知道,让你一次次受苦,看见你时,你却什么都没说。”

    她在萧楼怀里泪流满面,却没勇气转过身来面对她。

    “对不起。”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三个字。”

    萧楼本来面无表情,可随着吴意的倾诉,她平静的神情仿佛波纹般裂开。

    及至最后一句,她双臂骤然一撞,掐住了吴意的腰肢。

    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碾碎。

    一股潮水般的感觉攻城掠地,粉碎了她的防线。

    身体里那堵冷硬的高墙,轰然坍塌!

    有光照进心底。

    她微微仰脸,任由泪水落回眼眶,手上猛地使力,将吴意的脸掰转过来,直勾勾地瞧着她。

    面前的瑰丽容颜,总是在脑海深处出现,涌动翻滚,令她魂牵梦萦,辗转反侧。

    为什么忘不了她?为什么放不下她?她恍惚想着,心绪复杂,又彷徨,吴意扑进她怀里,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如泣如诉:“楼…我想你……好想你,无时无刻都盼着你,楼……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高兴的像在做梦…”谷欠望刹那间点燃,焚烧天地,她猛地按住了她后脑勺,吻住了那双红唇,擒着软嫩的唇肉,寸寸啮咬吮食,一股悸动难言的感觉迅疾填满心房,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更浓烈的火焰开始烧灼,她移开唇顺吻而下,点点热吻印在雪肤上,勾起一串串火花肆虐弥漫流窜全身,思绪却飘荡着……那次听到吴意和莫轻寒的对话后,她陷入了彻夜的噩梦,一场大梦醒来,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

    本以为此生老死不相往来,直到有次在李天海的实验中看到一幕幕幻觉……

    没有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向关茹和李天海透露过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凭着天生的敏锐直觉,她第一眼就在关茹和李天海身上感受到了不怀好意,如果不是为了解决头疼症和后遗症,自己又如何会与虎狼为伴?

    不过也是不幸中之万幸,她竟然能通过实验看到了不敢置信的画面。

    恐怕,就算她肯说出真相来,李天海和关茹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连接上多个平行世界,感应到了每一世的经历……清楚地看到了其中一世,赵怀昭的强取豪夺,司马龙的薄情寡义,以及自己的身世之谜。更多的却是甜蜜的画面,她和她领证、结婚、生女……情投意合,朝夕相对,那是从未有过的美好,想到那些画面,她不知不觉情动如潮,原来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这么在乎她。吻似疾风落下,吴意像朵娇花,在她的吻下浑身发颤,娇躯又香又软,不住地往下滑去,萧楼单臂紧紧箍住她纤腰,令她挂在怀里。

    那次醒来后,她迟迟没法抽离幻境,也因此碰巧听到了李天海和关茹的对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震惊过后,是艰难的挣扎。

    她心里有她,可也恨她,有多在乎,就有多恨,她被她害得那么惨,可在知道她有危险时,被仇恨和痛苦充斥的心,不可抑制的发软,也是从那时起,决定独自应对一切。记忆翻滚,萧楼眼神一痛,正肆虐的手掌使力钻了进去,探索着抵达深处,湿润的感觉包裹着,粘稠潮热像她的心,明明是她赶走了自己,可吐血倒在街头时,她脑海里想的都是她。明明是她害死了自己,可知道真相后,她却怎么都忘不掉她。

    明明已经决定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可发现她有危险后,立刻就心软了,忘不掉,放不下,只想不顾一切保护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爱她?为什么这么爱她?她牙咬切齿身心烧灼,眼神狠厉猛地耸臂,挺抽中感受到阵阵颤栗声声莺啼,痛苦到快要爆炸的感觉像是得到了宣泄,逐渐平息,却被新的感觉代替,烈焰重新燃烧了起来,如她的云力作无休无止,只想一直耸云力下去。

    明知她是毒药,她却甘愿中毒,也许就算真的毒发身亡,她也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吧。

    一直以来默默行动,想守护着在乎的人和事,不想任何人知道,也从未打算宣之于口。却没想到,踽踽独行许久后,会是吴意明了这一切。

    光照进来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她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她了。吴意一直看着她,如片风中落叶颤个不停,攀着她肩头的藕臂,一次次无力滑落,又被萧楼箍着腰勾紧,似条藤蔓般再次攀住,萧楼看她的眼神又恨又怨,她不死心地一直看着,盼着能从中发现一点点温情和爱意,可是始终看不见,她不肯说,不肯表达,明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却似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不提,只是不住地用力马也马甹,震亶页的感觉让她灵魂飘荡,泪水在眼底转圈,打着滚,模糊了视线,她依旧倔强地望着她,咬唇暗想,她不肯说,那就自己说!

    “楼,我爱你,好爱好爱,就算被你撕成碎片我都毫无怨言,只会欢喜!”

    她紧紧攀住萧楼脖子,说的大胆直白。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还是满怀期待地继续说了下去,只有这个时候,萧楼才会愿意听她说。

    “以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我现在学会了,懂了怎么爱你,怎么对你好,我一直在学……”她抖了一下,娇哼着又说了下去:“我让刘姨教了我很多,怎么当个贤惠的妻子,怎么照顾你,伺候你,给你做好吃的,为你打点好日常起居的一切,为你生儿育女,我都学会了……真的。”

    她费劲地攀着她脖颈,凑到她嘴唇边,轻轻吻着。

    “我爱你,好爱你,楼…楼…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嗯…独属于你!”

    滚烫的话语,炽热动情,像是陶瓷罐里的肉羹,咕嘟咕嘟地一直回荡在耳边,萧楼被这些话激的热汗淋漓力如泉涌,她浑然忘我地抱紧吴意,回吻着她。

    吴意悄悄流下泪来,心底却欢喜的像是开了花。

    萧楼慢慢又去吻着她眼窝,感受到薄薄的眼皮下转动的眼球,微涩的泪水弥漫口腔,带来一丝丝清醒,她停下来扶着吴意靠在怀里。

    “别哭了,对眼睛不好。”她没来由想起前世,她失明的样子,莫名紧张。

    吴意有些害羞,将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萧楼忽然嗅了嗅鼻子:“什么味儿,是不是肉羹做好了?”

    吴意猛地一惊,赶紧探身去看肉羹,一股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烧糊了,怎么办?刘姨没说过这个情况啊?”

    她嗔怪地看了萧楼一眼,马上急得团团转,慌张地要去拿手机给刘姨打电话。

    萧楼见她一幅手足无措的焦急模样,眸光软了些,将火关上,又去洗了手,从旁拿了纸巾给她擦脸上脖颈里的汗,吴意扭捏地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说道:“楼,我下次一定注意,绝对不会烧糊了。”

    第一次给她作羹汤,就烧糊了,那刚才的一番表白,岂不是打自己脸嘛?吴意感觉脸有些发烧,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没事。”

    吴意连忙抬头瞧她,见她表情淡淡地,不像是嫌弃的模样,动作细致地为自己擦拭汗珠,方才炽烈如焰的眸色平静幽邃,看不出深浅,她没来由地有些泛羞,慢慢勾下玉颈。

    萧楼细细擦拭完,取出两只碗为两人盛了肉羹。

    “吃吧。”

    她将其中一只碗放在吴意手中,端着自己那份,干脆利落地吃起来。

    吴意捧着碗挤到她身旁,偷偷用身体蹭她一下,萧楼瞥了她一眼,继续吃肉羹。

    虽然有些糊味,不过还是很香,她饿得厉害,吃的倒是满足,不知不觉还带着些回味。

    吴意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楼,人家身上没劲儿,有些没力气端碗……”

    第87章 第 87 章

    说到这里停住,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楼,闪光的眸底盛满期待。

    萧楼看一眼自己手臂,眼神有些玩味。

    刚才出力的好像是她吧,单臂搂着她防止她滑下去, 另只手就没停过, 现在两条手臂都要断了的感觉,若不是饿的太厉害, 她连勺子都不想拿, 这会儿每吃一口, 手臂都像是有些抽筋。

    她眯了眯眼:“你放在灶台上吃。”

    吴意抿住红唇, 不情不愿地将碗放在灶台上, 舀起一勺肉羹往嘴里送。

    “啊。”她叫了一声, 放下勺子。

    萧楼转脸,吴意委屈地指着嘴唇:“疼。”

    她唇形很好看, 是那种自然的柔粉色, 水润又有肉感,粉嘟嘟地,唇瓣上破了点皮,上面沾了些肉羹沫。

    刚才, 自己这么用力吗?

    萧楼没来由想到那令人悸动的柔软触感,粉嫩,水润,像是桃花的花瓣, 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她默了一瞬,伸手去将她的碗端过来, 用勺子搅拌。

    吴意高兴地又往她身边蹭了蹭, 小声道:“舌头也麻了。”

    萧楼专注地搅拌着肉羹, 没接话。

    “麻麻地不舒服。”

    萧楼瞥她:“真不舒服?”

    吴意一秒脸红,刚才她自己也吻着萧楼不放,喜欢的很。

    本来想讨她心疼的,现在被她反将一军,这要怎么说?

    她低头,扭捏地晃了晃细腰,却突然感觉到腿心深处有股异样的黏腻感,脸色腾地烧了起来,心中升腾起一股幽怨。

    “楼楼明明为我做了那么多,拼了命想保护我,可现在刚和人家亲热完就不理了……”

    “她变坏了。”

    萧楼搅拌完,把碗推到她面前:“不烫了,你慢些吃。”

    吴意低头,不肯理她,哪有这样刚把人欺负完就翻脸不认的。

    不开心。

    萧楼慢慢吃着肉羹,也没看她,直到她吃完了,才转脸瞥了一眼吴意,她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一口没往嘴里送。

    这副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上辈子她就爱玩这些小把戏惹得她心疼,现在又来,自己就不该对她太好。

    她狠下心,转身就走。

    “楼楼…人家腰疼~”

    萧楼戛然止步。

    “不喜欢保姆扶我……”身后又小小声地补充一句。

    萧楼沉着脸转身,朝她走去,吴意垂着眸,不敢正视她,余光瞧见两条大长腿站在面前,有股清新淡雅的气息慢慢笼罩过来。

    她没来由地慌张,也不知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紧张地往后靠去,腰背抵在冰凉的灶台上。

    心,噗通噗通,响个不停。

    忽然伸来两条手臂,穿进她肋下,使劲儿一托,将她举了起来,吓得吴意赶紧抓住了她肩头。

    萧楼托着她慢慢放在灶台上坐下,端起碗,舀了一勺肉羹送到她嘴唇边。

    “吃吧。”

    吴意唇角一扬,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忍住,接下肉羹甜甜吃起来。红楼疏源

    “楼,你真好。”

    萧楼面无表情,心思有点恍惚,刚才怎么突然就心软了。

    她不说话,默默喂完剩下肉羹,又去盛了一碗。

    “楼,人家不想吃了,行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每顿吃的都是保姆用精挑细选的食材,做出来的营养均衡口感美味的佳肴,可从来没吃过焦糊味儿的肉羹。

    “不行。”

    “哦~”

    萧楼瞧见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旋即便乖乖吃了起来。

    她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这个磨人精,就得治她。

    新盛的一碗肉羹有些烫,吴意嘴唇又破皮了,所以她喂的很慢,吴意一边吃一边找她说话。

    “楼,我们明天回去海东吗?”

    萧楼想了想说道:“先不回去,明天回门。”

    “噢,我准备好的回门礼没带来,我得让人赶紧去重新准备几份。”她作势要跳下灶台,萧楼拦住。

    “不用。”她眸色幽暗,沉声道:“要去的都是高门大院,什么都不缺,就按照传统来准备。”

    “传统……?”吴意歪着头思索。

    “一篮子鸡蛋,两包糖,两盒茶叶,两把挂面。”

    “嗯?”吴意瞪大美目,有点吃惊,“楼……这些会不会有点?”

    萧楼笑了笑,眸光却很冷:“打什么紧,我本来就是淮南小乡村的农民,准备这些合情合理。”

    “好。”吴意没再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她懂她的心境。

    这些亲人,要是真的想认她,早认了,直到她出名了才赶来相认,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了,明天去三个地方,你有个心理准备,先去司马家,然后萧家,孙家。”

    “司马龙是我爷爷。”

    吴意惊诧地忘了说话,她猜到司马家和萧楼应该有什么牵扯,但是没料到是这样的关系。

    司马龙是她爷爷,那司马敏就是她小姨,领袖和国母是她姨夫姨母……这样血脉相连的关系,为什么楼楼还过的如此艰难?实验的事竟然还能威胁到她身上?

    她瞳孔地震,很快有了猜测,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双臂一张将萧楼抱住了。

    “楼楼,你以后有我,我们就是一个家,我和你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萧楼僵着身子没说话,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危机也解除了,可是至亲想把自己弄死的事实,还是令她如鲠在喉。

    她拍了拍吴意的脊背:“没事了。”

    晚上睡觉,吴意开始还乖乖不动,不一会儿就偷偷往她怀里钻,萧楼一个没忍住又将人翻来覆去,只是这次到底收敛了些,没再吮破她嘴唇,换了别处吸口允,吴意香汗淋漓地软在她身下,抱着她不撒手,眸光似水地瞧着她:“楼…抱着我睡好不好?”

    她又忍不住心软,将她抱住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两人先来到司马龙府邸。

    诸葛长风来迎接,萧楼客客气气地拒绝他来接下礼品的动作,带着吴意进了会客厅。

    将带来的回门礼,一样一样摆在会客厅的茶几上。红篓薯圆

    司马龙完全没料到萧楼会带着吴意上门,听到诸葛长风禀报时,惊呆了。

    “你说,这丫头怎么会带着媳妇来看我?”

    “总司令,萧小姐的妻子是您帮着挑的,现在这时间上门,符合三天回门的礼仪,您作为她长辈,她带着媳妇来见你,合情合理嘛。”

    司马龙不悦的眼神缓和下来,出来见客,恰好看见桌上的四样礼品。

    连包装盒都没有,里面装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小丫头准备的回门礼还真够寒酸的,他眉头一皱,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这是同我呕气呢。司马龙心情大好,在主位上坐下,虎目往吴意身上一扫。

    “小楼,这就是你媳妇吴意?”

    “是。”

    “你媳妇倒是生了一幅好相貌。”

    萧楼没接话,吴意笑着道:“爷爷谬赞了。”

    “听说你是首富吴家的千金,以后要继承家主?”

    吴意正要回答,萧楼说道:“不是,她和家族断了关系,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对的爷爷,正是楼楼说的这样。”

    司马龙一滞。

    他当然知道吴意被吴家赶出去了,这么说是想两人碍于面子或者有点眼力劲儿回归吴家,以后利用吴家的财富支撑实验项目。

    没想到被萧楼矢口否认。

    老头子很不高兴,眯着眼打量,见萧楼面无表情,和吴意之间也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互动,猜她可能埋怨自己给她找了个落魄的商家女为妻。

    他不以为意。

    为了小女儿司马敏的名声着想,只能让萧楼匆匆结婚了,至于娶的哪家姑娘,压根不重要。

    他难得语气缓和,说道:“听说你们俩都是淮南大学的学生,也算是缘分,现在做了夫妻,上学也能朝夕相对,是件好事。”

    “小楼,你是妻婿,对人家姑娘好点,以后好好过,嗯?”

    他尾音隐含威压,萧楼听出他的暗示:别和司马敏再有什么牵扯,老老实实地和吴意过日子。

    “是。”她立刻答应,顺便提出告辞。

    带着吴意走出大门,她表情才松懈了下来,唇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来司马龙这里,是她故意为之,和吴意结婚是他明面上指定的,既然如此,她就带吴意上门给他瞧瞧,让他知道,这是他干的“好事”,也让司马龙明白,就算他认自己认得不情不愿,可是自己这个穷亲戚,他摆脱不掉了。

    同时,也能再一次加深自己和司马家的关系。

    虽然自己厌恶的要命,可为了安全着想,只能将这种表面的亲情关系维持下去,日后万一司马敏出什么幺蛾子,她也能理直气壮上门,找司马龙要说法。

    现在目的达到了,挺好。

    接着两人来到萧家。

    和吴意订亲那天,她在萧梅雪眼里可谓任性妄为,极度不孝,不止如此,司马龙强势干涉自己婚礼,没能让萧家从中捞到好处,老太太又斗不过司马龙,将气一股脑撒在了她身上,连她婚礼也没出席。

    这次上门,萧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将两人引到客厅坐好后,就没人搭理了。

    作为奶奶和主人的萧梅雪,更是磨磨蹭蹭,让她和吴意干等了一盏茶才现身。

    萧楼巴之不得她和整个萧家与自己断绝往来,见状赶紧打开带来的礼品,鸡蛋,面条,糖和茶叶,她一件一件往茶几上摆放,将客厅中央名贵的檀香木茶几堆放的满满当当。

    一边摆放一边打量萧梅雪神色,见她脸色越来越沉,她潇洒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奶奶,你也知道阿意被吴家赶出来了,我又只会画些不值钱的画,我们俩也没什么存款,想着奶奶应该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所以按照萧家村的礼节,准备了这些老家特产,希望您老喜欢。”

    萧梅雪呕的脸色铁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放着吧。”

    她从小到大,可没收过这么寒酸的东西。

    萧楼成功实现目的,果断告辞。

    出来上车,吴意小声问道:“楼,你是不是故意的?”

    萧楼勾了勾唇,没吭声。

    吴意扑去抱住她手臂,嘴唇贴在她耳朵上悄悄说道:“我看出来了,是不是嘛?”

    萧楼还是不理她,吴意大着胆子叼住她耳瓣,轻轻磨牙:“哼,又不理人家。”

    贝齿叮咬在耳瓣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耳心席卷全身,萧楼猛地一激灵,双臂一扣,将她拉进怀里,掌心灵巧钻入摩挲而下,仿佛抚着波斯猫柔顺的皮毛,吴意咬着唇,看了一眼前座的宋豪和沈青青,不得不向她求饶:“楼,人家错了嘛。”萧楼捏了一下松开她,她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抽出手时瞥见吴意面红耳赤不敢看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果然,这个磨人精,就得治她。

    她好整以暇,施施然开口:“以后这两家,无事都不必来了,必须来的话,也是我陪你一起。”

    萧梅雪趋炎附势,见自己找了个落魄商家女为妻,就大为不满,却不知这恰好就是自己想要的。

    本来看在萧若婉的面子上,她带着吴意上门,但凡她有点人情味,对吴意客气一点,哪怕虚情假意也行,她都不至于故意气她。

    吴意听出她明显不想自己和这些后来相认的亲戚往来过密,顿时知晓她在维护自己,以这些人的心性,倘若知道自己手握惊天巨富,那才是真正的永无宁日。

    她开心不已,欢快地答应:“好的楼楼,都听你安排。”轿车即将抵达孙家,她忍不住问道:“来爸爸这里,我们要不要多带一些礼品,其实后备箱里有一些。”

    为了以防不备之需,她偷偷准备了些名贵礼品放在了后备箱。

    萧楼摇头:“不用,他们应该不在意这些。”顿了顿又道:“今天中午,我们留在这里吃饭。”

    吴意顿时悟过来,这个顺序安排也体现了萧楼心中对他们的亲疏,那两家都是坐一盏茶就走,唯有孙家留下吃饭。

    她心中明了,笑着转脸看萧楼:“我还是第一次来爸爸家里,听说家中很多兄弟姐妹,楼楼你待会儿可要给我好好介绍下。”

    既然萧楼对孙家亲近些,她也会在心里把他们加重份量,当成真正的亲人对待。

    第二天,萧楼主动陪着她上苏家。

    苏家是金融世家,祖籍在辽东,不过后来就迁到了燕都,苏莲心也随着吴意来到燕都,住在了这里。

    下了车,萧楼喊住宋豪和沈青青:“麻烦宋大哥和青青姐帮我一起拿下礼品。”

    看着宋豪和沈青青两人从后备箱取出一提提名贵的礼盒,吴意惊讶不已。

    “楼楼,你什么时候备下这些礼品的?怎么没让我来准备?”

    萧楼自己也提了满手礼盒,“我让大堂哥给我准备的,他对燕都这边礼节更熟悉。”

    吴意高兴的喜上眉梢,一个劲儿看她。

    萧楼只好提醒:“注意脚下。”她两只手都被占着,可没手再挽着她。

    吴意看她一眼又一眼,直到苏莲心迎出来了,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扑进自己妈妈怀抱。

    保姆上前来接走礼物,苏明堂带着四个儿子在一旁笑看着,等母女俩寒暄完,四个舅舅又围上来。

    好一顿寒暄后,这才一起打量萧楼。

    “意儿,婚礼时我们没来得及细看,现在面对面,越发觉得你妻婿气质出尘,乃是人中龙凤。”

    吴意更加高兴,眉开眼笑地挽住萧楼胳膊。

    “对呀,楼楼是我妻婿,也是我心爱之人。”

    她下巴微微上扬,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说完了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你们可要对她好一点,不许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苏明堂等人哈哈大笑,笑完了齐齐点头:“好好好,既然是你心上人,外公和舅舅们当然把她当自家人对待。”

    吴意暗中经营的生意,苏家全都有入股,苏明堂还拍卖了其中一个项目,派了三儿子和小儿子去海外拓展,苏家明面上按部就班发展,实际上受到吴意点拨,在海外赚到手软。

    苏家本来就爱护女儿和外孙女,经此之事,苏家从上到下更是对吴意视若至宝。

    因此十分看重她说的话,对萧楼态度很亲切。

    这次苏家之行,宾主尽欢。篊摟疏源

    回来后吴意询问是不是要启程去趟萧家村,她知道,在萧楼心中,吴晓晨和萧方、萧伟,才是真正的亲人。

    萧楼摇头:“我和爸妈说过了,回门时间本来就错过了,索性晚点再回去。”

    她看了吴意一眼:“吴家那边,你要是想回去,我都依你。”

    吴意一直有意回避这件事,见她主动提及,心慌意乱。

    上辈子,给萧楼带电击手环,害得萧楼饱受两年剧痛,差点吐血身亡的人,是她爸爸吴善音;暗中威胁萧楼,联合林夏对萧楼恐吓逼迫的人,是她奶奶吴桂兰。

    她可是真的没脸带萧楼回门去见这两个亲人。

    “不用去,从吴家把我赶出来那一刻起,我就和他们没瓜葛了。”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海东吧。”

    吴意一惊:“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萧楼敛眸,眼底幽暗,看不出情绪,她摩挲着指尖,轻声道:“我还有事要办,得留在燕都一段日子。”

    “楼,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吴意有些忐忑,试探着说道:“我们妻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不必说了。”萧楼打断她,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你自己睡吧。”她拔足去了书房。

    吴意满怀忐忑,私下给孙青松打了电话询问,这才知道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肝脏。

    她颓然放下手机,明白过来她的打算。

    这辈子,她又和自己在一起了,对莫轻寒一定内疚到了极致,所以想尽自己一切能力,挽留住李慧敏。洪镂疏圆

    第88章 第 88 章

    萧楼去了书房后, 吴意等了很久,都没见她出来。

    她主动从吴家分出来,不用再去操心家族的生意,自己手上的业务, 有齐晴、柳龙飞等专人负责, 除了制定大方向外,具体执行也不用她出马, 所以整个人都清闲了下来。

    这会儿萧楼去了书房, 她别无它事, 干脆躲去了另一个书房。

    其实很想她, 很想陪在她身边, 哪怕不说话, 只是看着她就很满足。但萧楼有自己的事要做,她不能总黏着。

    这辈子消除了一切烦扰, 可以心无旁骛地爱她, 做她的妻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躲在另一个书房,摊开纸, 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

    到晚上十点钟,萧楼还是没出来,恰好厨房煮了甜汤,保姆来问要不要送进去, 吴意便亲自接了餐盘进去。

    萧楼正站在窗户前讲电话。背对着她,像是没发现她进来。

    “我有事, 这几天要陪我妻子回门。”

    “抱歉, 接下来更忙, 我要给干妈找匹配的□□。”

    “不行!”

    “小姨,你做什么都没人怪你,我只要行差步错就会万劫不复。”

    “如果你真为我好,就别联系了,爷爷不会心慈手软,你知道他本来就想要我的命。”

    “我得练字画画了,拜拜。”

    吴意听到这里,心头一凛,赶紧放下甜汤往外走。

    萧楼回头时,恰好瞧见她默默走向门后,转身关门的刹那,她头微微低着,乌黑浓密的睫毛垂盖下来,在眼眸下方形成两团阴影,一抹孤单的感觉,从她身上无声无息地弥漫。

    萧楼蓦地怔住。

    片刻后,她走回书桌坐下,感觉异常地疲惫。

    司马敏又给她打电话了,她不能不接,更不能让她起疑心,不然又会生出风波。

    □□一直没有着落。因为江家的迫害,李慧敏的亲属都死的差不多了,莫轻寒可以说是她仅剩的亲人,但是很可惜的是,莫轻寒的肝脏与她配型不成功,就算成功,李慧敏肯定也不愿意移植她的肝脏保命。

    想到这里,她眼底一派黯然。

    几天前匆匆离去,后面就没机会再联系,莫轻寒也没给她发消息,她心中很是担忧。

    【楠姐,小寒这几天怎么样了?】

    【萧小姐,莫小姐回来淮海后,精神了许多,昨天开始去学校上课,我在接送她,请你放心。】

    【好的,谢谢楠姐。】宏楼梳源

    王楠很懂安慰人,萧楼被她三言两语说的放下了沉重,重新陷入了思索。

    前世林夏动用了大量人力财力,都没能找到匹配的□□,主要因为李慧敏是稀有的Rh阴性血。

    她不觉得自己能力比林夏更强大,这一世如果想保住李慧敏,肯定得有与前世不一样的情况发生,才有可能改变未来。

    到底该怎么做?

    萧楼一边思索,一边吃起甜汤。

    红糖紫薯酒酿小圆子,又甜又糯,融化进胃里,很舒服,她不知不觉从高压中抽离出来,心里没来由地想:“阿意平时总千方百计来缠着我,没话找话,刚才怎么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吴意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外,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听见汤勺与瓷碗轻碰在一起的声音,知道萧楼正在吃甜汤。

    她松了一口气,轻轻合严门缝,心中却又担忧了起来。

    已经猜到司马龙对萧楼不好,可真的听到萧楼亲口说出“爷爷本来就想要我的命”这句话,她还是难过的要命。

    还有,司马敏又是怎么回事?楼楼为什么那么回复?

    感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别扭又奇怪。

    凭着女孩子的直觉,她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

    萧楼吃完甜汤,开始和孙青松通话,沟通下一步行程,许久后沈青青敲门进来。

    “太太,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得去休息了?”

    “嗯?”她这才回神,一看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从吴意送甜汤到现在,两个小时不知不觉都过去了,她竟然丝毫都没察觉。

    孙青松在对面哈哈一笑:“好了小楼,怪我,都忘了你还在度蜜月,行了去睡吧,其他事明天再说。”孙青松主动挂了电话。

    萧楼问道:“阿意呢?”

    “太太在房间,没要保姆伺候,应该是睡下了。”

    沈青青帮她打开门,等她出来后,才招手保姆进去收拾餐盘碗勺和桌上的字帖。

    “她晚上做了些什么?”萧楼往外走,随口问道。

    “你来书房后,太太就吩咐大家别去打扰,之后她去了另一个书房,也没要保姆跟去伺候,十点的时候她出来,知道厨房做了甜汤就亲自给你送了一碗,出来后她自己也吃了一碗,然后再次吩咐大家,别来打扰你,但是如果快到了十二点你还没出来休息,就来催一催你。”

    “所以我就进来催你了。”

    沈青青一口气说到这里,笑眯眯地补充:“太太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萧楼呆了一呆,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细致,沈青青又笑着说道:“哦对了,太太吃完甜汤后就回房间了,依旧没要人伺候。”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太太千万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沈青青送她到主卧门口,驻足。

    萧楼冲她客气地点点头,又随手拒绝了保姆的伺候,往里走去。

    这辈子她和沈青青、宋豪不太熟悉,不过两人对她都很亲切,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应该也是因为阿意吧。”她淡淡地想着,心情有些复杂。

    踏进主卧,一股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

    不是那种化学合成的香水味,也不是从花草果木上提取的草本香,而是女孩子身上自带的天然体香,自然天成,若有若无,刻意去闻时并不怎么清晰,可是不经意间就萦绕在怀,随着呼吸渗入骨髓,令人如同置身在温柔的怀抱。

    萧楼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人从压力中抽离出来。

    吴意靠在床头,睡着了。

    脸歪在一侧,一条手臂耷拉在小腹上,另一条手臂伸到了床边,掌心握着手机。

    她轻轻走过去抬起她的手,想要塞进被子,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萧楼不经意瞥了一眼,愣住了。

    吴意的手机竟然没有设置密码,屏幕亮起来后,显示的不是屏保,而是朋友圈的内容。

    她自己的朋友圈。

    最上面显示的是她发布的最新一条动态。

    【今晚厨房煮了紫薯酒酿小圆子,我一向最不喜欢吃这种甜乎乎的糖水,不过楼楼在吃,我当然也要吃一碗,芜湖~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想她。】

    “私密消息仅本人可见”

    【楼楼一个人去书房了,好久都没有出来,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应该是在练字吧,什么时候她会手把手教我练字,我想亲手写一幅她的名字。想她。】

    【我知道这件事楼楼很为难,我懂她,她选择了我,也选择了独自背负一切,我知道她不想我过问,我也没资格参与莫轻寒的事,但是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多希望她能知道,我已经是她妻子,无论她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理解并支持她。】

    【今天楼楼带我回门,她还给我妈妈、外公、舅舅准备了许多礼物,提前偷偷准备的,都没告诉我,好开心~】

    这三条依旧设置的是仅本人可见,像是私密日记,都是今天新发的。

    萧楼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继续往下看去。

    【燕都今天又在下雪,天气还是那么冷,但我很开心~看到妈妈、外公和舅舅时,就更开心了~】

    【一起回家了,开心~这是燕都的家,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派上用场,可惜时间有限,没能精心装扮,等这次行程结束,我就让人好好再布置一番。】

    这两条与上面的不一样,下面有个小人的头像,萧楼点进去,弹出来提示【(楼楼)1人可见】

    她眼神微微一变,立刻往下飞快翻看,眼神越来越惊诧。

    吴意的朋友圈发布了很多条动态,可实际上就是两种动态。

    一种【仅本人可见】,一种【1人可见】。

    可以说,吴意的朋友圈,只有她一个观众。

    她心情异样复杂,呆坐在床头,一条一条翻看着。

    直到翻看到几个月前的几条动态,都是她曾经随手翻看朋友圈时,无意中看到过的。

    【11月2日,今天看了电视。】

    【11月3日,今天看了电视。】

    ……

    恍惚忆及,那几天,正是她在参加第三十六届全国文化艺术大赛的时间,电视中每天都有直播赛况。

    吴意特意发了这些动态,又设置了自己一人可见,想必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她看了所有比赛的直播。

    萧楼抓着手机,怔然良久。

    吴意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楼楼?”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的迷糊,旋即又喊了一声:“楼楼,你忙完了?”

    萧楼将手机放在床头柜,轻轻上床躺在了她身边。

    她主动伸出手臂,吴意马上高兴地枕了过来,一个劲地往她怀里依偎,她一点点收拢臂弯,将她搂住。

    “楼~~好开心,喜欢你抱我。”

    “嗯。”

    “也喜欢你和我一起睡。”荭喽梳院

    “……”萧楼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你忙了整晚,一定好累,我刚好睡饱了,给你揉揉头吧?”

    “……不用,睡吧。”萧楼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对面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瞪大,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萧楼抚了抚她眼角:“一起睡,我抱着你。”

    第89章 第 89 章

    半夜的时候, 吴意突然惊醒,马上往身旁摸去,果然,没有人。

    她惊惶地下床, 在卧室内四处查看, 浴室、洗手间、衣帽间、会客厅……一处一处查遍了依旧没看到萧楼身影。

    她披衣出来房间,遇见守夜的两名保姆。

    “楼楼什么时候起来的?”

    “太太一个小时前出来的。”

    她看见保姆犹豫的眼神, 果断追问:“还有什么?”

    “太太出来时, 手捂着胸口, 脸上都是汗珠, 看起来很痛苦, 走路跌跌撞撞地去了书房, 连我们打招呼都没听见。”

    “可我们追上去问时,她把书房门关了, 说不要打扰她。我们就没敢再敲门。”

    这些保姆都是新聘的, 虽然受过专业训练,可是初来乍到,绝不敢违背主人家的意思。

    吴意脸色大变,马上快步来到书房门口, 刚要敲门她又犹豫了,将脸颊贴在了门上。

    里面传来低低的喘息,压抑、挣扎,还有双脚蹬墙的沉闷声响。

    这是幻觉症发作了?

    她心脏猛地抽搐, 一股难以言表的痛苦袭击了她。

    李天海和关茹此前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说明,无论是萧楼的幻觉症还是她的后遗症, 症状大体相似, 都是惊悸噩梦、头疼如裂、浑身冷汗……而且每次发作前都是有征兆的, 那就是有个引子激发症状的爆发。

    大半夜的,萧楼突然发作,显而易见她做了噩梦,从而引发了症状。

    苏莲心在她面前念叨了两次,说萧楼新婚夜丢下她去了书房,一个人躲在里面,出来时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还旁敲侧击地问她萧楼是不是身体素质不行?

    那时候她只以为萧楼对自己有怨所以半夜离去,这瞬间才明白过来,她是被自己施加的那些痛苦记忆触发了症状,痛苦之下不得不去书房独自承受。

    这次显然也是。临睡前她温柔地抱着自己睡去,可是睡到半夜却被噩梦惊醒,引发了幻觉症的发作。

    任谁被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害死过一次,被大卡车碾压过身体惨死过一次,都会无法摆脱噩梦的困扰吧?

    吴意贴着门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在保姆要来搀扶她的那瞬间,她竖起手掌制止了大家的靠近,沈青青闻讯赶来,带着保姆一起离开,整个二楼都恢复了死寂。

    她寂静地蹲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沉闷、痛苦又挣扎的咆哮,心碎了一地。

    这个时刻,萧楼绝不会希望看到她。

    她痛心地想着,明明只有一门之隔,可是却无法帮到自己的爱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里面慢慢沉寂了下来,吴意的心却猛地揪紧,她不确定萧楼是挨过了剧痛的侵蚀,还是痛到昏迷了过去?

    “……楼,楼楼,你还好吗?”她再也忍不住,敲响了门。

    一下,两下,三下,门突然开了,拉开了一条门缝,萧楼面色苍白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吴意心急如焚,扒住门框:“楼楼你怎么样?”

    一条手臂飞快伸出来,将她大力拽了进去。

    吴意感觉自己像是被飓风席卷的落叶,落进了她怀里,身体不受控制般跌撞进书房,被狠狠推着往里走,接着撞在书桌上,她惶然一惊,下意识攥住了萧楼的衣袖:“楼,你是不是还在头痛?我叫医生……”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楼推倒在地上,整个人压下来,像头失控的孤狼,残忍地咬住了猎物,光线一点点遮住,天和地都黯然失色,她被飓风席卷,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闯入领地,发出了一声猝不及防的莺啼,书房的一切都从视线里模糊,化作了动荡不停的虚影。

    萧楼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挣扎又压抑,有一种深深的割裂感,像是在忍受幻觉症的剧痛,又像是在宣泄磅礴汹涌的谷欠潮,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冷汗一滴一滴掉在她身上,吴意忍着冲撞带来的失控,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我…喜欢…无…论怎样…都喜欢。”她说的断断续续,气接不上来,但还是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萧楼依旧一言不发,云力作更加迅疾,盯着吴意的眼神倏地深邃,仿佛无底的深渊,吴意感觉自己在坠落,一直往里面坠落,直到某一瞬间,她又从深渊里面升了起来,像是个出窍的灵魂,飘飘荡荡,升到了最顶端,看见了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天和地都白了。

    “快要过年了,这是我和楼楼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真期待。”

    吴意慢慢露出笑容,有些倔强地攀住她脖颈往上抬头,凑到她嘴唇上轻吻,萧楼的嘴唇上沾满了冷汗,凉冰冰的,湿润且柔软,她轻轻地衔住两瓣薄薄的唇,慢慢地吻,生怕太尽力被她拒绝,萧楼用肩头撞了她一下却没撞开,最后就默认了她停下云力作抽手出来,任由吴意温柔地吻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趴在了吴意身上,沉沉睡去。吴意怜惜地吻了吻她脸颊,雪白的肌肤被冷汗浸透,凉凉地,她细吻着,双臂抱紧她脊背,听着她呼吸,看窗外的雪。

    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往下掉落,一片一片又一片,从她的角度看去,沉沉的夜色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黑暗幕布,点点晶莹漫天飞舞,像是冷寂的宇宙深处闪烁的白色星光,铺天盖地,罩下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因为她怀里,正抱着最爱的人。

    早晨,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吃早餐。

    “你今天就回去吧,我要找大堂哥办事。”萧楼突然开口。挨过剧痛之后,她脸色依旧苍白,不过颊心上泛着浅浅一抹红,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吴意点头:“好,等你出门了,我就走。”她停下筷子,温柔地看着萧楼,这个人她总也爱不够,就连每一次目送她背影离去,都成了岁月流沙中的珍珠,被她一一捡了起来,珍藏进心底的宝箱。

    萧楼在她目光注视中沉默了下来。

    吴意提前吃完早餐,带着保姆去房间收拾萧楼的日常用品和衣物,对着一帮保姆叮嘱:“这些都是楼楼常穿的,各种服装的搭配我都分好类了,燕都天气冷,你们记得提醒她每天穿厚点,尤其出门时,要留意她穿的够不够。”

    “青青姐,这次你留在燕都陪她,一定要保护好她,提醒她按时用餐,早些休息。”她想到了什么,又拉着沈青青往角落细说:“她最近压力大,偶尔会头疼发作,如果她犯病,你一定要时刻关注,必要时赶紧叫医生,千万别让她痛的晕倒了。”

    想到萧楼的症状,她揪心不已,暗忖要想个对策联系上李天海,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青青不住点头:“好的太太,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太太的。”

    萧楼和她一起出门,走到大门口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吴意,两人四目相对,竟都没能说出话来。篊露疏媛

    雪下的异常大,短短几分钟就落满肩头,萧楼伸手为她拂落雪花,只是雪下的太大了,刚刚拂落掉,很快又重新落满。

    “症状的事我来解决,你别联系李天海,便是他联系你,你也一概莫理。”

    吴意有些焦急:“可是你的症状,我担心……”

    萧楼摇摇头:“没事的。”她看了吴意一眼,像是叮嘱般说道:“关茹不在了,李天海被监视了起来,总之你不要有牵扯。”

    吴意先是一惊,她还真不知道关茹已经……旋即想到萧楼可能已经有了什么办法,所以不让自己贸然出手,更何况她此前所做的都是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倘若一个不慎,有可能功亏一篑。

    她悬着的心慢慢放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好,我答应你,你说的我会做到的。”

    萧楼点头,忽然倾身去拥住了她。吴意眼现惊喜,缩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感觉到她温热的嘴唇擦过耳瓣,声音低沉地问:“刚才有没有不舒服?”她脸色泛羞,缩在她怀里摇头,萧楼没动弹,仍是拥着她,两人的秀发、眉毛上渐渐落满雪花,她后知后觉想到她压根看不见自己摇头,小声道:“喜欢。”

    萧楼嗯了一声,将她松开:“进去吧,别冻着了。”她转身离去,和宋豪一起上车,车辆载着她远去,消失在漫天飞雪中,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吴意随即南下,回到了海东。

    齐晴、柳龙飞等人闻讯而来,要她制定下一步项目计划。

    吴意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有动作,只是敷衍。

    几人赖着不走,吴意有些气恼:“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你们孤家寡人,可别连累我这有家有室的。”

    柳龙飞哈哈大笑:“好你个吴意,结婚了就真当自己是贤妻良母了?你什么底细我还不知道,但凡能安分守己一个月,我都五体投地。”

    齐晴狠狠瞪了他一眼:“阿意怎么不贤惠了?”

    柳龙飞顿时想到那天订亲时,齐晴和萧楼斗酒,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人抬回家里还在不停念叨:“阿意你为什么不嫁给我,我们两小无猜,天生一对……”他赶紧闭嘴,却又不甘心地低声嘟哝:“凶什么凶,有本事你说出来啊。”

    齐晴一拐肘捅在他胸膛上,柳龙飞“啊”地一声惨叫,败退回沙发上,田沣和程星鑫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只有姜东来目光深深地望着齐晴,始终没眨眼过。

    齐晴问道:“阿意,你不去上学了?”

    “上啊,等过完年再去学校。”吴意在一旁摆弄花草,她命人从江南、云贵、淮南等地搜罗了很多名贵的花草。

    齐晴见她回答的漫不经心,心思完全在花草上,推了推她。

    “大学还有三年多,你要完整读完?”

    吴意诧异地看她一眼:“对呀,我那么用心考上的。”

    “达克莱特不去了?”

    “也去,不过得是我从淮大毕业再去。”吴意说完,忽地噢了一声,她转身对着齐晴,轻拧两条漂亮的眉毛,明亮的眼睛里涌满懊恼。

    “我才想到,楼楼高我一届,要是等我毕业再去,她就得等我一年,嗯,那我还是跳级吧,三年修完四年课程,和她一起毕业去达克莱特。”

    柳龙飞和田沣等人一起附和:“行呀,我们也去上学玩,也许还能泡个公主。”

    齐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要不要我告诉秦舒秦窈?”秦舒秦窈这次没来。

    三个男人哑然失声,齐晴拽着吴意坐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你去燕都,她对你好吗?”

    “好。”吴意回答的异常笃定。

    齐晴认真打量她,见她眉眼明丽,目泛娇羞,流露出一抹缱绻温柔的少女情怀,心头猛地一酸。

    “那她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她还有事,我先回来办年货。”

    “什么事,比你还重要?”齐晴依旧不甘心。

    吴意以为她还在埋怨萧楼那段时间和自己决绝,所以看她不顺眼,便转移话题说道:“我听说你出国玩,认识了个跨国财团的千金,跟着你来了海东小住,她是不是喜欢你?”

    齐晴撇开脸:“没有。”

    吴意忍住笑:“她叫什么?”

    齐晴凝视她,许久未答话,吴意用胳膊肘推她,她才叹了口气,怏怏不乐地回答:“她叫阿戴琳。”

    “咿,这名字很好听,什么时候带她一起出来玩。”吴意极力怂恿。

    齐晴没搭理,扭头瞧见三个男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她顿时来气,走过去将三个男人赶走,自己抢了他们的沙发坐下。

    “你们刚才鬼鬼祟祟在说什么?”

    三个男人早就看出她想找人撒火,哪敢撄其锋芒,嘿嘿笑着也不反驳,一旁的姜东来忽然说道:“吴意,晴晴,既然现在定不出计划,那不如一起去看看现有项目还有没有可以开发的地方?”

    吴意思索着没说话,柳龙飞抚掌赞同:“我同意,吴意一直当甩手掌柜可不行,应该去项目上看看,指导指导。”

    他们一门心思想要推吴意统领大局,到时候便可以顺理成章要她指导项目。

    吴意哪能不知道他们打算,不过她已经决定永远埋葬心底的秘密,再也不会动用任何从前世获知的信息。一来为了萧楼和自己的安全着想,二来很多事过犹不及,人心是个无底洞。

    不过她答应了出国计划:“行,明天就出发。”

    几人同时惊诧:“不过完年再走?”

    吴意反问:“不是你们吵着要去的?”萧楼在国内遍寻肝/源,她不能让她一人背负,也许,国外能找到。

    ***

    一个星期后,萧楼离开了燕都。

    燕都是晨星帝国的首都,权力中心,医疗水平不能说首屈一指,但是医疗资源肯定更加快捷高效。孙青松陪着她见了许多知名医院的院长,还有一批前来燕都开会的医学专家,拜托大家留意匹配的肝/源。

    只是短时间内没有好消息。

    这期间司马敏一直打来电话纠缠,如果不是碍于司马龙的震慑,她恐怕要找上门,司马龙得知后十分不快,哪怕萧楼对司马敏的所有纠缠置之不理,他还是自私地对萧楼下了通牒,要她立刻离开燕都。

    这些家族内部的狗血事,萧楼也无处申诉,只能苦闷地独自消化,好在燕都之行已经按照计划完成,她当天回到了淮海,先去看望李慧敏。

    两位老人认了她做干女儿,对她更加亲切,见她突然到来,都异常高兴。

    “小楼,你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李慧敏拉着她手,同她说话,又怜爱地看着她:“瘦了,是不是没吃好?”

    “想干妈和干爹自然就来了,哪里还要提前说。”萧楼笑了笑。

    莫如海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回头看她:“确实瘦了不少,你这孩子怎么不会照顾自己?以后下课就来干爹干妈这里吃饭,干爹给你做。”

    萧楼笑笑,莫如海又道:“听小寒说你们再有一周就放寒假了,你回去老家过年吗?”

    萧楼被问的怔住,今年发生了太多事,她还没适应自己已经结婚娶妻的身份。

    莫如海见她没说话,马上眉开眼笑了起来:“如果不回去,就和我们一起,干爹干妈把你当一家人的,可别见外。”

    李慧敏也跟着点头:“是呀小楼,你认我们做干妈干爹,我和你干爹高兴的不得了,以后我们家就是你第二个家,随时来随时走,干妈干爹永远欢迎。”

    莫如海一起点头:“对,这里就是你家,什么时候来都行。”他将苹果塞在萧楼手上:“吃吧,小寒买的,又脆又甜。”

    他又看了手机,哟了一声:“还有半小时小寒就放学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萧楼答应了下来。

    果然,四十分钟后,莫轻寒来了,走进病房先喊了一声:“妈妈。”接着与萧楼四目相对,她呆了一呆,脸上表情明显僵硬了起来,脚步也停住了。

    莫如海迎上去,帮她摘下帽子和手套:“冷不冷啊女儿?小楼来了。”

    莫轻寒随着他一起僵硬地往病房里面走,眼睛一直没离开萧楼身上。

    萧楼主动打招呼:“小寒。”

    莫轻寒勉强笑了一下:“楼楼,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萧楼从桌上端起倒好的热水递过去。

    莫轻寒接了,喝了一小口,捧着水杯坐在李慧敏身边,两人距离很近,可是气氛却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李慧敏笑着道:“小楼来看我们,我和你爸高兴着呢,晚上一起吃饭。”

    莫如海插嘴:“对,你和小楼商量商量,看她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去买菜。”

    “嗯。”莫轻寒点头,萧楼赶紧说道:“干爹不用客气,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莫如海笑眯眯摇头:“那可不行,你看你瘦的,干爹怎么也要给你好好补补。”

    莫轻寒立刻抬头看了萧楼一眼,美眸一黯,接着勾下玉颈,指尖在杯身上轻划着,低声说道:“吃火锅吧,我和楼楼都爱吃。”

    莫如海脸色一喜,站起来穿外套:“好呢,爸爸这就去超市买菜。”又来问:“要不你俩跟我一起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李慧敏察言观色,打断自己老公:“好啦你买菜就自己去买,小楼才过来,小寒兴许有话和她说。”

    莫如海哈哈一笑,穿好外套出去了,莫轻寒陪着自己妈妈说了会话,起身提起水瓶:“我去接水。”

    她看了萧楼一眼,萧楼随即站起来:“干妈,我去帮忙。”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的尽头,莫轻寒背对她站着,萧楼伸手去接过她手里的水瓶。

    “你放心,我一定给干妈找到匹配的□□,她不会有事的。”

    莫轻寒猛地转过身来,扑进了她怀里,将她撞的往后退了半步才堪堪站稳,她感受着怀中发抖的娇躯,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过了会儿,莫轻寒从怀里抬起头来,眼睛红红地问:“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萧楼眼神顿变,挣扎和痛苦像是潮水上涨,从她平静的眼底一丈一丈升上来,飞快地将她淹没。

    莫轻寒在她怀里抖了一抖,慢慢垂下头去。

    她知道,她又伤害到萧楼了。可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脑袋抵着萧楼胸口,很快就哭湿了脸。

    “楼…楼…呜呜呜呜。”细碎的哭声一波又一波,在她胸怀里传出,打湿了一层又一层的冬衣。

    萧楼抬起两条僵硬的手臂,将她哭泣到颤抖的身躯轻轻拥住。

    “别哭了,大家都好好的,好吗?”

    “我…舍不得你。”

    萧楼沉默,莫轻寒又哭了许久,抬起头来看着她:“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会把你当亲妹妹。”

    已经忍住的泪珠刷刷滚落,莫轻寒再次扑进她怀里,哭出了声:“我舍不得!”

    萧楼搂着她,轻轻闭住了眼。上辈子左右为难,这辈子仍旧左右为难,莫轻寒一如既往地逼她做选择,吴意什么也没说,可她知道她在等她。

    太难了。可是,心早已做出选择。

    她咽下喉咙里上涨起来的酸胀感,抚住她秀发:“小寒,放下吧,我们没有可能了。”

    莫轻寒的呜咽猛地变成了痛哭!十根手指死死抠进她脊背,在羽绒服缎面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仿佛要把她撕裂。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她忽然抬头,目光发红,盛满恨意。

    萧楼凝视她泪水黏连的脸:“好。”

    她万万料不到她答应的这么快,目光更恨:“你不问问是什么事就答应?”

    “你说。”

    她心中恨得无以复加,对着眼前清瘦的俊脸又爱到入骨,以前的历历幕幕从脑海恍惚而过,后悔的滋味深入骨髓,可是她死活不肯承认,反而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新年,我要你陪我一起过。”

    “好。”萧楼只思索了不到一秒,就答应了。

    莫轻寒怔怔地看着她,她不理解,更不敢相信她答应这么快,在羞愧中如无头苍蝇乱撞,却死死盯着她,盼着能找寻到理由。

    直到某一刻,一个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才恍然大悟过来,萧楼答应这么快,因为吴意不会怪她吧?

    她又输了。

    眼神仓惶地看了萧楼一眼,她猛地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跑开了。

    第二天,林夏主动联系萧楼,约她面谈。

    挂断电话后,萧楼沉默了许久,悬顶之剑解决后,她迎来了短暂的放松,可是这种放松丝毫没有带来任何舒适,反而因为放松而勾起沉埋的记忆。

    那些久远地,不堪且痛苦的记忆,从坟墓里爬出来。

    她已经不怪任何人,只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在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在不经意的时候,一句话、一个声音、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都会打开记忆的开关,让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浮现,无声无息地,再一次伤害你。

    林夏和萧楼约在自己的茶室。

    这是萧楼恢复记忆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入座后,两人都没有开口,林夏烧水、煮茶、烫杯、斟茶,端在她面前。

    “你们公司刚成立那阵,小寒无意中发了一份投资方案到我公司,恰好被我看见了。”林夏开口。

    “后来知道她身份,我就答应了她全部条件,拿了两百亿投资,赚了不少钱,公司也因为她给的信息,效益大涨。”

    “几个月前,她清偿了所有投资,把公司注销了,和我这边的资金往来,完全断了干净。”

    “抱歉,我不放心,就让人查了一查,得知是你一直在给她转账,还为她和她父母悄悄购置了房产,为她爸爸买了大额保险,又四处奔走,为李慧敏寻找肝/源。”

    林夏说到这里,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平静沉默的女子,始明白了过来:萧楼这么付出,其实都是在为莫轻寒创造一片自由无忧的天空,想莫轻寒独立起来,可以拥有更多的自主和选择,而不是像朵菟丝花,在她林夏的羽翼下,或者其他人的笼罩下,永远幼稚脆弱,任人摆布。

    萧楼一直沉默,不过有喝她斟的茶,林夏又煮了一壶,为她斟满。

    “江家那边的威胁,已经解除了。我之前的铺垫,加上你让孙青松找人搜集的罪证,够江峰锒铛入狱的,这次叫你来,主要想告诉你,江家的财产是江家人欠小寒妈妈和小寒的,我还是希望能转到小寒名下。”

    萧楼终于打破沉默:“她快乐平安最重要。”

    林夏瞬间明白她意思,也就放下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我要和杜若馨结婚了。”

    萧楼有些怪异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告诉自己这个喜讯,不过还是客气地说道:“恭喜。”

    林夏又为她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也恭喜你萧楼,新婚快乐。”

    “谢谢。”萧楼站起身来,“多谢款待,告辞。”

    林夏目送她走出去,她慢慢喝着自己的茶,目光遥望向窗外。

    许久,夜幕降临,笼罩茶室,黑暗中沉沉传出一句话:“对不起。”

    ***

    除夕,萧楼陪着李慧敏一家吃完年夜晚,莫如海笑眯眯地捧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放在她面前。

    里面是一对龙凤手镯,做工上乘,奢而不显。

    莫如海介绍道:“小楼,我和你干妈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你这孩子,也没提前告诉我们,早知道也可以给你准备份大礼。这对手镯呢,是干爹干妈的一份心意,必须收下。”

    萧楼呆呆地看着手镯。

    这对手镯她认识,是莫家的传家宝,打算留给莫轻寒做嫁妆的,前世就听莫轻寒说过。

    她有些为难,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想要婉拒。

    莫如海按住她肩头:“小楼你坐下,好好将手镯手下,就算你不要,也不能拒绝你媳妇的新婚礼物,是不?”

    萧楼仍是婉拒:“干爹,这不行,我不能收,你们心意我领了……”旁边一个声音打断她:“收下吧。”

    她对上莫轻寒的眼睛,这双眼睛从所未有的平静,看着她时,甚至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又说了一遍:“楼楼,你收下吧。”

    李慧敏马上说道:“对呀小楼,这不止是我们的心意,也是小寒的心意。”

    萧楼瞬间懂了。

    外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一阵炮竹的响声,璀璨的烟花升上半空,点亮了这个夜晚。

    楼下传来小孩子的欢呼声:“过年了,看烟花了!”

    莫如海、李慧敏一起走向窗前看烟花。

    莫轻寒来到她身边,合上盖子,把礼盒放进她怀里:“楼,新年快乐。”

    萧楼刹那间泪流满面。

    ***

    年关前,苏莲心放心不下女儿,辞别苏家和齐铭,打算来海东陪女儿女婿一起过年。

    谁知来了才知道,萧楼一直没回来过,采购年货、装扮新家、制定送礼的礼单、还有祭祀用品等等,全都是吴意和刘姨在做。

    她气的火冒三丈,当场暴走,要去海东找萧楼算账。

    被吴意苦苦拦住,说了一堆又一堆的好话,苏莲心依旧愤愤不平,火气难消。

    吴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懂她,她会回来的。”她定定地看了自己妈妈一眼,又郑重强调:“楼楼为我做了很多,你们谁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她对我的好,超出你们想象。”

    苏莲心见她不仅不生气,还执迷不悟,只当她被萧楼灌了迷魂汤,可是也不忍她伤心,只好说道:“行吧,那我们就等着。”

    谁知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萧楼回来,等到腊月二十九的晚上,依旧没见踪影,苏莲心发了好大火气,可是不舍得叫吴意看见,便躲去书房,想打电话将萧楼臭骂一顿。

    吴意推门进来:“妈妈,你别这样,楼楼有事耽搁。”

    苏莲心忍无可忍,当场爆发:“意儿,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订亲,不说她新婚夜丢下你不管,现在大年夜又不回来……”

    “妈妈!”吴意打断她,声音异常尖锐,苏莲心吓了一跳,猛然发现她眼角淌出两条晶莹的泪痕,赶紧手足无措地上前。

    “乖宝,你快别哭。”

    吴意推开她伸来的手,自己抹掉了眼泪,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妈妈,我比任何人都更盼着她回来,如果你做了任何不好的事,都会让她回来的可能降低,那时候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伤我的心。”

    “你明白吗?”

    苏莲心这才明白自己女儿有多爱萧楼,她惶恐不安,感觉到女儿与自己的距离在拉大,赶紧走到她面前道歉:“乖宝,妈妈错了,不顾你感受乱发脾气,妈妈再也不这样了。”

    “嗯。”吴意抹干净眼泪,扬起笑脸:“今天只是腊月二十九,明天才是年三十。”

    苏莲心酸涩不已,看着她,说不出来话。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早早起来,吴意更是兴高采烈,指挥保姆检查屋前屋后的装扮,大门和院墙上都贴着大红对联,屋檐下挂着两只大红灯笼,进来院子,梅花从积雪中露出点点淡黄的花蕊,满院飘香,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还有喜庆的红包,打算年夜饭时给保姆们抽奖用。

    大厅更是装扮一新,贴满了喜庆的对联、福字、还有新婚的红双喜,到处红红火火,好不热闹。

    保洁将大门口的积雪清扫的干干净净,露出了大片空地,宋豪和沈青青无事可做,干脆在大门口堆起雪人。

    吴意吩咐完各项工作,走出大门,倚靠着门框,看着两人对雪人。

    “她会回来吗?”

    她捏着指尖,抬头望天,天上依旧在飘扬着雪花。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早餐时,刘姨询问她,年夜饭安排在几点,吴意没吭声。

    到了中午,刘姨又来询问:“小姐,年夜饭的时间得提前定下,我才好布菜啊。”她照顾吴意长大,始终改不了对她的称呼。

    苏莲心看了看吴意,见她默不吭声,冲刘姨使了个眼色,刘姨转身走了,朝着一众保姆猛地挥手。

    “都给我忙起来,热闹起来,过年嘛,就要有过年的样子,喂,宋豪,还剩下不少小灯笼,大门口的两排树,你也去挂一些。”

    宋豪答应了一声,带着四名安保去了大门口布置。

    厅内旋即响起了欢快的新年音乐,苏莲心笑着道:“意儿,梅花都开了,现在院子里红红火火,咱们娘儿俩去拍照留念。”

    到了晚上八点,依旧不见萧楼踪影,刘姨也没再来问何时开饭,苏莲心上到三楼,见到吴意站在阁楼前,瞧着窗外出神。

    她心疼不已,上前拉住她:“保姆们在院子里放烟花,咱们也去玩玩。”

    吴意随着她下楼,母女俩在院子里放起烟花,苏莲心没话找话,一点点拖延时间,到了晚上十点,除夕夜全面来临,海东市万家灯火,鞭炮震天,烟花璀璨半空,照彻黑夜。

    唯有这座四合院,安安静静。

    吴意慢慢走回屋内,低声吩咐保姆:“你们开饭吧。”

    保姆呆呆看着她走离身旁,背影落寞至极,都不知说什么好,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

    突然之间,一道身影从大门口冲进来。

    “太太回来了!”宋豪的声音带着惊喜。

    吴意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瞧见萧楼迎着风雪,大踏步走来。

    刘姨立刻高声叫道:“快放鞭炮!”又掉头吩咐保姆:“开年夜饭!”

    大门口立刻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红色的纸屑四处飞溅,掉在雪地上,如飞红点点。

    两排保姆鱼贯而入,端着餐盘布菜,大厅一派忙碌,新年的音乐同步响了起来,热闹又红火。

    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在鞭炮声中交谈:“真是热闹呀。”

    “就是,好久没这么热闹。”

    “这除夕除夕,就要吵吵闹闹,炮声震天。”

    大家各行其是,丢下两个女主人。

    萧楼快步走向吴意,握住了她的手:“还没吃饭?”

    “嗯,等你一起。”吴意笑着看她,湿润的眼底盛满温柔。她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萧楼什么也没解释,她知道吴意需要的不是解释,她只要她回来,现在,她回来了。

    回到房间,萧楼洗手洁面后走进衣帽间,吴意取出定做好的新年礼服,放在一旁,冲着她柔柔一笑:“你换吧,我在外面等你。”

    “你帮我。”萧楼拉住她,开始脱被雪花浸湿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内衣,她细腰长腿,四肢线条优美,平坦的小腹隐约可见浅浅的马甲线,往那里一站就像是道风景。

    吴意眼也不眨地瞧着,恍惚觉得,此情此景,才是妻妻间应有的样子,她懂她,她也懂她,真好。

    等到萧楼将湿衣全部褪尽,她立刻上前展开新年礼服,帮着她穿上,又转到她面前给她系盘扣。

    这是特别定制的礼服,量身裁剪,遵循古制,一针一线都是手工制成,她低头,伸手去捏着她衣领的盘扣,忽然定住。

    “怎么了?”萧楼问。

    吴意拨开她衣领,露出她纤长雪白的脖颈,上面挂着一个细细的银色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指环和一个银色的小钥匙。

    她眼圈刹那间湿了。

    她戴回了她送的礼物,她真的找回了她。

    萧楼倾身吻住了她,沐浴风雪后,经由室内暖气一烘,两人的嘴唇都在发烫,柔软湿润,黏在一起,许久都没分开。

    吴意被她吻的迷迷糊糊,挂在了她怀里,萧楼搂紧她,单手去系盘扣。

    “以后,都陪你。”

    “嗯。”她在她怀里点头,眼睛又湿了。

    两人携手下楼。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们。

    这是年夜饭,主人、保姆、保洁、安保全都一起上桌,济济一堂。

    两人并肩入座,一起举杯敬众人,气氛彻底热闹了起来。

    大门口的烟花同步喷射,直奔九天,璀璨烟火点亮夜空,像是一朵硕大的光之花朵,笼罩向这座四合院。

    饭后,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保姆们围在大门口看烟花。

    吴意带着萧楼在院里赏梅花。

    两人漫步梅林,一时都无话,过了会儿,萧楼停住脚步,从兜里取出一个气球,慢慢吹大。

    这是个粉色的小兔子气球,随着吹大,小兔子一点点变肥,粉嘟嘟的,在寒风中摇曳,煞是可爱。

    萧楼扎紧封口,递给她:“新年快乐。”

    吴意捏在手里,用手指戳着气球圆滚滚的球身,小兔子一摇一晃,像是在蹦跳。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气球,装作不经意地问:“只有这个礼物嘛。”

    萧楼走近了一步,转到她面前,近距离瞧着她,却没说话。

    吴意心跳乍响,噼里啪啦,像是漫天的烟花。

    身体忽然一暖,她被一个怀抱紧紧包裹,有道温柔的声音对着她耳心。

    “阿意,我爱你。”

    (正文完,预计2章番外)

    第90章 第 90 章

    吴意的呼吸一下停住了, 她慢慢转脸,呆呆地看着萧楼,天和地都异常安静,漫天的烟花炮竹瞬间消失, 只有那三个字在耳膜上轻轻颤动, 发出了一道美妙的回声:“我,爱, 你。”

    远方的鼓楼突然响起一道钟鸣, “挞”地一声, 秒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整。

    万千烟花齐鸣, 海东市的天空瞬间灿烂。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从四面八方传来, 依稀听出他们在欢呼。

    “Happy new year!”

    萧楼在欢呼声中倾身,抵住了她的额头, 放大的视线里, 她看见吴意湿漉漉的眼底,清晰地倒映着自己,她笑着说:“Happy new year~”

    吴意眼眶湿润,依旧呆呆地看着她。

    “啾~啾~滴~砰!”

    万千烟花带着五颜六色的尾巴, 闪耀着划破黑暗,夜空璀璨如昼,不及她此刻芳心之绚烂。

    萧楼猛地收拢双臂,将她紧紧箍进怀抱, 她们额头贴在一起、鼻尖抵在一起,嘴唇印在了一起。

    湿润的吻, 柔软温暖, 仿佛一朵无声无息的烟花, 从四瓣唇间绽放,酉禾麻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吴意在她的吻下眼饧骨酥,一寸寸软倒在她肩头。

    雪花撒撒而落,覆满发丝,她们依偎在一起,耳厮鬓磨。

    许久。

    萧楼慢慢松开,看见她满头顶的雪,笑了起来。

    “瞧你,跟个雪人似的。”

    她抬手为她拂落秀发和肩头的雪花,又捧住她两只手哈气:“冷不冷?”

    “不冷。”

    吴意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专注的眼神,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很美,很清澈。

    萧楼的心没来由跳了一下,她挽住她往屋里走:“我们进去吧。”走到半路摘了一支开到正好的梅花。

    吴意见她摘的是一株曹王黄香梅,说道:“这座四合院布置的时候,你没在海东,我也不好事事都来问你,所以就自作主张选了三个品种,朱砂梅、金钱绿萼、曹王黄香。”

    她手上有的是钱,早就吩咐齐晴和苏莲心在全球各地购置房产,光是海东就不下十套,不过结婚用的是孙家送的这套四合院,当初苏莲心来看了一眼,嫌弃地说:“房子普普通通,也就院子大点。”

    她倒是挺喜欢,孙家对萧楼还不错,送来婚房她打心眼高兴,高兴嫁给她,也高兴她有亲人疼爱。

    所以欢天喜地地派人装扮一新,尤其是院子,从图纸到施工都是她亲自监督。

    萧楼闻言将她的手握紧了些。

    她打量手中的梅花,花朵小巧可爱,颜色浅黄,冷香扑鼻。

    “很好。”

    走了两步,她又说:“三种梅花我都很喜欢,下雪时,红黄绿白交相辉映,很好看。”

    吴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她喜欢,就好。

    门口,刘姨乐呵呵迎了上来:“太太也真是的,天寒地冻,在院子站那么久做什么,这浑身的雪,万一冻着怎么办?”

    她赶紧拿了把新作的辟邪扫帚,为两人拂扫身上的雪花:“哎哟,都结婚的人了,也不懂照顾自己。”

    两人乖乖站着,任由刘姨伺候。

    萧楼将梅花递给其他保姆:“找个花瓶养起来。”

    “太太是想放在书房还是卧房?”

    “卧房。”“卧房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她看向吴意,吴意看向她,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保姆也跟着笑:“太太真有默契。”

    “这呀,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刘姨插嘴。

    苏莲心走来说道:“跨年夜,专门煮了八宝粥,你们都来吃一碗吧?”

    吴意看向萧楼:“楼楼,你想吃吗?”

    “吃些吧,暖暖身子,你刚才冻到了。”

    吴意吩咐保姆:“盛来吧,我们这就去吃。”

    苏莲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楼,向保姆说道:“我看她俩也不怎么饿,干脆给她俩盛一碗,合着吃。”

    吴意偷偷看萧楼,见她没反对,她嘴角上扬,冲着苏莲心甜甜说道:“谢谢妈妈。”

    两人合吃了一碗八宝粥。

    萧楼冒雪归来,一直在强打精神,此时吃饱喝足,再经由室内暖气一烘,身体里的困乏立刻散了出来,眼皮子直往下耷拉,她只好歉疚地说道:“我有些困,不能陪你守夜了。”

    吴意猛地朝她看去,果然看见她眉眼间蕴满浓浓的疲惫,萧楼回来后她也只顾着开心,什么都忘了,现在才霍然想起来她为了赶回来陪自己必然劳碌奔波。

    吴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打什么紧,本来就没规定必须要守夜,何况你就在我身边。”

    心疼和怜惜涌满心房,她却没像往日那样一股脑往外倒,只是拽着萧楼上楼,伺候她沐浴洗漱,看着她躺好,这才坐在她身旁,帮她按摩起来眉心。

    “你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用想,家里好得很,无事操心。”

    萧楼勉力聊了两句,没抵住席卷来的疲惫,渐渐睡着了。

    吴意痴痴看着她,葱白指尖从她眉心轻划,一寸一寸划过她的脸庞。

    “你为了赶回来陪我过年,肯定累坏了,现在就好好睡吧,我来守岁。”

    “也守着你。”

    她坐在床头,握着萧楼的手,看着她。这辈子也不知道怎么地,对着萧楼总是格外害羞,看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直到此刻萧楼睡着了,她才好意思赤果裸直勾勾看个没完没了。

    窗外的雪下的正大,纷纷扬扬,像是无数个雪精灵在聚会,好不热闹。四面八方都是轰隆作响的烟花炮竹,天空忽明忽暗,远处的钟声和欢呼声时不时传来。

    这个世界陷入了狂欢,所有人都被新年的喜庆裹挟,投身其中。

    她却一眼也没去看,只看着她身旁的人,眼也不眨。

    萧楼醒来的时候,见她还在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窗外寒风呼啸,房间落针可闻,那目光明亮专注,眨也不眨,一分钟就像一辈子那么久,她忽然情如涌潮澎湃莫名,一个番羽身将吴意覆在了身下,热口勿席卷,迅速点火然两具月同体,女也们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湿透百舸争流。及至天色大亮,她痴醉地俯身,亲口勿着她汗涔涔的眉眼,又擒着她湿漉唇瓣啮吮,心头也透湿如海无边无际尽皆为情。两人相拥许久,吴意低问:“饿不饿?”萧楼又口勿了口勿她:“还不饿,再睡会。”她平素清冷的声音异样绵软,还带了丝睡意缱绻的慵懒。

    吴意心中一动,说道:“楼楼,我有份礼物要送你。”

    “是什么?”

    “你等着。”吴意从她怀里钻出来,赤足跳下床,跑进储物间,片刻后,她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箱回来。

    “送你。”

    萧楼放眼一扫,只见木箱四面覆满暗纹,造型古朴端方,箱盖上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看来这木箱本身就是一件宝贝,她笑着道:“这是送我的新年礼物嘛,只是要怎么开?”

    吴意抿唇,凝视她,慢慢说道:“你忘了吗?”

    她眉眼间盛满失落,萧楼的心顿时软了,坐起身来,将木箱接过去:“好啦,逗你的。”

    她从自己脖子里取出那条项链,捏住上面挂着的那把银色钥匙。

    吴意按住了她手背。

    “怎么?”

    “楼楼。”吴意在她身旁坐下来,将头倚靠在她肩头。

    “礼物你慢慢看。”

    她声音低缓又温柔:“我先起床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饺子,好吗?”

    萧楼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守夜了,不先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很精神。去去就回来。”

    萧楼没吭声,吴意用脑门蹭了蹭她的脸,她心再软:“去吧,我等你就是。”

    吴意欢快地在她脸上啵唧一口,然后就急匆匆起床出去了。

    萧楼盯着木箱发呆,大年初一,吴意要去哪里,不言而喻。她发呆了一会,终是叹了口气,用钥匙打开了锁。

    木箱应该是许久没开启过,里面透出一股略微陈旧的气息,但是并不难闻,反而散发着丝丝缕缕熟悉的幽香。

    里面静静地陈放着两本笔记,一摞手绘的彩笔画,一只已经枯萎泛黄的草编猫咪。

    她先拿起猫咪,看了许久,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河水清凉,她弯腰在水草从中,草叶划破肌肤恍然不觉,只想为她编一只可爱的小猫,亲手送给她。

    “傻瓜。”她放下猫咪,翻开第一本笔记,只见上面写着“《小蜗牛和她的蜗牛壳》”。

    “四岁那年,小蜗牛第一次收到了远方来的礼物,是一只漂亮的芭比娃娃,寄来礼物的人署名‘妈妈’,小蜗牛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有妈妈。”

    “小蜗牛很想妈妈。可是奶奶和爸爸都说妈妈是个坏女人,不许她想她,更不许她见妈妈,时间久了,她渐渐忘了自己的妈妈。”

    “六岁那年,妈妈从南极回来看小蜗牛,小蜗牛以为妈妈不爱她,不止不肯见她,还说再也不要妈妈。妈妈走了。”

    “从那之后,小蜗牛越来越不开心。她不肯见妈妈,不拆妈妈送的礼物,也不接妈妈的电话,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她一天天长大,在奶奶和爸爸的纵容下,骄纵跋扈,暴戾任性,要什么有什么,对失去了母爱这件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许多年后,妈妈再一次回来看她,小蜗牛依旧拒而不见。她不知道,其实那次妈妈回来,是为了给她庆祝十八岁生日。”

    “也是那一年,小蜗牛遇到了她的蜗牛壳。蜗牛壳有一双很美很安静的眼睛,小蜗牛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没有享受过爱的小蜗牛,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那很好,她想要。”

    “最开始,蜗牛壳石更邦邦的,总是对她爱答不理,小蜗牛很生气,做了很多事伤害蜗牛壳。她长到十八岁,遇事遇人只会强取豪夺。”

    “她一次又一次硬碰硬,想要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齿撬开蜗牛壳,除了无法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妈妈在身边疼爱外,她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直到她做了一件最坏的事,才幡然发现,那个石更邦邦的总是对她爱答不理的蜗牛壳,是她生命里唯一一个像妈妈一样重要的人。”

    “她拼了命想要拥有她。”

    “她已经错过了十八年的母爱,决不能再错过她的蜗牛壳。”

    ……

    萧楼猛然合上封面,拿起另一本日记,封面上写着:“小蜗牛的私房练字薄”。

    顿时想到那些天督促吴意练字的情形。

    随手翻开,目光和神情一起定格。

    视野涌入满篇文字,一笔一划写的异常用心,满纸满目,全都是一个字:“楼楼,楼楼,楼楼……”

    她飞快往后翻去,通篇都是这个字眼,一直到最后一页,整张纸上满满当当都是她的名字,只有最后略有不同。

    “楼楼楼楼楼楼……楼楼我爱你。”

    萧楼瞬间泪目。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口传来“喵”地一声猫叫,萧楼扭过头去,只见棉花糖迈着优雅的猫步走来,径直跳上床,往她臂膀蹭了一下,然后转圈,掉头,尾巴尖又蹭了一下。

    吴意跟着进来:“楼楼。”

    萧楼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出话:“你过来。”

    吴意走到床边,被她一下勾进怀里,棉花糖从两人挤压的身躯间飞快跳出去,不满地“喵”了一声。

    “傻瓜。”她附在吴意耳朵上,轻轻说道,“蜗牛壳回来了。”

    吴意悄悄湿了眼睛,趁她不注意擦掉,蹭了蹭她的脸。

    “嗯,小蜗牛乖乖住在蜗牛壳里,永远都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下本新文《老婆爱作妖》,无缝开新,求收藏。

    《老婆爱作妖》文案如下:

    整个央大的学生都在暗搓搓打赌:

    许燃和林诗甜什么时候分手?

    许燃家世好,长相好,被誉为央大音乐学院有史以来最杰出的钢琴天才,只可惜生来冷心冷情,看着清美出尘、隽雅如诗,其实禁欲高冷,不苟言笑,永远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林诗甜是舞蹈学院系花,生的明艳昳丽,妖冶动人,一曲霓凰舞不知牵动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却偏偏想不开看上许燃那座不解风情的冰山。

    这两个人,一个似高山白雪,端方肃谨,一个似苏妲己,祸国殃民,能过一块去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偏偏林诗甜还特别能作妖,走路要抱,吃饭要喂,睡觉要哄,穿衣服都要人手把手伺候…

    大家都在等着看林诗甜笑话。

    ***鸿镂姝媛

    许燃荣登音乐神坛的那天,庆祝宴会灯光璀璨、觥筹交错,她身影茕茕,独倚栏杆,回想自己这些年来鲜花红毯的风光,竟觉最怀念的反倒是林诗甜在身边作妖的日子。

    可后来她就烦了腻了,冷静地跟人提分手,从此山水不相逢。

    再睁眼,她回到了大二刚开学。

    上一世,林诗甜就是这天闯进宿舍对她表白。

    这辈子,对她好点吧。

    她穿戴整齐,在宿舍认真等,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一直没等来人。

    按捺不住出去找,记忆中作天作地的少女安静地坐在河边,撕着玫瑰花瓣往水里丢。

    她愣了愣,走过去说道:“花这么好看,扔了可惜,送给我吧?”

    少女扭头,眼圈泛红地看她一眼,下一秒就凶巴巴地道:“送给狗都不送你!”

    许燃沉默三秒,认真地开口:“汪~”

    林诗甜:“……”

    ***

    林诗甜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毁了自己给许燃准备的情书和玫瑰花。

    玫瑰花毁了,可情书阴差阳错落在许燃手里。

    林诗甜决定将计就计,做她女朋友骗回情书。

    谈恋爱第三天,她羞答答提要求:“情书给我,我再加点真心话。”

    计划很顺利,许燃拿出情书要给她。

    突然传来一句心声。

    “等情书一到手,我就和这个狗东西分手,然后将情书烧成灰,哼哼,从此再也没人知道我当过大冤种!”

    许燃递出情书的手猛地收回。

    “这本写满了,你再写本吧。”

    林诗甜:“……”狗东西出尔反尔!!!

    她一气之下放飞自我作天作地,做个噩梦都哭唧唧要人哄上三天三夜,连外人都看不下去。

    本以为许燃肯定受不了,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要回情书。

    谁知道左等右等,没等到分手。

    整个央大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她们分手。

    很久后,林诗甜跟闺蜜抱怨:“别看她一副清冷矜贵的样,其实早有预谋,竟然想毕业就和我领证。”

    大家这才欲哭无泪,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食用指南】

    1.古板直球撩人不自知攻x作天作地纯情女妖精受

    2.轻松小甜饼,两世双洁,架空,特别空那种

    3.受是真的很作,特别作的那种,但是攻很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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