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黑月光他卷土重来 > 5、时有时无,若隐若现
    秦轲这几天活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被囚禁在狭小地盘的雄狮,闷头踱步兜着圈子,只等哪个不长眼的薅上毛须,他就能狠狠龇出森白的獠牙。


    浑身就四个大字“莫挨老子”。


    而沈南昭作为秦氏集团资助深造的高材生,归国后被分配在项目部门,开始了最基础的业务跟班。


    为了尽快熟悉业务,他几乎恨不得24小时待在公司,堪称项目部的卷王之王。


    唯一不同的就是,由于刻意的安排——


    在秦轲有可能过来的时间,沈南昭必然会被带去各分公司“观摩”,或者前往项目点“实地考察”。直到警报解除,项目负责人才会施施然地将一溜新人提溜回来,开始业务汇总。


    于是,天天准时前往秦氏集团打卡的秦轲,与几乎吃住在公司的沈南昭,没有一次相遇。


    秦轲对此毫无察觉,他依旧像是沉默的愤怒的雄狮,抖着鬃毛,不断逡巡着自己的领地,嗅着来人的气息,焦躁不安。


    肉食动物的直觉总是惊人准确,他冥冥有一种感觉,熟悉的气息似乎就萦绕在身边,但他每每都能恰好错过。


    好几次,他停好车后,都在门口恍惚回头,却一无所获——


    秦轲不会知道,曾有一辆车,就在半个小时前,从与他相同的位置出发。两人你来我往,背道而驰。


    而沈南昭看着满满的行程安排,心里早有了几分猜想。


    秦家的意思很明确,他们依旧拒绝秦轲与他的接触。


    但是这种手段却像是软刀子,又疼又隐蔽。无需谎言、更没有明目张胆的小动作,却极其精准又锋利地在他们之间划开天堑。


    这种近乎猫抓老鼠般戏谑的安排,就像皮影师在木偶身上布置的提线,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令人心生忌惮却又无法反抗。


    沈南昭听着台上主管滔滔不绝地规划着蓝图,心绪却飘远了。他答应过秦晟,绝不主动联系秦轲。


    这是合约最重要的,也是最核心的一项。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握笔的骨节隐隐泛白,克制又疯狂地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地落下两个字:


    ——忍耐。


    *


    秦轲继续在大海捞针,他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他会在秦晟的办公室一坐就一下午,看着手机发呆。


    就像是一尊冷硬的雕塑。


    这导致沈南昭“外派”的时间越来越长。


    作为签了“卖身契”的试用期新人,又是跟最基础的项目,很多时候,他并不能享受到很好的待遇。


    两荤一素的盒饭,他往往过了饭点才能吃上两口。


    每次他强迫自己吃着冷透的盒饭,任由油腻荤腥在咽喉翻滚,只冷淡地垂眸,看上两眼手机地图上标注的秦氏大厦位置,似乎又有了动力。


    他以手为拳,压抑着胃里的隐痛,想着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了。


    忍耐似乎就是人世常态,时间既是帮凶,也是背叛者。它蹉跎着,将成熟的或烂透的果实,藏在荆棘的尽头。


    又一次在外调研,太阳有些毒辣,烤得人心烦意乱。


    同组的姑娘受不了,她的嘴唇有些干裂起皮,便苦苦哀求道:“老大,我们要不先休息一下,给孩子吃口雪糕的机会吧!”


    王主管看了一眼车窗外,刚好快经过商业街了,他又瞥了眼大家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乌鸦喝水”般的渴望。


    “行,也跑了几天了,算我请你们的!”


    “好耶!王哥万岁!”


    “吃雪糕吃雪糕~”


    “……”


    叽叽喳喳的小雀们只等车一停稳,就乌泱泱地冲出去,四散奔向了冷饮店里。


    “南昭你不去吗!”有人发觉漏了人,一回头,果然看见沈南昭还安安静静地站在车旁边,便挥了挥手招呼道。


    “你们去吧。”沈南昭微微一顿,又笑道,“帮我带一杯冰咖啡就好。”


    “好的!”那人不再纠结,直奔目标。


    商务小巴的前门打开,司机下了车。男人眯了眯眼,绕过车头走到垃圾桶旁边,熟练从兜里掏出烟盒。


    “啪嗒”一声,火苗燃起,他的指尖开始明明灭灭。


    远处的青年们还在嬉笑着选着饮品,司机在蒸腾的云雾间觑了半晌,终于笑了起来。


    “这几天累了吧。”他开始和同在车门旁的沈南昭闲聊。


    烟味呛人,沈南昭微妙地皱了皱眉,依旧客气:“还好,多学点对以后有帮助。”


    “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非得把你们这组拉到天南海北。”司机笑骂道,“我听说隔壁组一周才出去一次,咱们一天能跑出人家一个月的量。”


    “辛苦了。”


    “哎,也不算辛苦。”司机嘿嘿一笑,他吐了一口烟圈,笑吟吟地搓了搓指头,“加班费很丰厚的。”


    “而且我开车那么久,也听说了不少——你们去的这些项目,都是个顶个的好。就是说,怎么说来着……”


    司机皱紧眉头,冥思苦想,任由指尖的烟烧短一截。


    “哦,对!后备!当后备来培养!”他一拍拳头,震落了挂着的星点烟灰。


    “是吗。”沈南昭垂眸轻喃道,他轻轻用脚尖碾碎了灰烬,再抬头时,又是彬彬有礼的笑意。


    “那我们一定好好努力了。”


    司机又开始吞云吐雾了,他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深沉告诫道:“当然,年轻人好好干,有前途。”


    “啧,刚好回来。”


    司机见着远处人影开始异动,他猛吸最后一口,在火星燎到指腹的最后一刻,将它掼到了地上。等到认真踩灭后,他倒了一小盖子水,随后弯腰拾起烟头,扔进了车旁的垃圾桶。


    那头,一群西装革履的姑娘男士们,满脸笑意盎然,人手捧着一杯冰咖啡或是冷饮又乌泱泱回来了。


    他们年纪还小,带队的主管又格外亲切,很容易就打成一团,将初入职场的孩子们,暗暗藏起的校园稚气都引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王主管像是赶鸭子一样驱赶着他们上车,“挨个上车啊,看看左右的有没有跟上。”


    有男生嘻嘻哈哈地弯腰小跑插到前面,被他笑着拍了下肩:“别胡闹,等会儿要带你们去见分区的领导,都机灵点!”


    “南昭,给你带的冰咖啡!”一个圆脸的姑娘挤了进来,她递过来了一杯冰咖啡。


    “谢谢了。”沈南昭笑了笑,他用指头虚指了下前车门,小声道,“妙言,这是给司机师傅点的——我胃不好,喝不得太冷的。”


    黄妙言一拍脑袋,她恍然道:“对哦,刚刚光顾着自己点了,我们都不记得给师傅带了。”


    她有些内疚,又担忧地看了看沈南昭,也压低声音道:“还是你有心了,这个还是你去送吧。”说罢,她将饮品袋往前一递。


    沈南昭笑了,他摆摆手:“你点的,当然是你去合适了。”


    “他知道我刚刚没去,现在由我去送不合适。”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补充道,“你可千万别说别的了。”


    黄妙言心领神会,她郑重点了点头,悄默声儿地摸到了车头,笑吟吟地叩下了车窗,踮着脚将冰咖啡递了进去。


    沈南昭微微一笑,他转身上了车。


    他的位置比较前,就在侧后方的第三排。


    在刚入座后,他抬眼看去,就见司机正低着头——他由衷地惊喜着,笑得鱼尾纹深镌在眼角,正将自己的保温杯往后移了一格,郑重将冷饮放在了茶水位。


    许是很少遭遇这种情况,司机师傅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放好后,他摸了摸瓶壁上挂满凝结的水珠,弄得手指湿漉漉的,才往衣角擦干,准备启动车辆的时候,他没忍住,又蹭了蹭咖啡杯。


    身边的组员还在交流着,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专业名词,偶尔中英文夹杂,手舞足蹈地描绘着方才的行程。连黄妙言都忘记了方才小小的纠结,加入到同伴们热火朝天的谈论中去。


    而司机专注地握着手中方向,后视镜看去,他的表情格外欣喜,几乎要哼出小调来——


    在一辆车上,他们各有各的快乐。


    沈南昭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忘记给司机师傅带冷饮,因为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关系。


    车后坐着的,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是精英,是朝气蓬勃的青年。而车前坐的着的,则是在阴影下不被注意的存在。


    他们缄默又安静,几乎与冰冷冷的机械融为一体。只有在提到车的时候,人们的视线才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就像是车辆的阴影。


    他曾经也住在那阴影之下,像是暗沟里的虫豸,成日惶惶地注视着外面的阳光。


    既恐惧,又向往。


    而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往往发自内心的、不被忽视的尊重,最令人动心。


    这是他在曾经灰暗的人生中,学到最重要的一课。


    毕竟,曾经有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他:


    “抬起头来。”


    沈南昭不再看他,转身看起了窗外,他突然看见了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竟早已在毫无察觉的时候,微微弯起了。


    像是林荫下的轻风,像是明媚灿烂的阳光。


    “我爱的人呐,你在何方……”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