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实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秦澜白皙颈部浮现出的青锐鳞甲。现实与梦境的模样重合,李明实的喘息越渐粗重,眼神从难以置信慢慢结成锋利的剑。
杀意在空中凝聚成形。
本能的警觉促使秦澜费力的抬眼看向李明实,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询问。李明实趁机攥住秦澜的领口,迫使她抬头,李明实看着熟悉的面容和仇缠百年的青锐鳞甲,一时间忘记言语,口中不受控的溢出只字:
“啊...啊...哈...”
是心悦,是仇恨,亦或是欺骗。
无法言表的情绪汹涌充斥在她的胸膛,撕碎了平静的伪装,面具下是极度的痛苦,比七年前的无声逃避更胜...
“啊——!”
李明实痛苦的仰天哀嚎,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她愤然掀开秦澜,踉跄的站起身,右手一展挽春剑应邀飞来,盯着匐在地上的人目眦欲裂,暴动的真气噼啪作响,黑发吹散杀意横行。
秦澜尽力保持清醒,不明所以的看着目光决绝的李明实。她试图起身却无意间瞥到袖口下的肌肤隐泛青色,顿时一愣明了缘由,一瞬间身心寒冷。秦澜连忙压住喉间的血意,虚弱的说道:
“明实,你听我...”
回答她的是寒冷的剑。
秦澜堪堪避开刺向喉头的剑,接踵而至的是第二剑和李明实掩饰不住的浓烈情绪。
斩妖的疯剑,终于还是指向秦澜。
明明相依十年。
明明早知寻仇鳞甲妖。
明明她全都晓得,却不提只字!
“为何...”
“为何骗我至此?!”
李明实无意识的嘶吼着,手中的剑失了招式套路,凌乱的刺向秦澜。秦澜踉跄的连连后退,却无力抵抗四面八方的杀意。
“噗——”
挽春剑从秦澜的左肋刺穿,将她钉在树干上,一瞬间血顶在喉头让她说不出话。
“嘶...哈...”
李明实喘着粗气,口中溢出破碎的嘶声,用力把剩余的剑身一点一点推进秦澜的身躯,直到剑柄触及秦澜的左胸。秦澜口中的血终是落在挽春剑身上,发出阵阵悲鸣。
握剑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跳动鲜活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滞,李明实盯着眼神涣散的秦澜,红了眼眶和鼻尖,几番尝试终于组织出简单的语言,问出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
秦澜口中的血凝成线坠在挽春剑上,双唇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终苦笑的扯了扯唇角,却并无责备怨怼。
笔直的腰板再也无力支撑身躯,脱力的前倒,秦澜的额头抵在李明实单薄的肩上。感受到对方的无助,秦澜的双眸不再淡漠,却无人去读她眸中的意思。
“明实妹妹?!”
难以置信的惊呼打破窒息的气氛,沈风铃寻寻觅觅终于找到李明实,却见她失控刺向秦澜。李明实闻声看向天际飞身而来的沈风铃,颤抖着双唇,言简意赅的说道:
“是她。”
随后双手用力拔出挽春剑,温热的血飞溅在脸上,模糊了李明实的视线。挽春剑发出最后的悲鸣,冰霜飞速蔓上剑身,而后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半弧。
“住手!”
一截红绫缠住剑身,沈风铃不明所以的挡在秦澜身前,快速的用余光瞥了一眼,顿时也愣在原地。
青锐鳞甲妖!
然而凌冽的杀意容不得沈风铃多想,挽春剑划破红绫直取性命,沈风铃当机立断挡下炉火纯青运到极致的点霜剑法。元婴与金丹境界的差距是李明实无法越过的鸿沟,沈风铃卷起昏迷的秦澜绑于背上。
秦澜是否是真凶仍不明确,但沈风铃明确知道,如果秦澜就此命丧在她面前,林声一定不会原谅。
“明实妹妹,你先冷静!”
沈风铃且战且退,然而李明实疯狂的眸中充斥着刺眼的青锐鳞甲,剑剑不留情。沈风铃处处留手,渐渐的难以招架落了下风。高手气息间的碰撞,激的秦澜无意识呕血,沈风铃察觉后一咬牙拉开距离,高声说道:
“事有蹊跷,先回不息林再议!”
可李明实早已听不进任何劝解,真气催至极限,千种万种情绪终归合而为一,化成冲昏头脑的杀意。沈风铃晓得要李明实平静的听劝太过残忍,她背着秦澜避其锋芒往秘境外掠去,仍不忘提醒道:
“林声告诉我不可在此秘境逗留超过七日,尚有三日我先走一步,你定要在七日前出来。”
李明实充耳不闻,提着剑紧随其后,全然不顾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持续半日的追逐让李明实榨干最后一丝灵力,她用尽全力孤注一掷般划出一剑,挽春从手中滑落,李明实脱力的自空中坠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让她在阖眼的最后一秒都死死盯着模糊不清的白衣人。
极致的剑意在空中凝成实体弧形,完美的点霜剑法没有如预料般袭向秦澜。空中凭空出现一道裂缝,连同李明实和挽春剑包裹进去,而后又消失不见。
白茫的空间内。
李明实悠悠醒来,浑身如散架般动弹不得,她费力的偏头看向四周。
“小娃你醒了?”
一名青衣男子笑眯眯的蹲在李明实身边,还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李明实顿时眉头皱起,眼神凌冽。青年哈哈笑道:
“小娃脾气好大,吾好歹救了你。”
李明实疑惑的看向青年,喉咙的干疼让她说不出话,青年人咂嘴说道:
“你们一个两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黄天居所岂是随便来的。”
说罢青年人随意的坐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摇摇晃晃的眯着眼,回忆般絮絮叨叨道:
“当初我们十几号人可都是大乘期才来此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废了黄天。黄天这厮修炼的魔功霸道至极,同样将我们困住,千年来相互牵制,谁也不能离开。”
青年人似乎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了,他自顾自的跟躺在一旁的李明实叨叨了很多。
“话说你那一剑真的漂亮,想不到后辈能把点霜练至如此。”
青年人兴奋的起身抽出一柄怪异的残剑,其只有普通剑一半的长度,剑尖的那一截不知去处,只余剑身的部分。残剑在青年人手中如游龙般,虽未动真气,依然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冰霜痕迹。
李明实不可避免的被吸引注意力,即使有所不同,她仍认出青年人所舞的正是点霜剑法。待到体力稍加恢复,李明实咳了咳嗓子,沙哑的问道:
“前辈是?”
“陈笙。”青年人笑眯眯的回答道。
李明实心头巨震,勉强撑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不着调的青年说道:
“老祖?”
“嗯嗯,你是该这么唤我。”
陈笙笑着点点头理所应当的受下,李明实愣了片刻后欲起身行礼,被陈笙先行一步拦下,他又蹲回李明实身边笑眯眯的八卦道:
“吾没那么多规矩。不如小娃你给吾讲讲,一月前发生何事激你用出那漂亮一剑?”
一月前?
李明实疑惑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起沈风铃的劝告。陈笙似乎读懂李明实的疑惑,开口解释说道:
“前些日黄天刚收割境内性命,试图冲破桎梏。是你命不该绝以点霜将我唤醒,不然你也投胎咯!”
不待李明实回答,陈笙拍了拍手,双眼冒光乐呵呵的说道:
“好了,现在你该回答吾的问题了。”
李明实周身气息陡然熄灭,激烈的情绪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她眼神黯淡的垂下目光,关于那人已经不愿多提,李明实抿了抿唇斟酌的说道:
“为天下妖魔,当斩尽斩。”
“嗯。”
陈笙满意的眯着眼点了点头,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笑意中透着严肃,话锋一转的问道:
“那么又是谁,教你天下妖魔当斩尽斩,是屠尽妖族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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