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的夏天比往年来得迟,春夏交际之时,许长生迎来他三千岁的生辰。
夏栗送卡文去参加精灵王婚礼,婚宴上精灵王赠予他一条珍珠项链,他没地方戴,趁着许长生生日,把珍珠项链送给了许长生。
许长生一大早就被这小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吃早饭都不香了。
许千秋烦得要命:“栗子已经把他身边最贵重的东西拿来送你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拿来给我。”
“你想得倒美,这一来一回,你们是唱的一首好双簧!瞧瞧这珍珠,这光泽属实不错,又圆又大,还是我收着吧。”
许千秋给他盛了碗粥。
许长生把盒子收起来,哼笑道:“延年结婚的时候,我拿去送给他媳妇。”
“随你。”
许长生喝了口粥,又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等他毕业。”
“左右抱不上孙子,也无所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许长生说,“只是你放在心里,别让人觉得你花心大萝卜,始乱终弃。”
许千秋笑:“用不着你着急。”
“萝卜干和腐乳拿来给我。”
“别吃了,多活两年吧。”
“臭小子!嘴里没一句好话!”
许长生吃好早饭就开始张罗,今天要请客吃饭,肯定一大早就有人来做客,不能怠慢了客人。
茶叶还没拿出来,熊安就到了,大嗓门走进院子里就听见了。
“老爷子,生日快乐!”
不多时,许延年也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亲,许长生的亲兄弟许长寿。
许长寿年岁稍小一些,头发虽然花白,说话却依旧中气十足,一进门就和许长生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说了没几句,就东张西望找人:“夏栗呢,叫来我看看啊。”
许长生道:“他上课呢。”
许长寿撩起袖子,一把拍在许延年后脑勺上:“他们上课,你为什么在这里偷懒?”
许延年脸上表情精彩万分:“什么意思啊,我现在是回去上课?还是回去给他们放假?您直说啊,我听不懂啊。”
许长生哈哈大笑:“拿你开心呢,我请了夏桑来吃饭,等会儿一起过来。”
许长寿恍然大悟:“你看我给忘了,你从前和夏桑共事过,对了,你今天摆几桌?”
许长生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问一旁的熊安:“咱们摆几桌啊?”
熊安卯足了劲儿吼了一嗓子:“一百桌!”
许长寿啧啧道:“延年啊,我三千岁的时候,咱们也按这个标准来。”
许延年道:“你有一百桌朋友吗?”
许长寿又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不能多交点朋友吗?”
众人哈哈大笑。
许长生道:“走,去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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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今天西装笔挺,只是他穿的再正经,走在宙斯旁边依旧像个小鸡仔。
宙斯低头看看他,说:“别必要穿这么正式吧?”
麒麟紧张道:“这可是老校长的寿辰,白帝也会来的,我父母都没有参加过这种大人物的寿辰。”
宙斯道:“我们只是来凑数的,听说老爷子非要摆一百桌,千秋上将没办法了才把我们叫来凑数。”
麒麟哈哈笑了一下:“是吗?路桥呢?”
宙斯道:“应该会和路黛上将一起来贺寿。”
说话间,许老爷子先到了,他们几个老头三五成群走在一起,脸上乐开了花,嘴里时不时拿许延年打趣几句,许延年脸上拧着眉又赔着笑,满脸都是不情愿。
“麒麟,宙斯!你们来得真早!”许延年道,“父亲,我先过去。”
许长寿笑呵呵道:“去吧,就知道你不待见我们老家伙,等哪天我死了,可有你哭的。”
许延年苦恼道:“什么场合啊,您说什么呢!有没有点分寸?”
“行了,去吧去吧。”许长寿道,“年纪轻轻规矩这么多,比咱们老人家还讲究。”
许长生哈哈大笑。
两个老头坐在一起,剥着花生喝茶,许长生道:“延年呐我从前就喜欢,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等他结了婚有了孩子,好好栽培,长大了就让他继承千秋的位置,有些东西完璧归赵了,我心里才踏实。”
许长寿从他手里接过一粒花生放进嘴里,他摆摆手道:“有什么不踏实的,如今这样就很好。”
他把花生吃进肚子里,四处张望:“夏栗呢,怎么还不出现,今天什么日子啊?”
许长生不高兴道:“你这老头,着什么急,我可告诉你,等会儿别把我儿婿吓坏了,千秋又要跟我叨叨半天。”
“千秋是真宝贝呐,我可得好好看看是什么人物。”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特别。”许长生道,“脸还臭,人倒是诚实勇敢,长得也漂亮,千秋这点就不随我,忒好色。”
许长寿拿手点了点他老哥:“刚才还说没什么特别,一转眼又可劲的夸。”
两人正说笑间,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墨非拿着一个木盒子走向许长生,说:“伯父,生辰快乐。”
许长生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一瓶葡萄酒。
墨非道:“我自己酿的。”
许长生连忙请他坐下:“最近忙什么呢?”
“养的花开了,正在准备换盆。”那是从前無愿在书上看到过得花,他养了几百年却从来没有养成,兜兜转转,却在無愿离开时空族之后,那些绣球陆续绽放,美的如梦似幻,只可惜無愿再也看不到了。
许长生道:“今天你来得早,这会儿空得很,要不然你替我算一卦?”
墨非笑:“伯父想算什么?”
“算算我还能活几年。”
墨非无奈道:“今天伯父寿辰,算这个不吉利。”
“我名字叫长生,你就该知道,我们许家人都念着这个。快给算算,快。”许长生拉着他的手往桌子上摆,许长寿也不耽搁,连忙把花生壳都拨开,给他留下一大块桌面。
许长寿道:“他的生辰八字你知道,给他算完给我也算算。”
墨非无可奈何,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木头骰盅,九粒黄豆大小的骰子扔了进去,摇了几下反手扣在桌面上。
“你不多摇几下?”许长寿道。
“摇多少下都是一样的。”墨非揉了揉鼻子,缓缓揭开骰盅。
墨非低头看向骰子,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压住了他的肩膀,他回首看去,一个红色卷发的男孩正依靠在他后背上,笑吟吟的看着骰子:“怎么样?还能活多少岁呀?”
三人看向他,男孩笑脸可掬,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许长生道:“孩子,你同学都在那里,你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儿,等会儿多吃点菜,啊,去吧。”
男孩并不理会他,却对墨非说:“我有一位相识也会算命,不过他从不轻易开盘,你知道为何?”
墨非定定地看着他。
男孩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开盘算命,他开盘写命。”
男孩直起身,在桌子上抓了把花生米,蹦蹦跳跳的走远。
许长寿摆摆手:“别理他,墨非,怎么样?”
墨非看向那九粒骰子,他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把骰子收起来,面色镇定的说:“少带了一颗,今天算不了了。”
两个老头面面相觑,而此时夏桑和路黛一起到了。
墨非站起来,对许长生道:“不打扰伯父了,我先落座。”
未免大家尴尬,路黛和九上将坐在一桌,夏桑和熊安坐在一桌,几个孩子都和第二学院的学生们坐在一起。
宴会厅里人流量逐渐增多,到处都是麒麟不敢用正眼看的大人物,他紧张兮兮的端正坐好,不多时半枝连在他身边坐下,麒麟猛一回头,还没说话,半枝连就说:“知道啦知道啦,是我硬要坐你旁边的。”
麒麟抿了抿嘴不吱声,他可不想在今天的日子一惊一乍的。
半枝连见他不说话,小心翼翼的说:“要不然我和卡文换个位置?”
麒麟道:“无聊,我又没说不和你坐在一起。”
半枝连嘿嘿笑,夏栗被许千秋叫走了,他身旁的座位还空着,不一会儿一个红色卷发的少年坐了下来。
半枝连赶紧说道:“你好,这里有人坐了。”
男孩眨眨眼:“我叫残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半枝连。”半枝连指了指旁边一桌:“那里还有空位呢。”
残血蹙了蹙眉道:“我就是想坐这一桌。”
半枝连面色赧然,他下意识寻找夏栗和卡文的身影,夏栗被叫走了,卡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只有莱克尔斯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剥开心果。
半枝连站起来道:“那我去旁边,你坐我这里吧,残血。”
残血露出笑容:“多谢。”
麒麟皱眉,他一把按住半枝连:“你走什么走。”他瞪向残血:“你谁啊?”
麒麟正要发火,白帝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宽袖米白色长袍,两只手插在袖子里,缩着身体一副畏寒的模样。
他打打哈欠,朝半枝连等人挥了挥手:“哟,孩子们,来得这么早。”
残血眯起眼看着白帝,白帝的视线逐渐停留在他身上,然后缓缓挪走,对莱克尔斯说:“等会儿多吃一点,别客气。”
他又叫来服务员,小声对她说:“悄悄搬一箱汽水到我马车上。”
雷蒙德在心里暗暗吐槽:真抠门呐。
残血嚷嚷道:“白,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见过?”白帝拍拍脑袋,“哎呀呀,瞧我的记性,你是第二学院的学生!”
残血看着他笑:“没错,你说对了。”
白帝道:“我先走了,回头见。”
雷蒙德小声对宙斯道:“这小子不是我们学校的。”
宙斯点头。
茂柿来的最迟,他急匆匆的进来,和许长生贺喜,随便唠了几句就去找白帝。
还没开席,白帝问服务员要了一碗鱼翅,一个人坐在那里偷偷地吃。
茂柿找他的时候,白帝连忙擦干净嘴,问:“你要不要来一碗?”
茂柿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小声说:“有件事情我要跟您汇报。”
白帝拿起勺子,茂柿一把抢过他的碗摆到一边,厉声道:“听我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嗓门太大,茂柿压低声音道:“人界死了不少人。”
“人界哪一天不死人。”
“一天之内死了几百号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血都被抽干了,就像一具干尸。”
白帝道:“像是某种稀有的天赋。”
“不仅如此,这些人之间全部都有亲属关系。”
白帝颔首:“我知道了,你继续调查,有消息再来禀报。”
“还有一件事。”茂柿深吸一口气,极其不满道,“索林那厮肯定有问题,他的地界上,就那个海滨市,我觉得必须好好查一查,这些年一直有传言,索林在抓走私犯的时候中饱私囊,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他的推波助澜。”
白帝笑笑:“这些不着急的事情就过阵子再说吧,今天是长生的大日子,这点面子你还是要给的。”
“哼,我是给许长生面子,不是给他许千秋的。”
白帝拿起那碗鱼翅:“都凉了。”
残血不知从哪里拿了一瓶橘子汽水,他把玻璃瓶往麒麟面前一放,问:“这是什么东西?”
“汽水啊,你没喝过?”
残血举起玻璃瓶往嘴里倒,又对着瓶口咬了几下。
麒麟无语道:“你倒是把盖子起开啊。”
他话还没说完,玻璃瓶直接崩开,残血把瓶子咬碎了,玻璃渣和汽水溅了一桌子,包括麒麟那身新买来装大人的西装。
麒麟目瞪口呆,半枝连也被溅了一脸。
宙斯连忙拿来纸巾,这边手忙脚乱,而另一边,墨非在人群中将许延年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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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寿唠叨了一上午的夏栗,这会儿终于是见到了,端端往那一站,双手插着兜,表情闷闷的,看上去半点不活泼,倒是和许长生说得一样。
说是脾气差倒也不尽然,叫他倒茶就倒茶,让他喊人让喊人,就算打趣他几句,孩子情绪也没什么变化。
许长生是喜欢的,许长寿瞧得出来,看夏栗的眼神那叫一个嘚瑟,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儿婿。
从前夏栗看见许长生脱口而出叫他许爷爷,今日改口叫了声叔叔,可把许长生高兴得,连忙要把脖子里的玉送给他。
夏桑吓得满头大汗,许千秋在旁道:“你消停些,别逗他。”
“我真要送他,你别管。”那块玉成色古怪,明明是乳白色的玉,动起来却似乎泛着鹅黄的光。
夏栗说:“太贵重的话我就不收了。”
“不贵重,哪有我们千秋贵重。”许长生把玉挂到他脖子里,他欣慰的看着夏栗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夏栗微微笑了笑:“谢谢叔叔。”
许家人齐齐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许长寿哈哈大笑:“老哥你忒偏心,等会儿自罚三杯。”
许千秋满目笑意,他揽着许长生的肩膀让他坐下,笑道:“老头,差不多开席了,我去安排。”
夏桑也在主桌落座,夏栗跑去了半枝连那里。
夏桑叹着气说:“长生,等稍后我让栗子把玉还给你。”
“丢人,送出去的东西是这么轻易要回来的吗?”许长生笑,他小声说道,“我还想夏栗多陪千秋几年,你看千秋他多高兴,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夏桑:“今天是你寿辰,他当然高兴。”
“我还不知道他。”许长生不乐意看他家臭小子那股便宜劲儿,他举起茶杯,对众人道:“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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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年被他叫到走廊尽头,他笑吟吟道:“幸好你来救我,我快被他们烦死了。”
墨非面色淡淡地说:“可否告知你父亲的生辰八字。”
许延年蹙起眉:“你要他的八字做什么?”
“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许延年侧过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压低声音道:“慎言。”
墨非颔首:“我知道。”
“你知道了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他们之中。
墨非与许延年顿时毛骨悚然,他们完全没有注意,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位红色卷发的男孩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甚至将手搭在他们肩膀。
他们回头的瞬间,凌厉的指甲同时化开他们的喉咙,没有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
许延年在那个瞬间想到的却是,墨非有没有替自己开过盘呢。
喉咙上的伤口在划开的瞬间又迅速愈合,两人对视一眼,均感到无比的古怪。
残血皱着眉,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恭喜你们,超级幸运儿。”
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宴会厅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许延年再回过神之前已然把腿跑去。
许长生的身体迅速变得干瘪,他跌倒在地,许千秋上前将他扶起,“老头,你怎么了?”
许家亲属均发生了和许长生一样的变化,他们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那是将死之际的征兆,许千秋茫然无措,他将许长生抱在怀里,静静听他说话,许长生不断地念叨着什么,却一句也说不清,他攥紧了许千秋的衣摆,仿佛想要牢牢抓紧他。
“千秋......千秋......”
“父亲,我在这里。”
许千秋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许家人,从他出生那日起,白帝便将他托付给许长生照顾,许长生对他视如己出,在这漫长的九百多年里,许长生总是与他斗嘴,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许长生最喜欢别人夸许千秋像他,他喜欢听旁人说,千秋不愧是你的儿子,每每如此,许长生总会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夏桑在人潮中寻找夏栗的身影,夏栗在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瞬移到许长生面前,他蹲在地上想将那块玉重新挂回许长生脖子里。
许长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按住夏栗的手,他从夏栗手中接过那块玉,颤颤巍巍的挂在夏栗脖子上。
许千秋紧绷着脸,眼角滑出的眼泪滴落在许长生脸上,许长生露出最后的笑容,低声说道:“傻子......”
许延年来时,许家人的身体化为点点晶莹的光点,逐渐消失在他面前,他甚至来不及向许长寿告别。
许千秋仰起头,眼泪依旧从他脸上簌簌而下,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许千秋,他们能够感觉到整个宴会厅都暴露在危险之下。
天地旋转,灯光闪烁,地板在颤动,许千秋的杀气在一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
路黛等人最先警觉,她小声对身旁丈夫苏一隅说道:“带路桥走。”
“路黛,来不及了,不要轻举妄动。”苏一隅垂下眼道,“收敛你的气息。”
“不行,路桥和他朋友在一起,离我们这一桌太远,我不放心。”
“安静。”
而茂柿已然悄悄握住腰侧长刀,悄然问道:“什么情况?”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莱克尔斯见到许长生等人的魂魄向残血飞去,残血张大嘴将那他们的灵魄全数吸入口中,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莱克尔斯的身后。
倪家三兄弟紧张地抱在一起。
残血关上门,他扭动脖子,突然大笑:“许千秋,许长生,看来你们有一个是野孩子啊。”
茂柿大怒,走上前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蓦地,只见许延年突然向残血攻去,而与他一并行动的还有墨非,两人在时空军年轻一辈中身手也算翘楚,二打一本应占尽上风,然而只是一招,残血以飞快地速度掐着二人的脖子按在地上,然后拼命殴打他们的身躯。
地板被打出一个大洞,两人在一瞬间身体被打穿,齐齐躺在血泊之中。
残血啧啧道:“就算打不死你们,我也能叫你们肝肠寸断。”
茂柿突然惊醒:“杀一人灭一门,灭一门留一人,人界那些干尸都是你所为。”
残血舔了舔嘴唇:“你是聪明人,下一个就是你......才怪!”他猛一回头,一把擒住正欲拔剑的路桥。
几乎是同一瞬间,路黛的身影出现在残血面前,手里的短刀已然刺向残血肩头,她的速度极快,然而残血却分毫微伤,他的肩头没有流出任何一滴血。
残血苦恼道:“不用你替我挠痒痒。”他反手按住路黛的手臂,一寸寸一截截敲碎了她的骨骼。
“母亲!”夏路与苏一隅同时向他奔去。
路黛惨叫昏厥,而此时茂柿欲悄然离去。
残血避开路桥劈来的剑,他奔向门口,一记按住茂柿的脑袋,正欲狠狠敲在地上,宴会厅的门打开了。
索林穿着一身条纹礼服,手里举着玫瑰,笑吟吟的往里走:“各位,我来晚啦。”
残血脚下一个趔趄,却让茂柿趁机挣开。
索林脸上处变不惊,将玫瑰递给残血:“佳人配玫瑰,请接收我的爱意。”
残血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后一拳打向索林面门。
只听见“砰”的一声,索林炸成四分五裂,他的脑袋里伸出一个装着弹簧的拳头,像是游乐园的惊奇玩具,发出奇奇怪怪的音乐。
声音再次传来:“许老爷子生日快乐,恕晚辈不能到场,奉上小惊喜~下面播放音乐一首~”
残血呐呐道:“原来是个假人。”
许千秋站在原地,白帝缓缓走向他,向他说道:“千秋,我拥有无限幸运,你我若只能活一个,那必定是我,放心去。”
许千秋握紧铸魂刀:“今后一定替我照顾夏栗。”
索林的礼物带来了混乱,来宾趁机以各种方式逃脱,残血愤怒至极,疯狂攻击靠近门窗之人。他一离开大门,夏栗便快速转移路黛等人。
莱克尔斯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卡文来不及寻找他的身影,他将已然面容扭曲溃烂的墨非和许延年抱起,在夏栗的帮助下一并转移。
残血的视线,在某个瞬间落在夏栗脸上,夏栗感受到他的视线游动,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残血顷刻间移动到他身边,正欲攻击他,许千秋的刀已经砍向残血。
残血身体纹丝不动,铸魂刀破开他的衣袖,在他肩膀处留下一道痕迹,然而那仅仅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痕,即便是铸魂刀,也未能伤他半分。
残血回过神,一掌打向许千秋,掌风划过许千秋肩头,被他堪堪避开。
残血啧了一声:“反应真快。”
夏栗没有错过时机,他立刻与众人一起转移回学校,与他一并转移的还有夏路和熊安。
熊安大怒:“栗子,送我回去,我要与千秋并肩而战。”
夏栗道:“刚才情况混乱,我把父亲和他周围的人都送去了山里,如今乱成一团,你们走了,谁来安排我们?”
路桥扶着路黛,他沉思片刻道:“许教官伤得很重,我们时间不多,夏路,你来做决定。”
夏路眉头深锁,他环顾四周道:“熊安,你回军营部署,栗子,你将伤患送去人界治疗,现在时空领地不安全,所有人尽可能的躲起来,路桥,把母亲交给夏栗,你留下指挥,随时准备接应,卡文你跟我回酒楼。”
“你要回去。”路桥沉默片刻,道:“记住,你身上背着很多人的命。”
夏路勾唇:“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不会轻易冒险。”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起,夏槐的声音在广播里出现:“紧急情况,时空领地所有居民立刻就近躲起来,在警报解除之前,不要随意外出。”
熊安道:“他倒是跑得快。”
夏路道:“夏槐上将没有做错,如今更是各司其职的时候,正在行动的不只是我们,不要慌乱。”
“莱克尔斯不见了。”夏栗道:“还有很多宾客没有转移。”
夏路面色平静道:“栗子,尽人事知天命,你没有义务负担所有人的生死,从这一分钟开始,永远不要出现在残血面前,只有你安全无虞,许千秋方能义无反顾。”
夏栗道:“我带他们回山里。”
夏路点头道:“事不宜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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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血在空荡荡的宴会厅里踏步,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跑掉的宾客紧贴着墙面站立,而他的面前是紧紧握着刀的许千秋与茂柿。
“真是有趣啊,明明那么弱小,却要用那种愤怒又蔑视的眼神看着我。”残血摸了摸下巴,指着墙边那一群人,啧啧道,“瞧瞧他们,害怕的都快尿裤子了。”
茂柿心中大凛,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拥有能够毁天灭地的恐怖天赋,还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体术,路黛、墨非、许延年全都被他一招解决,许千秋的刀也未能伤他半分,夏槐和谷枝繁那两个老狐狸也被他吓跑了。
残血跳到桌子上坐下,他看着宴会厅最远处的白帝,脸上露出笑容:“从前我们也是这样,打来打去闹着玩儿,我每次都打不过你,可是你现在,躲得那么远,就好像我要把你吃了一样。”
白帝沉默不语,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残血道:“我开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弱小,因为他们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与其吃他们,不如我吃了你。”
茂柿大怒:“屁话这么多。”他突然走向墙角,一把抓出一个男孩。
白帝蹙眉。
男孩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喊着父亲,茂柿二话不说割开他的喉咙。
残血吃惊的睁大了眼。
茂柿扔下他的尸体,擦去溅在自己脸上儿子的血:“我儿与我同在!”
残血爆发出粗狂的笑声:“这就是你创造的世界。”
茂柿握刀向他砍去,残血依旧在与白帝说话,他连眼神都不留给茂柿,只用一只手握住他的刀,反手割开茂柿的喉咙,竟直接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茂柿的脑袋落了地,人却没有死,他瞪大眼,嘴里依旧能发出怒骂声。
“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小豆子,一转眼就舍得割开他的喉咙,小白,你创造的这个世界,真是残忍。”残血向他伸出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去,这些灵魄全部留给你,吃了他们,恢复你的寿命和神力。”
白帝扬起双手,他看向大门,笑道:“所谓无限幸运,便是求而必得,我在哪里,哪里就是神的领域。”
大门被推开,奔跑而来的是無印一行人。
他扶着腿气喘吁吁。
残血瞪大眼,满脸惊喜道:“哦,青衣,绛绯,你们也来了。”
無印直起身,他笑道:“我现在叫無印了。”
残血托着下巴,笑眯眯道:“那两个孩子是谁?”
“他们是無愿和無尘,是我儿子。”
残血蹙起眉:“儿子?你怎么会有儿子?”他突然狡黠一笑,“不如我来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残血已然将無愿扣进手里,锋利的指甲紧紧抵着他的喉咙。
無印瞪大眼:“你别碰他!你敢碰他,你敢碰他......”無印说不出话来,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残血吃了一惊,他缓缓笑道:“不杀他也可以,你跟我回地宫。”
無印迟疑半晌道:“我是来劝你自己回去的。”
残血勾起唇角,指甲挪动位置的瞬间。
绛绯不知何时出手,在场所有人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只看见残血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地面上砸出一个凹陷。
無愿剧烈的咳嗽,無印痛快的鼓掌:“小绯,干得漂亮。”
残血捂着后脑勺破口大骂,质问绛绯:“你打我?”
绛绯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他呐呐道:“無愿受伤,青衣哭鼻子的。”
“苍墨真是把你脑子搞坏了,你知不知道应该帮谁?是谁把你从地宫带出来的?”
绛绯老实说:“是你。”
“滚过来。”
“好。”
白帝放声大笑:“無印,既然放不下你那群儿子,那就跟我合作。”
“我放不下的只有無愿。”無印将無愿向后扔出,“保护好自己!”
残血转眼间被無印、白帝、许千秋包围在中间。
無印道:“绛绯,走开!”
绛绯退开几步。
残血冷漠地看向無印与白帝,他突然惊觉许千秋左手在流血,那些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他的指尖。
那是被残血掌风所伤,然而他流出的却是七彩的鲜血。
残血眯起眼,他难以置信的问:“你是谁?”
“许!千!秋!”许千秋的铸魂刀再次扬起,残血任由他的刀落在自己头顶,一道彩色的鲜血顺着他的眉心流下。
那些缤纷的血仿佛雨后的彩虹,摇曳出不可思议的美丽。
残血敛去笑容,爆发出痛苦的怒吼,他用尽所有力气向许千秋攻去,威力比起之前高达千倍万倍。
许千秋被他的掌风掀倒在地,当残血攻来之时,他飞速躲入鬼域,残血见他消失不见,站在原地怒吼,而许千秋又自另一个方向出现,一击攻向残血背后。
暴怒状态下的残血力量之恐怖令人无以描述,然而他情绪失控后敏锐度直线下降,许千秋逐渐摸清他的路数,能够利用鬼域避开他的攻击。
残血将白帝和無印一并纳入攻击范围,他像一个疯子,在宴会厅里逢人就杀。
卡文等人到达之时,残血已然进入癫狂状态,所有人全部倒在地上,宴会厅中央只有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孩正在闲庭信步四处游走。
無愿与無尘用尽所有力量避免自己被波及,却仍是被残血掌风打碎了肝胆,只奄奄一息维持最后的清醒。
而白帝和無印已然接近濒死状态。
许千秋满身皆是血,他躺在地上暂时失去了意识,而残血正一拳拳朝着他的肚子上揍。
直到最后,残血坐在地上扬声大笑:“你不是被他们创造出来的,你是神族的后裔,哈哈哈,神族的后裔,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卡文的出现暂时吸引了残血的注意力,而此时的许千秋突然睁开眼睛,一拳打向残血的脑门。
残血慢悠悠的转过头,他看见许千秋站了起来,像流星一样的拳头不断地向他脑袋攻来,而此刻他的眼眸变成了猩红的血色。
卡文的剑砍向残血,残血没有回头,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刃,他对着许千秋道:“你他妈又是谁?”
许千秋不说话,继续用拳头攻击他,残血没有躲开,任由他打,然而这些攻击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的作用。
残血淡淡道:“蠢货,如果你面对一座大山,你会用拳头揍他吗?起码也要用点工具吧。”
许千秋没有回答他,他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沾满血的拳头不断挥落。
卡文恍惚间看见了莱克尔斯的脸,他突然放声大笑,精灵剑从残血指尖穿过,同时左拳落在他头顶。
残血感觉到一阵疲惫,他将卡文掀翻在地,用力拧断他的脖子,然而下一秒卡文站了起来,残血不耐烦的砸了咂嘴:“又是一个幸运儿。”
卡文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我是不是幸运儿不知道,但你一定不是。”
“你说什么?”
许千秋走到卡文身旁,说:“师父,我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了,这次我没有冲动。”
“等许千秋清醒过来,你就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他。”卡文笑,“至于现在,就让我们一起用拳头推到这座大山。”
“哦!”
残血只感觉到十分的烦躁。
夏路叹气:“莱克尔斯原来是你,看来我没办法和千秋打配合了,提前说好,我一点也不擅长体术。”
卡文挑眉。
与此同时,在残血没有留意的时候,无数小蜘蛛爬进了房间里,那些蜘蛛只有米粒大小,和上次卡文见到的不是同一品种。
那些小蜘蛛顺着残血的裤管往上爬。
残血原地跳了几下,恶狠狠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的神力对动物也有用。”
残血抓起一只蜘蛛用力捏死,攀在他身上的蜘蛛顿时死了大半。
他一边解决这些麻烦,一边吼道:“绛绯!还不来帮忙!”
绛绯在原地走来走去,他手里拿了一罐汽水,無愿请他喝过,是地宫里没有的东西。他拿着汽水走到伤痕累累的無愿面前,蹲在地上对他说道:“帮我打开。”
無愿吐出一口鲜血,疲惫地伸手去拿那罐汽水。
残血怒不可遏,反手一掌打向無愿。
無愿最后看向無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無印瞪大眼:“不要。”他仿佛知道無愿要干什么,这一刻他只感觉到无比的恐惧,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恐惧,比那些年地宫里的寂寞所带给他的恐惧更甚。
無愿递出汽水的一瞬间,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無印痛苦的嘶吼声充斥着整间房间。
無愿的身体逐渐消失,他的灵魄离开肉身飘散在房间内。
只有神族与莱克尔斯能看见他的存在。
他走向無印,轻轻触碰他的脸庞,温柔的笑:“父亲,我很高兴,今生您是我的父亲,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愿儿,不要离开我。”無印握不住他的手,他的眼泪混着鲜血不断地往下流,“愿儿,不要离开。”
残血张大嘴,试图将無愿吸入口中。
無印逐渐停止了流泪,他抢下無愿灵魄,在瞬间将其捏碎,無愿的灵魄化成片片水晶消散在空中。無愿此生终究不曾时光回溯,也不曾见过绣球花满园,甚至来不及和墨非再见一面。
残血冷冷道:“这下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吧。”
無印拖着残缺的身体向前爬去,他捡起地上的匕首,背对着众人努力端正坐好。
绛绯拿着汽水喝了一口,他走向無印,淡淡道:“我们还是回家吧。”
無印拍开他伸来的手,这一刻他无比的冷静:“你从来不是我们这一边的,我此刻终于明白,由始至终你都没有想过来大地上生活,你只是想和苍墨斗一斗。”
绛绯怯怯的垂下眼。
“你明明可以救他,你明明可以解决这一切。”無印用同一把匕首划开喉咙,“那就由我们自己解决。”
無印的身体向后倒去,在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化为灰烬。
卡文无比感伤的撇过头去,他心中明白,無印一定是以为,只要他死了,自己可以继承他的幻化之力,可以替他和無愿报仇。
無印想错了,可即便如此,卡文依旧不想对那份舐犊之情视而不见。
他会成为从前的莱克尔斯,三百次站在精灵山下,试图徒手打碎那座山。
三百次不行,那就三千次,总有一天,他会还给这片大地新的平静。
残血捂住头,他拼命的摇头:“不可能,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寿命,神族怎么会走向死亡,他向来最狡猾,他怎么可能划开自己的喉咙。”
绛绯捂住耳朵,发出尖锐的哭声。
夏路趁机攻向残血,同一时间卡文和莱克尔斯也发出攻击。
残血面无表情,他挥开夏路与卡文的攻击,径直向着莱克尔斯走去,此时莱克尔斯使用的是许千秋的□□,他的身体素质继承了神的体质故而异于常人,但承受了如此之多的打击后早已伤痕累累。
残血将许千秋摁倒在地,以最快的速度割开他的喉咙。
白帝立刻吐出鲜血,颓败不堪的身躯逐渐衰老。
残血喃喃:“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你们有了孩子?”他拼命的揉头发,仿佛想从大脑里获取这个问题的答案。
许千秋的瞳孔从红色转化为黑色,脖子上的伤口转瞬即逝。
他清醒过后看到的第一目,却是白帝逐渐消失的身躯。
他挪动身体走向白帝,双目流下血泪,“你欺骗了我。”
白帝在他怀里,伸手触摸他的泪水,他轻轻地笑:“傻孩子,这才是身为父亲的无限幸运。”
许千秋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位父亲,他将白帝紧紧抱在怀里,一点点感受他身体的消逝。
绛绯像是受到了刺激,他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不断地哭泣:“小白也死了,一定是做梦。”
残血看向卡文迪许:“下一个,是你。”
他逐渐走向卡文,精灵剑一寸寸断开,他拧断了卡文的脖子,卸掉了他的四肢,在卡文的□□重生之前,他无比暴怒的打向他的面门,仿佛要把今天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
卡文的意识不断地消失、出现、重建然后巡而往复。
夏路没有停下攻击,他的每一剑都落在残血肩头同一个位置,同时他大喊道:“许千秋!打起精神!”
此时的宴会厅里只有夏路一人全须全尾,残血力量之巨,除却许千秋与卡文体质特殊,其他人正面迎击皆是一招丧命,夏路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在心口开了一个小洞,送入一只蛊虫,只要他的大脑出现自尽的意识,那只蛊虫会立刻停止他的心跳,他以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与这些怪胎们站在同一个战场之上。
卡文不断遭受着攻击,残血却不能让他真正杀死,他烦躁至极,将卡文的身体扔到一旁,转身走向夏路。
夏路已然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他这一生走马观花,庸庸碌碌,今后终于不用再回到那栋空荡荡的别墅过夜。
一条绿色的藤鞭打落了残血攻来的拳头。
残血的手臂被藤鞭牢牢缠住。
夏路抬头看去,来人是与他曾有一面之缘的半溪,半枝连的母亲。
而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半枝连、夏栗、夏桑、路桥、路黛,甚至还有苏一隅与灵鹫。
夏桑快步走向他,焦急道:“我了解你的天赋,你独自犯险一定是在心头放了蛊虫,赶快拿出来。”
夏路严厉道:“夏栗!我刚才明明和你说好了,你还把他们都带来!”
夏栗微微笑了笑:“别忘记,我是你的剑。”
夏路道:“快把他们都送回去。”
路桥道:“你是我们所有人之间的桥梁,你若是独自送死,我们还要一起参加你的葬礼,想想都尴尬。”
路黛笑:“只是断了一只手,老娘还有一只,用不着你冲在前面。”
半枝连和半溪努力用藤蔓控制住残血的行动,半枝连急吼吼道:“撑不住啦!”
半溪笑眯眯:“还要努力哦,半枝连。”
卡文和许千秋顶着一脸血站起来,重新加入战局。
“你若是山,我们便愚公移山。”路黛大笑,“你这个蠢货,你知道神域有多少居民吗?一人一拳头总有一天能搬走你这座山!”
所有人一起向他发出攻击,残血忍耐着这些烦人的棉花一样的攻击,他看向半溪,愤怒道:“绿芽,连你也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
半溪笑眼弯弯:“我不是绿芽,我只是半枝连的妈妈,我叫半溪。”
残血想要挣脱,却发现那绿藤的力量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要强大,兜兜转转,绿芽才是七神中将力量保留最完整的神族。
他的皮肤坚韧,那就用刀一点点割开,他的骨头坚硬,那就用拳头轮流攻击,他的视线敏锐,那就戳瞎他的眼睛!
在他们轮番攻击之下,残血依旧没有明显的颓势,然而他的精神力却无比低沉,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思考,无数难解的困惑都在他心头萦绕。
夏槐推门而入,见战况如此,立刻加入战局。
路黛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胆小鬼,现在才来!”
“我要先安排市政工作,残血手下,夏家的命就是我的命。”
路黛嗤笑:“真是铁面判官。”
谷枝繁冲进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迅速整军,带来一批愿意赴死的时空军绝户,与他几乎同一时间到达宴会厅的是熊安。
熊安满头大汗,进门便喊:“千秋,我来啦!”
他同样带来一队人马,迅速加入战局之中。
许千秋一语不发,茂柿的脑袋还清醒着,他破口大骂:“许千秋,你怎么不说话,你平时不是话最多吗?怎么,死了老爹人都傻了?”
许千秋的余光瞟向卡文迪许,卡文在沉默中领会了他的意思。
那本应该是十分漫长的时刻,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卡文做出了他的决定。
他向后退却两步,用断裂的精灵剑划开自己的眉心,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鼻梁流下,血液迷蒙了他的双眸,在他的眉心中,飘散出一滴七彩的血液。
残血突然间意识到事情不妙,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他心头炸开。
他用尽全部力量挣脱那两根藤蔓,他挥开那些扰人的苍蝇,快速奔向卡文迪许,欲争夺那一滴精灵血。
在那一瞬间,许千秋的身影跃至卡文迪许面前,抢过那滴眉心血抹在铸魂刀上,铸魂刀发出七彩的光芒,仿佛重生一般熠熠生辉。
残血突然不敢前行,他站在原地,稍稍退后两步,而许千秋已然举刀向他砍去。
这一次许千秋砍断了他的手臂,残血难以置信的看着汩汩鲜血从他肩胛处滴落。
阴阳石能聚天地之神力,铸魂刀为阴,古器为阳,古器消亡而精灵降生,万物循环,周而复始,残血的神力随着他不断涌出的鲜血一并消失。
他转身想跑,许千秋岂能放他。
许千秋砍其双臂,断其头颅,刺其心脏,他一眼都不眨,直到见他化成灰烬。
铸魂刀消逝光芒,一切恍若归零。
门口,倪家三兄弟操控莱克尔斯的肉身回到宴会厅,将肉身归还于他。
没有人发出声音,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的不真实,时空族的□□会消失,但这满屋狼藉和遍地鲜血却诉说着所有的痛苦。
莱克尔斯向卡文奔跑而去。
卡文向他露出笑容。
莱克尔斯不言不语,他看到卡文的脚逐渐变得透明。
卡文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他柔软蓬松的头发:“你这次做的很好,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逞强。”
莱克尔斯紧紧抱住卡文,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将他牢牢箍在怀里。
莱克尔斯平静的说:“等你变成灵魄,我把自己的肉身给你用。”
卡文将口袋里的胸针交给他:“恐怕,我不会变成灵魄了,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莱莱,我要走了。”
莱克尔斯忍住眼泪:“师父,不要丢下我。”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从此以后你脚下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也是我,天晴是我,下雨也是我,神域鬼域我终将与你同行。”
卡文的身影湮没在莱克尔斯的眼眸中。
他终究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半枝连上前抱住莱克尔斯,莱克尔斯闭上眼去,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师父,一定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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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無尘拖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回到無家老宅,这里房子还在,只是人烟稀迹,只有無家子女还住在里面。
無尘来时,無涯惊恐不已,他快步向前,焦急问道:“我听见广播,出什么事情了?”
無尘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無尘剑穿透無涯的身躯,無尘拔出剑,冷漠地看着無涯消失在原地。
無尘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向着宅子深处走去,那一日所有無家血脉全数死在無尘剑下。
他将無念留到最后,無念从未想过她竟然不敌重伤的無尘,她跌坐在角落,看着無尘即将将她杀死,她痛苦地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無尘静静地看着她,一剑穿透了她的心脏。
“可是,愿儿和小夏又做错了什么呢?”無尘低声笑,“他们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错的是你们,是無印,是我,却从来没有他们。”
******
半年后,莱克尔斯领到一张许千秋开具的永久通行证,他背上夏栗为他准备的双肩包,站在村子的石头阵前向众人告别。
半枝连苦恼道:“你真的要去吗?”
莱克尔斯笑着点头:“师父还没有死,他让我去找他,我一定会去。”
半枝连迟疑道:“他的遗言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莱克尔斯道:“当然了,师父是不会辜负我的,他从来没有欺骗过我,我走了,后会有期。”
夏栗道:“手机记得充电,让我看见你的实时定位。”
“好。”莱克尔斯接过夏桑大叔递来的一兜零食,坐上了下山的小巴车。
半枝连担心的吃不下饭,半溪安慰他道:“不用担心,只要他快乐,卡文就不会遗憾。”
半枝连道:“说的也是,那天之后,好多人都消失了,绛绯也不见了,听说他很厉害,他会不会像残血一样?”
“谁知道呢。”半溪道,“半枝连,你要记住,神力是流动的,卡文不仅是因为残血赴死,他死后,在他身体里凝聚的力量会散落在这片大地上,从此以后,神域里会出现更多像你们一样善良又充满勇气的年轻人,即使还有下一个残血出现,只要你们犹存赤子之心,就一定还能够再次战胜他。”
莱克尔斯坐在小巴车里,将脑袋探出窗外,感受从山上吹来的那股和煦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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