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ds赛车俱乐部办周六烧烤派对,谢薄难得过来露个脸,拎给黎渡一个锡箔盒,让他在自助烤肉台边给他烤肉。
黎渡尽心竭力地替他烤了五花肉,松板肉、羊排牛肋,以为是他自己吃,没成想谢薄拎着筷子挑挑拣拣,将肥的、焦的选出来,剩了几块炙烤得外焦里嫩的好肉,装进袋子里,打包带走了。
黎渡反应过来,这别是给家里那位带的吧。
……
谢薄不知道林以微喜欢吃什么,牛羊猪肉各拿了些。
进电梯的时候他还在想,今天一定要揪着这丫头去洗澡了,就算腿还肿着,也不能让她连着两天不洗澡睡他的床。
嫌死了。
等她滚蛋了,他要把床单被套全扔掉,反正他是不可能再用了。
谢薄胡思乱想着,开了门,以为会看到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打电动的身影。
她一个人摸索着学会了sh之后,就很迷《塞尔达》这款游戏,昨晚睡到半夜还溜出来打游戏,打到凌晨四点,谢薄也陪着她,她时不时问他攻略,他打着呵欠指点她该往哪儿走,一边嫌烦,却也陪了一夜。
有时候她很成熟,老气横秋的,但有时候又天真烂漫得不行,像错过了童年的小朋友。
谢薄觉得她是个怪女孩。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所以才会这么烦她。
明天一定赶她走。
房门打开,没有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背影。
扑面而来,是无边寂静的夜。
谢薄走进屋,愣了一下,叫她的名字——
“林以微。”
无人应声。
他稍带温柔地唤了声:“以以,给你带烤肉了,还热的。”
她走了。
桌上放着被她用过的sh手柄…她走了。
谢薄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卸了力,不是孤独,孤独他是不怕的…
就…无边无际的空。
这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称心合意,想要的抓不到,不想要的一拥而入。
烦躁。
谢薄将手里的锡箔纸盒砸在了游戏机上,烤肉片撒了一地,油腻腻洒手柄上。
他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回房间,闭眼躺在了本来准备扔掉的床单被套上。
下一秒,被窝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我靠!”
谢薄吃了一惊,立刻起身,猛力掀开被套。
小姑娘痛苦地抱着腿:“啊啊啊!谢薄…我要杀了你!”
他不小心压着她受伤的那条腿了。
“……”
她抱着腿尖叫,还一边伸手去打他,打不着,就趔着身子打,跟个被欺负的小孩似的,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谢薄知道自己的体格和力量,肯定是弄疼她了。
他不喜欢对人愧疚,所以皱眉质问:“这么早,睡什么觉?”
“我睡觉都不行吗,你不要太霸道。”
“谁让你睡觉不开灯?”
“我睡觉开什么灯啊!”
“至少开个夜灯,家里很多东西,碰坏一件你赔得起?”
“我…我怕费电啊!”
林以微很节约,不到天黑是不会开灯的,小时候一个人睡,不管多害怕,比起电费的流失,她宁可忍耐漫长的黑夜,已经养成习惯了。
谢薄看着她眼角都湿润了,知道她疼,都疼哭了。
莫名的,他的心尖末梢有一处神经也跟着抽搐起来。
他觉得这死女人怕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总让他难受不舒服。
真的很不爽。
谢薄转身走出了房间,林以微望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道:“没有道歉吗!”
“别太过分啊谢薄!”
他关上了房门,还稍微带了点力道,让林以微气不打一出来,“你弄疼我了,你还发脾气,什么人啊!”
小姑娘揉着腿,稍稍舒缓了一下,闻到了肉香味,肚子咕咕直叫,走出房间:“谢薄,你是不是给我带烤肉了,好饿。”
谢薄在阳台上讲电话——
“嗯,刚刚压到了,会不会影响恢复,要上药吗。”
易施齐大嗓门,老远她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哥,这小事吧,别大惊小怪好吧,之前你被车撞成脑震荡都没哼哼一声。”
“你还是过来一趟,她很疼。”
林以微背靠着灰色肤感墙板,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除了林斜,没有人这般在意她的感受。
他要么是个好人,要么就是真的有点喜欢她。
前者,林以微觉得不大靠谱。
“谢薄,我不疼了。”林以微靠在门边说,“没必要叫那个易…他好吵的。”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啊!”电话里易施齐嚷嚷道,“居然嫌我吵,太过分了!我是你们的工具人吗,是你们py的一环吗…”
谢薄果断挂掉了电话:“确定不疼了?”
“嗯,就那么一阵子。”
谢薄按易施齐说的,给她上了药,他不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弄得很粗糙。但无所谓,她本来也不是个精致细腻的女孩。
涂了药之后,她对谢薄说:“今晚我必须洗澡了,不然受不了。”
谢薄拿药的手顿了顿:“刚上了药,你要洗澡?”
“昂。”
“你是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林以微没有修理过的原生态眉毛一高一低地拧着:“倒也没那么故意,可能我们天生气场不和,合该当死对头。”
“今晚不许洗,明天早说。”
“我必须洗澡了,再不洗,都臭了!”
谢薄从柜子里拿了瓶古龙香水,对着她狂喷几下。
林以微:“喂!!!”
“忍耐一晚。”
“我就要洗澡,一定要!”
“你洗一个试试,另一条腿给你打断。”
林以微气闷得不行,她有点同情要和谢薄联姻的池西语了。
真的,能坚持三天不离婚,都算池西语脾气好了。
像林以微这种小心眼女孩,给她一天十万块,她都不愿意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吵架归吵架,肚子是真的饿了。
林以微一转身,看到烤肉稀里哗啦落在游戏机上,一片狼藉。
“天哪,谢薄,这什么情况!”
“刚刚太黑,绊了一跤,让你不开灯。”
“怪我?”
“我夜盲症。”说完,谢薄将游戏机连同烤肉盒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林以微:“……”
她连忙上前制止:“你干什么?”
“脏了,扔了。”
“脏了为什么要扔?”她觉得他的思路简直不可思议。
谢薄同样觉得林以微的反问不可思议:“因为脏了。”
“擦干净不就好了!”林以微夺过了她心爱的sh游戏机,拿到厨房去,用纸巾蘸洗洁精,一点一点弄干净了机身,避免进水,擦拭得特别小心。
谢薄抱着手臂,倚在门边望着她。
随她的动作,衬衣摆刮着她笔直白皙的腿根,内里什么都没穿,他随手把控着厨房灯光的色温调控旋钮。
随着灯光冷暖色温切换,薄薄衬衫之下,她内里的风光…影绰可见。
越看她,越顺眼。
真的喜欢。
“擦干净我也不会玩了。”谢薄提醒她,“白费力气。”
“多浪费啊。”
“不喜欢油腻。”
林以微看着手里已经很干净的sh,犹豫着,似乎欲言又止。
就这样直白的索要,不太说得出口,她宁可等他扔了,再去垃圾桶里翻捡。
“我不要的东西,你可以拿去玩。”谢薄看出小姑娘的意图,翻着白眼,推门进了房间,“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林以微将游戏机装进书包,讪讪笑了:“谢谢嗷!”
……
周一,林以微回了学校,池西语问她为什么周末这两天不见人影。
林以微说她住舅妈家,周六日是要回家的,不等池西语多问,她立刻反问:“叶安宁的事,怎么样了?”
“烦死了。”
提起这件事,池西语就是一肚子气,“我哥那笨蛋,连个女的都搞不定,叫了些人把她骗到酒吧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她发现,还跑了!真是无语,眼皮子底下都能让她溜掉的。”
“怎么会溜掉?”
“对啊,我也纳闷,说是从二楼跳下去,那女的表面柔柔弱弱,还真敢跳。”池西语撇撇嘴,“而且屁事没有,我真是服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
“那…要怎么办呢?”
“只能另外找机会了。”池西语望着林以微,“你也要抓紧了,这段时间谢薄都会来学校,他最常去篮球馆,你看着办。”
“我…会努力。”林以微向她保证。
池西语丝毫没有怀疑她,这让林以微松了口气。那几天她果然乖乖听话每天都去篮球馆,在一帮女生共同见证下,笨拙地“追求”谢薄,为他呐喊加油,给他送棒棒糖,对他露出讨好又谄媚的笑。
谢薄知道这姑娘打的什么如意小算盘,人前不搭理她,不接她的棒棒糖,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不接算了,林以微拆了包装自己吃。
走了没多远,楼梯拐角处和谢薄狭路相遇,林以微转身想跑,谢薄一把将她扯回来,使劲儿捏她的脸,疼的她唧哇乱叫:“混蛋谢薄!”
“你笑的太假了。”谢薄粗壮的手臂环住了她的颈子,在她耳畔吐着热气,“这么假,还引诱我上钩,当我这么好追?”
谢薄有多难追,看看叶安宁和那些倒贴他的女生就知道了。
林以微根本不会追他,只是摆出追求的样子罢了,让池西语知道她有认真去完成她的任务。
“你们的女生游戏我没兴趣,但林以微,我不喜欢别人利用我,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说话间,他恶劣地叼住她的耳垂,咬了咬。
林以微感觉耳垂一阵闷痛,这家伙咬她是真用力啊!
“疼…谢薄!疼啊。”
终于,压下牙印如标记般,见她乖乖地不挣扎了,谢薄这才放松了力道,舌尖温柔地轻碾着她的耳垂。
酥麻感蹿上脊梁骨,林以微几乎快要瘫在他怀里了。
谈笑说话声渐近了,她慌急地握住他的手腕,企图将他扯开:“有人来了!谢薄!”
“不是希望被人看见吗?”他从后面抱着她,很用力。
“谢薄!”林以微真的慌了,她想做出追求谢薄的姿势,但并不想得到他的回应。
池西语有多小心眼爱吃醋,她心知肚明,绝对不能在雷区蹦迪。
谢薄越不搭理她,她越安全。
林以微狠狠踩了他一脚,压低声音:“放开我!”
谢薄蓦地将她调了个方向,正面迎向她,嘴角冷淡地提着:“你确定要跟我来硬的?”
林以微知道,谢薄跟她一样,吃软不吃硬。
听着几人上楼的脚步声渐近,林以微只好放软了调子:“求你了,谢薄,放开我…”
他喜欢听她求饶,哪怕知道这小姑娘心里不服,还是放开了她,惩戒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肉。
几个女生转过楼梯拐角,走了上来。
见林以微和谢薄站在一起,她脸蛋潮红,谢薄在她身边只是笑,女生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谢薄颀长的手指在她脸蛋上轻拍了拍,拿走了她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放进嘴里,转身离开了。
女生走远了还一个劲儿地回头看林以微,低声讨论着。
林以微知道,这事儿会以光速传到池西语耳朵里。
但好在,那两天校园里再也见不到叶安宁和谢薄出双入对的身影了。
叶安宁对外宣称她和谢薄已经断了联系,原因是谢薄太花心,在和她接触的同时,也不拒绝别的女生,
至于“别的女生”是谁,答案…不言自明。
池西语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觉得这是林以微的功劳。
晚上的便利店没什么客人,林以微摸出了sh,打开《塞尔达》准备放松一会儿。
她喜欢《塞尔达》这游戏,喜欢一个人奔驰在寂静的旷野中,朝着远处的高山或雪原风雨跋涉,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可以抵达的风景。
忽然,机械的“欢迎光临”女声传来,林以微抬头,看到池西语走了进来。
她想藏起sh,但已经晚了,池西语笑嘻嘻地朝她走了进来。
林以微放下手柄,自然地笑着和她打招呼。
?“微微,玩游戏啊?”
“嗯,网上买的二手机子。”
“买这玩意儿做什么,没意思。”池西语是很少玩这些电动游戏的,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哥这么喜欢打电动,她反正是从来不碰这些,“有这个钱,还不如给自己买几件漂亮裙子。不是我说你,你的衣服裙子没一件穿得出去的,太难看了。”
林以微也不生气,笑着说:“有时间一起去逛街啊。”
“行啊,没问题。”
池西语满口答应着,但她们心里都清楚,她们是不会一起逛街的,因为消费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池西语从包包里摸出一张精美漂亮、设计独特的粉紫色信封,缓缓推到林以微面前。
“这是…?”
“我答应的事就不会食言。”池西语挑起下颌,“下周五我的生日party,你来我家玩吧。”
林以微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
“真的吗!西西,我太高兴了!”
她珍视地捧起了那张生日请柬,兴奋又幸福的样子,让池西语很满意。
随即,她又严肃地说:“微微,来我的生日party,你不能穿你平时的那些裙子了,你有合适的裙子吗?”
“我可以买。”
池西语嘴角勾了起来:“好啊,那我拭目以待咯。”
说完,她愉快地离开了便利店。
林以微知道,她为了让自己能得到参加池西语生日这项殊荣而做出的一切努力,都让池西语的虚荣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她交她这个朋友,不就是为了让她提供这方面的情绪价值吗。
林以微当然竭尽全力“满足”她。
她给叶安宁打了一个电话:“安安,她邀请我了。”
“太好了!!!”
“真的要谢谢你。”
“没事的!我也跟你一样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帮你找到哥哥。”
“她家里多少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我哥哥的失踪真的跟她有关的话。”
叶安宁又问道:“你有可以穿的裙子吗,池西语生日宴会规格很高的,能被她邀请的那些少爷小姐一个个眼高于顶,如果你需要裙子或者首饰,可以来我家里挑。”
林以微心里涌入一阵暖意。
这是她第一次从除了林斜以外的其他人身上,获得这般体贴的温暖。
她是个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人,揉了揉有点酸酸的眼睛,对叶安宁说:“谢谢安安,没关系,我自己也有一点积蓄可以自己买裙子的。”
叶安宁知道她很骄傲,不再勉强。
……
篮球馆里,几个少年肆意挥洒着汗水。
易施齐拎着一瓶矿泉水,扔给了谢薄。
谢薄扬手接过,拧开盖子仰头喝了小半瓶。
看着男人极具拉扯感的锋利下颌线,以及那枚凸出的性感喉结,易施齐笑了起来:“你那位观音痣小迷妹这段时间怎么不来了?”
谢薄冷嗤:“不知道,可能死了。”
“薄爷啊,你这张嘴还能再讨厌些吗!你这样怎么可能追到女生!”
易施齐走到他身边,循循善诱,“我跟你说,女生都喜欢甜言蜜语,哪怕她们心知肚明没一个字真心,但还是喜欢听。”
谢薄鸦黑的眸子睨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子在追她?”
易施齐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火眼金睛,总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说罢,谢薄手里半瓶水泼他脸上,浇灭了他的火眼金睛。
“哎!你这…说中了你就动手是吧。”
谢薄懒得搭理他。
易施齐很自来熟地扯过他的黑色背包,掏出纸巾擦了擦脸,又从包包里抽出那枚月光银无框眼镜,戴在了谢薄脸上:“信我,薄爷,那姑娘绝对喜欢你斯文败类的样子。”
谢薄戴眼镜的样子,真像个骄矜的清贵公子。
有时候在老爸面前装乖,或者在池西语面前装温柔,他会时不时戴眼镜,扮成人畜无害的死样子。
但谢薄自己是不喜欢这副伪善的面具。
林以微带他回家那晚,他也戴了眼镜,如猎物般被她引上了钩。
谢薄摘掉了眼镜,漫不经心说:“管她喜欢什么样子。”
他永远不会去讨女人的喜欢。
“啊说起来,薄爷,昨天我在skp好像遇到微微同学了。”
谢薄来了点兴趣,望向易施齐:“她也知道自己土,有时间去逛街了?”
易施齐回忆着:“好像是在买衣服,ku门店,看中一条裙子问价格,店员没搭理她。”
高端奢侈品店看人下菜碟,林以微买不起那些衣服,被冷待很正常。
一开始,谢薄没太在意这件事。
但这一整天脑海里都是她在奢侈品门店被人看不起、被人冷遇的场景,越想越冒鬼火。
气得嘴皮都长溃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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