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草原牧医[六零] > 7、艺术家林雪君同志
    回到大瓦房,知青们被室内的热空气冲击得接连打寒颤。


    大队长进屋后,穆俊卿几人忙热情招待。


    “你看你这折腾的,去洗洗脸吧,不用招待我。”大队长拍拍穆俊卿的肩膀,目光快速在瓦房内扫视了一圈。


    林雪君也跟着跑去洗脸,连着把手臂和手重新仔仔细细再洗了一遍。


    “哎呦,就剩这点柴了,我让人送点来。”大队长在屋内溜达了一圈儿,既没坐也没有接衣秀玉递过来的水杯。看见他们灶台下可怜巴巴的那点柴,皱着眉就要往外走。


    他才一推门,便撞上一人,居然是乌力吉。目光下移,牧民怀里抱着的可不就是一大捧柴嘛。


    “你跟我想到一块了。”大队长哈哈一笑,便让开门请乌力吉进门。


    乌力吉有些拘谨地前踏一步,低头瞧见知青们的瓦房里虽然是水泥地,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再看自己鞋子上沾满了牛粪、泥土和雪块,他迈出的脚又退了回去。弯腰将大捧劈好的木柴往地上一放,他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又跟大队长对视一息,什么都没讲便匆匆走了。


    像害怕被感谢一般遁逃。


    “哎——”大队长见喊不住人,便把门关了。


    “乌力吉给你们送柴来了,这些柴你们先烧呢,回头我看看谁家攒的柴和牛粪多,再给你们匀点。天不早了,都睡吧,我也走了。”大队长握着门把,讲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洗好脸正用手巾抹擦的林雪君。


    “多谢大队长。”林雪君忙将手巾往洗脸盆架子上一丢,快步想赶到门口送送客。


    大队长却一摆手,丢下句“别送了”便急匆匆走了。


    丢下一屋子知青面对忽然发生的一切,大眼瞪小眼地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氛围。


    想夸夸林雪君,但碍于没有那么熟,害怕自己会显得太狗腿、太蠢笨,于是只拘谨着扭捏着。


    想聊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又觉得所有事都发生得太快,他们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呢,味儿都尚未品清楚,千头万绪更加迷茫。


    一室来自天南海北,明明陌生,却要开始每天一起吃一起住的年轻人们,刚一块儿体会了物种繁衍的惊心动魄,兴奋得血液沸腾,却竟发不出一句话。


    ……


    穿过夜色回到住处的卫生员王英,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心疼地将胶皮手套擦了又擦,还扣了一指甲盖雪花膏抹上。


    因为手套怕火,不敢用油灯照,便拿到月光下仔细打量有没有碰坏,晚上快睡着了都又爬起来再摸摸手套。


    惊叹林雪君掏牛屁股救牛犊的行为不假,但心疼手套也是真,王英摸索着手套,心里庆幸:还好,给人治病不需要戴着她心爱的小手套,去掏人屁股。


    ……


    另一边小院大瓦房里的知青们,直到躺在塞满乌力吉送的干柴、烧得暖烘烘的炕上,仍各个红着脸,耳根发烧,眼睛圆睁。


    瞪着天花板,他们只觉得兴奋,哪里睡得着。


    男知青那边烙大饼一样翻腾了好半天,孟天霞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睡不睡啦?是不是炕烧热了,反而燥得睡不着啊?”


    “炕可真暖和,从家里出来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暖和。冻成冰渣子的骨头芯儿都暖透了。”一位男知青立即接茬,语气里都透着幸福。


    “要是之前就这么暖和,林雪君同志的感冒肯定早就好了。”另一位男知青道。


    “林雪君同志病没好,谁给老乡治牛啊?没有人给老乡治牛,谁给咱们送柴禾啊。家家户户都囤得有限的东西,哪有舍得往外送的。”孟天霞嘴快地接话。


    “那送温暖的到底是老乡,还是林同志?”衣秀玉也插话。


    “都是。不过当然是先有林同志给老乡送温暖,才有老乡给林同志送温暖。”


    “咱们没给老乡送温暖,也跟着一块儿暖和了。”


    “哈哈,得多谢林同志,啊……真热乎啊!”


    “我还害怕万一没救活,给你们拖后腿呢。”林雪君还在后怕,这样难产救治失败的事儿哪怕是在几十年后也很多的。


    “那怕啥,又不是咱们让母牛难产的,帮忙了,就算没成功,也是好心嘛。”


    “就是。”


    “再说你这么厉害,大胆放手去做嘛。”


    “还好成功了。”林雪君将被子裹得紧紧地,不好意思多接话。幸亏油灯已经熄了,大家看不到她被夸得像偷了油的小耗子一样,笑得嘴巴都合不上的傻样子。


    将被子往上拉拉,鼻子以下都遮住,不然屋子里的凉空气容易冻门牙。


    “诶?穆同志怎么不讲话啊?不会真的睡得着吧?”一位男知青忽然问。


    “我老在想一句话。”穆俊卿终于开了口。


    “什么话?”孟天霞也好奇起来。


    “林雪君同志像是艺术家,掌握着把愁容满面,变成喜笑颜开的艺术。”穆俊卿说罢又嘀咕:“‘掌握着把愁容’这句里的‘把’字,改成‘将’会不会更好?‘将愁容满面,变成喜笑颜开’和‘把愁容满面,变成喜笑颜开’,哪个字更好一点呢?”


    没有人在意到底是用‘把’还是用‘将’,大家都被穆俊卿突如其来的诗意征服了,开朗的知青兴奋得叽叽叫:


    “牛人!”


    “我艹!”


    “好文采啊!说得太好了!”


    “咱们要不一起办个呼色赫公社报,把咱们八个知青的先进事迹都写进去?”


    “《林雪君知青,奋不顾身,神手救治牧民孕牛》,就用这个做头版。”


    “你说得不好,我觉得应该叫《林雪君为难产母牛接生的精神闪闪亮》。”


    连内向的知青也不住口地应:“真厉害。”“说得真不赖。”


    而知青们讨论的全程,林雪君一句话没应。


    她已经将遮鼻子嘴巴的被子高举过头,太害臊了!得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才能忍住不在被子里像虫子一样扭动。


    天呐,这是什么羞耻play?!


    也太……也太……


    也太开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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