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马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最出名的马种,是我国三大名马之一。在我国可查的赛马记录中,三河马是唯一能与外国马争雄的国产马。
还被周-总-理誉为‘中国马的优良品质’。
前世,林雪君从小就想拥有一匹纯黑色的优质三河马。但那时候草原上都是鼠洞,马要是踩进去会摔断腿,很可能导致死亡,是以草原人都骑摩托牧马,妈妈也不怎么让她骑快马。加上家里的小公马都卖了,母马要留着生小马驹,妈妈也不舍得让他们随便骑,还常常念叨她总是要去城市里读书的,真的跟自己的马产生了感情,离开后又带不走,卖掉也不舍得,那可难办。
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竟在大队工作马中,找到一匹毛色黑亮、肌骨匀称的纯黑三河马。
林雪君牵着被称作‘苏木’的黑马走到人群中,大队长拍了拍马背,摇头道:
“这匹马拉车的时候就不太听话,还咬过人。前阵子我骑着它去场部办事,它半路上一不开心就尥蹶子,我都考虑等天暖和它发情了,就做生崽的母马用,不拉车了。
“你换一匹吧。”
林雪君伸手摸了摸马脸,苏木果然甩开头,不逊地拿眼睛横她。
再看一眼它漂亮的长脖子,平直宽阔的背腰,还有圆硕有力的屁股及修长的腿……真不舍得。
“大队长,让我骑着试试吧,小时候我常骑马,骑得挺好的。要是路上苏木不听话,我就牵一段骑一段,行吗?”林雪君手又在苏木柔顺的鬃毛上摸了摸,抬头恳求。
“它这么高,你能骑吗?”大队长打量了下林雪君,16岁的小姑娘,身量虽然不矮,但站在高头大马前还是显得娇小。
她能驾驭苏木吗?
别被甩脱了,或被踩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能体谅年轻人来到边疆想要大展身手的心,但可不能纵着他们好高骛远地胡来。
“我试试。”林雪君说着在马背上一拍,感受了下马儿的呼吸和自己与它之间的高度差。
大队长站到马头侧,才想说他帮着她扶一下,她骑上去试试。哪知他话还没出口,面前一道黄影那么一闪,下一刻站在一步外的小姑娘已然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便见林雪君已伏坐在马背上,挪了挪屁股找到舒服的姿势,伸手在踢踏着前蹄有些不安的苏木脖子上轻抚了起来。
马背上连马鞍也没放,只搭了一片羊皮,她踩着绳套做的马镫,轻轻用后脚跟碰了下马肚子,苏木便绕开大队长,昂首挺胸地走到了三匹蒙古马前,桀骜地扫视一眼三匹‘小矮子’,“唏律律”地呲牙叫了一声。
林雪君拽住马缰,双腿松弛地随着马儿走动轻晃,身体后倾成流线型,显示着她的从容。
“大队长,你看行吗?”她双手都松开缰绳,给大队长表演了一个‘整理帽子’,笑容明媚灿烂。
大队长看着她那个样子都有点紧张,想要上前去帮她拽缰绳,却见她哈哈笑过后又把缰绳拽了回来。
那姿态不像骑在高高的大马上,更像是坐在平稳的马车上。
大队长再没话说,之后喊了马倌过来跟四个知青讲了一下骑马时保护马背的要领,强调了要保护马匹,尽量不要让马出汗,能自己走的时候就自己走,让马儿歇一歇……
女孩子们应声后,便各自跟着被分派给的牧民,走向不同的棚圈。
孟天霞走出去几步,又忽然想起什么般折返,将一个东西塞到林雪君手里才跑回去。
林雪君摊开手掌,上面静静躺着四分之一个干饼子。
挨过饿的人,饼啊馍啊吃剩下了都会包好留起来,哪怕放得硬如石头了也不会丢掉。万一哪顿实在没饭吃,它能将你从那种肚子里发着烧滚着刀的饥饿中解救出来。
林雪君扯开蒙古袍,拿出自己存放硬馍的布包,把孟天霞的硬饼子放进去,才又仔细地塞回袍子里。
…
接下来,开棚,点数、放牲畜出圈、做简单的健康检查……在天亮起来时,大家终于依次出发了。
“记得不要让羊吃露冻草。”看着林雪君和阿木古楞的队伍最后离开,大队长忍不住呼喊着交代。
“知道了!”阿木古楞回头摆手,大喊着回应。
大队长看着临出发时要了一个筐背在背上,骑着高头大马,随在阿木古楞身边的林雪君,有些不放心地抿了抿嘴。
“大队长,这就把苏木送给林同志了吗?”负责照顾工作马的马倌挠着头,他还心疼着呢。
“先看看她这一天能不能骑顺手吧,说不定晚上回来,她自己就要求换一匹温顺的小马了。”大队长转过头,拍拍马倌肩膀:“去把工作马都牵出来晒晒太阳,喝温水。”
人都说书中有黄金屋,有颜如玉……真是什么知识都有啊。读书真的有用,啥都能学会。看样子,他的书还是读少了。
“好嘞。”马倌应一声,便转回去落实大队长的交代。
托生病的杂色马的福,今天马圈里所有工作马出工前,都喝上了饱饱的温水。
……
雪霁天晴,干风在草原上吹,碎雪闪着钻石般的光像小精灵一样四处飘飞。
阿木古楞的牲畜群被管理得很好,走在最前面吃草的是腿长又会刨雪找草吃的骏马。
后面跟着群体最为庞大,由头羊领着埋头吃草的一团团白羊。
山羊喜欢东西南北地乱跑,自己找独一无二的好草吃,容易被冻死。但搭配着喜欢粘人凑堆的绵羊一起放,山羊就休想当独行侠。
这边的草吃得差不多了,山羊会最先挪脚,胆子小的绵羊跟过去,就会一直有新草吃。
数量最多的绵羊们,那厚实蓬松的卷毛团子们挤挨在一起,山羊就不会挨冻。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憨厚又强壮的三河牛。吃草的动物里,只有牛不太会刨雪吃草。可前面的马先锋和羊士兵已经在雪原上刨出了一片黄绿,它们只要慢悠悠坠着,时不时停下来大饱口福即可。
“咔嚓咔嚓……”是牛羊吃草的声音。
“嘎吱嘎吱……”是踩踏雪地的声音。
“扑簌簌……”风吹得满地雪舞。
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在大队的8号草区阴坡处,跟埋头吃草的牛羊们一起散步。
林雪君跳下马,牵着苏木跟在畜群左后方,觉得时光好像和步速一样慢下来了。
畜群另一边的阿木古楞比她更负责,每当有牲畜脱离大队走远,他就会驱马过去,将落单的牲畜赶回大队。
这样可以有效防备潜伏在山坡后或雪窝子里的草原狼觊觎。
暴风雪之后,草原上会有被冻死的野黄羊或其他草原动物被冻在雪下。
为躲避大风雪而无法狩猎的饥饿狼群,会趁雪停出来搜寻死掉的动物。它们将动物尸体刨出雪地后,秃鹫们也能分一杯羹,将动物尸体吃得干干净净。
正因为草原狼的这种行为,可以防止雪开化后太多埋在雪下的动物腐烂带来瘟疫,草原人常称草原狼是草原的守护者。
草原狼的存在的确起到平衡生态、保护草场的作用——
它们吃掉过载的野黄羊、土拨鼠和鼠兔等,草原就能得到喘息,恢复生态。同时,鼠兔和土拨鼠等喜欢在草原上挖洞,害马摔断腿。狼吃这些挖洞高手,还能避免草原上全是小洞。
后来草原狼几乎看不到了,牧民们就全都骑摩托放牧,不敢骑快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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