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安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楚阑舟。


    彼时的楚阑舟正躺在床上,长发披散在四处,人却蜷缩在角落,整个人因为剧烈的疼痛微微痉挛着。


    他盯着这样的楚阑舟,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给她输送灵力,另一只手则轻轻抚开了挡在她眼前的头发,以防她被自己的碎发戳到。


    涉及到天道规则,楚阑舟的疼痛这世间无人有办法解决,哪怕是宴君安,此时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有用自己的灵力温养楚阑舟的筋脉这一条。


    细腻温柔如水流般的灵气从宴君安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替楚阑舟一点一点地梳理着她因为剧烈疼痛而抽动着的筋脉,滋养着她早已荒废的灵台,驱散她体内的寒意。


    那一点灵力显然让楚阑舟舒服许多,在神志昏聩下,她做出了最本能的举措-----


    楚阑舟将额头抵在宴君安的手上,蹭了蹭。


    蹭了蹭却也还不够,楚阑舟贪婪得很,好不容易找到了舒服的地方便将整个人都缠了上去,近乎要把自己缩在宴君安的怀里。


    宴君安的手一抖,差点断了手里正在输送的灵力,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又连忙续上了。


    阑舟好歹亲近他一回,他怎么能如此不争气?


    宴君安责怪着自己,手里却仍旧维系着自己的灵力,一动也不敢动,他有些分不清了,分不清此时是现实,还是又是他的幻梦一场。


    握在手里楚阑舟的手感觉实在冰冷,但细细的脉搏顺着指尖传来,仿佛要同他的心跳连在一起。


    宴君安想,眼前这场景美好的一点都不真实,这或许当真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了。


    是梦也罢,能见到楚阑舟已是奢望,是梦是现实又有何所谓?


    这样想,宴君安便放肆了些,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想要更清晰地感受她的脉搏,纠缠间,二人发丝相缠,倒像是什么亲密无间的道侣一般。


    宴君安俯在她耳边,轻声道:“阑舟,我很好用的。”


    所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想悄悄按着楚阑舟,让她点点头,却没想到楚阑舟忽然醒了,正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他。


    宴君安被冷不丁吓了一跳,记得她之前是要赶自己走的,害怕她又要赶走自己,有些慌乱。


    楚阑舟看了半天,奈何实在太疼,她又喝得太醉,此时眼前朦朦胧胧地,压根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的模样。


    索性能来自己房里的人十分好猜,楚阑舟随便蒙了一个:“春分,出去.....”


    她大概是疼傻了,忘记自己不叫人名字也能把人赶出去,见那人不动,她又把剩下的名字又轮着猜了一遍。


    可眼前那人还是不动,也不说话,还抱着自己,给自己输送的灵力却从一开始的和缓温暖变得烫了许多,像是在赌气。


    楚阑舟被烫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也清醒了些,明悟过来。


    先前听春分夏至他们说过,他们以往伺候客人时,客人若是满意了,都会将身上值钱物品塞给他们,算作赏钱。


    如今他们许是觉得照料自己十分辛苦,也需要讨点赏钱。


    无论是谁来,都帮自己疏解了几分,给他们些好处,也是应当的。


    楚阑舟在疼痛的间隙想了想,费力抓下腰间的金铃,道:“你可以走了。”


    她很想递给那人,但新的疼痛又涌了上来,她的指尖一抖,那金铃就摔在了地上。


    将东西递给人是赏赐,但将东西丢在地上,逼迫人去捡就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了。


    这并非她本意。


    那人却捡了起来,还朝着自己道:“承老爷赏”


    楚阑舟心想这真是坏毛病,自己凭本事拿的东西,就应当挺起胸膛收了,那要说这种自轻自贱的话。


    奈何今日她当真到极限了,她疼得实在太久,如今玄月夜终于过去,天色微微泛白,楚阑舟终于解脱,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睡意朦胧之际。楚阑舟想,刚刚那人身上的冷香实在熟悉,她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闻过......


    .....


    宿醉刚醒,楚阑舟还以为自己会头疼上好一阵子,却没想到醒来后通体舒畅,像是被人精心侍候过一般。


    楚阑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身来。


    她觉得自己的手腕有点重,低头一看,发现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琉璃佛珠。水头极好,比她先前收到的那据说是''定情信物''的玉牌都要贵重许多。


    楚阑舟想了想跟着自己那四只小妖,实在想不到到底谁能拿出这等价值的东西。


    好在昨夜在自己房里的也不止两人。


    楚阑舟问系统:“昨天谁来了我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系统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道:【你出去就知道了。】


    楚阑舟心想,那确实,左右就四个人,看看谁带着金铃就能认出来。


    她推开房门,入眼便是一道纯白色的身影,眼前人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同往日一般高不可攀,若说与先前有不同之处,便是他此时脖颈间还挂着一枚小巧的金色花铃。


    那掐得细细的花铃,就拴在宴君安那细白的脖颈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仙君堕入凡尘,惹了红尘浊气,平白染了一丝欲念。


    楚阑舟猛地把门带上,不可置信地问系统:“他是谁?”


    系统十分板正地回应道:【宿主见过的,宴君安,那个正道之光。】


    它都有点怜惜这位正道之光了,昨夜楚阑舟接连叫出四个男人的名字依旧想不到叫他,他想自己说自己名字结果宿主直接睡着了。


    楚阑舟依旧不敢相信,又问:“他脖子上戴的什么?”


    【宿主昨夜送的。】系统好心提醒,【然后他就把手里的佛珠戴在了宿主的手上。】


    用一个从小辈手上强抢来的金铃换剑尊日夜戴在手腕上的佛珠,宿主血赚。


    但显然楚阑舟并不这样觉得,她靠在门上,试图垂死挣扎:“我若是将这串珠子还给他,和他解释说这铃铛是宴梦川的东西,他会不会接受?”


    系统也不清楚,于是道:【宿主可以试一下。】


    不用想,宴君安送出去的东西哪会那么容易就收回去,况且他敢送,自己却不敢接,不显得自己境界低他一等。


    楚阑舟毕竟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况且如今是宴君安来自己的地盘,哪怕闹了个乌龙,依着他的个性,想必也不会生气。


    更何况他无缘无故闯入自己房间,生气的也应当是自己才对。


    楚阑舟想通了道理,重新推开门,门口的交谈声登时传入她的耳朵里。


    “你使了什么妖法,居然想动官人看上的六千上品灵石!”


    看着院子里新出现的男人,春分觉得十分委屈。


    原以为官人不让自己靠近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看住那六千上品灵石,却没想到官人是嫌弃他们这些旧人人老花黄,转去和新欢春风一度去了。


    他们先前都看过的,楚阑舟日日都将这金铃挂在腰间,这分明是官人所爱之物。


    可才一夜,新欢连官人的金铃都拿到了,还挂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分明就是要给自己这些老人一个下马威。


    眼看新人还要恃宠而骄,还想赶官人看上的六千上品灵石走,春分自然不乐意,索性呛了几句。


    那修士看不惯他对自己的称呼,愤怒反驳:“这分明是你们坐地起价!”


    春分还没说话,却是宴君安先开了口。


    他看着那弟子,有些不悦地颦了颦眉:“你还没走?”


    那修士敢对春分大放厥词,却不敢不敬宴君安,连忙行礼,回应道:“弟子昨夜迟迟不见尊者,所以.....”


    他没说完又被夏至打断,他虽然本体是一只兔子,但是言语上的攻击力却是不弱的,更何况他看宴君安不顺眼,说话就更不客气:“他当然不能走,他还欠着官人六千枚上品灵石,他走了你帮他还债?”


    “你怎敢这样同尊者说话?”见到有人驳斥尊者,那修士自是忍不住,当即反驳道。


    宴君安并没有理会夏至的挑衅,只问那修士:“你为何不走?”


    “……”


    “......。”楚阑舟站在门口,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


    她隐约觉得自己醒得很不是时候。


    如今他们自己也能聊得开心,要不然自己还是别去打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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