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京安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给颜晴传授经验, 她看她的眼神却逐渐变得诡异，格外敏锐的京安立刻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想到一些男女大防的忌讳……
怕被当作变态, 她当即决定将所有的事情交代给赵雅雅。
也因为这件事, 她不得不再一次正视自己的性别。
那是连把颜晴当姐妹都需要掂量一下身体构造允不允许的情况。
为此，摆脱月事没高兴几天的京安多吞吃了几颗防自闭的药。
颜晴还以为少爷对她爱而不得发病了, 因为这很是失眠了几天。
两个人两种心事, 风马牛不相及却和对方息息相关.
又到了乔修尔来授课的日子。
这位如今跟着京安常驻莫城, 已经在周边买好了房子。
来的路上他还顺便考察了一下由厉氏工程师参与修建的地铁，然后由道路交通到盈利模式展开讲解。
是的, 乔修尔的教学主打的就是随机性和灵活性, 从不拘泥于书本和理论。
“我国道路修建体系是成熟的, 技术层面都差不多, 厉家有出色的工程师可以胜任, 我建议您去竞标现场看看, 毕竟有实力的同时也要有资质才行。”
“唔, 就是现场人有点多哦，少爷要忍耐一下呢，”乔修尔面带笑意，“当然经过上一次时尚晚宴我相信少爷已经能接受了是吗？”
京安蹙了下眉。
乔修尔善于察言观色，赶紧道：“没有习惯也不要紧, 去菜市场游走一圈也是一样呢, 毕竟那些竞标者跟菜场大妈没有本质区别。”
“当然要是实在不喜欢也不必勉强自己，您身后有无数个可以鞍前马后为您效劳的手下。”
看少爷深锁的眉头打开, 乔修尔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一个合格的经营者, 他可以不那么长袖善舞，可他必须敢于和人交往, 以少爷目前的状态来看他还不及格。
当然如果厉家愿意给厉京安请职业经理人代劳，那他及不及格也无所谓了。
可少爷的学习能力如果不匹配相应的权力职能，他会觉得很可惜。
“这节课就先上到这了，之后有一位医生来找您。”
“医生？”
乔修尔打开墨镜的手稍顿，“老先生没告诉您吗，您有一项复查项目要做。”
说完，他打开房间门，露出门外不知等了多久的人。
京安看过去，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夫人，她穿着舒适的宽松上衣和阔腿裤，整个人都显得知性优雅，唯一能看出年龄的只有那双历经世事后而又淡然的眼睛，无端给人一种她值得信任的感觉。
“那我走咯，祝你们交谈愉快。”
乔修尔退出房间，在汤悦进来后叫保镖出来，并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房间内，汤悦放下包包，勾起一抹和蔼的笑，“京安是吗，我叫汤悦，是刚上任的疗愈师。”
她伸出一只手，十足面善。
握手是基本的礼仪，京安犹豫着伸出一只手，轻握一下就收回。
“你好。”
汤悦一点都没有被少爷的冷淡刺到，相反她听多了少爷不配合心理治疗的事，还以为今天要面对一个无视她的人。
她前面两个在心理学上颇有成就的同事就因为少爷的不配合而逐渐被边缘化，她这才来顶替他们。
“在来之前我想象过无数会面的场景，还曾试图从张医生口中描绘您的样子，但眼见为实，您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少爷的病历上写着有抑郁自杀倾向，是个留有自闭后遗症的人，张医生也多次说少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了。根据他的描述她还以为会见到一个精神状态差劲，负能量满满的人。
可汤悦现在看少爷的精神状态却觉得这人身上的负能量并不足以摧毁他。
“少爷离开厉家已经快两个月了，可以与我分享一下这期间有意思的事吗？”
京安不语。
她到底还是和这人不熟悉，打着来给她看病旗号来的，她怎么会毫无防备。
汤悦对她的态度不在意，只轻轻一笑，“看来少爷不愿意和我说话啊，虽然是厉老派我来的，可是我真的很关心你。”
关心？
京安匪夷所思，才见过一面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汤悦柔和了面部表情：“对每一个服务对象我都希望他们最终能解决问题，收获满满的正能量，我也能获得成就感不是吗，这种双向互利的事情是很有意义的事。”
京安了然地点点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在这过程中还要让自己维持工作的积极性，美名其曰获得成就感，她懂。
“所以少爷愿意跟我说说走出家门后的经历吗？”
京安：“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每天和颜晴见面吃饭，偶尔帮她个忙，再学习，学习再学习。
她的生活乏善可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听了这说了跟没说的话，汤悦眉头不着痕迹地往中间靠拢，下一秒又缓缓舒展。
不怪前同事苦兮兮给她吐苦水，原来少爷是真的难搞。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听说昨晚您去了人多的地方，是什么感觉呢？”这也是从乔修尔口中知道的。
京安：“好多人啊。”
“……”汤悦维持着笑容，“是啊，少爷有感到不适吗？”
“嗯。”
汤悦端正了坐姿，“很难受吗，想逃离吗？”
京安想了下，可能是知道不好走掉，她认命地待在那，倒是没有想过逃跑，毕竟要是真的跑了可能还会给颜晴造成很多麻烦。
汤悦露出一抹赞许的笑：“看来少爷是个很为人考虑的人呢，想来您和颜小姐的关系一定很好吧，你们之间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话题又绕回来了，她还是想知道厉京安身上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正向的事，说不定深挖下去能知道少爷的兴趣点。
汤悦紧紧盯住对面，却又压制着眼神不让它带有压迫感，于是眼中就是十足十的关心。
从她刻意制造的氛围来看，他们是融洽的，是可以深交的，少爷甚至可以将他的心里话都说出来，然后她作为倾听者会很好地保留这份信任，并真诚地给予回馈。
汤悦贴心得像朵解语花。
笑容是温和中带着鼓励的笑，认真看人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全世界，她最重要的人。
京安看着她，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驭人心术。
要不是过去学过，她当真要对这人推心置腹。
没想到竟然在如此环境下遇到一个对手。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汤悦在她的视线下乱了表情，那看穿一切的目光差点刺穿她!
“……少、少爷？”
“我如何才能证明我没事？”
昂？
汤悦想让每个病人都清楚，病不病的有时候病人自己都不知道，只有配合医生检查才行啊。
等等，话题怎么转到这了。
汤悦立马意识到什么。
她从进门开始就在营造自己可靠无害的形象，然后成功引这位少爷说了几话，可现在刻意制造的氛围被打破了……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再看京安时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可此时此刻两个人谈话的主导方已经转换。
“告诉爷爷，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汤悦怎么可能肯，京安又说：“我有按时吃药，如今那药还有效。”
所以她暂时不需要她。
汤悦嘴角耸动，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
她费这么多口舌是想让人把她留下的。
可少爷已经阖上眼，她再多说话只会招人烦。
汤悦还不想彻底让人生厌，只能先走，可她出门后忍不住回头看这位雇主，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
屋内厉少爷垂着眼，不辨神色，精致的五官像是高悬于顶的艺术品，带着与人间格格不入的割裂感，汤悦一下就明白自己轻敌了。
关上门，她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走廊处慢慢走来一个女人。
汤悦认出来，那是厉少爷的未婚妻。
她瞬间迎了上去，重新挂上明媚的笑容。
“你好，我叫汤悦，是一名疗愈师，是厉……”
“咳！”
颜晴刚下戏，迎面走来一个女的，一开口她就知道她是什么成分了，连忙打断，毕竟她身边还有赵雅雅跟着呢。
颜晴赶紧让助理回去，然后拉着叫汤悦的人走到没有人的角落。
“怎么了，怎么了，是他又犯病了吗？”
“又！”汤悦心中一凛，“能展开说说吗，颜小姐我刚上任还需要对厉少爷的情况多了解一些。”
“实不相瞒我刚从少爷那出来，他并不配合。”她适时露出苦笑。
颜晴顿时同情了起来。
“如果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就好了。”汤悦说，“您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少爷这两个月的变化应该是因为您吧，我真的很好奇，想向您讨教一下。”
适当示弱、提示对方很重要，她想这回总不会翻车了吧。
“唔……”
颜晴没有立刻答应。
汤悦心一提，不是吧颜小姐看着对她并不设防，怎么还犹豫。
汤悦真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技能退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恐慌。
“我也想啊，但是要是被那家伙知道我出卖他，我觉得他会生气。”
不需要多思考，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汤悦蛊惑道：“少爷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不想让他康复成为一个正常人吗？”
汤悦焦急地等待颜晴的答复，谁知道她竟然说：“他有时候挺正常的！”
“已经很久没犯病了。”
颜晴强调，虽然她老是神经病神经病地叫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说厉京安不正常，她心里不是很得劲。
她认真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你多和他接触一下就好了，一上来就过分关心可能会适得其反的，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一般不会为难你的。”
意思就是你太操之过急了。
汤悦听了简直跟五雷轰顶没有区别。
今天一天内她的专业遭到两次质疑，她可是出身京市大学的高材生！
不是，你们小夫妻是有什么毛病吗！！！
汤悦瞪着颜晴离开的背影，脸上的和煦寸寸皲裂。
掏出手机，她给备注为“资本家”的人发了条消息：老板这活要加钱！
第 32 章
汤悦走后, 老爷子的短信很快发来，问京安是不是不满意对方。
京安回了个自己现在很好，倒是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那边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发来【不喜欢爷爷就换一个陪你聊天。】
看到这句话, 京安就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个固执的老头，但她又不想隔三岔五就接见不同的医生, 于是她只能和对方约定每两个月接受一次所谓的“聊天”, 变相表明自己接受汤悦的咨询。
厉老这才没再纠缠。
京安放下手机, 看向刚好进来的颜晴。
对方眼神在她身上流连着，眼里有担忧又好奇。
“刚才……”
京安：“无事。”
京安既然这么说了, 可见也不希望她细问。
第一次遇到对她使用心术的人, 她不知道多感慨, 但这种事哪里是可以和人分享的。
就如同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汤悦之间的暗涌, 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免疫对方的巧舌如簧,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可颜晴担心她是不是发病了, 还想再问, 京安却避开她的眼神。
这时赵雅雅拿着一份外卖进来，京安松了口气。
颜晴却苦了脸，有些幽怨地看向厉京安。
这几天这人不再插手她经期那些事，反倒是赵雅雅帮着订了很多药膳，但是颜晴看得出来其中有京安的手笔, 心里复杂得要死。
少爷多敏感的一个人啊, 他一定察觉到自己不想和他过分亲近，所以主动和她划清界限。
不得不说, 少爷真是很善解人意呢。
可她却越发纠结一个问题：少爷对她到哪一步了。
少爷是她的粉丝, 这毋庸置疑，否则他一个自闭青年怎么会私藏她的照片；少爷肯为她和厉老作对, 让她得以猥琐发育；少爷还愿意为她窝在剧组；还有这次他无微不至的关照……
这么想，少爷为她做了好多事。
而这个闷骚还在默默付出。
这么一想颜晴更加愧疚了。
水润的眸子看向四周，房间里只有她、少爷、四个保镖，还有一个赵雅雅。
颜晴咬着塑料勺子，让几个人先出去。
等人都走了，厉京安正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颜晴从镜子里看过去，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无端生出许多酸涩。
她赶紧低下头，用勺子胡乱搅着汤，声音闷闷的：“厉京安。”
“嗯。”
“你上次说的想要退婚还算数吗？”
上一次被何薇为难差点关在化妆间的时候，她问少爷遇到这种事会不会困扰，他那时候说的是“等退婚那天就好了”。
因为有厉老在上面压着，他们觉得退婚很难，可今时今日她想以那句话点醒他，希望他能明白他们最终的归宿是桥归桥路归路。
总结他为她所作的一切后，颜晴发现其实少爷可能对自己的感情一点认知都没有，他没有发觉自己一直为她破例。也许这份没有察觉，是因为他特殊的生长环境。他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成全她，包括订婚第二天她提出解除婚约后，他也一直在按照她的意愿去行动，所以后面他说出那句话也不奇怪。
颜晴就是用这份成全卑鄙地希望他不要“变质”。
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也万分纠结。
她是一个坏人。
手边的这盅养颜补血的汤来自十公里以外，加费快送到她手里还是温热的。
可她却喝不下去了。
京安再敏锐却没有透视人心的能力，她只能解读出颜晴在提醒她，似乎急着解绑？
眨了眨眼，她道：“算，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你再等等。”
这么贴心，连语气都是不疾不徐，带着安抚的意味，颜晴更难受了。
室内流淌着不同寻常的气氛，京安一再看了她几眼，只能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神情，于是京安默默决定再次向老爷子提一嘴。
虽然她现在还没能掌控厉家，可如果她表现得更和厉老心意，他会改变主意吧？
她摸出手机，给对方发了消息。
厉老恨铁不成钢地发来消息：【又是那小妮子撺掇的对吧，明明喜欢还要退婚，不能这么听话会夫纲不振的！】
【喜欢就去追，知道吗？】
又来了，老爷子又误会她喜欢颜晴了。
京安对这种事习惯了，只下意识抿嘴。
【爷爷怎么才能答应我。】
看她这么执拗，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可能也在斟酌。
直到很久以后，厉老发来消息。
【真想解除？】
京安：【嗯。】
厉老：【你们以后就不能呆在一起了。】
京安看着屏幕知道他是松动了，郑重其事发了个一个【嗯】。
消息发过去的时候迟了几秒钟，厉老以为孙子舍不得，却还要纵着颜晴作，暗骂一声妻管严。
想到这些日子乔修尔的汇报，有一个念头逐渐成型。
【那就去昌立集团实习。】
昌立是厉家旗下一个小公司，也是刚被厉成鸿卖掉的公司。
【把集团救活，我就不干涉你们之间的事了。】
这是他给孙子的一个考验，对厉老来说，颜晴的作用就是给他孙子治病的，现在孙子有了这样的蜕变，如果能趁此机会成长，那小情小爱似乎也不重要了。
京安得到想要的答案，走到心不在焉的人身边，晃了晃手机：“爷爷答应了，只要我救活一个公司，我们就自由了。”
颜晴霍然抬头，男人居高临下，碎发落在眼睛上，反光的镜片让她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她无端解读出一股苦涩。
少爷竟然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明明没有经验却要救活一个公司，很难吧。
颜晴喉咙像是堵了一层棉花，听到这个消息后似乎没有很开心。
她低下头匆忙掩饰突如其来的伤感。
这就跟青春期被校草暗恋一样，虽然因为学业拒绝了，但是还是会惋惜一下。
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打算怎么做？”颜晴问。
京安：“我会请教老师，另外也需要一点一点给这个公司做背调，熟悉它。”
“哦，那你什么时候行动？”
京安摇头，不是很确定，她记得这个公司似乎是厉成鸿经手过的，她不能大意，不排除对方给她留了个烂摊子……
颜晴最终没再说什么。
只是情绪中带着恹恹的感觉，表演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一点，导演却连连夸奖她。
剧组的人也以为陆棠绵从书里走了出来。
结局里被磨平了刺的蔷薇是有一点抑郁的。
齐萧越来越欣赏她，约了好几次饭，不过颜晴统统拒绝了。
以至于埋伏在剧组周围的狗仔没有拍到一点关于他们私底下的合照，为此齐萧的经纪人一直在催促他。
齐萧也愁，眼见女主角对他不感兴趣，他背地里恨得直咬牙。
好在拍戏过半的时候，他终于找到机会，以剧组的名义邀请所有人恰饭。
一直带着颓丧的情绪拍完结局的戏份，感觉脱层皮的颜晴想回去休息，正要拒绝，可连导演都被齐萧拉上了，她只能带着人往影视基地外的酒店跑。
今晚过后，她又要换一种情绪饰演人物，一些人物包袱的负面情绪被她逐渐放下，颜晴放纵地多喝了几杯。
当然这也有其他演员起哄的意思。
跳得最欢的就是林思佳。
演了二十集恶毒女配都没能让她加戏，怨念如果能具现化，当代邪剑仙非她莫属。
“喝！”
她举起一杯葡萄酒，又往颜晴那里塞了一杯白的。
颜晴来者不拒，眼角余光看向另一桌和别人格格不入的厉京安，心下叹气。
那次谈话后，过去一个多月，她知道少爷和乔修尔视频了几次，又熬夜几天做公司险情分析……一刻都不得闲。
想必他也要走了吧。
颜晴灌上一口白的，呛得直咳嗽，林思佳哈哈大笑，齐萧站起来，温柔贴心道：“我替你喝。”
说着就要拿她的杯子，颜晴避开他的手，自己喝下，还不忘讽刺林思佳酒水度数低，气得她也拿了瓶白的灌，没一会就晕头转向了。
众人哈哈大笑，只有齐萧一脸黯然地看着她。
颜晴假装看不见。
齐萧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光是她，剧组的人也知道了他那点心思。
颜晴当然要严防死守。
齐萧有少爷帅吗，还是有少爷乖？
都没有，那他吃什么屁。
野心两个字就差刻脑门上的男人，她才不要跟他炒cp。
酒过三巡，夜深了，导演看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大手一挥给每个人放半天假。
没睡着的顿时欢呼起来。
颜晴走到京安那桌，见她前后左右围着保镖，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醉意醺然的眼睛露出笑来，一滩春水在瞳孔里缓缓流淌，沁出醉人的香。
她低头，在少爷耳边，轻声道：“难为少爷肯坐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我们走吧。”
酒气吹拂过耳畔，痒痒的，京安的脑袋往旁边偏去，听到颜晴的话，她立马站起来。
颜晴和东道主以及导演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酒店走廊灯火通明，她眼有点晕，手下意识攥住旁边人的衣袖。
不等京安有所动作，屋里跑出来一个人。
“等等！”
齐萧也看到了颜晴醉得不行，想上去扶，保镖却隔开了他。
他的眼神自然落在这几个人身上，不同于上次的探究，这次是切切实实地打量。
颜晴这几个保镖很少出现在拍摄现场，一点也没有做保镖的自觉，所以他早就怀疑他们的身份。
“你们不会又像之前那几次找不到人吧，晴晴现在喝醉了，身边离不了人。”
京安不明白他要说什么，继续看着他，因为没有人回复，齐萧尴尬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和晴晴也共事这么久了。”
余光走廊尽头伸出来一块反光镜头，齐萧笑着走近：“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吧，也能搭把手。”
齐萧手伸过来却被保镖按住，对方气势汹汹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怵。
他讪笑：“你看她都走不动了，如果你们不方便抱她，我可以代劳，毕竟我和她合作过，公主抱也有过。”
“不用。”京安看向颜晴，“能走？”
颜晴意识不太清晰地摇头，含糊吐息：“抱我。”
京安看看齐萧，又看下把她的手当支撑的人——
算了，她现在是男子，合该干体力活。
这般想着，手穿过颜晴的膝盖，一手扶住这人的肩，京安将人拦腰抱起。
才刚上手她就一阵皱眉。
好轻。
但很快她又不奇怪了，毕竟是男性身躯，天生就是力量强者。
她向表情很精彩的齐萧点点头就离开了。
刚走几步，保镖飞也似的往前跑去，没一会拎出来一个带镜头的中年男人。
“他偷拍。”
保镖将偷拍的镜头给她看，全是各种颜晴和齐萧迷之亲近的照片，很多角度甚至可以看出他们依偎在一起。
京安下意识收紧力气。
如果刚才她让齐萧插手了，是不是……
她抱着人转过头，犀利的审视落在齐萧身上，冷光从她眼底倾泻，一切罪恶都像是要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齐萧感觉自己全身的皮都被削掉一层，不禁后退两步，心中警铃作响。
这……怎么可能是保镖！
第 33 章
“怎么了这是？”
顶着压迫性十足的目光, 齐萧硬着头皮上前询问，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诶，这是狗仔？拍到什么了吗？”
他作势想去看相机, 京安却把相机扔给了保镖。
她淡淡道：“带下去处理。”
被抓的男人身上是一套服务生的衣服, 即使被抓脸上也没有惊慌，偷拍嘛, 最多把镜头给他砸了, 然后他再求饶, 卖卖惨也就没事了。
他对这套流程熟悉得很，却不想这一次被抓, 还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和错愕, 男人大声地喊了出来：“我知道错了, 我只是一个小狗仔, 这只是我一份工作, 你们放了我吧, 求求你们了, 我把照片删了行不行？”
天知道带下去是要干嘛。
求饶的同时他也在看四周，他喊得这么大声说不定有人可以听见。
京安无机质一般的眼神降临在他身上，对他垂死挣扎般的小心思没有一分触动，只挥了挥手。
身后两个保镖立刻捂住这人的嘴，从应急通道的方向离开。
一整套简单粗暴的动作让齐萧忍不住目瞪口呆：“你、你们这是绑架。”
他以为最多是报警, 怎么还把人押走了。
狗仔为了这次任务进局子他这边最多损失点钱安抚一下, 可要是私底下盘问，怕是能把他都供出来。
虽然找狗仔都是经纪人出面……
但是齐萧也不敢赌自己不会翻车。
他再一次肯定这不是什么正经保镖了。
“我帮你们报警吧。”他慌张地说。
颜晴全身发烫, 寻找凉意的她不停地蹭着京安胸口的面料, 衣服透气不吸热，刚从空调房出来身上又覆盖了一层凉,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
京安皱着眉，只想速战速决，看对面的齐萧时自然带上不耐：“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她话里笃定的语气让齐萧一惊，连忙否定：“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
“热……”
颜晴不安分地扭动，双手甚至环着她的脖子不断靠近。京安知道再待下去，她失态的模样就要被别人看见了，心里叹口气，她只能转身大步离开。
离开前，她凉丝丝地留下一句“最好是这样”。
话语钻入齐萧耳中，让他冷汗淋漓。
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打熟悉的号：“哥，你安排的狗仔被人抓现行了……人被带走了……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京安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抱进车里，两个保镖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和离开的两个保镖联系。
“水……”颜晴喃喃。
车里有小冰箱，手指在冷藏和冷冻之间徘徊，京安最后拿了瓶冷藏的纯净水，往她泛红的脸上怼去。
瓶身冰凉，贴近颜晴的肌肤时给她弄得一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少爷面无表情的脸。
她竟然从这张拉长的脸上解读出一丝怒气，奇了怪，谁惹少爷了。
她又晃了晃脑袋，再去看还是觉得少爷在发脾气。
她就纳闷了：“谁惹你了？”
京安目光灼灼：“你。”
颜晴不可置信，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我？”
不可能，胡说八道，不要欺负她现在喝醉了。
“不会喝酒何必逞强，事后还……”京安顿了下，吸气，“还轻薄人。”
如果颜晴不是个女的，摸的那两下足够她让保镖把人手打折。
“摸一下怎么了，”颜晴匪夷所思，几乎是不假思索，“死闷骚，我摸你一下说不定你还偷着乐呢。”
京安表情空白了一瞬，眼前好像有成片的乌鸦飞过，让人眼前一黑。
她咬牙：“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还有她为何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如此……厚颜。
“凶什么凶！”颜晴被骂了，当即推了她一下，手还不老实地往上摸，“就摸就摸！”
“你！”京安不断格挡她的手，眼睛里的神色带着慌乱和愤懑，间或夹杂着一点委屈。
说教与醉鬼听她简直是疯了。
眼看颜晴越闹越大，手甚至几次摸到她大腿，京安只能用一只手去掐她脖子上的耳□□。
没一会这人萎靡了下去，放在她胸膛上揩油的手也渐渐失去力道。
京安晃了晃这人，确定她昏过去后才放松下来，甚至离她远了些。
女人鬓发散乱，头歪在一边，水也被她弃到一边去，京安想了想又把那水扔进冰箱里。
想喝水，梦里喝吧。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对她退避三舍的人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难不成这就是酒后暴露人品？
京安气闷地将颜晴挨着自己的大腿挥开。
“少爷……”
副驾驶上的保镖一直注意着车里的情况，等两个人打情骂俏完，才敢出声。
等京安看过来，他马上道：“那个人招供了，是飞虹影业的刘志才让他去拍颜小姐和齐萧的亲密照，刘志才是齐萧的经纪人，同时狗仔交代该经纪人多次利用他偷拍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给圈内同行造污点。”
“属实？”
保镖点头。
就凭同事的手段，死人都要脱层皮，审问一个小狗仔再简单不过。
“我们已经把他这些年偷拍的照片拿到手了，之后我建议还是将人交给警察，留给官方处理。”
这次审问虽然对方验不到伤，可既然不打算把人打死，再让他去拘留所留个案底也算二次伤害了。
“还是说您不打算放过他？”
如果是这样，他们也能办到，世界上阴暗的角落那么多，要怎么悄无声息地处理他们有数。
保镖等着京安下最后判决。
京安却在抬头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警察？”
齐萧也说过报警，她当时没反应过来这词是什么意思，她脑子里也没有这个词。
但是也不难猜：“是衙门的意思？”
保镖呆了呆，少爷这是被古装剧给同化了吗，看到她投来的疑惑眼神，保镖又恍然，厉家虽然给少爷安排过各式各样的课程，少爷也看过无数的书，可唯独没有思想政治课。
少爷不知道这世界有明面上的秩序，也有维持秩序的公权组织，而警察就属于其中最为普遍的护卫者。
也许是生来就是厉家人的缘故，又因为自闭有老爷子全方面护着，没有人觉得少爷会受到不公平待遇，就算是有普通势力也不见得能帮助他，所以没有学也不奇怪。
“您要这么理解也是对的。”保镖这么回答。
京安得他一句话，却在想这警察靠谱吗，毕竟以前的衙门也做出过不少草菅人命的事。
“他会得到什么惩罚？”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的规定，偷拍属于侵犯人身权利，处五日以下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至十日拘留和五百元以下罚款。”*
“鉴于他之前借照片敲诈勒索过其他人，数额较大且多次敲诈，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以罚金，当然如果后续还查出来更高数额，三年以上的刑罚不成问题。”*
往往他们这种灰色地带的人才会将各国法律背得滚瓜烂熟。
“一旦留下案底，将会影响下一代考公考编。”保镖默默补充一句，“用官方的方式拿人也更名正言顺。”
京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那齐萧经纪人也要一起，我想看这两人受到惩罚。”
至于怎么把人弄进去，保镖有了主意：“好的。”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京安终于将他看顺眼了。
保镖简直受宠若惊QAQ
“不过这件事不能影响到其他人。”
京安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如今她和齐萧正合作，是利益共同体，惩处齐萧他们是一回事，但误伤就不好了。
“我们会低调处理。”
车子开回酒店。
京安又将颜晴抱上床，任劳任怨地替她褪鞋袜，至于衣服她却是不肯碰的。
不过能帮她处理到这个份儿上，她自觉已是仁至义尽。
“渴~”
颜晴梦中难耐地说。
京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认命地去拿水。
温凉的水不刺激，这回她没再醒来。
一杯水见底，京安替她拉上被子，调好室内的温度，最后离开房间。
现在才十点，她准备继续办公。
不久前乔修尔老师就昌立集团上一年的财务报表给她做了分析，她现在要独立去看前三年的报表了。
这又是一项大工程，如她所料，厉成鸿真的给她留了一个烂摊子。
财报上、序时账上有许多对不上的条款，这让她想到以前接触过的账本。
多是底下人阳奉阴违拿好处，或是主人家自己背着主母转移财产……
驭下治人，估计和这其中相比也不差什么，区别在于这个时代的人想法更多，钻空子的办法更聪明。
她则要在看似完善的报告中找出漏洞。
这些漏洞也会成为她进驻昌立集团最有利的刀刃。
客厅大餐桌上，散乱着无数文件，仅有两盏锥形吊灯照明，京安垂着头认真工作，偶尔扶一下滑落的眼镜。
“嗡——”
手机震动。
京安没有立刻去看，原先这手
弋㦊
机是静音的，可乔修尔老师这段日子总和她交流，她也怕错过对方什么消息，于是改成了震动模式。
用铅笔勾画出一处不妥的地方后，她才去看手机。
【芜湖，少爷去看看热搜？有惊喜哦。】
热搜？京安迟钝地想了两秒，围脖热搜啊，那个她第一次冲浪给颜晴带来麻烦后就不曾登录过的软件。
惊喜么？
希望是对工作有利的消息。
京安点开——
第 34 章
文娱榜第五, [那些年封神的公主抱]
点开，开屏即是熟悉的自己，那时她正穿着黑衬衫黑西装裤抱着人往车子走去。
竟然还是被拍到了……
京安蹙眉, 看来那时候不止一个狗仔。
【老师便是让我看自己的热闹吗？】
手指戳着字母, 京安回复道。
【看你最近绷得太近，劳逸结合哦。】乔修尔回。
京安对乔修尔不着调的性格已经习惯了, 不再回复, 滑动页面想离开却不小心点到实时评论。
“斯哈斯哈第三张的帅哥腿好长, 我能玩一晚上!”
“我以为张超凌的公主抱就已经封神了，第三张怎么氛围感这么强, □□大佬抱小娇妻的既视感, 呜呜想看口罩下的脸, 身材好成这样脸肯定不错。”
“只有我好奇帅哥怀里的人是谁吗（狗头）。”
“楼上可以去看八哥的视频, 是《虎嗅蔷薇》剧组聚餐, 女一把自己喝趴下后助理大哥这才带她出来的, 颜晴之前发的围脖有这位大哥的身影哦。”
“焯焯焯, 帅哥拿腿焯死我啊！”
京安闭上眼，很快滑倒其他地方，耳朵那儿却逐渐变成粉白色。
古人多含蓄，青楼画舫中已经是最开放的地方，可这里的人似乎更加嘴上没把门, 说话直来直去, 饶是京安都忍不住面上飞红。
她又点开视频那一栏，就是那个偷拍到剧组聚餐的视频。
画面里倒是没有像上一个狗仔那样刻意找角度, 只是普通偷拍。
弹幕里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谴责狗仔偷拍行径的，似乎偷拍在这个圈子里是普遍存在的。
也无怪乎之前被抓到的狗仔那么有恃无恐。
京安退出页面, 这件事也算给了她一个警醒，空有四个保镖似乎也挡不住那些无孔不入的摄像头，她从镜头角度去分析竟然也没找到狗仔能藏身的地方。
看来以后要当心些了，这个圈子没有秘密可言。
正要关掉手机，榜上一个广告位引起了她的注意。
[#齐萧与蒂拉妮携手入秋#]
点开即是齐萧代言蒂拉妮一款钻石手表的文案。
服务于四五十岁的富豪，却要和刚到三十岁的青年演员合作，看来这个品牌是真的有意吸引不同的购买主体，且试图打破珠宝代言固有的高冷表象。
齐萧在外的形象很好，蒂拉妮和这样一个实力派合作就是品牌接地气的信号。
只是会这么顺利吗？
无论是齐萧还是蒂拉妮，都恰好是她的目标。
京安让乔修尔盯着点梵娅，对蒂拉妮敌意最大的大概就是这家了，要在这中间煽风点火简直不要太容易。
乔修尔：【少爷果然初心不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夸奖人，京安没有在意，只是将晚上齐萧经纪人的事情告诉他。
对面闻声知雅意：【哦吼，少爷是想从代言人这块抹黑T家形象？】
齐萧经纪人雇人偷拍造谣，牵连多个艺人到达犯罪那一步，一定程度上也能等同于齐萧本人犯罪，毕竟谁都知道艺人和经纪人是共同体。
另一方面，代言人出事也会给品牌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这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京安却否认了，至少要等剧播出后她才会这么做，只是她希望到那个时候这把刀子可以交到梵娅手上。
乔修尔不太赞同：【等剧播出的周期性太长，这并不明智。】
【老师，希望你能明白齐萧只是一个开胃小菜，梵娅会在这个周期内给蒂拉妮更多伤害，一个品牌的坍塌也非一时一刻，我们必须等。】
整治齐萧只是扳倒一个品牌的其中一环，她很清楚。
装修复古的套房内，乔修尔手边是一份精致的牛排，空闲的一只手放在手机边无意识地打圈，心里盘算着如何在两个品牌间上蹿下跳。
叮——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乔修尔看完喟叹一声，取过一边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少爷是对的，梵娅开始行动了。
他给少爷转发刚才的消息。
【佩戴蒂拉妮珠宝的人进了医院，不管是何症结，梵娅这边的水军一致咬死那是放射性辐射，又要加班了……】不知名的人这样说。
哎呀，商战开始了呢。
看到消息的京安查了下关于这种谣言的危害性，然后发现还挺恐怖的，于是放心下来。
第二天，蒂拉妮热搜霸榜，评论区一致人心惶惶，要品牌方给个说法。
梵娅暗箱操作，话题从围脖出圈，到音浪这个全球最大的短视频APP再到各个社交平台，一个都没拉下，冒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蒂拉妮珠宝受害者。
而碍于进医院的人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诊断结果，蒂拉妮只能出具一个会跟进事情的态度声明。
下午，回到剧组的颜晴发现齐萧的戏份被悄然删掉了一些，而女主线反而更丰满了。
圈子里几乎没有秘密，齐萧经纪人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但这件事仅限于圈内人知道，而早上齐萧代言又出了问题，怕出现更糟糕的事情，导演决定删减他的戏份，加速拍完，甚至连剪辑都开始一边拍一边剪了。
齐萧那边焦头烂额，忙着监控舆情，终于不再纠缠颜晴，甚至看她的眼神都忌惮了不少。
为此感到轻松很多的颜晴，在晚上破天荒点了一碗白米饭。
京安看她这么开心，又跟她分享另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我把昌立的账捋清楚了，还有要裁撤的人员名单也拟好了，它还不是无可救药。”
“很快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闻言，颜晴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低头戳着大米饭：“那你是要走了？”
“对，后天我要去上班了。”
“这么急？”颜晴皱眉，心里不上不下的。
“不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她准备了好久。
颜晴复杂地看向她：“你其实不用这么拼命？”
京安呆了下，快点解除婚约不是两个人共同希望的吗？
“有老师从旁教导，我能更快进步，所以我甘愿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颜晴眼里划过悲伤：为了不让她良心不安，少爷还安慰她——
“什么时候走？”颜晴艰涩道。
“今晚。”
“这么快？！”颜晴不可置信，她还以为明天，下意识挽留：“你走了，我……”
京安以为她担心她走后的事情：“你放心我会留两个保镖给你，也不会让爷爷干涉你。”
如果有事保镖会及时告诉她，而且——她已经着手准备收购光影，届时只要是公司层面上的事没有人可以为难她。
京安走了，在她说完这些话后，颜晴目送着她走了。
心里空荡荡的，饭都吃不下了，丧着张脸，赵雅雅还以为她生病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应该是出问题了，甚至发生了脱离她掌控的事。
可情绪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哪里是由人控制的。
她只能借用拍戏，借用戏里人物的感情去摆脱一些患得患失的失落感。
于是剧组里的人发现女一号演技大爆发，还要求从早拍到晚，一整个劳模形象。
剧组的拍摄时长也大大缩短，导演看着节省下来的经费笑得见牙不见眼，到处逢人就夸她。
无形之中颜晴的口碑又上一层楼，把林思佳气的够呛。
而处在风波中的男一号则彻底沉寂下来.
京安回到京市后先回了趟老宅。
老爷子许久不见她，开心的不行，甚至把他私藏的好酒都拿了出来。
根据乔修尔给他的反馈，他看到了孙子的能力，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老人终于看到了厉家的希望。
于是多喝了两杯。
京安也跟着尝了一口，入口醇香绵密，咽下后还留有余香，是好酒。
就是怎么像加了蒙汗药……后劲十足。
在厉老和管家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京安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这小子。”
管家收起脸上的神情：“小少爷没有喝过酒，可能需要练一下酒量，以后还有更多酒局等着他。”
厉老摇头失笑：“催他上进，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明天给他配一个调酒师。”
一个要走出家门的继承人哪里还能事事得他庇护，这次去的小公司没有人知道京安的真实身份，会遇到什么也需要他自己处理。
厉老眼里划过一道光：“让保镖看着点别让他在酒色上面吃亏。”
至于如果保镖也不在的话，那就只能靠京安自己了。
“少爷将其中两个保镖给了颜小姐。”管家道。
厉老：“……呵。”
下人将京安扶回房间。
她安安静静的很听话，一点也不折腾人，怎么摆的就怎么睡过去。
一直睡到夜深时分，床头的手机不甘寂寞地震动。
整个人陷在被子里的人好一会才蛹动一下，手臂伸向床头柜。
圆月银光洒进窗台，将那只修长手臂镀上一层柔光。
京安迷蒙着一双眼按下接听，借着光恍惚看到一串不认识的数字。
“喂……”
第 35 章
“喂……”
声音轻忽, 宛若情人呢喃，对面一时无言。
在京安迷迷糊糊又要睡着时才听到对面的女声。
“你睡了？”
“嗯。”
颜晴摸着发烫的耳垂，没出息地唾弃自己, 都快忘了正事。
想起这茬她就免不了咬牙切齿。
她竟然没有厉京安的联系方式！
少爷每天和她形影不离, 她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也正是如此，晚上拿起手机想要联系少爷却找不到方法的时候她格外失落。
毕竟是陪了自己许久的人, 突然离开, 难免出现戒断反应。辗转反侧后实在难受这才找保镖要了少爷的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号码, 记得加维信。”她气哼哼地说。
这种事还需要她来开口，简直了。
“嗯……”
听得出来已经快要失去神智了。
颜晴皱眉：“你怎么了？”
“嗯……”
颜晴觉得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路途劳累？但也不可能累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
随即她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试探：“你喝酒了？”
那边反应了一分钟, “嗯。”
竟然喝醉了, 这是喝了多少啊。
颜晴一边担心着, 一边又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些事情白天问不出口, 倒是可以趁现在。
斟酌片刻，颜晴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厉京安你对我到哪一步了？”
“嗯？”京安强行按压太阳穴，保持清明，但她感觉自己被割裂成两个，无形中又有只手一直拉扯着她的神经, 浑身难受。
“你不能太喜欢我知道吗？至少在我还没在圈里站稳脚跟前, 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
那边跟下意识反应一样：“不喜欢。”
颜晴震惊地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忘记要说什么，思路混乱了一刻, 很快又了然地叹气：“不, 你喜欢，只是你不懂而已。”
“不喜欢。”
那边的笃定声音, 让颜晴气闷，“行，不喜欢！等你酒醒，有你后悔的！”
她跟这个感情白痴聊这个做什么，最好是不懂，省得解除关系的时候死缠烂打。
京安被她一吼惊厥一下，可她脑袋太晕了，很快又睡了过去，连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起身，看到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冥思苦想：昨天发生了什么？
实在想不起来，她也就不想了。
吃完饭，直奔市中心一座写字楼，厉家最微不足道的产业就在那里。
电梯直上18楼，17和18楼两层都被昌立集团包了下来，公司规模小，这两层刚好够用。
京安的身份是某个收购昌立的公司代表，取代原先的厉成鸿成为公司总经理。
刚一来就有三个部门主管在门口相迎，他们身后是公司前台，摆着一株招财树和一只招财猫，可前台桌椅老旧，墙壁斑驳，多年不翻新，一看就是招不到财的样子。
脑袋光滑的市场营销部主管笑呵呵地要来打招呼，有超大黑圆圈像是百八十年没睡过觉的采购部主管给京安递水，剩下那个财务部主管露出一个亲切的笑。
三个秃头老男人，纵使在笑却让人感觉不怀好意。
京安不欲多看他们，“其他几个部门的主管呢？”
市场营销部主管点头哈腰：“他们几个在外办公，今天就我们几个在公司。”
可笑明知新的管理层到来还不回公司，据她所知，昌立已经有大半年没开单了吧。
“通知下去，下午所有人开大会，务必所有人都到场。”
说完，她先行走进公司，找到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屋子，推门进去。
一路走来，在公司里的普通打工人眼睛齐刷刷地偷看她，等人进去关上门，顿时吵开了锅。
“刚才那个是新来的总经理？我天，他看着才几岁啊。”这是年纪比较大的员工。
“他来上什么班啊，直接出道吧。”这是追星族。
“怎么办，我感觉这份工作又有指望了，我能申请给总经理当秘书吗。”这是花痴。
“咱们公司不是被厉总卖了吗，听说这人是新公司派来的代表，感觉好年轻啊，不知道脾气怎么样？谁知道新公司老板是什么背景吗？”这是忧心公司前程的。
“这谁能知道，厉氏都不要咱们了，公司业绩又这么差，收购的公司还名不见经传的，各位还是准备准备跳槽得了。”懂得审时度势的老油条这样说。
三个主管嘀嘀咕咕说完话，进来就看到现场乱哄哄的样子，顿时摆起谱：“吵什么吵，当咱们这是菜市场啊！”
所有人立刻低头不敢说话。
市场营销部主管很满意自己刚才威风凛凛的样子，然后和另外两个主管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聊事情。
“菜市场又怎么了，反正都快倒闭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没有人附和，可听到的人却都心里认同着。
以前公司垃圾不做业务还老亏钱，但是他们都知道公司不会垮，因为他们的总经理姓厉，头上有赫赫有名的厉氏企业罩着，完全可以坐等总公司奶。
可现在厉总不再是厉总，公司还被卖了，派了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想养老的日子算是到头喽，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下载某招聘软件。
不一会就有人和隔壁桌的同事说：“我肚子痛，帮我望下风，如果有人问就说我去厕所了哈，明天中午的饭我请。”
同事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做了个ok的手势，这个点出去无非就是去别家公司面试的。更有甚者面试公司还是同一栋楼的，这些天到处面试的同事多少能遇到几个熟人，但都看破不说破。
早上十点出去八个，十一点左右陆陆续续回来五个，下午出去五个，连同早上没回来的三个全都在下午开会之前回来了。同样17楼的员工有超十个旷班。
而这些全被监控忠实地记录下来。
以往监控形同虚设，最多就是主管偷窥新来的美女才会派上用场，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有保镖实时监控并汇报给京安。
下午那些主管终于全部回来。
昌立是建筑公司，从事房屋建筑工程，施工管理部主管回来后说是去施工现场勘察质量安全等方面的工作，客户服务部主管说是遇到物业管理的问题，反正将自己说得业务繁忙。
小小会议室里上到主管，下到部门小组长，挤挤挨挨占了一整间屋子，多数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们日常都抽烟，几句话的功夫就把空气搅得浑浊一片。
他们吵吵闹闹地说着自己在外遇到的问题，张口闭口抱怨工作难度，一双双泛精光的眼睛时不时扫视一下京安和她身后的保镖。
借着这嘈杂的环境，客户服务部主管杵了一下财务部主管，压低声音：“打听到没，什么来头？”
其实他最想知道新公司什么背景，他都四十多了出去找工作人家都不要他，这几天也一直忙着这件事。
财务部主管摇摇头。
“刚一来就把自己关办公室，门口两个门神轮流站岗，谁都不让进，除开通知开会一句话都没说过。”
客服部主管眉毛拧在一起：“年纪轻轻官腔不小。”
财务部主管对小年轻那一套故作玄虚嗤之以鼻，转头问另外一个问题：“你找到下家没？”
客服部主管闻言叹了口气，两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纷纷露出疲惫的神色。
好不容易淌过三十五岁职业危机，结果公司没了还要重新找下家，今天看到接盘的新公司感觉也很不靠谱的样子。
“少爷……”保镖看京安嘴唇泛白的样子，知道她正难受着，有些担心。
京安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眼中一潭死水：“将东西发下去。”
“安静！”保镖大喊一声，吵嚷的环境立刻变得落针可闻，像是安装了什么声音收纳装置，保镖冷厉的眼神落在这些乌合之众上，“现在叫到名字的才能出声。”
另一个保镖跑去开排气扇。
“陈英杰。”
“这。”客服部主管陈英杰不明所以地举起手。
下一刻，一份文件袋落在他的桌面上。
“林城。”
“这。”财务部主管。
他也收到了有他署名的文件袋。
保镖继续叫人，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被叫到。
陆陆续续叫了十多个主管小组长才停下。
没有收到文件袋的人不由伸长脑袋看有文件袋的，而那些没有座位只能站着的人最快看到文件袋里东西的全貌，越看脸色越苍白，还有人控制不住擦脑门的汗。
东西不是给自己的，但是他们却觉得鞭子抽在自己身上。
一些人看京安的眼神从不以为然到深深忌惮。
第 36 章
文件袋里不是别的, 一张统一的离职申请，还有个别人才会有的在职期间玩忽职守、骚扰女同事、公司安全信息泄露等的证据，图文并茂, 逻辑链充分。
经由京安和乔修尔共同整理, 不搀任何水分，更不存在偏袒谁。
但总有人喜欢狡辩, 采购部和市场营销部的主管对文件里指控他们猥亵同事的内容报以不满。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少污蔑我。”采购部主管马阳将文件袋推得老远。
虽然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角度看着像是他摸女同事了, 可是他也可以说是错位，反正白天的时候谁也不会脱光衣服耍流氓, 而晚上的那些事谁又能知道, 文件里也没有详细到房间号, 还有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他完全可以说是那个女同事勾引他。
毕竟这年头想要走捷径上位的女人多了去。
“你这样逼我们离职我是可以告你的！”
市场营销部主管齐博文站起来指着京安, 啤酒肚架在桌子上, 粗大的手指指过来的那一刻带着点气势。
可被他手指的人面不改色, 神色淡淡的，甚至都没有看他，一副他不堪入目的样子。
倒是保镖先行挡住他冒犯的手势，眼神一个比一个凶狠，齐博文这才渐渐收了手。
可这两个人自以为有理, 打算杀一杀新来总经理的威风。
“要我们离职也可以, 但是这属于公司非正常辞退，我们要补偿, 我在这里干了十年, 就这么把我们辞掉，我要精神损失费。”
“累死累活地为你们这群资本家干活, 到头来卸磨杀驴，我要把客户资源带走！否则你们侵害名誉这件事我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两个人打配合誓要京安大出血。
一个年轻人以为带着两个保镖就能狐假虎威，他们这种老油条怎么会怕，没点本事也不能混到主管的位置了。
反正打死不承认职场性.骚扰就是了，他们明明是关爱下属的好领导凭什么被这么污蔑！
这么想，两个人都理直气壮起来。
奈何他们要添堵的对象根本没有要理睬他们的意思，两个人俨然在唱独角戏。
“你什么意思，往人身上泼脏水不成就耍赖不说话了？”齐博文冷笑。
众人都对他的胆大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新来的总经理没有那么可怕了。
“其实我们不想走，毕竟都干了这么多年了，”马阳给京安第二个选择，“这么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您看能不能给涨个薪，我们肯定为您效犬马之劳，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些年都靠我们来稳定，还能再给公司干不少年呢。”
京安看了眼时间，并不理会他，马阳有些怒了：“走也行，咱们按劳动法来……”
“哈喽——希望我没来晚。”
门口钻进来一个脑袋，乔修尔白色的头发撞进所有人的视线。
“老师。”京安淡声。
乔修尔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心情不好，眼睛一转，打开了公文包：“唔，谁是马阳和齐博文呢？”
听到他的话，有两个大腹便便的人用浑浊的眼睛看他，乔修尔绽开惊喜的笑：“是你们啊，接着，给你们的，来自我们新上任的总经理的礼物，我替你们拿过来了。”
乔修尔递过去的是两份薄薄的文书，两个人起初并不在意，刚刚才撕破脸，鬼知道什么礼物。
可下一刻，看清楚这是公检单位出具的传唤证，两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上面有几个熟悉的名字，罪名直指他们猥亵、□□。
久远的记忆开始复活——文书上的人明明已经离开这个城市，怎么……
消失的人也能被找到，这太可怕了。
两个人从震惊到缄默，最后滋生出恐惧，一张脸跟调色盘一样。
他们再去看上首的人时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做事风格和他的话一样简洁，一切离职需要的分化权力、话术pua、降薪调岗全都没有，他是直接用证据表明看不上他们。
而他们连正常的狡辩都说不出口。
“对了提醒一句，建议你们尽早过去一趟呢。”乔修尔说。
齐博文马阳对视一样，肩膀塌了下来，默默走出会议室。
“不签吗？”乔修尔面对两个颓丧的背影，凉凉地说，“唔，你们给公司造成的不良影响，之后我们会追究的哦，至于赔偿款会以补偿的形式交给几位受害者，放心哈。”
两个人僵硬地回头，沉重地写完离职申请。
两个人离开后，乔修尔坐到原先两个人的位置，对京安眨了眨眼：“继续开会。”
保镖没说错，官方处理确实快，京安想。
此时会议室里不仅没有人敢说话，连大声喘气的都不敢了。
走了两个老色批，还有那些上班不干正事的，严重一些的还有吃建材公司回扣、多年前和物业沆瀣一气拿抽成的，因为证据都太捶了，要告的话，一告一个准。
而要拿出这么多东西可见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被盯上了。
五个主管全军覆没，十五个小组长折损一半，在公司内有非法获利的已经吓得握不住笔了，离职申请全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客服部主管陈英杰好不容易写完自己那份，肥硕的脸庞不停冒虚汗，再看京安的时候满是恐惧，他希望写这份离职申请后对方可以不追究之前的责任。
可刚才那两个人的下场，他们都看见了。
“总经理……”他求饶地看向京安。
他就是那个吃回扣的。
“补缴。”
短短两个字就让他瘫了身体，他吞吃过一百万，和财务部主管平分，对方答应在做账的时候帮忙隐瞒。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很快京安又扔下重磅炸.弹：“新的房屋质检已重新安排。”
就是说如果是因为建材方面让房屋出现问题，他和财务部主管林城，外加一个施工管理部主管，都需要共同承担责任。
涉事的几个人全身颤抖起来。
看到他们的样子，没有收到文件袋的人大大松了口气。
保镖又站出来：“有要主动离职的也可在提出来，总经理会立即批复。”
其他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有之前想跳槽的，看到新来的总经理这么雷厉风行，不由生出公司还有救的感觉，一时间没有动作。
隔了一会才有一两个普通员工走出来，现场拿了离职申请表填写，他们都是已经找到下家的人。
“还有人吗？”保镖环视一圈。
见没有人了，京安就把处理过的监控录像放了出来。
投影仪一照，幕布上出现几个空置的工位，加快时间速度能看出空置工位上的员工离开了多久。
从早上到会议前十分钟，两层楼的员工总计旷工人数二十三人，而这家公司只是个刚到五十人规模的小公司。
如此尸位素餐若是不靠厉家早就消失在这市中心商务楼里，更不可能在寸金寸土的地方有两层办公房。
“以上旷工的取消当年绩效，各种福利补贴，以及奖金。”
“若有不满，可提出离职。”
京安简短地说完，看向摆弄手指的乔修尔。
乔修尔收到她的视线，微微点头。
这是他们商量过许多遍的事情。
这个公司实在是名存实亡，就算把所有吃白饭的赶出去也没问题，反正它已经停止运转好久了。
而真正有用且能让公司经营下去的人才他们已经在找了。
当务之急是给有用之人腾出位置。
之后在他们的冷眼旁观下陆陆续续走出来十个人，当场辞职，当场通过。
等一切尘埃落定，对着剩下死皮赖脸留下的人，京安也没说什么，她对应着留下来的人进行整合，颁布公司新的规章制度。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上下班打卡制度的启动。
当前的调整并不能让集团恢复运转，还需要等人才进驻，而这就是后面京安和乔修尔要努力的地方。
不过乔修尔人脉广，不久就能解决问题。
解决完这些正好下班。
京安率先离开，乔修尔对这群吓到的打工人一说：“其实他很好相处的哦，好好工作，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他吊儿郎当地走出会议室。
有些站不住的人逐渐在会议室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纷纷苦笑。
“好相处？不见得吧，态度比铁疙瘩还冷硬。”
“不管怎么说大家收收心吧，这位不是个能让人糊弄的……”参考几位到现在还回不过神的主管。
“哎……”.
云顶别墅不在喧闹的市中心，京安回去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似乎要在市中心购置房产了，京安倚在阿斯顿马丁特质座椅上想。
全黑的低调车身在道路上飞驰而过，旁边一轮巨大夕阳，他们是这一路美景的暴徒，不会为之停留。
京安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感。
她不想理会的，可它好吵。
无奈地拿出来，一看，不认识的号码。
京安负气地戳着红色的键，很快世界安静了。
然而，这电话又一次响起，嗡嗡的极其恼人。
京安想也不想地按下关机键。
这下没有人打扰她了。
但是又会是谁呢，她的联系方式少有人知道。
京安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点。
一旦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闭着眼也难以安心入睡。
她长叹一句。
副驾驶上的保镖在这期间接了个电话，随即转过身：“少爷，颜小姐找。”
眼里流露出同情。
京安看向黑屏的手机，眼中茫然，却有个不祥的预感逐渐形成。
拿过手机，“喂？”
第 37 章
“喂？”
“厉京安！”
好大一声, 京安将手机拿远了些，眉头向中间靠拢。
“怎么了？”难不成她才离开颜晴那边就出事了？
“你还好意思问！”对面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京安不由去深思, 可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是心中一直有挥散不去却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
“电话不接, 维信不通过，你是要气死谁！”
颜晴忍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已经很克制了,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等过一个人。
起先她以为厉京安会先加她的联系方式, 可没有, 一天下来她忙里偷闲看了手机几百次都没看到这人的好友申请。
可能少爷忙，好嘛, 那她来加呗, 结果她晚上都放饭了那边都没有通过。
OK, 估计非常忙, 那她打电话。
第一次拨过去, 三秒挂断, 应该是误触, 没事，可以有第二次。
然而这第二次竟然秒挂！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颜晴气得饭都不吃了，跑到角落让跟着的两个保镖联系那边。
电话接通再转交给厉京安的期间，她酝酿的一肚子气已经达到巅峰。
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这人！
就算哪天她功成名想找人谈恋爱, 也不会想到他！
就算是哭着求她也不会给机会！
那边传来一声疑惑的呢喃。
“这是你的通讯号吗？”手机拿远了些, 对面不知道捣鼓什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原来维信的红点点是你发来的。”
颜晴炸了, 这个角落平时没什么人来，因此她的声音不用可以压制。
怒火几乎要透过手里的小铁盒传到对面, “不然呢！你昨晚喝傻了是吧！”
那边犹嫌这把火不够，傻白甜地回了句：“昨晚？”
呵呵，颜晴冷笑出声：“你不会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可我还记得某人信誓旦旦地说不喜欢我来着，你以为这样我会当这件事不存在吗？！”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脑补了一百种这人为什么装失忆，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厉京安在耍赖！
但这样只会让她怒火中烧，拙劣的谎言并不能让她忘记昨晚的事。
对面久久没有声音，颜晴猜厉京安又在想什么借口了，甚至很可能手足无措。
但是这次她一定要跟他掰扯掰扯，虽然这人喜欢她，可他有时候很任性，让人捉摸不透，以后要是她真要给他机会，两个人势必是走不远的。
她越想越对，连如何冷酷说教都想好了。
京安将车内的挡板升起，随着颜晴说完，她硬是在脑中拼凑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某些迷雾被戳破只需要一瞬间，颜晴用表面气恼实则亲昵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让她觉察到她从未关注过的角度。
比如她觉得她喜欢她。
而间接的，她也能听出颜晴伪装之下的情愫。
京安将自己贴在座椅上，让上面的柔软包裹自己，就好像她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错愕的心绪也逐渐安定。
“你没有听错，”她说，纵使那记忆还是蒙着一层雾，可她想借机纠正某些错误。
“你是个热情洋溢又因野蛮生长而分外坚韧的女孩，曾经那一席不想做金丝雀的言论至今记忆犹新，所以我不愿你因我的关系困在囚笼里。”
京安看向窗外，只剩一缕光的夕阳在彰显最后的存在感，橘黄色的光和记忆里书房内的夕阳重叠——
平静、残缺。
那时身有瑕疵，她心存死志，半死不活。
现在面临错位的男女问题，她虽错愕，但不再痛不欲生。
她想她已平静地接受残缺，接受“我不是我”。
最后一缕光下沉，只剩下蓝黑色的天，压在人头顶仍会沉重，就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样。
接受重生为男，但不代表她的内心成为了男人。
“你是我很欣赏的女子，我和爷爷说过许多次，可他并不愿意就此放你自由，你再等等，一年，不，半年，我会让你重回自由之身。”
“届时，你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受众星捧月，我会作为颜小姐的朋友在屏幕前见证你一次又一次出色的演绎。”
“我很欣赏你。”
只不过那不是喜欢。
当一个人误以为别人喜欢她，不一定是这人有太过丰富的感知（自作多情），相反可能是对方释放出来的信号让人误会。
京安想起厉老也总说她喜欢颜晴的话。
一个两个都这么觉得，那必然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几个月和颜晴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浮现，走马观花一样。
很快，京安想明白了什么。
在挣脱不开变身问题的日子里，她坚定自己还是女子，却纠结于男身，可不是每一刻她都能记住男女大防这件事，还是会下意识用男子躯壳女子思维和颜晴互动。
如今想来，被误会也是因为那些没有分寸感的举动。
“抱歉。”
她为她失礼而轻慢的行为道歉，也为这些行为而产生的误会道歉。
京安的声音是和风细雨的，甚至用上了安抚的语气，过去她学过很久的温柔语调，而今她希望这样的声音能给对面带去安慰。
“嘟——嘟——”
京安抿唇看着挂断的电话，眼底神色不明，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降下车窗，迎面一阵凉风涌入，那是秋后入寒的味道.
剧组，颜晴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给保镖。
回去后又抢了赵雅雅的米饭狂扒两口。
“姐？”你怎么了？
赵雅雅有点慌，颜晴很少这么冷漠，也不会抢她的饭QAQ
“没事。”含糊的声音。
颜晴嘴里塞着满满一口米饭，透露着一种快要噎死的美感。
赵雅雅连忙给她喂水顺背。
吃完这一大口，颜晴还去光盘赵雅雅的红烧肉，旁边摆着蔬菜沙拉她看都不看。
等吃完所有饭菜，在赵雅雅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下，她又去拍夜戏了。
今天拍的是被将军酒后强迫的戏。
导演喊开始。
凌乱的床，微醺的烛光，一个醉醺醺眼里隐含疯狂爱意的男主擒住陆棠绵细嫩的手腕。
陆棠绵的双目顷刻留下一行泪，带着惊惧和难以置信，疯狂摇头。
“不要……”
“求求你……”
可最终裂帛声、女人痛苦的呻.吟，夹杂着男人的粗喘。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将军才闭眼有了睡意，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陆棠绵挣扎着从地上捡起一只尖利的金簪，用最后的力气——
刺向男主。
同时，她神情癫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一声怒吼，包含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难过……还有不甘？
导演皱眉：“咔。”
拿起对讲机：“情绪不对，还有不是扎男主，是扎你自己，陆棠绵是要自尽，颜晴你怎么回事。”
感受到杀意的齐萧在导演喊停的那一刹那滚下床，流着汗看向女主角。
颜晴眼里的熊熊怒火差点吓死他。
他要是晚一分钟，感觉就可以备棺材了。
他这两天没惹这个人吧……对上颜晴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确定，再想想。
确实没有惹，经纪人和狗仔一起被抓，他哪里敢上蹿下跳。
“导演对不起，再来一遍吧。”颜晴果断道歉。
可接下来，在剧组号称一条过的颜晴少有的ng了。
“咔，情绪还是不对，是痛苦，但是也没有恼羞成怒啊。”
“咔，陆棠绵前期虽然棱角还在，可是也没有这么凶啊，注意表情管理！”
“咔。”
“咔……”
“咔！”
……
导演麻了：“怎么回事，要不要休息一下，今晚的状态不太好，算了明天再拍，换女二看到男女主滚床单以后的嫉妒戏份，林思佳呢。”
导演喊林思佳。
有剧组的人硬着头皮道：“她以为今天的戏份演完了就回酒店了。”
“……”导演，“算了收工。”反正剧组进度也大大超前了，偶尔提前收工只是小事。
颜晴有些心力交瘁，也不逞强，还向导演道了个歉。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酒店。
赵雅雅发现她今晚很不对劲，提议：“姐，今晚我留下来陪你吧。”
颜晴直接拒绝，还给她一个闭门羹。
整个房间只有她自己，只从京安走后，她就一个人了。
她将自己砸进沙发，无喜无悲地盯着吊灯。
划开手机想玩一玩。
开屏即是厉京安公主抱自己的壁纸。体态俊美的男人抱着怀里娇小的人，周围保镖开道，给足了安全感。
玛德，换掉。
刷围脖，热搜尾巴还挂着她的热搜，没意思。
刷视频，粤语BGM响起的那一刻配文：六本口碑爆棚的高.干文，配图却是他们黑白色调的照片，无语。
打开维信，想到晚间被拒绝的种种。
悲从中来，气愤难当。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厉京安不喜欢我。
草泥马竟然不喜欢我？
他凭什么？
颜晴无疑的聪明的，从京安那几句话中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真的在真情实感地表达对她的欣赏。
可踏马，谁要他的欣赏啊！
这不就证明，所有的所有都是她自作多情，脑补成病。
挂完电话她是羞耻大过难过，拍戏的时候越想越生气，逐渐变成恼羞成怒，而现在她感到一阵阵悲伤，还夹杂着不甘。
他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啊，就算没办法立刻回应。
她愿意跟他搞地下恋情啊。
混蛋！
她翻了个身，换个姿势趴着，顺手锤了下软枕。
旁边手机铃声响起，颜晴轻飘飘一瞥，备注为：后妈。
哦，是她家太后啊。
心情不好，不接。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挂断又响，一直到第十个电话，接着她收到一条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账户0748于10月26日21时48分解除冻结状态，原因：关联账户申请。如有疑问，请致电银行客服热线90099。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
真是下了血本了啊，她倒要看看今天还能出什么事。
颜晴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一声拨回去。
第 38 章
“怎么不接电话。”
颜母的语气很不好, 可没一会又跟没事人一样问：“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啊。”
“妈听说你又回那个不干不净的圈子了，担心你，可别让厉老生厌了啊。”
“一个人在外面钱够用吗, 哎呀也是我粗心竟然忘记给你解冻了, 你别怪妈啊。”
颜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早学聪明了，自己弄卡不告诉她妈, 片酬直接打在卡里, 再也不用担心哪天穷得叮当响。
“你有什么要说的快点, 我一会还要去健身。”
颜母：“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大晚上健什么身啊, 真是的,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
随即她换了副语气, 苦口婆心道：“我和你爸都想你了, 还有你奶也想你, 老太太七十大寿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小安也带回来吧，毕竟是小辈，他那个性子……我们可以不让他见外人。”
颜晴在听到京安的名字后，脸臭了下。
“我看情况回，他不去。”
颜母：“这像什么话, 孙女婿不回家祝寿让别人怎么想。”
颜晴刻薄道：“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和他解除婚约了呢, 您少想一些有的没的就行了。”
颜母没料到她这么说，下意识：“你怎么回事, 是不是没照顾好人家。”
这是什么话。
“……妈,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不合适呢。”你闺女刚被下面子呢：）
“那也不能退婚啊，肯定不能退啊, 我和你爸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敢退小心我们不认你。”
颜晴心里切了一声，但想想现在还在猥琐发育的自己还不敢彻底和家里决裂，转移话题道：“我有空就回，没空就不回。”
颜母心里有点压不住气，觉得颜晴失控了，以前这孩子求她解冻银行卡的时候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多听话啊。
可她也知道这些年颜晴气性越来越大，不想闹僵的话，只能徐徐图之。遂软下语气：“你是不是和小安出什么问题了，跟妈说说，妈是过来人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没，他对我挺好的。”好到差点陷进去了，颜晴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那你就把他带回来呗。”
“不。”
“为什么。”
“下头了。”
“什么？”年轻人的词汇太丰富，颜母有些跟不上。
被拒绝就下头了呗，还问。
颜晴觉得丢人只说：“你别问了，好像我能跟他有什么故事似的。”
颜母想到京安那个心理状况也沉默了。
沉默期间，颜晴悄无声息地用0748的卡转账，她的日累计转账限额是一百万。
等到另一张卡上出现令她满意的到账金额，颜晴干脆利落：“我还有事，先挂了。”
然后不出一分钟，“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账户0748于10月26日22时15分已被冻结……”
颜晴哼笑一声，她就知道。
她妈醉翁之意不在酒，估计又有事想找厉家帮忙所以才话里话外带上厉京安，可刚才人家都和她说开了，两个人be的彻彻底底，和厉家解绑是板上钉钉的，他们如意算盘打错了。
进退失据，颜颜叹气。
铃声又一次响起。
颜晴瞬间PTSD了。
她这是捅了通讯录吗，以前一周也不会有一个电话，今天却好几个了。
看一下是谁，颜晴想不接都不行了。
“姐，”她对那边的禾盛无意识用出撒娇的语气，声音委屈得紧，“你有事吗？”
“雅雅说你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颜晴听到她的关心，心里一暖，蹭了下软枕，幽幽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把刚才母上打电话的事说给她听。
“我妈让我找个时间回家，还让我带上……”她可疑地顿了一下，“带上之前介绍的相亲对象。”
禾盛敏锐的雷达响起：“什么相亲对象，你们圈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了？具体说说。”
一个接一个问题砸下来，颜晴头皮发麻，深恨一时脑子坏掉的自己，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没在一起。”刚掰，不对，根本没在一起过。
“你是不想回家才情绪不对，还是因为这个相亲对象。”禾盛有时候逻辑满分，很会找颜晴的痛点。
她虚弱地说：“都有。”
颜母停卡的威胁虽然已经不算什么了，可她也怕家里人会偷偷给她的事业使绊子，不至于再雪藏一次，就怕截胡资源什么的。
禾盛按下扩音，一边擦头发，一边也猜到豪门父母对颜晴可能有的危害，颇为头疼道：“你还是回去一趟吧。”
还没达到可以无视资本设圈套的地位，能忍就忍。
“说说那个相亲对象。”
颜晴似乎难以启齿，好一会都没说出话来，禾盛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目光逐渐犀利。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颜晴一惊，条件反射般：“没有！”
禾盛眯了眯眼，将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循循善诱：“对方是什么人。”
“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颜晴支支吾吾，“但是为人还不错，帮过我几次。”
说到这禾盛还有什么不懂的，自家艺人哪怕不喜欢人家，肯定也对对方存有好感，好啊，背着她偷偷发展关系，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
“那你就再让他帮你个忙，你们两个人在你妈面前溜一圈不就好了？”
颜晴回家的那天禾盛一定会跟着，看看是哪路神仙。
“……人家拒绝了我。”此拒绝虽非彼拒绝，但是在她看来都差不多。
禾盛坐直了些，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颜晴不说人见人爱可也不至于到被拒绝这个地步，很好，开始替自家艺人恼火了。
颜晴背着她谈恋爱不行，但要是对方没眼光那肯定是对方有病。
“没品的东西，你怎么会看上这种？”
颜晴感觉被戳了一箭，吸了下鼻子，委屈死了：“人家对我好嘛。”
禾盛扶额：“骗骗你这种小姑娘的，你也信，但你也不傻，能被骗到这份上，肯定是人家故意撩拨你，现在还装无辜大尾巴狼。”
“你之前的冷静呢，怎么还这么糊涂。”
经历过陈思思那个糟心玩意儿，她对颜晴寄予厚望，难能可贵的是带她的那一年她身上都没有绯闻，她不会看着她自毁前程的。
手机里传来长长的叹气声。
“别骂了别骂了，知道错了。”
一切都怪厉京安发出的信号让她误会，谁说他自闭的，人家自闭还能勾引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呢，可怕滴很，这要是再正常一点……
咦——下头！
对，就要这么想，下头贼快。
颜晴重新抖擞精神。
禾盛做最后总结：“回家当你妈的好宝宝，哄住老人要紧，至于男人能带就带，不能带就拉倒。”
“嘤~知道了。”
挂完电话，颜晴也累瘫了，可她还要爬起来运动消耗掉晚上吃的碳水。
一切为了事业！
男人，去死吧！
之后不管是厉京安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还是其他，颜晴都努力保持着心如止水的状态.
另一边，京安在为昌立招兵买马，还要关注蒂拉妮和梵娅的品牌之争，最后每天抽时间学习更多现代商业知识。
那天过后颜晴那边的保镖说她专注于事业并未有异常，京安知道这段错位的情感可以让它过去了，于是她也开始忙忙碌碌。
人才渐渐补位，而她也要从纸上学习到现场实战。
第一件事就是学会谈生意，接触酒桌文化。
这对以前的她来说犹如吃饭喝水，但如今她畏惧人群，想要自在如常就需要去适应。
乔修尔躺在办公室最大的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道：“恒诚房地产老总四十九岁，丧妻，爱玩，这回想要和他谈合作的有三家，空气置业，琳琅建筑，友居，至于我们，唔只是顺带借用了厉家的名头，他们想瞧一瞧收购昌立的是什么背景，又为什么能从厉家收购到这家公司。”
“少爷，这回难度不小哦。”
乔修尔抽空瞥了眼办公桌前用不熟悉的姿势摆弄电脑的人，微不可察地笑出声：“当然我这边也有planB，比如在公司还没有盈利的期初，由您个人出资去请一位谈判家。”
“比如您亲爱的老师，我。”
“不贵，也就时薪十万而已。”
“不用。”
那边如愿传来他想要听的答案，乔修尔假装失意地耸了耸肩。
很好，学生干劲满满，老师很欣慰。现在只是小小的酒局，以后可以是盛大的宴席，进步都是一点点来的。
晚间六点，京安拿外套，对已经睡过去的人说：“老师该出发了。”
“嗯？”乔修尔迷糊了一下，然后说，“啊，下班了啊。”
京安提醒：“我们该赴约了。”
“啊哈，忘记和少爷说了，这次是您自己去哦。”乔修尔没心没肺地打了个哈欠，“而现在我要下班了呀。”
他施施然地伸个懒腰，在京安瞪视下走出办公室。
“……”
没一会，门口有人敲门，京安看过去。
一男一女恭敬地站在门口，各自带着公文包。
“乔先生说让我们跟您去饭局。”
男员工：“我喝酒很厉害。”
女员工：“我已经将这次会到场的老总名单记下来，连同他们的长相也记牢了。”
看得出，乔修尔虽然不跟京安走，但是也为学生准备了不少。
京安：真是谢谢呢：）
“走吧。”最终她只能这样说。
第 39 章
饭局酒宴在帝豪酒店。
恒诚房地产是一家多年上市未果的公司, 而这些年房地产难做，公司一年不如一年。
对方公司会约在帝豪还真令人意外，帝豪是厉家产业中较为赚钱的那一部分, 同样的里面的消费不是一般的高。
一只即将瘦死的骆驼到现在还学不会开源节流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就好比对方愿意接见昌立总经理这件事就透着古怪。
谁不知道昌立原先的总经理是厉成鸿, 而今他们又选在厉家的酒店，这很难不让人深思。
难不成就如乔修尔老师所说他们想探一探新公司的背景？
一切还要等人来才能知道。
几个人从车里走出去。
为了照顾到两位员工, 临时抽调的车是劳斯莱斯加长版六人坐。
从车里下来, 卢康和宋媛有种解脱的感觉, 刚才在车里，屁股都不敢坐实, 生怕沾到一点豪车的皮。
他们再看总经理的时候已经不是看领导的眼神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明明就是金大腿。
好粗好粗的金大腿, 是能把公司盘活的金大腿！
两个人殷勤地给总经理开道。
一路来到对方订的包间, 离约定的七点半还有半小时, 房间里还没有人。
京安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两个助理一左一右坐下, 保镖则站在她身后。
等待的间隙京安在看计划书。
地产公司和建筑公司天然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由于可选择的建筑公司多，他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反而没有竞争优势。
这次来不管能不能成，她都会尽力。
唔，她手上的计划书有关于让利多少的条款, 当然她私底下也让人搜集了对手公司的弊病, 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
空气置业有过两次烂尾工程；琳琅建筑至今还和前合作地产企业打官司，据说是施工工地出过严重人身伤亡事件, 不过一直未对外公布是否有人死亡；最后一个是友居。
是一所性价比很高的合作公司, 建筑房屋的同时还包装修和置办家具，除了售楼可以说是一手包办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对方的负面评价, 只有似是而非的传言流出。
比如，他们的家具甲醛含量高，患癌风险大。
但这些言论都没有被拿到明面上来说，听说的人也少，京安花了些功夫才打听到。
然后就是自己公司的问题了，托前人的福，建材偷工减料和物业沆瀣一气等问题仔细查也能知道。
所以说来这的几家公司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七点半一到，703的门被人推开。
来的人是那三家公司老总，各自都带着秘书助理，很快大圆桌就坐满了一半。
不用宋媛介绍，京安也认得他们。
空气置业老总四十几岁，喜欢健身，奈何身材矮小，目测一米六，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最先看到京安。
其他两个老总他都认识，唯有京安是生面孔，他一下就猜到这是谁。
“昌立来的，怎么派了个小孩？你们老总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是京市哪家的说来听听。”
琳琅建筑老总腆着个大肚子，弥勒佛一样的笑着，手里还盘着核桃：“老孙不会说话别见怪，我们就是想认识一下，都是干这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合该团结一点。”
“说起来你们能收购昌立是不是跟厉家有点关系？”这是一直没说话的友居老板，五官平平，老实人的长相。
京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我是昌立如今的理事人。”
不是他们眼里无关紧要的小辈。
“哦？”空气置业孙总：“这么年轻，你哪来的资本收购厉家产业？”
琳琅建筑吴总看着京安的眼神一直闪烁，脑中有许许多多念头闪过，诚如老孙所说，如果没有一定资本怎么可能收购一家公司，除非这是哪家的二代。
友居林总：“年纪轻轻真是不得了，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在帮人打工呢。”
三个人各怀鬼胎想撬开京安的嘴，她有些烦躁地蹙眉。
“怎么不说话？”空气置业的孙总瞥她，“这么内向来谈什么生意，趁早滚蛋。”
琳琅建筑的吴总打圆场道：“还年轻呢，你这么凶把人吓到了。”
空气置业孙总瞪他：“我又不是来奶孩子的！”
“我来晚了。”
大门被推开，姗姗来迟的恒诚地产陆恒诚打破了一室冷凝。
三位老总立马变了一副表情。
孙总笑呵呵的，语气透着熟稔：“晚来的人自罚一杯啊。”
吴总：“也没到多久，来的刚刚好。”
林总：“是啊，昌立的小朋友比我们来得早多了。”
听到昌立，陆恒诚和他带的三个人都看向鹤立鸡群的京安。
许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陆恒诚脸上诧异了一下，紧接着来了句：“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年轻人有前途。”
“看小友之前递过来的合作意向书，你姓金，我叫你小金吧。”
京安：“随意。”
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有人误以为她姓金，后来为了方便她就顺势用起这个姓。
人都来齐了，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帝豪菜品出了名的新鲜，每天还有空运而来的海鲜，很快桌上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
“是不是少了什么啊。”空气置业孙总看着京安那个方向还有她面前的酒。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京安给在坐的斟酒。
卢康看了眼自家总经理无喜无悲的脸，笑着站起来：“各位老总不嫌弃的话我来替各位倒酒，别看我这样，但我倒酒的姿势可是专业的。”
说着他就起身为最近的友居林总倒酒，他的姿势端正，手很稳，手腕只稍微倾斜就把酒稳当地倒进对方酒杯，一滴都没洒出来。
林总笑着接过，对他点了点头。
很快到孙总这里，他撇着嘴不喝，看京安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年轻人还真是傲气。”
这么不阴不阳地说完，原以为京安还会跟樽木头一样杵着，没想到她站起来，走到卢康面前。
“我来。”
“金总……”
“我来就好。”
孙总顿时来了兴趣：“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就该多干活，甭管你多大牌，但都是比我们小一轮的小辈，坐那装大爷也不合适对吧。”
吴总笑骂：“你啊。”倒是没有反驳。
陆恒诚也没阻止，来这除了是谈合作的，也是来查昌立如今当家人的底细。
不过现在来看嘛，虽然有脾气但是能屈能伸，应该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也许昌立的改朝换代只是对方狗屎运捡了厉家不要的东西。
他转向一边‘助理’一样的人，对他摇摇头。
酒桌上的风起云涌京安没再关注，细手清扬，为空气置业的孙子斟酒，一杯又一杯，她倒酒的姿势和卢康相差无几，只是多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古代侍女红袖添香，而她仅是侍立一旁都有种丰姿绰约的感觉，酒好像都变得醇香浓郁了。
孙总只在茶楼高级茶艺师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迷迷糊糊就跟着一杯接一杯下肚。
没一会所有人都发现他喝红了脸，只有他自己没意识到。
“老孙，”琳琅建筑吴总好心提醒：“别喝这么猛，吃点东西垫垫。”
京安又倒上一杯，眼睫垂下，淡淡的神色从眼底划过，明明是为人倒酒做着服务生的工作，可她居高临下俯视这位一米六只比桌面多出一个头的男人时，像是睥睨的君王。
“喝不了吗？”她说。
声音清淡，听到的人却一股血气上涌，孙总憋红了脸：“怎么不能喝！”
接着他又狂喝起来。
这是珍藏的好酒，年份久远，小酌即醉，像他这么喝，十杯已属勉强。
“咚——”
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醉死过去。
京安从旁边抽了一张纸，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余光里孙总带来的助理正把他抬走，还恶狠狠地看她。
呵。
京安走到一边的垃圾桶旁，另外三位老总就这么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她回来，看向唯二没有斟过酒的吴总陆总。
吴总立马：“不用了哈，谢谢金总，我们先吃菜。”
陆恒诚也说：“是啊，老孙不像话，搞得咱们事情都谈不成了。”
闻言，京安才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条斯理地进食。
她吃饭的样子也很好看，一点咀嚼的声音都没有，本该在酒桌谈生意的几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不了口了，总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吆五喝六的会失了身份。
这种贵公子的仪态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陆恒诚眉头紧锁对京安的身份又不确定了，他只好去看身边这个从进来就一直观察京安的‘助理’。
“少东家看出什么了吗？”他低声说。
对方夹起一筷子鱼肉，摇头。
戏谑：“故弄玄虚罢了。”
圈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陆恒诚心放下一点，但出于一直以来的谨慎倒是没有为难京安。
酒足饭饱后，就该开始谈正事了。
这顿饭意料之外的长，也意外的规矩。
第 40 章
恒诚地产作为被争抢方看着三家公司唇枪舌战。
其中三家公司带来的助理或秘书起到很大作用, 每个人都带了一堆资料，而几位老总只有在说到己方筹码的时候才会出声，或是打感情牌。
这场交易几个人早就看透, 端看陆恒诚怎么选择了。
琳琅建筑吴总笑眯眯地盘核桃, 友居林总认真听着秘书复述他们在会议上讨论过几百遍的话术，适时补充。
京安则在检查宋媛带来的资料, 做最后准备。
等对方的人下来后, 就该昌立了, 宋媛深吸一口气，她除了是总经理的备忘录, 还是代他发言的人, 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们公司很久没开单了, 她还以为要在公司里打杂一辈子了呢, 可陡然要搞业绩还有点怯场。
“尽力便好。”京安看她实在紧张, 忍不住出声。
宋媛一怔, 看过去，他们金总在酒局上统共也没讲过几句话，一直是沉默寡言的状态，但是她确定自己不是幻觉，金总真的在安慰她。
他也不像别的老总一样拿眼神压迫员工, 成为员工头上一把利剑, 金总甚至没有看她，是不想给她造成压力吗？
宋媛突然觉得乔先生说的对, 新来的总经理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不是很紧张了, 只不过讲完一个要点就会下意识去看总经理，他眼神淡淡的, 只有这个时候会对她小幅度点一下头，宋媛觉得自己被肯定了，于是说话越来越顺畅。
清秀的女生在桌上侃侃而谈的样子自信得像在发光，陆恒诚带来的‘助理’多看了她几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放在桌下的手敲了敲陆恒诚。
陆恒诚看过去，看到他兴趣盎然的样子，再看少东家视线落脚点还有什么不明白，对他隐晦地点点头。
除了意外退席的空气置业，三家讲完后，陆恒诚开始讲话，先是对几家的报告表示满意，然后说：“项目太大还要回去和股东商量，最晚下周一一定给到各位答复。”
但其实就是股东和他一起选出这几家，最后只需要选择一家最顺眼的就行，今晚本该得出最终结果的，可陆恒诚跟有什么顾虑一样迟迟定不下来。
几位老总都有些不满，走的时候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可一出大门就破口大骂起来。
走廊转角还能听到一些国骂，京安也准备走，卢康临时要去厕所，他们就等了一会。
也就是这么一会功夫的时候，陆恒诚的人来到京安身边。
“陆总说还有一些条款不太明白，不知道金总能不能给我们陆总答疑解惑一下，当然如果您贵人事忙也没关系，我看这位小姐完全可以胜任工作。”陆恒诚的助理看向宋媛。
宋媛明显懵了一下，京安不会把人单独留下，几个人又回到包间。
再进去，包间大变样，原来放餐桌的地方变成台球桌，陆恒诚和他其中一个‘助理’在打台球，室内灯光在中间聚拢，而周围一片昏黄，一排青春靓丽的女孩围住中心的那两人，众星拱月般，一室纸醉金迷。
京安有些回不过神，这很像某个场景。
她知道陆恒诚大概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还不能走。
“金总来了啊，会玩吗，来一局？”陆恒诚热情邀请。
京安：“不会。”
她一说完，‘助理’轻嗤一声，京安终于注意到这个人。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只是被骄矜傲慢之色掩盖了那股青春之气，比起刚才，这个人才像是完全暴露了本性。
当然这不是重点，京安觉得这人脸上五官的排列组合有说不出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她下意识拧眉。
“陆总有什么不明白的？”
京安拿过宋媛手里的公文包，她知道陆恒诚肯定有别的安排，只是做个样子，公文包的拉链都没打开。
果然，陆恒诚摆摆手：“哎呀酒足饭饱还谈什么生意。”
京安记得这句话还有另一个说法，比如饱暖思□□。
她抿着唇打算离开了。
“金总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的年轻人真是不多见了，就是不知道令尊是哪位，说出来也让我羡慕羡慕他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助理’一杆入洞，然后跳上桌台，饶有兴趣地看着京安，似乎对她的家世也有点兴趣。
周围美女自动自发地搭肩摸脸，他享受地眯眼。
京安睫毛微微颤动，如翩纤的蝴蝶，薄唇轻吐：“父早亡，家中只有年迈的祖父。”
陆恒诚听到年迈的祖父的时候心不可避免地跳了下，还好京安先说了他爸早死，否则他差点将他代入那位厉家继承人，毕竟整个京市就只有那位有厉老那样的配置。
‘助理’看到他松了口气的模样，笑骂：“出息。”
挥开周围的莺莺燕燕，他跳下桌，高高在上地看着清冷地站在一边的京安。
“我都说了圈子没这个人，你非不信，好嘛你还怀疑这小子是那个傻子，”他有些不满了，“我爸早说了那傻子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辈子都不敢站在人前，你疑神疑鬼有意思？”
“少东家别生气，我这人就是这样，没办法的，多想想也没坏处不是？”陆恒诚立马陪笑道歉，“而且要他真是那位，您也不好全身而退……”
厉乐安先是沉默，紧接着脸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那个傻子？”
“如果不是老不死的偏爱，这种傻子早被关精神病院了。”
他旁若无人地骂着，简直怨气冲天，也根本不把陆恒诚看在眼里。
京安听懂了，再看这人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些深思，她试探道：“这是？”
陆恒诚郑重其事地伸手：“介绍一下，帝豪少东家。”
京安眉梢动了下。
保镖眼睛瞪得老大。
卧槽，早上起来没擦眼屎吗，对面冒牌货你说你是谁？
那他们少爷算什么。
京安不动声色地侧头，保镖只能将欲要开口的斥责咽下。
“厉家人？”
“如假包换，”陆恒诚骄傲于自己能认识这样的人，语气里带着优越感。
京安不着急走了，她将公文包递给身边人，找个地方坐下，偌大的地方还摆着几张沙发，他们顺势坐过去。
这里视野晦暗，京安的脸隐在明暗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有幸在此见到少东家，多亏陆总。”
说着恭维的话，可她的语气却和吃饭喝水一样淡然。
但是一整场饭局下来她都是这个死样子，陆恒诚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算什么，以后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哦？”京安迎合着他的话。
陆恒诚看她这么配合，心里的疑惑顿时消了大半，换上轻松的表情，走到京安旁边坐下。
他一只手就要搭在她肩上，京安借着拿酒杯的工夫躲开。
陆恒诚也不以为意，缓缓道来今晚叫她返场的用意。
“是这样的，原先昌立是厉总的这你知道吧。”
京安点头，漫不经心地转动水晶杯。
“昌立股份几年就要卖出去一次，但是都会被厉家买回来重新回到厉总手上，”这话陆恒诚是压低声音说的。
“我们也默认了不去和厉家抢股份，偶尔有像你这样买去的，也很快有厉家的人找上门，但是这次公司竟然就这么给你了，我和几个老家伙，还有少东家都挺好奇你和厉家什么关系，所以……”
陆恒诚的眼睛紧紧盯着京安，只是这个人脸色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早前有参加过厉家继承人订婚宴的宾客在私底下传过那位不正常，一个个有板有眼，可信度很高，就连厉乐安都这么说，但是他不信邪，想着厉老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的继承人。
于是他一再试探。
他反复吹捧厉乐安，如果金总真是那位，那婚生子对私生子就是天然的敌对，不可能没有反应。
但这位还是不动如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就连打听他和厉家的关系，这位也一副茫然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要自证身份的意思，那他可以基本断定金总不是厉家继承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厉家会真的不要股份，厉乐安可是心疼得很呢。
京安无辜道，“来京发展前我完全不知道这些门道，买了就是买了。”
陆恒诚很快就从对话中提取关键信息：“你不是京市本地的？”
“嗯。”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陆恒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还真是运气好啊。”
运气好就不会在这遇到厉乐安了，京安晃动杯中酒液。
没了后顾之忧后，陆恒诚也按捺不住真正的意图了。
他说：“你想不想和厉家合作？”
“自然是想的。”
但是要怎么做呢？
京安将手中的酒递过去，示好般聆听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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