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枣红的结婚证, 烫金字体印在封面上,中间是大大的国徽,缔结婚姻的两个人此后成为合法夫妻, 往后就要像宣誓词里说的‘忠于彼此, 相濡以沫’。
随后厉氏官网悄悄给总裁更新了百科介绍,总裁配偶那栏被打上勾。
颜晴把结婚证拍给了经纪人, 并配文:【盖戳了, 退不了。】
人生重要时刻, 她第一时间想到要分享的人就是禾盛,也不管她是不是要骂恋爱脑, 她只想分享喜悦。
可出乎意料的是禾盛也祝她新婚快乐, 没有一句呵斥。
颜晴感动得不行。
可紧接着禾盛扫兴的话让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感谢你还能百忙之中通知我, 但是明天该上的班还是要上, 也就是说, 这婚结没结都不影响你工作。】
颜晴:“……”
手指用力地戳向屏幕:【知道啦!】
光影办公大楼。
不同于发消息时显得有些刻薄, 此时停下工作的禾盛嘴角含笑地看着手机。
结婚是人生大事, 颜晴能第一时间告诉她,她还挺开心。
另外,两个年轻人真能喜结连理,她也挺意外和惊喜的。
一年多的时间里,随着颜晴越发忙碌, 小情侣之间肉眼可见的聚少离多, 她也几乎看不到厉总探班,至于小情侣有没有线上交流她也不知道, 但颜晴实在太忙, 真正留给她谈情说爱的时间可以说几乎没有。
禾盛见过圈内人分手用的最多理由就是聚少离多,感情淡了。
她都要以为这俩也差不多了。
于是她一边疯狂薅公司资源, 一边冷眼旁观,反正女明星单身可比结婚好处多。
她不在乎这段感情能走到哪里,反正走到哪里她都有办法为艺人搂到好处。
结果在两人都不同框的一年后,她的艺人在庆功宴上被拐走了,还在假期跟人结婚了。
禾盛都有点相信爱情了,所以她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只是工作还要继续。
至于粉丝能不能接受……
打磨颜晴的演技,找更多好本子,让她走实力派路线也一样。
当然这么打算的前提是颜晴的流量、咖位都达到了令她满意的地步。
随即禾盛又想到其他问题:什么时候官宣,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再看一眼行程表,emmm颜晴不提,她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了,请假是不能请假的.
京安结婚的消息厉老很快知道了,他让人送了两件东西给小夫妻。
一个是个四四方方的保险箱,一份是厚厚的文件袋。
颜晴围着保险箱打转,猜测是什么。
“你还记得厉华安诓你取保险箱吗,就是这个。”
颜晴睁大眼睛:“里面的东西真有他说的那么值钱?”
她想到各种动产不动产,京安直接打开箱子道:“确实值钱,只是不是他想要的公司公章、秘密产业……”
箱子里只躺了许多精致的首饰盒子。
京安将盒子一个个拿出来,打开。
有用12颗顶级祖母绿制作的皇冠。
由100颗180克拉组成的铂金项链,底下最大最耀眼的钻石是闻名于世的海洋之心。
世上最大的粉钻吊坠、最精致的华表、翡翠耳饰、红宝石戒指……
流光溢彩的宝石一拿出来差点闪瞎颜晴狗眼,她慢慢张大嘴。
“这些都是老爷子给我们的?”
闻言,京安顿了一下,“东西不是他的,是妈妈的。”
老爷子此时将东西送来应该是藏了示好和祝福的心思,别墅里也只有这件东西被小京安藏着,且是唯一一件属于祝渺的东西。
宝石堆中最耀眼的那几个尤为眼熟。
是小京安从祝渺身上薅下来过,她愿意给孩子玩的。祝渺不放心给或是没来得及给的,则在一旁静静卧着。
京安又打开那份文件袋。
合同文件一本又一本,粗略一看像是祝家在国内外的资产,只是如今受益人变成了京安。
是嫁妆,还是整个祝家的家财,京安无从判断,沉默着将东西重新封存。
半晌一双热乎乎的手在她两颊揉搓,笨拙地安慰着。
偏头看去,颜晴正用怜惜的眼神看她。
京安叹息,其实颜晴和她一样都是亲缘浅薄的人,此番同情应该是物伤其类了。
“以后你还有我。”
下一刻,东西被推开,京安被人紧紧抱住。
愣神一秒,京安将人往怀里带,“嗯,我们是一家人。”
静谧的居室中,两个人的心紧密相贴。
良久,京安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颜晴无奈:“你知道我没有空。”
京安心想总会有空的.
闲散的时光是短暂的,第二天两个人依旧要各自忙碌。京安要处理积攒的事务,颜晴直接进组,间或参加一些颁奖典礼。
分猪肉的奖拿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重量级大奖的最后归宿。
四月,国际电视节
六月,第24届华国电视节金百合奖
七月,第29届华国电影凌云奖
近两年流量小花不少,拿到这些奖的却一个都没有,甚至连提名主办方都吝啬给予,仿佛流量是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
直到颜晴带着作品杀出重围。
禾盛不喜欢什么提名即胜利,她的目标就是让颜晴获奖,于是颜晴的红稿慢慢变多,本人在她的催促下比以往更加积极营业。
她在用逐渐渗透的方式造势。
成果显而易见,作品能打,演技好评,除了资历比不上老戏骨,颜晴无可指摘,送审的电视电影都通过了初审、二审,只差最后一个结果。
这两年优秀作品少,或者优秀的作品里被提名的角色永远不是观众心属的,来来回回得到奖的都是饰演‘伟光正’主角的那几个,于是这些奖渐渐少了些关注,直到颜晴的提名出来后,网上对奖杯归属才多了许多讨论。
转眼来到四月。
一袭紫色长裙的颜晴来到国际电视节主办城市——烟市。
年轻面孔里她只和方囡比较熟,她刚从电影圈出来,今年才涉猎电视剧和老戏骨合作饰演年代剧女配,来这也是希望能获奖。
颜晴如今的流量今非昔比,她们凑在一起说话的画面被实时转到网上。
“呜呜两个美女贴贴了,我好怀念综艺的时候。”
“好感慨,上一次两人同框还是一年前,祝福两位美女越来越好。”
方囡压低声音,一只手挡在嘴边,凑近:“女主奖有六个人跟你抢,我老师说你只有四成胜算。”
不仅是因为资历问题,圈内排资论辈严重了,颜晴又年轻,确实对她的阻碍挺大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颜晴这次的电视剧题材和往年太不一样,主办方会考虑很多,说不定考虑着考虑着奖就没了。
“不过,你和你经纪人可以好好运作后面两个奖。”方囡眨了眨眼,善意提醒道。
方囡有自己的资本圈,想知道这些事总有办法探听,她也知道颜晴背后有人,希望她们给力一些。
颜晴感谢地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
经纪人确实很努力,要不然也不会带她上蹿下跳,跳得新剧都快被拉出来播了。
晚上开奖时间。
如方囡所说,颜晴胜算小,遗憾与奖杯失之交臂。
粉丝扼腕,路人替她可惜,热搜多上了两个。
禾盛一点不慌。
继续加大宣传力度。
果然在六月,颜晴迎来第一个重量级荣誉——金百合最佳女主角。
颁奖典礼上,优雅知性的白裙女人落落大方地感谢了主办方、观众、同事……
话音一顿,她想起可能会看直播的厉京安,“……还要感谢在背后一直支持我的家人。”
当夜她发微博,褪去妆容的女人五官灵动,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奖杯抬手比耶,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分享此刻的喜悦。
京安第一个发消息恭喜。
颜晴:【那你有奖励给我吗?】
奖杯、荣誉有了,她开始肖想别的东西了,如果厉京安能出现在她面前就好了。
可惜京安只是囫囵道:【会有的。】
是什么,颜晴再问却撬不开京安的嘴.
京安给颜晴准备了一个婚礼。
在当初她们订婚的海岛上,宴请四方宾客。
请柬她都写好了。
遵循古礼,笔墨纸砚,字字句句亲笔书写。
夜晚她还要带颜晴看最绚烂的烟火表演,复刻她来到这世界看到的漫天华彩。
还有环岛邮轮,她那么喜欢玩,肯定也想乘船去附近小岛看看.
六月中旬,凌云奖的话题再次进入大众视线。
疯狂的讨论中,几部入围作品中唯一一部文艺片被广泛提及,毕竟文艺片得奖概率一直是最高的。
连带着许多人的目光聚焦在颜晴身上。
《不良少年》被反复解析、盘点。
电影评审人被这些信息包围着,看这部影片时不由更加慎重.
七月,第29届华国电影凌云奖开幕式在海市举办。
身穿镂空旗袍的美人走完红毯被带到后台采访,全程直播。
主持人:“晴晴好,这两天凌云奖的活动非常忙碌,感谢你今天能抽出时间进行我们的专访,四月电视节是我主持的,六月金百合奖咱们第二次见,今天的凌云奖是第三次,不得不感叹我运气好。前两次或大或小你都有所收获,这第三次你对奖项有什么期待吗?”
颜晴:“期待肯定是有的,只是都到这一步了我更愿意放平心态,顺其自然。”
主持人点点头:“我们都知道你是第一次出演电影,之前一直都有电视剧偶像派的标签在,转眼你也成为了一个电影人,还获得了不斐的成绩,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次由偶像派转型实力派的尝试你成功了?”
颜晴笑容一滞,听出主持人坑她,但她早就料到了,面不改色道:“转型?我没有特意要转型什么的,能和导演合作是我的幸运,真的很感谢当时导演选了我,又在片场教了我许多……”
颜晴确实没想到转型的问题上,反正要演什么最后把关的是禾盛,现在说的只是客套话搪塞主持人而已。主持人也知道这些话制造不出爆点,但是要她相信拥有八大奖项提名的电影能被这么轻易得到是不可能的。看投资公司是光影就知道了。
极有可能就是光影把新人导演和他的作品一起买来给小花转型用的,他们都这么认为。
但看破不说破,主持人继续:“你觉得演电影和演电视剧有什么不同吗?”
颜晴:“首先电影要在两个小时的时长里完整叙述一个故事,这点就和电视剧按集数分内容又很不一样,拍摄上时间更紧凑,每一个镜头都不存在浪费。其次……”
陆陆续续又问了一些颜晴后面演绎事业的安排,对各个竞争作品的看法……主持人冷不丁来一句:“晴晴在感情生活方面有没有新的进展?”
颜晴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没空回家都是隔着手机谈情说爱,能有什么进展,甚至都老夫老妻了还需要进展吗?总不能是生孩子吧(少爷又不行……)
颜晴不理解这个问题,但她知道主持人不会无的放矢,她小心翼翼怕踩到陷阱,模棱两可道:“最近忙事业,很少想这个。”
至于想哪个,主持人和她的脑回路明显不一样,她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把颜晴看莫名其妙了。
主持人又问了几个小问题才结束采访,她一走,颜晴跟屁股底下有刺一样,走到一边放手机的地方。
正在看手机的赵雅雅和在一边处理工作的禾盛仿佛知道她要干嘛,将各自的手机页面摊开给她看。
一个是热搜页面,一个是刚打开的帖子。
禾盛:“又有人说你和老板情变了,就在直播采访结束的那一刻。”
赵雅雅:“姐,他们看到厉总百科写着结婚了,主持人问你感情有没有进展然后你搁那儿说搞事业……网友就猜测你们分手了。”
颜晴:“……”她的进展我的进展好像不一样~
主持人原来是旁敲侧击问她和男朋友是分手还是结婚了。
禾盛头都没抬:“问题不大,结束后还有一个采访,重点在奖杯上。”
颜晴也觉得问题不大。
“你在忙什么?”
这一整天禾盛好像就没闲过。
禾盛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这情变的热搜是随便来的?”
颜晴懂了。
这是有人要黑她,所以才会选在这样一个时机,“他们这次给我弄的黑点又是什么?”
禾盛:“情变还能是什么,从讨论你的实力转移到讨论你的桃色,谁还记得你的演技?”
真是恶毒,利用大众吃瓜心态,轻而易举就将一个人身上的关注点换了,还降低了颜晴拿奖的声势。
还好禾盛有经验,全天在线,安排人降热搜,又带了一波实力派的节奏。
她可不是只会挨打的人,因为不知道具体是谁,禾盛打算对利益相关者各打五十大板,照着这个路数给今天的竞争对手都安排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话题。
情变是绯闻,滥交也是,电影圈可比电视圈更乱,随便找找就能找出不少。
这注定是互联网乱战的一天.
#吴婷宝岛男友发言要独立#
#盘点你知道的剧组夫妻#
…….
凌云奖开幕式外,观众陆续进场,场馆内外人声鼎沸。
吵吵囔囔中,一行黑衣人被主办方迎进内场,落座在观众席最隐蔽视野却一流的位置。
作为海市有名的企业家,得到一张内场票并不难。
等待的时间里,京安处理了一些工作消息。
秦澳要和她打手机价格战,她自然要来趟海市,如今厉家在海市不再弱势,秦澳那些阴谋伎俩起不了作用,只是那价格战还是有些影响他们,所以京安才来这一趟。
凑巧颜晴的行程也在海市,京安想见她所以来了这儿。
安静地等待观众席坐满人,安静地等待开幕,还要接受台上一些艺人的表演,无聊到一双眼睛乱看,终于京安找到了嘉宾席上熟悉的人影。
颜晴身穿一袭新中式玫瑰旗袍,端庄又不失明艳,镜头偶尔扫过总是嘴角含笑,落落大方。
“少爷,”保镖将今天热搜上关于颜晴的部分截取下来,放在她眼前,“您看我们要不要发个声明。”
京安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问禾盛,配合她们就好。”
话音刚落,“下面荣获第29届华国电影凌云奖最佳新人奖的是——”
颁奖开始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台上,场馆内的窃窃私语消失。
新人奖和女主角奖颜晴都入围了,只是按照惯例只能有一个。
影史上同时拿到两个奖项的迄今只有一个,还从来没有人打破。
她快紧张死了,心脏险些跳出嗓子眼。
“恭喜梁玉!”
颜晴叹了口气,镜头扫过,一秒恢复神态。
……
“荣获第29届华国电影凌云奖最佳女主角的是——”
所有人都在焦灼着。
禾盛站在观众席看不到的幕后,闭上双眼双手抱胸。
上到导演、编剧,下到剧组每个人,眼睛都紧盯台上的人,像是要盯穿写着获奖人的卡片。
直播外,整个光影也在等待一个结果。
“恭喜颜晴!”
尘埃落定。
全场掌声雷动。
粉丝在直播间刷屏恭喜。
从此颜晴在电影圈有了姓名。
有人感叹颜晴命好,今年票房亮眼的只有三部,其他两个却流量一般,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已然将她抬到卫冕的位置。
还有人暗戳戳为其他电影可惜,文艺片好拿奖的印象再次深入人心。
如果禾盛知道外人是这样想的,那可要先跟人理论了,八大提名得到七个奖,其中两个还是最佳剧本最佳导演,有好剧本好导演,奖项只不过是拿实力铺垫的。
全场喝彩中,禾盛仰头吐出一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此时此刻她在想之前背着她在外面乱搞的艺人后悔吗,他们害得她事业一落千丈,也害得自己身败名裂,如今他们在里面唱铁窗泪,她在外面倾听掌声……
玛德,管他后不后悔,她只当他们一定后悔得痛哭流涕了,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坦了。
嗯,她要去安排事后采访的事了,真忙~
台上。
“——感谢评委把这个奖给了我,也感谢导演愿意将‘陆巧巧’托付给我,谢谢您的信任,同时也十分感谢剧组工作人员,这个奖也是大家的,没有你们的帮助和配合就没有《不良少年》的成绩,作为电影新人我的路还很长,这个奖是动力也是鞭策,以后‘做好电影人,拍好戏’就是我的目标,再次感谢你们选择了我……”
颜晴的声音带着紧张和颤抖,感动的光盈满眼眶,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虔诚,最后她优雅地向在场所有人鞠躬。
掌声响起,余音久久。
颜晴直起身子,在余音中生出一个主意来。
是此刻头脑发热的她临时下的决定。
兴奋、激动。
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她即将释放一个不受管控的自己。
有件事她想昭告天下,在她拿起奖杯时,还有一个人如果也一同享受掌声就好了。
于是,该下台的人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凑到话筒前,狡黠的眼睛眨呀眨:“其实我还想感谢某个人。”
台下人好奇着。
京安心下一动。
“感谢某个在背后默默支持的厉先生,虽然她的妻子是工作狂,可她没有忘记过你哦,感谢过去一年厉先生三餐不落地关照。”
哗——台下哗然,观众席哗然。
京安怔怔地看着台上,哪怕那人已经下台,视线依旧紧随。
“少爷,颜小姐都给您正名了,咱们要不要表示一下。”保镖问。
京安:“要!”
一分钟后,厉氏官网转发了总裁夫人的获奖通告。
全网被炸得不轻,颜晴情变的话题这一年多都不知道传多少个版本了,结果人家不声不响地结婚了,然后自从被曝恋情就没秀过恩爱的人还表白了!
根本没有大众所想的情变、分手,人家好着呢!
会在得奖这种人生大事上官宣,全网都只能琢磨出三个字。
——她超爱!!!.
颁奖礼事后采访,在询问颜晴获奖感受中夹杂了几条询问夫妻问题的。
她一一回答。
“获奖了,晴晴开心吗?”
——开心啊。
“晴晴是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会突然就想结婚了,你明明这么年轻……”
——时机到了就想结了呗。
“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厉先生吗?网上关于他的消息实在太少了。”
记者问出这个问题,颜晴想了又想才回答:“我就不介绍了,他不喜欢被讨论。”
记者追问:“为什么?”
多好的流量啊,正好树立恩爱夫妻的人设。而且据他们所知厉先生是企业家,这些流量对他是好处才是。
直播间的人也好奇。
颜晴沉吟:“唔,我们的恋情并不是伴随着祝福和鼓励,你们知道的,他不是圈里人,承受能力没有在这种事上点亮,然后就被一些言论气哭过。”
为了避免看直播的观众脑补厉京安玻璃心,颜晴补充道,“是我将他拖到舆论里,没保护好他,以至于到现在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过失导致恋情暴露产生一些麻烦而愧疚,我先生很好,只是再多的我不想说了。”
这些问题答完,颜晴就收工了。
但是网上的人和记者都被她话里的信息干懵了。
被气哭了?
这是一个豪门总裁能有的行为吗?
“md我本来只为美女年纪轻轻跳入婚姻火坑感到惋惜,现在我tm好奇这个厉氏总裁!”
“妈耶,会哭的男孩子,我爱这款……”
“这不是真的,我老板上下班西装风衣法拉利,不苟言笑爱搭不理,每天想看他一眼还要被四个保镖拿眼神刮,你说这样的总裁他会哭?@@我草泥马,诈骗啊,颜晴你早这么说换我去勾引啊!!!”
“我冷峻的颜值霸总,我以为他是摘下眼镜的衣冠禽兽,结果告诉我他其实是个哭包?!!!你让我汇报工作的时候怎么正视他!!”
“什么是真的,你说到底什么是真的!!!早说啊,我以为他高冷,没想到是小可爱,如果早知道这么好摆弄,我脸都不要了,换我上位行不行
殪崋
呜呜呜,这是我天菜啊啊啊啊。”
后面的话越说越离谱,但基本都是厉氏员工对总裁形象颠覆的错愕。
很多人都觉得早知道厉京安是这么个反差感十足的总裁,平常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不敢接近他,一些人无形中就产生了‘和厉总谈恋爱的人换她也行’的想法。
观众津津有味地看着弹幕,对京安在现实中的样子有了更具体的想象。
但是他们现在不敢像厉氏员工那样开腔调侃了。
谁叫他们都见证过那场网暴,有些人甚至参与过,被明星公开谈起还是有些尴尬的。
这场对厉京安的讨论中只有小搓人仰天大笑着打出‘我嗑的cp甜死了’。
其中就有权雨。
她的围脖更新着最新一话。
【荣耀与你我都要】
配的动图是观众席角落的某人被保镖环绕,眼眸凝望台前那株白玫瑰,眼底流淌着温柔,他的心绪应该和鼻梁上的眼镜链子一样,荡漾着。动图另一角正是穿着旗袍的颜晴。
权雨自己给自己评论:啊~kwsl。
闻讯而来的粉丝看到图片,一个鲤鱼打挺。
——卧槽,追了这么久的纸片人cp竟然有原型。
浏览量噌噌噌地往上涨,因为事关热搜上的两位主人公,权雨这个号瞬间火了,之前记录的《我的邻居是当红明星》系列被人疯狂转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作者只更新到二十一话,其中很多照片都模糊化处理。
所以热评第二是:老贼!交出素材!.
颁奖现场的地下车库。
京安不用刻意刷也有人会把权雨围脖那点事告诉她。
保镖面露羞愧:“是我们排查不仔细,对不起少爷。”
原先知道权雨偷拍,他们没当回事,以为她没发到社交平台,谁知道她是处理成妈不认后才发上去,保镖那个气啊。
京安翻动围脖,从那些模糊得只能看到两个头顶、一双牵着的手的图片中努力寻找自己的身影,然后发现p图的人处理得真是太好了,她竟然一点没认出自己。
保镖没发现正常。
“算了,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时车库陆陆续续走来许多艺人,想来是下班了。
京安给颜晴发过消息告诉她自己来了,只是她可能忙并没有回复,于是保镖站在自家车子前,对着艺人大军看来看去,等终于找到颜晴了赶紧招手。
一些艺人看到这边的动静,吃瓜的心像草一样疯长,跟着他们来的还有许多拍照的粉丝,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
“我去这是说曹操曹操到?”
“抓到正主了,我一定要把他正脸拍到!”距离京安那张正脸照出世已经过去很久了,八卦的人想要新素材。
一时间长枪短炮都对准了那辆迈巴赫。
闪光灯劈里啪啦地砸下。
奈何车玻璃是特质的,他们根本拍不到。
于是众人将希望寄托在颜晴身上。
她毕竟是要上车的。
颜晴打开车门,无数双眼睛都看了过去。
然后——
除了一只捡颜晴衣摆的手,他们什么都没拍到。
车门很快关上。
众人:“……”
男人,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车子驶离地下车库时,禾盛及其团队站在被人群围堵的地方,一边防着被踩到脚,一边对着车子翻了个白眼。
路上,颜晴问京安:“你怎么来了,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人了。”
京安眼神落在颜晴一直握住的奖杯,“来道贺。”
前两次因为飞国外没能见证,这一次正好在海市,怎么也要来看看。
还有,“我想你了。”
颜晴一怔,很快又笑眯眯:“怎么想的?”
“朝思暮想。”
颜晴吧唧一口印在她脸上,“噫~你什么时候学的,年轻的时候能这么说,老了可不许了。”
“为什么?”京安脸上恰如其分地表现疑惑。
“老了容易油腻。”
京安:“油腻?油腔滑调么?”
颜晴点头。
京安轻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本来也说不出那些话的,只是今日有个人予她一场光明正大的告白,她要是没有点表示恐伤佳人心。
只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颜晴要是知道因为随口一句调侃这个闷骚的家伙会默默吞掉以后的许多告白,她恨不得回到过去堵住现在这张嘴。
“你明天要工作吗?”京安问。
颜晴叹气:“要。”
京安:“那你什么时候放假。”
颜晴:“十月份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吧,我也想放假啊,累死我了。”
京安:“那我希望十月快些来。”
颜晴:“为什么?”
京安:“要成婚。”.
因为那一句话,颜晴奋发图强,以闪瞎人的工作效率提前完成了三个月内的工作,并在九月得到放假通知。
禾盛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拼命,直到颜晴把某人亲手写的请帖给了她。
还算有一点点人情味儿的经纪人看到小夫妻真走到这一步了还真不好不给放假。
“给你放……”
在颜晴希冀的目光中,她掰着手指,艰难道:“你还有点存货,但是不多,明年一月你必须回来!”这算是连蜜月假都给考虑到了。
颜晴忙不迭点头.
十月一日,颜晴的社交平台更新了一张婚礼请柬。
简约的对戒圈出这对佳偶的名字,墨水的味道穿过屏幕扑鼻而来。
这一次换来的是祝福。
因为种种原因,海岛之行最终换成了江南一地的山庄。
那天,凤冠霞披取代了婚纱,约定白首的两个人一起走过中式小院,接受来宾的祝贺。
高堂上老者红着眼,周边人具带着友善的目光。
夜晚,电子烟火彻夜燃放,后院戏台整夜不休。
“此后比翼连枝,良缘永结。”
第 92 章
秦淮河畔夜晚长明, 只这一夜火光冲天,刹那就带来无可挽回之势。
水中央的华贵画舫被火迅速吞没,没有人喊救命, 也没有人冲出火海。
今夜风大, 风助火势,火海一浪高过一浪, 路人为船上的人可惜。
有人恍然想起这艘船的来历, 呢喃:“是那位的船吗?”
“可惜了京安……”姑娘。
话未说完, ‘噗通’一声,有人跳水, 那身影向船的方向奋力游去。
家丁在岸边大喊:“少爷!”
岸边人很多, 下去救火的却一个都没有, 他们都看的出来火烧得太快, 火猛烈得不正常, 船里的人也不哭不闹, 很多人都猜到了这里面应该令有隐情。
于是下去救人的那个就显得格外显眼。
“谁下去了?”
“哪家公子不要命了。”
旁边家丁哭丧的声音传来:“谁把我家公子救上来, 秦家必有重谢!”
家丁都喊破音了,喊完一个接一个跟下水饺似的,还有部分去找船,找长杆,一时间秦家人成岸边最忙碌的存在。
路人听到秦家之名, 眼睛一转, 嘀咕:“太守家的么?”
如果真是官家子弟落水了,那说什么都要救一下了。
……
和外面的纷乱不一样, 那艘着火的画舫很安静, 画舫内的人更是平静。
秦淮画舫建得跟房子似的,却只有最豪华的那艘能得第一美人临幸。
这是对外的说法。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能上大船, 画舫老板将京安安排在大船上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是京安上过的第二艘画舫。
比第一艘还要华贵。
即使被卖第二次也不妨碍京安能赚许多钱,这画舫就是这么来的。
现下这画舫内就有一堆臭男人倒在一楼的位置,老板平常最是宝贝这船,今日就要毁于一旦了。
美人倚在二楼栏杆处想到这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嗜杀的快感褪去后,显露出原本莹润含情的水眸,只眼底残存一抹血红,女人又恢复一颦一笑皆倾城动人的模样。
周遭空气慢慢变得稀薄,船体晃动,想来快要撑不住了,京安闭上眼睛,打算再也不睁开了——她想她快死了。
可岸边吵吵嚷嚷喊着救命。
火起之时都没有这般吵闹。
又有好多落水声响起。
她终是睁开眼,看到急行赶来的蚂蚁。
最显眼的大概就是一个在半道游着游着突然抢他人船的家伙,杆子舞得风生水起,却在水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游水那么慢,还不会划船的人了,想来船沉了这个废物也赶不上。
不知过去多久,那人终于撑着小船靠近大船,一根杆子撑得左摇右摆,四下看去,火焰熏得人流泪,但他终于看到人了,冲二楼那个模糊的人影大声询问:“喂!帮我找个人,我救你下来!船上有人叫京安吗?喂你听到了吗?咳咳咳,呛死我了……”
京安动了动耳朵,寻她却不认得她?
百无聊赖地看去,见是个狼狈的男人,她又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船身被火覆盖,这人怕是上不来。
这样想着,船身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一下将人掀倒在地。
京安眼底浮现一抹恼意。
都要死了还不让人舒心。
她迅速支起身子看向船下。
只见方才那小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船头小部分嵌入大船内,小船上的人也不见了。
这大船的稳定性极好,小船那么大动静也只是晃了晃,只不过内部破损怕是船沉得更快了。
思考间一楼传来不容忽视的喊声。
京安看向楼梯口的位置,想了想还是站起来紧了紧袒露锁骨的薄纱,下了楼。
楼下,刚才看到的男人正逐一翻尸体,嘴里喊的却是她的名。
男人堆里寻名妓,真有意思。
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的京安挑了下眉。
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她?
听到声音,那狼狈犹如水鬼的人转过头,此时已经顾不上用来捂住口鼻的湿巾了,他吓得脸色发白,颤抖地指着一地的人:“他们没呼吸了。”
如果他再有经验一点应该发现这些人嘴唇的颜色和正常人不一样,可在法治社会生活多年的人思想还比较单纯,只以为是这烟熏火燎中呛死的。
哭腔伴随着他心痛的表情:“呜呜,哪个是京安啊,我认不出来,你帮帮我好吗,我至少要把他带出去葬了。”
京安才不要被土埋住,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淡声询问:“你怎么上来的。”
抽抽嗒嗒的人毫无男子气概:“撑杆跳啊,你这船稳定性真好……不是,现在是你快帮我找人啊,这船快沉了我们要快点下去!”
他急得要死,偏听到楼梯上被烟雾遮了一半脸的女人说傻话。
“我何时说要下去。”
玛德,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秦晏气死了,三两步跨上楼梯,想抓住人往下走,呵斥:“你是在找死嘛!神经!”
气急的他瞪着人,这下女人的容貌撞进眼底,他瞬间呆住了。
秦晏一直以为‘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是夸张手法来着……
但是等等——
眼神沉静却伴随着萎靡。
女人这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嘶,该死的熟悉。
因为看人看呆了,琢磨事情又耽误了抓人,京安轻巧地避开咸猪手,往上走了一级,裙裾微动伸出绣鞋,露出一截戴红绳的脚腕,狠狠踢出去。
女人的力气不大,只是踢中的部位比较紧要,竟然真让她踢出三米远的视觉效果。
“唔——”
“卧槽——!”
“啊啊啊啊!!!”
秦晏感觉自己要痛死了。
这一声石破惊天的叫让远处赶来的家丁以为自家少爷出事了,连忙加快救援速度。
人声愈大,京安愈心烦。
莲步轻移,转眼就到丑东西的身边,她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固定住,另一只手去摸身上的药包。
只是男人并不配合,推开她的手弓着身体滚来滚去。
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尸体,秦晏又是一躲。
好半天他才缓过来,指着京安:“姐妹,我没有恶意的,你好端端踢这玩意儿做什么,虽然我不会去用,但是你别动它啊,这是要我死啊,哎呦我去原来是这么个感觉……”
他终于明白那时候厉京安削自己为什么会直接晕过去了。
京安根本不听他颠三倒四的话,蛮干不行她就迂回处理,从一边的桌上倒了杯茶,低眉顺眼地递过去。
秦晏以为她伏低做小赔罪,没多想就喝了。
只是这东西味道古怪,像是别人喝了一口又含着一口血吐回去的味道,她下一刻就yue了。
“呸呸呸,什么东西,好难喝啊。”
怕被误会没礼貌,他又补充:“真挺奇怪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话未说完,女人逐渐不耐,眼底浮现一丝冰冷危险,秦晏发怵,一下就安静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第六感,现在这感觉尤其强烈,他情不自禁向后挪动屁股。
京安眼神一黯,黝黑的瞳仁闪过残忍,秦晏一对上那眼睛,总觉得幻视自己拍的第一部剧——那角色的疯批感具现化在眼前了。
他露出惊恐的小表情,再看满地没气的人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他们……”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蹲在他旁边的京安歪头:“公子想说什么?”
音色婉转,未语三分笑。
如果不是皮笑肉不笑就好了。
想到刚才喝进去一点的茶水,秦晏哪里顾得上扯裆的痛,一下跳起来,弯腰,手指抠向嗓子眼。
呕——
“少爷——!”
部分救援总算到了,就停在大船周围,几个家丁思考着怎么救人,急得都快哭了。
“少爷你快下来!”
秦晏抹去嘴角的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肚子有点疼(?)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吐光了还有效果。
他自然听到外面的喊声了,他也想马上冲下去,只是他还想找个人。
“你到底认不认识厉京安!”他严厉地看向女人,“这船上的人是不是你……”
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是不是你把京安杀了?!”
女人只道公子误会了,然后走到小角落,那里堆放着许多助燃之物,用特质的桶封存起来。
只是还不等她将东西打开浇在男人身上,手腕被抓住了。
男人一副你不说清楚不许走的模样。
肌肤相触,恶心之感随之而来,京安想都没想就要甩开。
可惜失败了,男人似乎气极眼了,手上力气很大。
平常那些男人为了显示风度,不说个个彬彬有礼,但也是轻声细语,装也要装出如沐春风之感,这个倒好不止粗鲁,还对女子动手。
京安脸上笑得越发和煦。
其实这事也好办,她只需故作伤心地问上一句:“公子找妾却不识妾,满船仅一人唤京安,只是妾有名无姓,您到底是不是找我呢。”
果然手腕上的力气松了。
只是很快面前人变得古怪至极,脸色又紫又红,说的话也叫人听不懂。
“嗨,老公?”
京安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借机挣开他的手,细白的手指又伸向桶,转瞬这男人却贴脸靠近,似乎在观察什么。
对这距离感到不适的京安不禁后退一步。
男人像是认命了,叹着气抓住京安的手,带她往门口走,一边嘀咕着她听不分明的话。
“我都能性转,他当然也可以……这操蛋的世界啊,无语。”
神神叨叨,手被控制住了,也没法接触到那东西,但是没有关系,京安还有匕首。
袖中短匕若隐若现。
可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巨响,角落那几个受热的桶可算炸了一个。
不用出手就能收割一条性命,谁还去费力。
安心等死吧,她盯着前面那个背影默默收回利器,连手上这点冒犯都能稍微忍了。
油桶爆炸,里面深褐色的粘稠液体爆开,内部没被照顾到的角落直接引燃,空气渐渐被抽干。
秦晏看到那东西的形态,吓得汗毛直立。
“嗷嗷嗷!这是这是!!!!”他说,“要死喽要死喽我们要快点跑。”
猛火油最是凶猛,还从来没有人逃脱过,秦晏的话更像是大放厥词。
可今晚这男子就是全部的变数。
手被放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转移到腰的位置,京安脸色微沉,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裹在丑东西的怀里,头上被动盖着他的衣服。
还不知怎么回事,一阵冲击力带着她飞快往前,灼热之感扑面而来,而且她发现她呼吸不了了,耳边是门被冲开的声音,一路上他们踩踏了很多东西……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股灼热稍减,紧接着她和这个人一起跌落另一个地方,手臂磕到硬物,一个字,疼。
头上的衣物被拿开,京安总算能视物。
她竟然出现在另一艘小船上,前面正是她那艘逐渐下沉的画舫,此时她才看得分明,只差一点水位就要到一楼的位置了——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水、火、油共燃臭烘烘的毒蒸汽扑面而来。
带她下船的男人正在撕扯沾上火的衣服,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烧伤,正疼得龇牙咧嘴。
被那火沾上可没那么容易摆脱,至少脱层皮。
可他真的带她冲了出来。
同归于尽的计划被一个无知无畏的人毁了一半。
船上两个家丁都闻到肉味了,急得想上手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在没一会秦晏以蛮力撕碎了大半衣服,最后只做到个将将不露、性命无忧。
“少爷,咱们船还能搭一两个,要不叫船上的人下来吧。”一个家丁出于心善说道。
一船死人,何谈下船,京安看向男人。
如果男人愿意说上面的情况,她会顺势应下,届时公堂下罪,也不失为一种成全自己的方式。
却见男人气极地指了她一下,又冲开口的人吼:“没看少爷我皮开肉绽的吗,我要找大夫!”
竟是半点没提尸体。
说着他又把京安按进舱内,对外说:“我今天谁都没救着听见没,就连我爹都不能说!要是泄露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家丁忙不迭应是。
不远处,下水饺似的其他秦家家丁也到了.
后半夜画舫四分五裂沉入水底,但水中心的位置情况不太好,水蒸气弥漫,水底咕噜噜冒泡,直到第二天傍晚这水才恢复正常。
这么大火是个人都知道船上的人没救了,昨晚跑去救人的太守家的公子也说没救到人,于是捞船捞人的工作默认第三天才开始。
那夜,京安被安排在一个小院,院里有两个负责衣食的丫鬟、婆婆,再四个看家的护院。其中两个就是昨晚在小船接应他们的人。
除了这两个,其余人则不清楚雇主是谁,对她毕恭毕敬的。
京安猜,这一次她应该是沦落为被豢养的金丝雀了。
金丝雀和家畜在她看来是一样的。
“姑娘怎么看着总提不起兴致?”
这是住进小院第三天,那名叫秀儿的丫鬟总念叨的问题,其实还有个词能更好地形容京安的状态——死气沉沉。
京安其实挺想告诉这姑娘其实她现在有点想死,这三天她一直在等衙役抓她,可惜怎么都没等到。
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于是问秀儿如果她死在这院里可不可以把她烧了、骨灰扬了……
话都没说完,秀儿吓得跪在地上,说他们签了死契的人一定是和主人同生死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天家才有陪葬的习俗,普通人家可不兴这个,秀儿这么说极有可能是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威胁的话。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真要让她跟着出事,京安还做不到。
只是想是这样想,独处之时她就有些不受控制。
——我现在自顾不暇,没道理背着她的命,秀儿要是血性些应该学她将那男的杀之后快,得到自由身。
在厨房一阵捣鼓的人想。
然后,厨房炸了。
秀儿和婆婆急得到处喊救命,护卫忙去挑水,冲进来的却是那个将她扔在小院三天没出现的男子。
混身上下没少缠绷带的他再一次把京安抱出火海。
哎,她到底还是获救了。
这一声叹息被男人听见,他气得叉腰,脸被咽熏得黑黢黢的,耳朵已然气红。
“厨房是不是你烧的!”他屏退左右单独将京安拎出来问。
很早以前也有人质问京安。
舞跳不好,琴弹不好,茶沏不好……
‘你们到底学会没!’师傅生气地问。
有小姐妹摇头就被打了,点头的那个即便当前不会却因点头逃过一劫,她用吃饭睡觉的时间练会了也就没事了。
之后——
恩客会问‘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你是不是不想做小爷的生意’。
老板会问‘小安是不是不想接客’‘在这画舫是不是委屈了你’。
还有那些小姐妹会问‘那师爷对你情根深种,你可是要脱籍了’……
但凡回答了‘是’,等待她的除了老板的惩罚,还有姐妹的被刺。
京安只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不可行差踏错,要恭顺,要笑脸迎人,要让所有人满意。
还有永远不能将短处暴露,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意。
便是有那么一两回做错了,那也是旁人错听错看,总之京安不会出错。
久而久之,琉璃画舫上的京安姑娘在自己在他人的‘督促’下成了完美的姑娘。
秦晏问她厨房是不是她烧的,京安也想下意识否认。
可这头摇了小半下她就停下来了。
她现在是在作死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于是京安做出一副百无聊赖玩着腰带的模样,想着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这个男人大概会掐死她。
只是不等她装模作样一番,脸颊两边传来向外拉扯的力,男人哼笑,以一种令人诧异的熟稔模样说:“真行,还是这副死不承认的怂样。”
这出人意表的宠溺态度让京安皱起眉,她烦躁地拍开脏手,坚定执行找死方针。
“多管闲事。”
要想气死人不偿命,只需扭转过往小意温柔的言行,这对京安来说也不难。
果然男人气笑了。
“不管你难不成让你死里面?神经。”
这词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京安被骂两次已经摸出规律,这大概是男人粗俗的口癖。
风吹来,京安打了个颤,包住她的湿衣服又冷又沉。
秦晏咬着后槽牙,手指着她,一副对她气极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之后厨房都没急着收拾,秦晏先让人从外边搞了一桶热水来。
他将人推浴桶里的时候丝毫不顾忌怜香惜玉,害得京安呛了好几口水。
“活该,”他继续数落,“多大人了还玩火,船上没玩够是吧!”
说完他又拿葫芦瓢舀了满满一瓢水泼在京安身上。
“丫的,老娘才不惯着你,气死我了。”
可见是气糊涂了,连称呼都错了。
京安受了当头一瓢水,长长的睫毛沾水,眼睛颤动时水珠落下,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秦晏愣是没舍得泼第二次:“……”
该死,她在勾引我。
他喉结滚动,京安看见了,醒神了,垂眸浅笑,尽显轻嘲。
男人,都一个样,诡计多端。
从他把她摁在水桶里她就知道这所谓的救人并不单纯。
京安自以为领悟了这人的意思,眼底浮现出杀意,如果之前还只是自寻死路,现下她却想多带一个人去阴曹地府。
她将黏在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脱下。
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哇——”
果然,下流的声音响起。
灼热的视线令人作呕。
很快一身衣物只剩胸间小衣。
小衣上是最能引起他人兴趣的戏水鸳鸯。
京安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脸,眼神含蓄似钩,身子往水下沉了沉。
不同于水面上的含情脉脉,水底下的手却是掰了掰关节。
谁想,一个巴掌拍在了肩上,那块地方刹那就红了。
“姐妹,你也太有料了吧。”
京安在水底的身体一踉跄,含情的眸子有片刻失神,随即她稳住心神伸出湿漉漉的手抓住男人的衣角。
这招含羞带怯又故作放荡的样子,男子都喜欢,比之欲拒还迎还让人刺激,看这人还怎么装。
可秦晏以为她在示弱,冷哼一声:“知道错了是吧,下次再玩火你看我不把你扔河里!”
又是出乎意料的反应。
京安耐心告罄,想做什么就直接来吧,装腔作势或故作矜持还不是为了最后坦诚相待的一刻。
她现在是越来越懒得应付人了。
懒骨头似的趴在浴桶边:“你不与我一起吗?”
秦晏下意识打量了下桶的大小,“塞不下啊。”
然后像是才想起男女大防:“不好吧,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京安齿间研磨着这几个字,“公子说笑了,身子都被您看光了不是?来都来了,今日在此共赴桃源不好吗,便是一起溺死在这儿也是一场圆满。”
这是在邀请?秦晏古怪地看着她:“不是我说,你要是恢复记忆你会气哭的。”
记忆?
“您又在胡说八道了,难不成您以前认识我?”
京安早就想问这人了,借着调情问出口。
说起这个秦晏来劲了,跟她说了个志怪故事,什么性别转换,现代古代,小明星和孤僻总裁的故事。
故事怪诞,很多词也让人不理解。
不过京安大致知道眼前人是什么成分了,估计是看画本分不清现实了,瞬间她看他跟看傻子一样。
“您别将角色与我搞混了。”
秦晏拍着胸脯:“不会,就你那个死样子,我记忆老深刻了。”
也就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京安听出他又拐着弯子骂她,轻拍了下水面,水珠落在粉唇上,又从那落到下巴,最后隐匿在胸前小衣。
犯规的一幕比她任何时候都鲜活,秦晏红着脸跑出去的。
身后京安一张生动的小脸变得冰寒刺骨。
难道是她误会了?
罢了……
头慢慢沉入水底,肺内的空气被挤压,京安放弃抵抗,她想就此沉沦。
不知道过去多久。
意识回拢的那一刻,她感觉胸腹有一只手在按压,耳边有人在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
她睁开眼,那个男人再次救了她一命。
——真是多管闲事.
京安躺在床榻上,一副娇柔无骨的姿态,秦晏在房间里又一次破口大骂。
“要死哦,洗个澡能把自己淹死,我也是服了。”
“你脑子坏掉了吗,没气不知道浮起来换气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敢把我一个人留下试试!”
说完他冲到床边,一副要掐死她的样子,可惜下不了手只能在那张牙舞爪地比划。
京安撇开脑袋,无神的眼睛盯着幔帐发呆。
她确定了这男子对她暂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确实很耽误事。
她得想个办法离开。
没理出个头绪,一只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秦晏看到京安闭上眼以为她睡着了,盖完被子才出门收拾脏兮兮的自己.
两个人真正能坐下聊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男子夜探女子房间,本该让人想入非非,只是京安这回却没想到那处去。
她倚靠在床头,恹恹的。
女要俏一身孝,她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穿着浅色素衣的样子差不多就是这回事,身上更有种漫不经心的美。
秦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差点犯花痴。
不公平,厉京安现代古代都好看得扎眼,他就不一样了,这具身体顶多算小帅。
“不要这么看着我。”
面前这个人傻里傻气中带着色迷迷的气质,虽不带淫邪,可京安也不喜欢。
秦晏心酸地撇嘴,现代古代都是他在追人,难受。
京安实在不想和他同处一室太久,也不理会他莫名的委屈,直接问了些想知道的问题。
比如画舫打捞上来的尸体,还有这家伙是打算就这么把她藏起来吗……
一抬头,秦晏看她的眼神变复杂。
“船上那些人真是你……?”
“虽然都是人渣……说是人渣在你们这儿又好像挺正常,哎。如果可以回去就好了。”没来小院的这几天他似乎什么都查清楚了。
京安觉得他又在说颠三倒四的话了:“您可以将我交给官府。”
没了装样,她坦诚得可怕。
“我不要。”
几乎是在京安提议完,秦晏就拒绝了。
京安烦躁极了,自己的性命不由自己的感觉又来了。
秦晏:“虽然这里的你挺可怕的,但我舍不得这么对你。”
‘舍不得’是个很值得琢磨的词,京安难掩嘲讽:“仅凭您臆想出来的故事,您就愿意包庇杀人犯?”
她是快疯了,但是眼前这个像是真傻,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也不失为一种疯。
秦晏知道这边也讲法,但是这边的人对他来说只是个符号,和他真正有关系的只有一个京安,不保护她保护强.奸犯吗?
“哎呀,你别问了,你躲好就是了,这里很安全的。”他耍无赖道。
“还有不许自寻短见!你要是自残自杀,我……我和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陪你死翘翘!”
这句话是想到当初厉京安自残才临时补的,就是不知道拉人下水能不能给她一点负担,另外有些对不起外面的兄弟姐妹,被他一起拿来增加生命的砝码。
他就是口嗨不会真要人命的。
京安却当真了,对这样的做法嫌恶至极,当下那点谈话的欲望消失殆尽。
她消极以待,身边人就只能感受到她的冷淡。
秀儿也好,婆婆也罢,对她越来越公事公办。
只是这当中也有例外。
这叫秦晏的家伙像是真被故事魇住了,任凭她怎么冷待都没有丝毫改变,该跳脚跳脚,该亲近亲近。
无论京安怎么作死,他对她有无限的容忍度。
她说要出门,他就亲自护送,只是经过衙门或是见到江景就会催促马车快些。
她说不想在小院里,秦晏就给她换到郊外的庄子。
有时候京安会好奇这人为什么不拿陪她的时间干点实事。
后来她才知道秦晏是太守家最纨绔的二子,上有优秀的大哥,下有父母偏疼的三弟,他可不就‘自由自在’了。
只是这份自在对京安来说更像是负担。
秦晏不知道打哪听来她很会做饭,绣工很好,成日歪缠着要,但是这些东西但凡是个女子都会啊。
有一天,被烦透的京安应付式地乱做一通,饭菜含糊,绣品劣质。
秦晏却开心得如获至宝。
他那过分刺眼的笑容让人烦闷。
那天他对她说了些很露骨的情话,大意就是很喜欢她的意思。
京安算是明白了此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想得到她,只是比起一蹴而就的荒唐,他想先来场风花雪月。
只是京安得到过很多情意,哪里缺他这一份。
更何况这事最后不过是殊途同归.
远郊的天气入秋早,树叶先黄了。
秦淮起火那件事对外宣称是意外,官差查得出这事有古怪却查不出哪里古怪 ,只能草草结案,船上人多是富家子弟,他们的家人对这结果并不满意,嚷嚷着重审,可随着时间推移,不完整的焦尸需安葬,船体残骸化成粉末,江水换了一茬又一查,哪还有线索。
便是那一晚到底有多少人上船,官差都说不出一二。
对此京安并不开心,倒是秦晏邀功似的来寻她。
她知道他又想以此要些东西了,上次是衣食,这次又要什么?
“我娶你好不好?”
京安的心弦第一次发出嗡鸣声。
那股子诧异和荒谬感,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官宦子弟娶妓子。
现实可不是话本。
他日话本戏谈里可不会对她一个妓子手下留情,对秦晏他们顶多歌颂一番艳遇,对京安他们会攻击她不知羞耻。
还有她不信秦晏那从源头开始就透着股鬼扯的感情。
京安冷漠地拒绝了.
秦晏可不会就此放弃。
他的脑子很好使,精通奇技淫巧,脑袋瓜总能蹦出新鲜词汇。
撒娇、痴缠、讨好……一些有失身份的事情他也乐意做。
如果这一套用在长辈身上,怕是也不会落得个被忽视的地步。
某天在屋外小道上走动的京安又遇到秦晏,她发着呆想这些有的没的,却对他要抱的手势视若无睹。
秦晏气得用额头撞她。
京安有心在他过来时后退,却先被这股力撞得向后倒,就快与地面相触的时候,秦晏的身子先垫了下来。
京安没受一点伤,打算起身,身子起来一半,秦晏自己翻了个面,将她又抱了回去,这下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了,这给秦晏得意得不行。
欠儿兮兮的。
京安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气极地对着下面的人打了一拳。
这跟猫挠似的力度,秦晏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天,他抱了很久很久,哭唧唧地喊:“你怎么比以前还难追啊。”.
入冬后秦晏也没有离开,他像是完全忘记家人,只一心跟京安在庄子里生活。
庄子比那时的小院要大,人容易迷路。
而京安喜欢故意乱走,只希望离开这里。
那一屋子人命对京安的约束力时有时无,她良心还在时尚能控制,可当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像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种病常年无药,身体也会逐渐衰败。
她的心早就枯萎,留下的躯壳在慢慢死去。
她想,她要一场痛快。
这庄子临山临海,是个好地方,她这个罪人不应该脏了这块地。
几个月时间足够她得到秦晏完全的信任,可以自由活动。
很快她得到了外出权,有时候想想秦晏这个人也挺好骗的。就是不知道这么好骗的人是怎么在那场火海中瞒天过海救下她的。
估计这就是人的多面性,秦晏总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找到你了!”
雀跃的声音跟发现什么宝藏一样,总是活力无限的人从树后跳出来,大手一揽就将人抱实了。
颜色鲜亮的蘑菇就在眼前,不远处还有随风摇曳的迷魂草。
京安看了眼那边,又想推开秦晏,几下之后发现还是徒劳,她懒得挣扎了。
秦晏的披风又暖又大,他本人又是小火炉,京安身上都沾了点他身上的人气。
“你想去哪,我陪你嘛。”
“……不去了。”
根本哪都去不了。
这小山坳是她走出去最远的距离。
之后的一次又一次,秦晏跟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就是短暂分开也能很快找到。
京安就快没脾气了.
新春佳节时,秦晏依旧有家不回,年夜饭都是跟下人一起吃的。
饭桌之上,他那张巧言善辩的嘴给几个人讲了好多新奇的故事。
讲一段给大家倒一杯酒。
到最后桌上的人只有京安还能听到后续。
可秦晏却耍赖不讲了,他要跟她拼酒。
规矩是他喝一半,京安就要喝一杯。
这样子谁还看不出他存了歪心思。
京安觉得这人傻得有趣,她的酒量专门练过,早已千杯不醉。
她顺从了。
结果可想而知,秦晏先醉死过去。
屋外雪落窗前,屋内灯火融融,一群人烂醉如泥。
多好的机会。
只是京安没有动,一双潋滟眸光落在俊秀的男子身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酒。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在室内响起。
——找死随时都可以,只今夜这样的佳节不可以。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胸口都没那么疼了。
她趴在桌上,偏头,头一次近距离观察秦晏。
他嘟嘟囔囔说着话,一边哭,一边说,情绪还蛮激动,京安凑近了去听。
“……呜呜,你到底是不是他,厉京安不会喝酒啊。”
“破大防了呜呜呜。”
“追毛线,嗝,不追了……”
京安抬起头,斟酒的手久久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壶口对嘴,酣畅饮酒.
秦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晕眼花,还腰酸背痛。
除了京安,他和一屋子的人怎么在桌上睡着的,早上就是怎么醒的。
秦晏再一看京安不在,吓得不行,赶紧屋前屋后地找。
他早就发现京安那样子跟以前抑郁的时候一样,只是古代没有特效药,她的状态更差,所以他才会寸步不离地跟随。
天知道每次气喘吁吁地找人最后还要装得很轻松的样子有多累。
但是这死缠烂打的方式还挺有用的,至少他能感觉到京安应该习惯了他的存在,慢慢的那种半死不活的感觉都消散了一点。
可现在人又不见了,他急死了。
整个庄子都惊动了起来,最后他在京安自己的房间找到了她。
走到床边,掀开帘子,秦晏见到了京安的睡姿。
这睡着的人比平常乖多了,那股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烈,只是人们在看到她的脸时还是会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冒犯。
秦晏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他现在确定此京安非彼京安。
这是一个没有现代记忆,完全在古代背景下生活的京安。
不同的生活经历铸就了不同的人,只是他们都在浑浑噩噩的时候都做出相同的反应。
人是不一样了,灵魂却是一个味儿。
秦晏纠结得眉毛都皱起来了,他发现无论是哪一个京安,他就是容易被这人身上半死不活,让人死活追不上的样子吸引。
然后他又变成和以前一样,一边自暴自弃不想追了,一边又可稀罕他\\她。
“你可太讨厌了。”秦晏虚空戳了戳京安的额头。
床上之人翻了个身.
新的一年,从睁开眼开始,京安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像是终于被打动了,对秦晏的一些追求慢慢有了松动。
冰块融化时会滴水,人若是有情时,眼神会露出破绽。
秦晏作为当事人能感知道的情绪就更丰富了。
京安终于生动起来后,笑容不再是一眼假或点到为止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秦晏也是这时候才明白第一美人的威力。
她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致命的美。
才第一天秦晏就觉得自己陷进去了,他对温柔知性的美人没有招架之力!!!
他现在就像猫,京安就是令人上头的猫薄荷,秦晏想时时刻刻围着她转。
他又想结婚了。
“好啊。”
嗯?
以为听错的人询问似的看过去,迎来的是略有些害羞的倚靠。
软乎乎的,身上香香的,秦晏眼神都迷糊了。
但他确定了自己没听错。
只是太守之子要成婚不是说的那么简单,更何况娶的人还是……
秦晏着手准备怎么跟这个身份的爹妈交代。
现代的颜晴刚结完婚,晚上就变成古代的秦晏,醒来的时候差点没被人打死在秦家祠堂,好不容易养好伤溜走,听到谁谁谁说了个句京安落水,把他激动地跳河了。
京安依旧难追,但还是追到了不是,可一想到回去见秦家那些颠公颠婆……
秦晏叹了口气。
秦父喜欢鸡娃,大儿子的仕途就是被这么鸡出来的,但是轮到二儿子这就不行了,他是真不爱读书,也害怕亲大哥读书时候那副跟被吸了阳气的模样,秦父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他准备拿二儿子出去钓好亲家,最好是能给他和大儿子助力的那种人家,要么最次也要是个文坛大家,能教导三儿子成为应试高手的那种。
多么令人熟悉的联姻流程,秦晏搞明白后狠狠唾弃了一把对方。
那次被压在祠堂打其实是因为秦父看上的五个人家都嫌弃秦晏是个没出息的家伙,秦父没把儿子推销出去觉得脸上无光这才动手家暴。
秦晏虽然看不惯他们,可真遇到人生大事还是觉得需要跟这个身体的父母报备一下。
思来想去好几天,他还是决定先离开小庄子,面对便宜父母。
“这几天我不能过来,你要好好的,缺了什么跟秀儿他们说。”
秦晏舍不得啊。
他还没把人养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又瘦了。不过想到庄子上的人,他又有些放心。
京安上前帮他捋了捋披风,“春寒料峭,早去早回。”
检查过秦晏身上都妥当后,她后退一步,微屈双膝行了个万福礼。
秦晏见这么郑重其事,为了尊重这种古文化,也赶紧回了个不伦不类的。
见状,京安勾起唇,神情柔和。
“阿晏,事不了操之过急,如果不成……也没有关系。”
秦晏哪里看得了她这样委曲求全的模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就算软磨硬泡也要让父母承认她。
只是这软磨硬泡下可能要更费时间了。
两个人心知肚明。
秦晏踏上回家的路,从马车上伸出头还能看见京安立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
人影单薄,柔柔弱弱,这是个极其能勾起人保护欲的女人。微风偏爱她,勾得头发丝都是缠绵的形状,这样一个女人看过来的眼神含着水。
秦晏不舍的心情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他有种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的感受。
毕竟古代通信落后…….
秦晏觉得他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是秦家,是古代通信设备。
可当护卫来信说京安迷晕他们失踪了,秦晏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拖着被秦父打惨的身体,秦晏连夜赶到庄子。
家丁护卫找了一天一夜后直说找不到,只有两封信。
一封是给秦晏的,一封没有署名不知道是什么。
秦晏脸色难看地打开给自己的信,片刻又将信撕个稀巴烂。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样的秦晏,吓得不行,却见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撕碎的信,依稀可以拼凑出一些话。
“承蒙关照,后会无期。”
“……若官府追查而来,我有一封认罪书可助你脱困……只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罪,是世道错了,是思淫的人错了……”
“公子,你说的故事虽然荒诞,但有那么些时刻我希望是真的……”
……
一阵天旋地转,沉睡的人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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