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爆响,地面立刻出现了一个蛛网般放射状的陷坑,中原中也意识到了发生爆炸的正是擂钵街,马上抛下了手头即将完成的任务,赶去营救身在据点的同伴们。


    他周身都泛着红光拖出残影,像一柄利刃撕裂了厚重的夜空,甚至还突破了音障。


    要不是知道天上极速飞行的是中原中也,荻野都要以为自己看到洲际导弹了。


    “简直像颗小炮弹,真是不得了的异能,是不是啊兰堂?”


    荻野和桃巨会的成员们此时正在小巷子里,整齐划一地抬头看着天上远去的小红点。


    只有暂时失明的兰堂裹着棉被窝在轮椅里,因为药物的作用甚至连发抖都很难做到。好在荻野刚才撤掉了他的肌松剂,他才凭借意志力努力从干涸的喉咙中挤出话来。


    “……”


    “什么?”荻野摘了他的氧气面罩侧耳倾听,“大声点,我听不见。”


    “……兰波,我叫兰波。”


    兰波虚弱地纠正,一副苍白消极的病弱美人样。


    荻野掀开棉被伸手摁住他的膝盖,感到手掌下隔着单薄的病号服,兰波在轻微地颤抖。


    “嗯?已经恢复肌力了?腿已经能动了吗?”


    “……还不行。”


    “你在发抖啊。”荻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他又去触摸兰波的侧颈,动脉在他指腹下充满生命力地搏动,兰波不自觉地稍微偏了下头。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别装了,你已经恢复肌力了吧?”


    “我刚刚才停了你的肌松剂,现在就能说话是不是太快了点?”荻野说道,“而且一般来说,头面颈这里作精细动作的肌肉应该最后才恢复肌力才对啊,你早就自己停药了吧,兰波。”


    气氛不太对劲,桃巨会的成员们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贴到了墙根。


    兰波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把刚才被掀开的被子重新裹好。


    “没错,我用贴在血管内皮的亚空间截住了药物。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能感知到的。”


    “你不会还想着趁我不备偷袭吧。”


    “没有,我只是不想过于被动。”


    荻野往小巷子外看了一眼,载着原酒的卡车还停在路上,缅甸酒商正在给gss对接的人打电话告知突发情况。


    “你打算带走荒霸吐吗?”


    兰波迟疑片刻,最终如实说道:“不,我打算直接杀了他。我会通过异能读取他的尸体,得到七年前那场爆炸发生的前因后果——”


    “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搭档,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他也失去记忆的话……我要设法找到他,拯救他,弥补这失去的七年。”


    兰波以坚定的口吻说道,“但我无法直接读取活着的荒霸吐,因为那样读取的实际上是荒霸吐的安全装置……否则会导致同样的爆炸,所以我要杀了他,让本体的荒霸吐彻底死亡后再读取。”


    “……安全装置?”荻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迷之生命体的安全装置,如同封印的护符防止能量暴走。”


    荻野脸色微变,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原本以为中原中也就是荒霸吐,没想到他是荒霸吐的安全装置?


    那他的人格和灵魂到底能不能使用荒霸吐的力量,符不符合荻野异能的触发条件……不对,中原中也究竟有没有人格和灵魂啊?


    这种问题真的很难说,要是他死掉了没有变成荻野的人形异能,尸体还被兰波读走,那荻野不是血亏吗!


    荻野沉着脸给兰波和桃巨会布置任务:“既然你能动了那就快点干活,让你的部下指路说明方位,你把车上的货物都装进亚空间里带走——算了,连卡车一起端了吧,再绑了那个缅甸走私酒商跟他要赎金,不给就撕票。明知道是港口mafia的东西还敢入手,真是活腻了。”


    桃巨会成员摩拳擦掌打算在港口mafia成员面前好好表现,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任务。


    卡车连同被五花大绑的缅甸人一起进了亚空间,后者惊慌失措地求饶,并给出了秘书和财务的联系方式。


    荻野趁着他们干活的时候发动了时删,在这期间给太宰打电话告知了有关安全装置的事情。


    原本时间删除的世界里,能够保持自我的只有他和迪亚波罗,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不受影响的太宰治……


    这种感觉很神奇,尤其是在时间消逝的世界里打电话时,他和太宰能够光明正大地在敌人眼皮底下交换情报制定战术。


    “桃巨会剩下的人回据点通知缅甸那边出钱赎人。”荻野说道,“兰波,你跟我走——听得到我的脚步声吧?”


    荻野刻意加重了力道,嵌着钢板的军靴靴底在空旷的街道上踏出响亮的声音,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太招摇。


    “可以。”兰波离开轮椅,用亚空间支撑着受伤的大腿说道,他身上只穿了病号服,此时正裹紧棉被瑟瑟发抖。


    荻野和兰波一前一后坐上车,驶往擂钵街。


    以超音速飞行的中原中也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赶到了擂钵街的上空。


    呼啸的狂风刮得他脸颊作痛,手脚冰凉,但他根本无暇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


    ——整个擂钵街都不复存在了。


    临近租界,直径两千米,深度七十米的洼地,里面数年间违章搭建的房屋、杂乱无章的水电路、被社会遗弃的人们,全都不复存在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陷坑,像伤疤一样横亘在横滨的土地之上。


    熊熊的黑色火焰在嶙峋的陷坑侧壁上燃烧,然而即使接近不祥的火焰也不能感到任何温度,就像是地狱森冷的鬼火一般。


    没有声音,没有生命,没有温度,仿佛在眼前铺开的地狱绘卷。


    中原中也感到胸腔中一片冰冷,内脏都像沉重的石块般拖着他下坠。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据点的大概方位,那里已经变成了裸露的基岩和未曾熄灭的火焰。


    他悬在半空中徒劳地搜索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但他自己也清楚没有同伴能在这样的伤害下幸存。


    ——不。


    就在一块耸起的基岩背后,那变成结晶体的地面上,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太宰。”中原中也喃喃自语。


    太宰治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映出燃烧的火焰和黑沉的夜幕,没有一点高光。


    刚刚才加入羊的,从先前的小型爆炸中逃生的,现在又在如此可怖的灾难中幸存的孩子……中原中也本能地感到不对。


    他略微降低高度,俯视着太宰。


    “为什么你还活着?”


    太宰闻言,用稍显嘲讽的口吻说道:“这么质问我,是把我当作引发爆炸的犯人了吗?”


    “不是吗?”中原中也浮在空中,橘发飞舞,脸上全是阴影,“你的确很可疑啊……两次爆炸中心都有你的身影,你却几乎毫发无损,还曾经和黑手党和平地谈话交流……”


    “因为我的能力。”太宰说道,“你先冷静一下。”


    他伸手短暂地触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中原中也,后者身上的红光立刻消失了。


    中原中也带着惊愕的表情落地,马上就明白了太宰的能力。


    “原来如此——”他说道,“这样你才能在这种级别的爆炸中幸存下来。”


    中原中也看起来还算冷静,然而他只是强行压抑着内心火山爆发般的情感,恐怕只要轻轻戳破他的外表,就会立刻唤醒一只暴走的灾兽。


    太宰从口袋里取出什么东西递过去,中原中也接过发现是一把小刀,虽然有年头了但是保养得宜,刀刃依旧锋利并闪着寒光。


    “……白濑。”中原中也握紧同伴的遗物。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刚好把刀借给我把玩了,所以只留下了这个。”


    太宰说道,“你打算怎么办,中也?”


    “杀掉所有黑手党,一个不留,统统除掉。”


    太宰伤脑筋地敲了敲脑袋:“啊……你认为是港口mafia做的吗?我并不这么认为。”


    始终处于低气压的中原中也投来凌厉的目光。


    “因为我看到凶手了哦,显然是有人把港口mafia当作替罪羊了。”太宰如此说道,按照先代首领的相貌描述了一遍。


    “而且我听说,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gss小队身上了,这下港口mafia可是四面树敌,捉襟见肘呢,新上任的首领不可能这么做吧。”


    “按照黑手党往日的作风,我倒觉得并非不可能。”中原中也说道。


    “你是说,夜之暴帝和他的死士吗。”


    “看来你还记得啊,为黑手党开脱的家伙。”中原中也细数先代首领令人发指的累累罪行,“杀掉整条街的红发少年,杀死集体宿舍所有人,命人检举对首领不敬的人……”


    “好了,真要说的话一晚上都得耗在这里,”太宰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们需要先找出真正的犯人,然后再……”


    话音未落,大约几公里外又出现了规模稍小的爆炸,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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