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什么话, ”宋遥很是不服,又有些脸热,“我本来也不是小孩儿好吧。”
傅言微微扬眉, 不置可否。
宋遥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 转移话题道:“我有点饿了, 咱们等下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嗯……”宋遥陷入思考, “有点想出去吃。”
“可以,正好家里没菜了。”
“那我们去吃烤肉吧?和宋建林浪费了那么多口舌, 得吃点高热量的东西补补, 正好这两天降温, 吃烤肉, 暖和。”
“好,那我们就去吃烤肉。”
见他答应,宋遥十分高兴:“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他换回之前穿的衣服,把西装整理叠好, 领带夹还给傅言,道:“走吧。”
两人一出门,恰好和同样刚刚下班的姜助理撞上。
姜助理看到已经换装的宋遥, 目瞪口呆:“宋秘书这么快就进入休息模式了?好佩服。”
宋遥穿正装和穿休闲装完全是两种状态, 姜助理将他上下打量一遍, 自言自语道:“要不我也在办公室备套衣服,宋秘书这一身真是青春洋溢, 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宋遥左右张望, 发现宋建林已经走了, 这才回头对姜助理说:“你要不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年纪合不合适刷绿漆呢?”
“我的年纪怎么了,我才二十九啊!二十九!”姜助理一下子被戳到痛点, 眼中含泪,“你居然说我老,我要是都算老,那傅总算什么?”
傅言礼貌微笑:“至少我没有刷绿漆。”
“啊!!”姜助理崩溃了,“你们这对狗男男!”
在上司面前出言不逊,可见其内心之崩溃,宋遥装作无事发生地用口哨吹着欢快的小曲儿,进了电梯。
姜助理站在外面,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宋遥奇怪道:“你不走吗?”
“你们先走,我等下一趟,”姜助理笑容诡异,“请你们去迫害无辜路人,不要再可着我一个人塞狗粮了。”
“喔,好吧,”宋遥冲他摆手,“周末愉快。”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
姜助理疑惑地眨了眨眼——明天不是周五吗?怎么就周末愉快了?
等等,难道是他们两个明天不来上班的意思?
姜助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对着电梯门大骂:“该死!”
*
电梯里,傅言按下一楼的按钮。
他们坐的这台电梯是总裁专用,权限只有傅言、宋遥以及姜助理有,姜助理不上来,他们也没其他人能祸害。
宋遥问:“不去车库吗?”
傅言:“这个时间开车,正赶上晚高峰,烤肉店很近,我们走着去。”
今天被宋建林耽搁了太久,不然按照傅言以往的下班时间,刚好能赶在晚高峰前回家。
走着去就走着去,宋遥没有异议。
电梯很快抵达一楼,两人离开公司大楼,往烤肉店的方向走。
正值饭点,烤肉店生意火爆,傅言在出门前提前预约了,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
两人直接扫了码,宋遥划拉着点单页面,已经馋得要流口水,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要不我们都点一遍怎么样?”
“你确定吃得了?”
“我就是说说,”宋遥开始狂按加号,想吃的全都加一份,点得差不多了,把手机还给傅言,“你想吃什么,你来点。”
傅言看了眼他点的数量,理智地没再加肉,只加了两听饮料,然后提交订单。
很快,服务员给他们拿来饮料和酱料,然后开始上正菜,肉一盘盘往桌子上摆,摆了满满一桌子。
宋遥呆滞:“我点了这么多吗?是不是你后加的?”
“别冤枉我,我除了饮料什么都没点,”傅言拒不背锅,“你要了这么多,你得负责吃完。”
宋遥呼出一口气,他坐直身体,气沉丹田:“好,来吧!”
“先生,需要帮您烤吗?”服务员问。
傅言:“不用了,谢谢。”
“好的,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居然不要人帮忙,这算什么,身为厨师的自信?”宋遥看他一眼,“要烤你自己烤,我可不会烤的。”
“我负责烤,你负责吃就行了。”
宋遥求之不得,期待地搓了搓手。
不知道傅言是按什么顺序烤的,反正他烤什么,宋遥就吃什么,刚烤好的肉还是烫的,按进料汁里滚一圈,放进嘴里时温度刚刚好,浓郁的肉香、酱香和淡淡的炭火香糅合在一起,别提有多爽了。
大口吃肉实在是一桩幸事,宋遥又喝了一口碳酸饮料,气泡在嘴里爆炸时,天灵盖都要爽飞。
他感觉自己身心得到了升华,任何不愉快都能在这顿烤肉中忘记。
他一边大吃特吃,一边说:“这家店真不错,离你们公司这么近,有不少员工会过来吃吧?”
“的确,不过价格有点小贵,之前我们结婚,我请全公司员工吃饭,有个部门就选了这里。”
傅言说着,把大块的肉剪成小块,放进宋遥面前的盘子里。
“你也吃,别光顾着给我烤了,”宋遥自信拿过夹子,“我来烤,你吃。”
虽然他不会做饭,但烤肉嘛,小意思,不过是把肉放上去,烤到变色再拿下来……
“卧槽!着了着了!”炉子里突然冒起火苗,宋遥手忙脚乱,赶紧把肉夹下来,一脸错愕地说,“为什么会着火啊?”
傅言:“滴下去的油太多就容易着,你别一次放那么多肉。”
宋遥不敢烤了,把夹子放下:“还是你来吧,我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傅言摇头。
某人知难而退,还是只能由傅言来烤。
桌上的肉已经被他们炫掉一半,两人放慢了节奏,慢慢烤慢慢吃。
光吃肉也怪腻的,宋遥开始把肉卷进生菜里,生菜的脆爽刚好中和了肉的油腻。
边吃饭边闲聊,时间很快过去,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拥挤的人流和车流开始变得通畅,晚高峰逐渐过去。
最终,他们还是吃完了所有的东西,就是吃得很撑,宋遥感觉自己都弯不了腰了。
离开烤肉店时,天已然黑透。
“不如走着回家?”傅言提议,“这里离丹青苑也很近了,溜达溜达,就当消食。”
烤肉店刚好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开车的话得原路返回,叫司机又得等,宋遥想了想,觉得就这样走回去也不是不行。
“好啊,”他点头,“我还真没这么散过步呢。”
他们便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微凉的夜风吹来,带走刚刚吃出的一身热气。
燕市的夜晚也是这样热闹,街边店铺还在营业,五彩斑斓的招牌一直延伸向道路尽头,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经过,在这喧嚣的繁华街头,他却感觉内心出奇静谧。
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无惧屋外风雨飘摇。
宋遥悄悄拉住了傅言的手,将五指插进他指缝。
他们牵着手漫步在秋夜的街头,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只需要彼此掌心贴着掌心。
手上的婚戒闪闪发光。
路上经过一家玩具店,宋遥突发奇想,拉着傅言就往里走。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玩具,让人瞬间年轻十岁。
宋遥转了一圈,很快找到自己想买的东西,结账以后直接拆开。
“多大了还玩这个,”傅言无奈,“刚说不叫你小朋友了,看来我得收回自己的话。”
“你懂什么,这叫童心未泯。”宋遥拿着泡泡机,来到路灯下。
他按下开关,造型可爱的泡泡机吐出一串泡泡,被灯光映出彩虹般的绚烂色彩。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宋遥看着那些泡泡飘散在空中,“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拿着泡泡机在院子里玩,一玩就是一下午,看它们落在什么东西上会破裂,又落在什么上面能完好无损。小时候不懂,总是在想,泡泡液明明没有颜色,为什么泡泡吹出来就是五颜六色的呢。”
更多的泡泡从玩具里吹出,傅言也抬起头。
宋遥:“有时候我也会和程一鹏一起玩,但他不喜欢玩这个,玩不了几分钟就腻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人愿意陪我玩泡泡机玩一下午,我肯定会和他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傅言想了想,忽然道:“你等我一下。”
宋遥:“?”
他看着傅言转身进了玩具店,再出来时,手里也多了一个同款泡泡机,只是颜色不同。
“你怎么还买了个粉色的!”宋遥忍俊不禁,当场笑出声来,“你要陪我在大马路上玩这个吗?你还说我幼稚。”
“向你学习,保持童心,”傅言把泡泡机拿在手里,“我小时候还真没玩过这种玩具,怎么用的,直接按就可以了吗?”
手指按下开关,一串泡泡顿时喷射而出,宋遥猝不及防被喷了满脸,泡泡在他鼻尖炸开,落在他发梢上,在他白皙的面容上映出绚烂的色彩。
“……太过分了!居然对着我喷!”宋遥不服,直接喷了回去,却不想自己这边是逆风,喷出去的泡泡又全被吹了回来。
耳边传来傅言的笑声,宋遥更生气了,快跑两步直接超过他,自己站到了上风处,对着他就开喷。
傅言一只手挡住脸,一只手回喷,无数泡泡在空中飞舞,随着风向的变动而不断改变轨迹。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终于回到家。
站在楼门口,傅言朝他喷了最后一次泡泡:“愿意陪你玩泡泡机的,除了一辈子的朋友,还有一辈子的恋人。”
宋遥一怔。
唇边绽开笑意,他就在这泡泡雨中凑近对方,抬起头,轻轻亲吻他。
他眸光明亮,眼中映着傅言的倒影,对他说:“傅老师,遇见你真好。”
扫墓
一转眼, 宋遥和傅言结婚已经快一年,结婚纪念日就要到了,两人计划着想去度之前没度的蜜月,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不过在那之前, 宋遥决定先去给母亲扫墓, 正式把傅言介绍给她。
正值清明, 万物回春,这天预报着有小雨, 但一直没下, 只是天有点阴。
两人提前买好了花, 驱车来到墓园, 这种日子来扫墓的人远远多于平时,于是他们选择了错峰,稍稍延后了几天。
因为是预约制,错峰以后倒是还好,宋遥轻车熟路地来到母亲的墓碑前, 放下手里的花。
距离上一次扫墓过去了大半年,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再一次站在这里, 他内心不再像以前那样悲伤了, 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傅言将自己的那束花放在他的旁边, 两束白花并排。
“妈,介绍一下, ”宋遥搭住傅言的肩膀, “我对象, 傅言,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 怎么样,你儿子的眼光还不错吧?”
傅言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轻声道:“阿姨好。”
这句“阿姨”一下给宋遥整不会了,他摸着下巴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傅言:“怎么这么奇怪呢……”
“那我应该叫什么?总不能喊姐姐,那不是差辈了吗。”
“姐姐”这俩字从傅言嘴里吐出来,宋遥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猛地一哆嗦:“你还是叫阿姨吧。”
傅言点头,对季淑芸说:“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宋遥的,不让他受到一点委屈。”
“我是没受过别人的委屈,尽受你的委屈了。”宋遥小声嘟囔。
傅言微笑:“阿姨别听他的,遥遥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内心却十分受用。”
宋遥拧了他一把:“别在我妈面前说这些。”
“怎么,还怕在你妈面前丢脸?你的脾性,她应该比我了解才对。”
“闭嘴。”
两人正较劲,宋遥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熟人,正以为自己听错了,另一侧肩头被拍了一下:“往哪看,在这儿呢。”
“……程一鹏?”宋遥十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给我爸妈扫墓啊,”程一鹏晃了晃手里的花,“我寻思阿姨不也在这吗,就多买了一束花,顺道来看看她。”
程一鹏放下花,这回季淑芸墓前是三束花了,他又问:“不过,我们都错峰过来了,怎么还能碰上你们?”
宋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们都错峰了,居然还能撞在一天。”
“这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啊,”程一鹏跟他哥俩好上了,“不愧是十九年的友情,我就是宋哥肚子里的蛔虫。”
宋遥一阵恶寒,赶紧拍开他的手:“别恶心我。”
“怎么不见宋叔叔?”程一鹏问。
“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说我今天要来扫墓,让他别来,我不想看见他。”
“你们居然还没和好。”
“你呢?最近在公司混得怎么样?”
“还不错啦,我以为在你家公司,迟早能看到你,结果这么久了,你是真一次都不去啊。”
“早说了我不想继承家业,你努努力,争取把宋建林的遗产骗到手。”
程一鹏震惊:“这么大方的吗?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敢拿。”
“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你总好过便宜别人。”
两人在季淑芸墓前合计了一番宋建林的遗产,傅总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这夫妻两个作何感想。
找了个机会,他插话进去:“刚刚小程说‘我们’,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程一鹏经他提醒,这才想起什么:“对了!差点把他给忘了,怎么还不过来……不会迷路了吧?”
宋遥不明所以:“谁啊?”
程一鹏没答:“我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小程,你跑哪去了?你走太快我没跟上,我现在该往哪走?往哪好像都一样,我是不是在原地打转?这地方不会有鬼吧?”
“神经病你!怕鬼还非要陪我来扫墓?”
“不是怕,是对未知的敬畏之心,懂不懂?”
宋遥越听,越感觉那个声音耳熟,他正思考这人是谁,对方又开口道:“等下,我好像看见熟人了……傅总?”
“傅总”这两个字他听那人说过太多遍,一下子听出了他是谁——姜助理?!
傅言回过头,姜助理从和程一鹏截然相反的方向过来,快步来到他们跟前:“总算找到组织了,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你们,还真是巧哈。”
宋遥眨了眨眼。
什么情况?
姜助理陪程一鹏来扫墓?
他是不是漏看了什么,这剧情怎么接不上呢?
他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你俩……?”
姜助理避开视线:“啊……”
程一鹏神色躲闪:“嗯……”
“嗯啊个屁!”宋遥怒了,“你俩在一起了?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不算在一起吧,就是他问我要不要试试,我说试试就试试,然后我们就试试了。”程一鹏说。
宋遥:“这个‘试试’发生在什么时间?”
“大概……也就……去年。”
“那还不是在一起了!”
“咳咳,你们听我解释,”姜助理正色,“其实这事还得感谢傅总。”
宋遥回想起程一鹏毕业那天,他们在学校食堂的对话,立刻把矛头转向傅言:“你果然还是把你助理介绍给我发小了!”
“我冤枉,”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傅言说什么也不肯背,“真不是我干的,遥遥。”
“咳,是因为之前和宋家合作的那个项目,”饭碗还得要,姜助理总不能让上司蒙受冤屈,出言解释,“是宋总给我推荐的,说小程很有潜力,虽然入职不久,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当时就想,试试总没坏处吧,一试发现还真不错——我是说工作。”
“可以啊你,”宋遥看向程一鹏,“才工作不到一年,就升职加薪了?”
程一鹏谦虚道:“勉勉强强在部门当个二把手吧。”
“那然后呢?”宋遥又问。
“然后就……”姜助理支支吾吾,“工作上接触的多了,那就一起约饭什么的呗,久而久之就混熟了。”
“哈,”宋遥手指在他们三个之间来回点,连傅言也没放过,“真行,你们真行,姓傅的抢了姜助理的相亲对象,姜助理投桃报李,反手掏了傅总对象的老窝,拐走人家发小,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心机哦,有其上司必有其下属。”
傅言抱着胳膊,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冤枉,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承受了来自宋遥的怒火。
宋遥阴阳怪气了一通,忽不知想起什么,视线在几人身上打量,眼神变得有点奇怪:“我说,是不是咱们三个加起来,凑不出一对爹妈?”
程一鹏和傅言齐齐陷入沉默。
紧接着,三人同时将视线投向姜助理。
姜助理迷茫:“什么?”
傅言:“我记得姜助理父母双全。”
姜助理:“啊,对啊,怎么了?”
宋遥:“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被混合双打了一通,姜助理一脸懵逼,程一鹏忍不住替他说话:“都说了他是陪我来的。”
这话不能算恰到好处,只能说不合时宜。
宋遥眉头一跳。
不要脸的狗男人!狗男人的死下属!胳膊肘往外拐的损友!
这三个赶紧打包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沉着脸色,抬脚就走。
“呃?怎么走了?”程一鹏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又惹宋哥不高兴了?”
傅言叹气。
三人从墓园出来,在停车场追上了宋遥。
宋遥刚刚走得太急,忘记找傅言要车钥匙,没车回不了家。
他非常怨念地蹲在车旁,浑身都散发着怨气:“你们怎么才出来。”
程一鹏:“跟阿姨说了两句话。”
宋遥白他一眼,没再追究他俩背着自己偷偷好了的事:“行了,我跟傅老师要回家了,你俩也走吧。”
几人在停车场分别,傅言开车,宋遥上了副驾。
回家的路上,傅言道:“之前说去度蜜月的事,我有个方案。”
两个月前他们就在计划度蜜月了,但具体怎么度一直没想好,傅言提出环球旅行,但宋遥对此没太大兴趣,懒得在路上辗转,对那些外国景点也完全不感冒。
最重要的,西餐哪有中餐好吃,让他偶尔吃吃西餐还行,一直吃西餐,他肯定会吐的。
于是这个方案被pass,傅言问宋遥如果不环球旅行,环国旅行怎么样,宋遥也不太乐意。
于是傅言明白了,这家伙大概是不想今天跑到这里,明天又跑到那里,只想在一个地方待着,可只在一个地方待着未免太单调,还得多体验点新鲜东西……
可以说难伺候得很。
但这难不倒傅言。
今天是他第三次提出方案,宋遥洗耳恭听:“你说。”
傅言:“我那天突然想起来,我前几年定制了一条私人游艇,如果你不晕船的话,我们可以出海。”
宋遥睁大眼:“什么东西?”
私人游艇?
这不是传说中的“霸总标配”吗?!
不过游艇和游艇也是有区别的,谨慎起见,他问:“多大的船?”
“船长大概七十米吧。”
七十米……!
这是游艇?这快赶上一艘小型游轮了吧?
难以置信,他再问问:“确定是你一个人的船?”
“当然,不过船上有船员,负责开船、维护、急救什么的,肯定不止我们两个。”
宋遥咽了口唾沫。
思索片刻,他道:“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嗯?船上肯定不止……”
“前一句。”
“船长……”
“再前一句。”
傅言懂了,笑道:“我是说,如果你不晕船的话,我们可以出海。”
宋遥用力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
蜜月(一)
敲定了蜜月方案, 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宋遥想了想说:“不过,这么大一条船, 就咱俩的话会不会太无聊了?”
在海上不知道一连要待多少天, 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想想那画面, 还真有点恐怖。
傅言:“你的意思?”
“要不,把我发小捎上?”宋遥琢磨着, “把你助理也捎上得了, 咱们四个凑一凑, 热闹点。”
傅言笑了:“你这是度蜜月, 还是办party?”
“四个人在一起那就是party,两两成双那就是蜜月,懂不懂?”
“行,都听你的,但得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
回到家里, 两人各自打电话。
宋遥跟程一鹏说了这事,程一鹏有些犹豫:“不是我不想,主要是……我这刚工作不久, 也没那么长时间假期啊, 麻烦宋叔叔给我批假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 我去跟他说。”
宋遥当场给宋建林发了消息:【我约程一鹏出去玩,一个月, 给他批假】
过了一会儿, 宋建林回复:【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宋遥露出得意的笑容, 转告程一鹏,对方回复:【宋哥, 你牛】
姜助理那边自然不在话下,作为公司劳模,这货已经连续三年没休过年假了,这次一口气休了一个月。
只是……
“傅总,出去玩这么长时间,你不在我不在宋秘书也不在,公司不会出事吧?”
傅言:“放心。”
人准备完了,接下来是船,傅言办好了所有出海所需的手续,结婚纪念日前一天,四人准时抵达港口。
虽然已经在内心想象过无数次,但真正见到这条船,宋遥多多少少还是震撼了一下。
他以前也不是没坐过游轮,但游轮是游轮,游艇是游艇,游轮上只有一个房间是他的,而这艘游艇从船头到船尾全都属于他们。
拥有完整的一条船是什么样的体验,宋建林想必都舍不得为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掏钱。
如果说宋遥还只是震惊,那程一鹏和姜助理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程一鹏指了指船,问道:“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买这种东西?”
姜助理差点吐血。
总裁和总裁助理果然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别愣着了,上船吧。”傅言说。
因为计划在船上待很多天,傅言把他的管家也带了过来,管家现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船,宋遥也跟着上去了,程一鹏还在底下拍照。
十分钟后,四人在甲板上集合,傅言带他们进入船舱。
游艇上下总共三层,主卧室在二楼,三楼有好几间客房,傅言领着他们先上三楼,对程一鹏他们说:“随便挑一间吧,看看喜欢哪间的布局。”
几间客房里的设施都差不多,该有的全都有,但位置不同,房间布局不一样,窗外的景色也不一样。
“哇!”程一鹏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这居然是船上的卧室?这比我家还豪华。”
他们选房间估计要选一阵,傅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管家,自己和宋遥一道去了二楼。
来之前,傅言让宋遥别带太多行李,说他在船上已经安置了一套生活用品,宋遥就只带了手机、充电器一类的东西。
此时此刻,宋遥站在船舱里,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这真的是船?”他问,“我家功能都没这么齐全。”
不光有基础设施,甚至还有健身房、影厅这种不常备的,宋遥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海上不够平稳,这里都能再加个台球厅。
东西已经安置好,他楼上楼下四处逛了逛,几乎每个房间都是落地窗,因此采光非常良好,虽然是在船舱里,但一点不觉得压抑。
明明只有三层,却还装了电梯,不能更方便。
顶层甲板上有停机坪,大面积的休息观景区,甚至有露天泳池。
船上配备有一艘快艇,可以来一次海面上的速度与激情。
逛了一圈下来,宋遥居然把自己逛累了,他回到卧室休息,游艇也已经启航。
港口逐渐离他们远去,望向窗外,四周到处是碧海与蓝天。
他们下午登的船,熟悉了一下环境,时间已经不早了,四人在豪华餐厅吃了个饭,各自回房间睡觉。
他们几个适应能力都还挺强,没人晕船。
宋遥在浴室里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夜幕降临,海面也变得漆黑一片,只有船上的灯光照亮附近的海域。
如果是胆小的人,想必会觉得害怕。
但正是这种环境更能产生孤岛效应,让人不自觉地依赖彼此。
宋遥回到卧室,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趟。
他现在又累又舒服,又困又精神,身体和思维正在进行斗争,试图抢夺控制权。
斗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爬起来,拿起半天没摸过的手机,打开却发现……
“这里手机没信号啊?”他转头看向傅言,“船上有wifi吗?”
傅言正捧着笔记本:“有,你搜一下。”
并给他报了一串密码。
宋遥连上wifi,随手刷了几个视频看,发现网速还不错。
有了wifi,他感觉又能活了,但紧接着他又想到什么,再次问傅言:“没有流量限制吧?”
“你随便用,我掏钱。”
就喜欢这种霸总发言!
宋遥十分高兴,准备骚扰一下程一鹏,给他发了个微信。
消息发送得很快,和在陆地上没有区别。
程一鹏明显也没睡觉,回复他:【咋了宋哥?】
宋遥:【你也连的船上wifi?】
程一鹏:【昂,不连wifi手机也没信号啊,那位管家告诉我们可以连wifi】
宋遥:【ok,老傅说了,随便用,不用给他省钱】
程一鹏:【这不好吧】
程一鹏:【你对傅老师的称呼已经升级到老傅了吗,越来越老夫老妻了】
宋遥:【滚】
为了方便交流,傅言给他们四个拉了个群,管家也在里面,贴心的管家在群里发了各种注意事项、行程安排以及船舱功能划分,事无巨细。
他们在群里聊了一会儿,纷纷睡觉。
第二天,养精蓄锐了一宿的宋遥精神抖擞,早上九点,四人在餐厅相遇。
船上的伙食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就是正常的一日三餐,餐桌是个长方形的大桌子,能坐下十几个人。
宋遥更加觉得多叫点人是个明智的决定。
傅言请的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早饭也做得色香味俱全,但好吃归好吃,宋遥还是觉得少点什么,他们都在海上了,怎么还吃和平常一样的东西?
于是他道:“我想吃海鲜。”
傅言:“早上就要吃海鲜?”
“当然是中午,晚上也行。”宋遥说,“你这船上肯定备了不少海鲜吧?快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这个……还真没有。”
宋遥震惊:“都出海了没备海鲜?你骗谁呢?”
“都出海了,为什么还要备海鲜?”傅言微微挑眉,“海鲜这种东西,当然要新鲜的才好吃,冷冻过的,和你平常吃的又有什么区别?”
宋遥一想也是啊,开始觉得他话里有话:“你说的这个‘新鲜’是有多新鲜?”
“刚钓上来的那种新鲜。”
宋遥内心:卧槽。
“你们没人海鲜过敏吧?”傅言问对面的两人。
宋遥:“程一鹏肯定不过敏,他最喜欢吃螃蟹还有皮皮虾那种东西,自己又不舍得买,正好我不爱吃,每次家里一做螃蟹,我就喊他过去蹭饭。”
程一鹏不好意思了:“宋哥,你怎么连这也往外抖落。”
傅言又看向姜助理。
姜助理道:“傅总您放心,我是垃圾桶,什么都能吃。”
“那我们去钓鱼吧,”傅言说,“船上备了几套钓具,来都来了,体验一把。”
姜助理:“那要是钓不上来怎么办?”
傅言微笑:“钓不上来,那就饿着。”
几人瞬间干劲上来了,收拾一番,准备为午饭努力。
游艇行驶到了一片适合海钓的海域,抛锚熄火,船后翻搅的白浪渐渐停歇。
今天没什么风浪,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的大海将他们簇拥。
四人来到船尾,这里是离水面最近的地方,展开船尾平台,护栏外面就是海水。
管家已经把钓具拿了过来,各种鱼竿、鱼线、饵料,看得人眼花缭乱。
宋遥钓过鱼,但没尝试过海钓,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杆,什么样的饵,去问傅言。
傅言帮他选了根竿:“鱼饵的话,看你要钓什么鱼。”
宋遥:“好吃的那种。”
“好吃的……”傅言指向其中一盆鱼饵,“用这个试试。”
海钓的饵很多都是活饵,宋遥有些嫌弃,但为了午饭,还是忍了这点腥,他屏住呼吸把鱼饵挂到鱼钩上,将钩抛了出去。
程一鹏学着他的样子也抛了竿,不指望能上鱼,重在参与。
“姜助理不来钓吗?”宋遥问。
“什么姜助理,现在是休息时间,叫我名字吧。”
“你名字叫啥来着?”
“……”姜助理无语了两秒,“我叫姜晔啊!姜晔!我名字有那么难记?”
“哈哈,”宋遥头也不回,“你不努力的话,中午可没有饭吃。”
“这哪还有我的位置,你和小程钓吧,等下我替小程。”
宋遥不再说话,专注地盯着海面,才抛竿没几分钟,他就感觉鱼竿一沉。
他登时两眼放光:“喔喔!上鱼了上鱼了!”
宋遥疯狂转动鱼轮,和鱼较了会儿劲,成功把鱼拉上船。
不大不小,比巴掌长点一条鱼,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亲手钓上来的,看着就高兴。
“我就说我是天才,”宋遥得意洋洋,把鱼扔进鱼桶,“钓鱼佬永不空军!”
程一鹏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手里安安静静的鱼竿:“为什么我这没动静啊?”
蜜月(二)
“可能是你菜吧, ”宋遥重新挂饵抛竿,“看哥再给你钓一条。”
竿才抛出去没两分钟,鱼又上钩了, 宋遥把鱼拉上来, 兴高采烈道:“什么叫言出法随!”
程一鹏:“……”
怎会如此!
他不信邪地把鱼线收回, 发现钩上的饵居然还在。
“……这里真的有鱼吗?”他忍不住问, “咱俩明明用的一样的饵吧,为什么只吃你的不吃我的, 这不科学。”
他干脆换了一种饵, 还是不上鱼, 又怀疑是不是宋遥站在水流的上方, 自己在下面所以钓不到鱼,跟他交换了位置,居然依旧一无所获。
宋遥那边已经收获了四五尾,虽然鱼都不算大,但胜在多, 已经乐得合不拢嘴。
程一鹏十分郁闷。
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多,宋遥开始挑剔了,太小的鱼直接放生, 大小差不多的, 还要先问问傅言好不好吃。
此时此刻, 他将钓上的鱼给对方看,傅言看了点头:“美味佳肴。”
宋遥美滋滋把鱼扔进鱼桶。
又上一条, 傅言思索片刻:“口感还可以, 但处理起来太麻烦, 不建议吃。”
宋遥毫不心疼地把鱼扔回海里。
再一条,傅言微笑:“有毒。”
“啊啊啊啊!”宋遥火速把鱼撇了, 用力擦手,“怎么个有毒法?是摸了就有毒,还是吃了才有毒?”
“不被刺伤就没事。”
宋遥松一口气,正要重新挂饵,就看到程一鹏那边鱼竿突然一弯,紧接着是他的大叫:“上鱼了上鱼了!宋哥我这也上鱼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拉!”
程一鹏手忙脚乱,在宋遥的帮助下,总算是把鱼拽了上来,这条鱼居然还不小,比宋遥之前钓的那些都大,而且属于“美味佳肴”。
之前所有的沮丧顿时一扫而空,他乐得快要找不着北,赶紧钓下一竿。
接下来两人开始交替上鱼,姜晔站在旁边看,不禁有些傻眼。
两个第一次海钓的新手居然收获颇丰?
而且钓上来的鱼种类还挺齐全,这片海域能钓到的鱼基本全被钓了一个遍。
最关键的是,俩人用的鱼饵明明都很随便,程一鹏中途换了一次饵,宋遥一种饵料从头用到尾,压根没换过。
这么多种鱼都吃一种饵,怎么可能呢,这片海域的鱼全都饿疯了?
姜晔越想越觉得奇怪,偷偷靠近傅言,用手拢音道:“傅总,你是不是在搞什么猫腻?”
傅言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宋遥的背影,闻言“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怎么说?”
“你该不会……”姜晔开始往离谱的方向猜测,“提前往海里放了鱼吧?还是……”
“嘘,”傅言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玩得开心就好,不是吗?”
姜晔:“……”
还真是傅言搞的鬼!
不愧是傅总,哄老婆开心有一套。
“不过时间也快到了,”傅言看了眼手机,笑得意味深长,“新手保护期即将结束。”
姜晔:“?”
那边,宋遥又钓上一尾鱼,这条鱼和之前钓上的所有鱼都不同,身体细窄,通体银白,鱼鳍近乎透明,被阳光一照,竟是五彩斑斓。
“哇这是这是!”程一鹏震惊道,“这是带鱼吧宋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带鱼!居然长这样?”
带鱼还在扭动身躯,银白的一小条来回扑腾,但很快就不动了。
“不对劲啊,”宋遥看着那条带鱼,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应该没抛那么深的竿,怎么会钓上带鱼?”
“你管他怎么钓上来的呢,钓到就行了呗,咱们中午能吃上全鱼宴了。”
宋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之前他被钓到鱼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才发觉今天这鱼钓得有多离谱。
他因为太激动,都忘记换饵了,可这些鱼居然照单全收,不管什么种类、什么习性的鱼,全来咬他的钩。
就好像是……有人在水里给他挂鱼一样。
不是吧。
你别说你别说,如果是傅言的话,这种事他还真干得出来!
宋遥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这鱼钓得有鬼,赶紧放下鱼竿去找傅言,正巧,傅言也看向他:“时间差不多了。”
宋遥莫名其妙:“什么时间?”
“新手保护时间。”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海面就传来一声破水声,一个潜水员浮出水面,摘下面罩,冲傅言一扬手里的渔网:“超额完成任务!”
宋遥:“…………”
神tm新手保护!
水下挂鱼原来不是民间传说,是真的!
除了知情者本人,其他人齐齐看呆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潜水员爬上船,渔网里还剩了几条鱼,有好几条带鱼。
可惜带鱼被捕捉到以后很难活,带了这么多条,等真正要挂的时候,只剩一条活的了。
宋遥感觉自己眼皮都跳了起来,他怒从心头起,猛地扑向某个罪魁祸首:“傅!言!”
他追着傅言一路打进了船舱,姜晔捂住脸,不忍直视。
程一鹏还在呆滞状态。
十分钟后,宋遥臭着脸回来了,潜水员已经回到船里,管家帮忙把他们钓到……挂到的鱼全部拿去厨房保鲜。
宋遥气得不行,拒不相信天才如自己居然需要人挂鱼,又去钓鱼,换了无数种饵,钓了半小时,一条鱼没中。
他终于败下阵来。
不得不承认,还是新手buff好用。
宋遥认输了,跌坐在地,开始抱怨:“傅老师你也太欺负人了,我白高兴这么半天,居然是假的。”
“怎么叫欺负人呢,你中午不想吃全鱼宴了?”
宋遥一想也是,如果真让他们自己钓,恐怕中午只能饿肚子了。
现在有这么多鱼,至少午饭有了保障。
于是他拍拍屁股站起身,火气消了大半:“你那些鱼从哪来的,总不能是潜水员现在海里捉的吧。”
“早上送来的,”傅言说,“如果不是氧气瓶只能坚持一小时,这个新手buff还能多给你延长点时间。”
“快算了吧,”宋遥郁闷,“都不是靠自己钓的,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这片海域今天不适合钓鱼,我们换个地方。”
说完,他让程一鹏收了钓鱼用的东西,而后来到驾驶室,让船长拔锚启程。
时间接近中午,忙活了一上午,宋遥已经饿了,等待船航行到下一个目的地的时间里,他们准备先吃午饭。
虽然是挂的鱼,但吃着都是一样的,傅言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
鱼很多,处理起来相当耗费时间,船上的厨师帮忙杀鱼,姜晔也加入进来,几个人在厨房忙碌,宋遥和程一鹏则坐在甲板上看风景。
游艇破浪而行,呼吸一口微咸的海风,感觉浑身都被大海腌渍入味。
“你家老傅可真行,”程一鹏捧着杯冰镇饮料,“你说想吃鱼他就给你做,你说想钓鱼他就给你挂,就宠你吧。”
“这叫宠?”宋遥抬起墨镜,“你喜欢有人在水里给你挂鱼?”
“当然喜欢啊,又能体验到上鱼的乐趣,又能吃到鱼,一举两得,”程一鹏发出羡慕的声音,“不过,那个潜水员是怎么区分咱俩的鱼钩的?为什么一开始他只给你挂鱼,不给我挂鱼,偏心啊。”
宋遥仔细回忆——一开始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竿,就去问傅言,是傅言给他选的竿和钩。
卧槽。
原来那个时候是故意选的,好让潜水员区分他们的鱼钩?
他火速翻身起来,去查看自己刚刚用过的鱼竿,果然在鱼钩上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会发光,水里压强越大,光就越亮,暴|露在空气中时,怎么折腾都不亮。
再看程一鹏的鱼钩,就没有这个装置。
宋遥沉默了。
妈的,他还以为所有海钓钩都长这样呢!欺负他不懂是吧!
他气冲冲地回来了,在躺椅上躺下。
程一鹏问:“怎么样宋哥?”
宋遥跟他说了自己的发现,程一鹏震惊道:“太聪明了吧?这种东西都能想到?不愧是傅老师,他为了讨你开心真是下了大功夫。”
宋遥板着脸:“我一点都不开心。”
“噫,”程一鹏露出“我还不懂你吗”的表情,“宋哥的口是心非已经登峰造极了。”
“闭嘴!”
吼完程一鹏,他自己先破功了。
宋遥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姓傅的,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厨房里飘出煎鱼的香味,宋遥肚子开始叫了,提前来到餐厅等着吃饭。
程一鹏说的没错,管他是怎么钓上的鱼呢,不都一样吃。
仔细想想,一条接一条上鱼的感觉还真爽呀。
要不下午再让老傅续费一个小时的新手buff……
正想着,傅言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到坐在餐桌边等饭的宋遥,笑道:“迫不及待了?”
“嗯哼,”宋遥抱着胳膊,“你最好做得好吃点,挽回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傅言将一盘炸带鱼摆在他面前:“尝尝这个。”
炸带鱼宋遥也喜欢吃,他夹起一块尝了尝,炸得外酥里嫩,腹背两排小刺已经炸酥,可以直接嚼,只用吐中间一根大刺,不能更方便。
他被香得眯起眼睛,赞不绝口:“好吃。”
“你喜欢就好。”
除了炸带鱼,其他鱼也一一上桌。
傅言用整整一桶鱼给他们做了一顿全鱼宴,各种做法、各种口味都有,虽然是海鱼,却一点不腥。
有些刺比较多的鱼,甚至提前剔除了小刺。
四人纷纷就坐,好吃得完全停不下来,宋遥筷子一刻也没停过,直到傅言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他才从饭碗里抬头。
傅言举起杯子:“为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干杯。”
蜜月(三)
宋遥这才想起来正事, 忙拿起杯子:“干杯!”
玻璃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间过得还真快,从他们结婚到现在,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了。
“纪念日快乐!”姜晔向他们送上祝福, “祝你们恩恩爱爱, 白头偕老。”
程一鹏接着他道:“平安喜乐, 幸福美满!”
“谢谢,”宋遥笑, “不过你说的这个‘幸福’, 是哪个幸福?”
程一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是你想的那个幸福喽。”
四人说说笑笑, 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午饭。
傅言的手艺不论什么时候都没得说, 一顿全鱼宴让几人都吃撑了,但宋遥还是没吃够炸带鱼,他钓……挂上来的带鱼太小条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于是下午,游艇停在了带鱼出没的海域, 他们认认真真来钓一次带鱼。
这回宋遥做足了功课,没再用傅言给的“黑科技”钩,决定靠自己的实力钓一次看看。
没了新手buff加持, 这鱼果然难钓很多,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钓了两个小时,他们零零散散钓上了几条带鱼, 个头还行, 够吃一顿。
刚钓上来的带鱼实在漂亮, 若非亲眼所见,难以想象带鱼居然是这么美丽的海洋生物, 只可惜这份美丽太过短暂,转瞬即逝。
他们拍了几张照,录了视频,觉得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可以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但宋遥突发奇想,想钓一次大鱼试试,这些带鱼的个头实在没有挑战性。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换了鱼竿和鱼饵,随手抛了一竿。
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这鱼还真让他钓到了,才抛竿没两分钟,他就感觉鱼竿猛地一沉。
这力道如此之大,差点把鱼竿从他手里拽飞,他连忙攥紧,鱼线被鱼拽得疯狂往外吐,鱼轮都发烫了。
他自觉降不住这条鱼,急忙搬救兵,大喊道:“傅老师救我!”
傅言闻讯赶来,伸手握住了鱼竿。
抖动的鱼竿一下子稳定下来,竿头抬起,被拽出夸张的弧度,宋遥感觉一颗心砰砰直跳,鱼正在“要跑”和“没跑”的临界点上,说不出的紧张刺激。
鱼轮转动的速度逐渐变慢,刺耳的声音停了下来,傅言立刻握住他的手,开始收线。
宋遥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手指被他捏得有点疼,但飙升的肾上腺素又让他忽略这份疼痛,紧紧盯着海面,生怕那细细的鱼线崩断。
沉在钓竿上的力量让他知道鱼还在,傅言正在与那条大鱼抗衡,鱼一用力他就停手,鱼一卸力他就收线,如此循环反复,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
细细一根鱼线将鱼牵制在面前这片海域,随着鱼竿偏转而在水里画起了8字,也不知道溜了多久,久到宋遥胳膊都酸了,这条鱼终于有力竭的趋势。
大鱼渐渐被拉上水面,还想挣扎,却已经是强弩之末,鱼身在水面划出浪花,宋遥不禁瞪大眼——真是好大的一条!
傅言让他自己握着鱼竿,转身拿了个抄网,往水里一伸,把鱼抄进网中。
“这——么大的鱼!”程一鹏发出惊叫,“这一条够我们四个吃……这什么鱼,能吃吗?”
“鲅鱼,能吃,不过比较腥,要仔细处理一下才行。”傅言说。
大鱼已经被抄到船上,宋遥迫不及待,伸手去提鱼尾,居然要他两只手一起才能抱起来,目测有二十斤,而且鱼还在挣扎,力气贼大,他怕一不小心鱼反而跑了,赶紧把鱼放进箱子。
今天他们大概是吃不上这条鱼了,冷冻起来改天再吃。
几人围着大鱼咔咔一顿拍照,等情绪平静下来,才发现已经是傍晚。
溜鱼溜太久,宋遥累了也饿了。
傅言又叫人送了一堆海鲜过来,这次是螃蟹、皮皮虾、八爪鱼一类的东西。
快艇在游艇边停了又走,宋遥看着,好奇心上来了。
“你是不是说你这船上也有快艇来着?”他问,“能不能拿出来玩玩?”
傅言:“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确定要现在吗?天快黑了,晚上不安全,还是明天吧。”
宋遥没有异议。
本来他现在也很累了,明天再说。
傅言让厨房加工了海鲜,鲜香味儿飘满整个船舱内外。
几人拿了饮料去外面吃,坐在露天餐厅,吹着海风吃着海鲜,别提有多美了。
夕阳即将沉落,一轮红日倒影在海面之上,将大海也映成橙红色。
程一鹏啃着螃蟹腿,对正在剥螃蟹的傅言道:“傅老师你别费劲了,宋哥不爱吃螃蟹,之前每次宋家做螃蟹,都是我替他吃,那螃蟹那么肥美,他一口都不动的。”
傅言抬眼看他,眼神有些玩味:“真的?”
“当然,我和宋哥十九年友情,还能不了解他吗。”
傅言笑了笑,继续剥螃蟹。
直到剥完一整只,蟹肉蟹黄全都拆得干干净净,码得整整齐齐,放在碟子里递给宋遥:“尝尝?”
蟹肉洁白剔透,蟹黄金黄流油,宋遥看了一眼,便拿起筷子。
他夹了一筷子蟹肉,蘸点姜醋汁,放进嘴里:“香!”
程一鹏:“……”
傅言继续剥下一只。
“所以你其实不是不爱吃螃蟹是吗?”程一鹏发出三观被颠覆的声音,“如果有人给你剥,你还是愿意吃的,宋哥,原来我们十九年的友谊是这样脆弱。”
“剥都剥好了,放着不吃,我傻?”宋遥吃得顺理成章,吃得名正言顺,“但别人给我剥我也不吃,我就爱吃傅老师剥的。”
程一鹏沉默。
嘴里这螃蟹突然它就不香了。
他转头看向姜晔:“你觉得我们不该做点什么吗?”
“帮你拆螃蟹是吧?”姜晔似乎就等他这句,当场拿出全套拆螃蟹用具,“还好我早有准备。”
然后几人就看他拿着那套银光闪闪的拆螃蟹工具,认认真真拆了半小时,拆了一只螃蟹。
程一鹏直翻白眼:“我真是谢谢你了,还不如我自己啃得快。”
姜晔:“这不是不熟练嘛,我多试几次就熟练了……哎别走啊,小程!”
宋遥笑得停不下来。
美美享用了一顿傅言剥的螃蟹和皮皮虾,宋遥吃饱喝足,回卧室休息。
或许是钓鱼消耗了太多体力,他洗完澡,在床上倒头就睡。
深夜的船舱十分安静,趁他们睡觉,游艇继续在海面上航行,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第二天上午,傅言答应了宋遥要给他开快艇,一早就把快艇放了下来。
这艘小艇相比于他们的大船来说实在称得上迷你,总共只能坐两个人,但相对的,因为轻便,速度能开得很快。
唯一可惜的是宋遥没驾照,不能亲自开,只能由傅言来。
宋遥穿好救生员,坐上了副驾驶,也是唯一的乘客位,因为船小,登船时晃得厉害,他扶住船舷,对傅言道:“你连船都会开?那会开直升机吗?”
“可以但没必要,”傅言发动快艇,“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更乐意当个乘客——坐稳了。”
话音刚落,快艇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宋遥激动的喊声也跟着远去。
海风扑面而来,将额发吹到脑后,快艇在海面留下一条白浪。
宋遥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大喊,呼啸的风吞没他的声音,远远散开。
碧波荡漾的海面近在咫尺,让人完全没法忍住不伸手,他向船舷外探身,用手指触摸海水。
冰凉的海水从指尖飞速掠过,他爽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像是在被海水亲吻。
“你小心点!”顶着巨大的噪音,傅言不得不抬高音量,“别掉下去!”
“掉下去了你再把我捞回来!”宋遥激动得把两只手都伸进水里,“爽死了,傅老师你要不要试试!”
傅言听了这话,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救生衣,另一只手猛打方向,高速行驶的快艇在海面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宋遥差点被从船里甩下去。
他半个身体都探出船舷,海水几乎扑到他脸上,即将落水的恐惧和刺激一并攀升,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他又被傅言拉回,倾斜的船身重新平稳,傅言问他:“爽吗?”
宋遥:“……”
他忙直起身:“你你你!”
“我什么?不是想追求刺激?这样够不够刺激?”傅言再次提速,快艇往另一个方向画弧,宋遥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
接下来,这艘小船在海面进行了一连串花式秀技,船斜得再偏转一点就要翻了,看得在游艇上拿望远镜观望他们的两人目瞪口呆。
姜晔喃喃:“傅总的船技……居然这么狂野吗?”
程一鹏嘟囔:“说不定床技也这么狂野……嘶,突然有点心疼宋哥。”
姜晔:“?”
等宋遥体验完这速度与激情,回到游艇时,感觉自己人回来了,但魂儿已经被甩飞了,他脑子发晕,腿发软,手脚都不是自己的。
船开得太快,溅起的水花让他们两个衣服都湿透了,甚至有不少溅到宋遥嘴里。
宋遥满嘴咸味,扶着墙呸呸呸,感觉自己要yue,有气无力地说:“傅老师你……太过分了。”
“是你自己说想要刺激,我只是满足了你的要求。”
“你也就敢在船上搞我,算什么男人!”宋遥脑浆已经被甩匀了,开始口无遮拦,“有本事在床上搞我!”
傅言黑眸一下子变得幽深:“哦?”
“昨天结婚纪念日,你都没碰我,你怎么忍得了的?”
“……到底是谁倒头就睡,叫都叫不醒?”
“我不管,反正你……啊!”宋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某人扛了起来。
是真的用扛的。
程一鹏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发小,双手合十——
“宋哥,自求多福。”
蜜月(完)
宋遥被傅言扛回卧室。
他在快艇上被甩得七荤八素, 只感觉头重脚轻,手软脚软,一被放下来就站不住, 要往床上栽。
傅言一把扶住了他。
他们两个全都衣服湿透, 近乎透明地贴在身上, 咸涩的海水让皮肤十分难受。
“先去洗澡。”傅言说。
宋遥已经没力气了, 但不洗澡的确不舒服,只好进了浴室, 往浴缸里放水。
脱掉被海水浸透的衣服, 感觉上面都有一股咸味儿, 热水已经放好, 他趟进浴缸里泡着,发出舒服的喟叹。
傅言也脱了衣服,准备去旁边冲淋浴,却听到宋遥说:“傅老师,来一起洗啊。”
傅言看了看他。
“快来, ”宋遥拍拍浴缸边,“这么大的浴缸,不装两个人可惜了。”
傅言微微扬眉, 转身向他走去。
他的身影逐渐接近, 最终停在浴缸边, 宋遥躺着看他,更觉得他身量高挑, 气势逼人, 内心忽然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觉得自己可能不该招惹他。
可某些人生性就爱犯欠,理智又败给了冲动, 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傅言让出位置:“快来。”
长腿一迈,傅言真的挤了进来,浴缸里的水位一下子升高,顺着边沿流下,哗啦一声。
漂浮在水面的泡沫也溢出少许,露出的那一片水面之下,是彼此相碰的肢体。
两个大男人非要挤在一个浴缸里,没法不碰到,傅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单向玻璃之外,甲板上映着明媚的日光。
船在水上,水又在船里,浴缸里的水面晃动,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动作,还是船的颠簸。
宋遥向他靠近,欺身亲吻他。
交叠的躯体埋藏于水面之下,泡沫挂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顺着背沟流淌,傅言用手托住了他,探向水下更深处。
窗外的甲板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海鸥,正在阳光下整理羽毛,昂首翘尾,舒展双翼。
宋遥偶然抬眼看到这只海鸥,它悠闲地在船上歇了二十分钟的脚,这才不慌不忙地飞走。
洗完澡,傅言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宋遥不想动弹,由他摆弄,傅言帮他擦干身体,丢到床上,随后去床头柜里翻东西。
宋遥转过头,不禁睁大眼:“不是吧,你还真准备了?”
“既然是蜜月,怎么能让你失望,”傅言拆开一盒崭新的,“你喜欢的,草莓味。”
宋遥:“……”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质疑傅言的下场,就是被迫亲身检验床技到底狂野不狂野。
喊停都没用,中途想要逃跑,又被抓着脚腕拽回来,翻个面继续。
一直折腾到下午,两人还没出来。
程一鹏不禁为宋遥默哀,在内心感叹宋哥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不过也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这个呢?
下午三点,房间门终于打开,但出来的只有傅言一人,他看起来刚洗完澡,发梢还湿着,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去厨房弄了点吃的。
姜晔看到他颈侧的牙印,和肩膀上隐约露出的抓痕,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真激烈啊。
宋秘书怕不是要三天起不来床了。
傅言端了两人份的午餐进房间,然后就没再出来,一直到晚上,又出来取晚餐。
接下来的好几天,程一鹏他们都没看到宋遥出船舱,到了吃饭时间,要么是傅言自己出来取,要么是管家送。
游艇继续在海上航行,等他们再次看到宋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程一鹏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还好吧?”
“不太好,”宋遥单手托着下巴,浑身透着消耗过度的餍足和疲乏,“姓傅的也太能折腾人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干嘛那么认真呢。”
程一鹏不好评价,他觉得宋哥是自作自受。
“三十一的人居然还这么有精力,”宋遥叹气,好像真为此感到苦恼似的,“每天都吃得很撑,我也很烦哪。”
程一鹏:“……”
要不他还是走吧。
他决定不再打扰这对天造地设的情侣,认为自己多存在一秒都是对他们爱情的不尊重。
蜜月旅行的第二周,游艇在最近的港口补充了一次淡水,几人顺便下船玩了两天。
再之后,他们继续沿着海岸线航行,这天,他们抵达了一座小岛。
小岛暂时被傅言包了下来,期限之内,岛上只有他们几个,海岛不大,但风景十分秀丽,上面有几处民居供游客居住,他们可以选择住在岛上,或者回船里睡。
因为游艇没办法完全接近海岛,停在了附近海域,他们乘快艇依次登岛。
在海上漂泊数日,脚又一次踏上地面,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宋遥抬起头,感觉这座岛给他的第一感觉,是“干净”二字。
洁白的沙滩映着阳光,只有海水漫上时留下湿润的痕迹,碧空如洗,水比蓝天还要清澈,一眼就能看清水底的沙粒。
很少能见到这么清澈的海,他不禁微微呆住,当即蹬掉鞋子,赤脚踩在沙滩上。
沙滩被阳光烤得温热,细腻的白沙从趾间溢出,海水时不时舔舐他的脚背,温顺而令人着迷。
程一鹏他们已经急着去岛上看风景了,傅言走到宋遥身边,轻声说:“这里是我常来散心的地方,海阔天高,与世隔绝,在这里待上几天,感觉身心都洗得和这海水一样清澈。”
宋遥正用脚尖玩沙子,闻言抬头:“你?散心?你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傅言:“我也是人,当然会感到心情烦郁,尤其是被家族内乱缠身的时候,虽然我和我父母感情不算深厚,但他们去世时,我也是难过了几天的。”
宋遥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这样的人,会难过?想象不出来。”
“能让我难过的人不多,”傅言向远方眺望,“除了血脉相连,就只有心之所系。”
宋遥咂摸了一番这句话,笑了:“你在跟我表白啊?哎呀,咱俩都老夫老妻了,早就知道我是你心之所系,不用再强调了吧。”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们一辈子不要看到彼此难过的样子,但如果不可能,那我希望,任何一个难过的瞬间,都有彼此陪在身边。”
他嗓音低沉,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收敛,这番话说出来就变得格外认真。
“怎么了你,”宋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突然这么煽情干什么,蜜月快结束了?还没到一个月呢吧。”
傅言无奈,叹气道:“我只是在想,我心情郁结时,会选择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安静几天,那么你呢?在我们认识之前,你是怎么做的?”
“我啊,”宋遥仔细回想,“我会选择出去玩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前几年我每次过生日,都会跑去游乐园待一天,跟那些小孩抢游乐设施,我成年了,可以自己买票,想玩什么玩什么,可那些小孩不行,他们只能央求他们的家长,要是家长不同意,他们就嗷嗷大哭。”
“那时候我就想起我小时候,小时候我想去游乐园,却没人陪我,奶奶年纪大了,不好陪我折腾,我爸么……你也知道,至于家里的保姆,那就更没意思了,谁要跟保姆一起去玩啊。”
“所以我常常想,等我长大了,我就自己去游乐园玩一天,没人陪我就没人陪我,我可以一个人玩。”
“回头我陪你去。”傅言说。
“……谁要你陪我啊!”宋遥忍不住笑出声,“我都多大了,谁还要去那种地方,而且我去过那么多趟,早就玩过一个遍,不感兴趣了。”
“你都多大了,不还一样玩泡泡机玩得开心。”
宋遥:“……”
这男的怎么老翻旧账呢。
他顿时想使坏的心思发作,弯腰掬了一捧海水,往对方身上扬。
“现在的行为更幼稚了。”傅言评价道。
宋遥咬牙切齿:“你等着!”
他开始变本加厉,继续往对方身上扬水,一时间水花四溅,两人衣服都湿了。
傅言不想陪他玩泼水游戏,往岸上走,却听见宋遥惊叫了一声。
傅言猛地回头。
“疼疼疼!”宋遥双手捂住自己的脚,以一个十分难拿的姿势一条腿在那蹦跶,“怎么还有螃蟹啊!傅老师我被螃蟹夹了!”
傅言皱了皱眉,快步向他走去:“夹到哪了?我看看。”
“夹我脚趾了,”宋遥用力按着自己的脚趾,“疼死我了,还好把它甩掉了。”
“你坐下我看看,要是破了得赶紧处理。”
宋遥被他搀扶着往岸上走了走,在干燥的沙滩上坐下来。
傅言给他查看伤口:“哪个脚趾?”
“就那个。”
“那个是哪个?”
傅言认真检查了一遍,宋遥十个脚趾全都完好无损,连点红印都没看见。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抬起头,只感觉肩头一沉——宋遥一脚踹了过来。
傅言猝不及防,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宋遥大笑出声:“傅老师你怎么还真信!怎么样,这次是我赢了!”
傅总大概三十年来没这么狼狈过,他登时眉头一压:“宋遥!”
宋遥起身就跑。
傅言立刻追了上去。
柔软的沙子让人难以跑快,宋遥在前面跑,傅言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在沙滩上留下成串的脚印,又被海水冲刷掉。
“别追了别追了,傅老师我错了!”
嬉笑声夹杂在海浪之间,宋遥终于被追上,一只路过的无辜螃蟹从他们身边经过,惹得他大叫起来。
“怎么真有螃蟹啊!别过来别过来!傅老师你快把它抓住!”
螃蟹被他们闹出的动静惊扰,拼命往沙子里钻,又是一个浪打来,沙子被抹平,螃蟹彻底不见了。
白沙与白浪映着他们的身影,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边。
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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