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维斯上将。”
迦诺率先反应过来问候,因为怀中还抱着小雄虫,那一大束玫瑰花遮挡住了他的胸口,军雌一手环抱着洛萨琳的腰部,一手搂着他的腿弯,两只手都没能腾出来,因此白发军雌只向面前上官轻轻颔首,算是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迦诺上校。”
维斯点头,他的目光穿过那束鲜艳的玫瑰花,看见了雄虫小半张脸从红色的花朵中露出来,几缕灰发缠在花瓣上,有些许突兀,往上看是洛萨琳小巧的鼻尖和比玫瑰花更漂亮的红色眼眸,湿漉漉的抬起来,看见面前的虫是他时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心。
这时维斯想起了一件小事,那是在他和洛萨琳结婚之前,瑞尔上将有意叫他来作为保护者的角色,好好照顾这只小雄虫,因此还列举出了许多偏颇他的条件——这是交易,一场合理又平等的交易,维斯早就打算这辈子不进行婚嫁,所有的精神力暴/乱期他都能靠着抑制剂强硬地挺过去,他们坐在咖啡店里,瑞尔给他看小雄虫的照片。
照片里小雄虫穿了一件繁复的白色礼服,他紧紧抿着唇,红色眼眸有些羞涩地抬起来,两只手安静地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乖巧,维斯的目光扫过那张精致的脸,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原本就对嫁给雄虫这件事没什么意思,在知道洛萨琳的精神力等级只有c级的时候,维斯不知道自己是提起了心还是松了口气,心情很复杂。
没有道理不答应,只是家里多了一只内敛乖巧的雄虫而已,这和他之前独身一虫的生活没什么差别,况且瑞尔上将在军中曾经帮助过他很多次,于情于理,就算是作为陌生雌虫,他也有照顾和保护小雄虫的义务。
婚礼的那天洛萨琳到得很晚,长长的红毯铺在草坪上,小雄虫穿着礼服,胸前的蓝宝石在阳光下煜煜生辉,他双臂抱在一起,快步走过来扫了他一眼,维斯当时心想,雄虫都是有脾气的,再乖巧的雄虫也不例外,或许被自己的雌父就这样决定了婚姻,他该不高兴,该要肆意地大闹一场。
维斯等待着小雄虫在婚礼现场大发脾气,当场退婚,可直到走完婚礼全程,洛萨琳虽然冷脸,但始终没有对此多说一个字。
当晚他们住在维斯名下的别墅里,维斯接听完下属的电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雄虫正趴在床上,头发上顶了一条薄绒的毯子,正支着下巴,翻看着眼前那本厚厚的书,那本书的名字叫做《两性基础知识详解》,这本书是雌虫在学院中的必修课,维斯上学时课业满分,每页的字在什么地方,讲的什么意思,他都能完整背下来,雄虫翻开的内容恰好是如何完整标记那一课。
“雄主,我想我们并不需要发生这样的事。”
小雄虫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微微转过头问:“什么事?”
他脱了繁复的礼服,穿了一件带着小绒毛的白色睡衣,帽子上挂了两只黑色的小绒球,洛萨琳手指间把玩着衣服上的小球,看向身后跪下来朝他行礼的维斯。
“恕我冒犯,雄主,您只有c级,无法抑制我的精神力□□,所以……那是没有用处的……”
雄虫似乎略微听懂了一点儿,他转过头去查找目录又翻了两页书,将那节课了解了个大概,明白了等级之间那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我在军部的工作很多,可能没办法每次返回家中侍奉您,如果雄主有需要,我支持您……再娶一个雌侍。”
再娶一个雌侍?
雄虫眨了眨眼睛,好像并没有生气,他抱着书跳下床,腰间带下来绒毯的一角,洛萨琳干脆把那件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赤着脚走到柜子前面,在里面翻翻找找,翻出了两个小红本子扔到他面前,又狠狠地踢了一脚,满怀恶意地讽刺他:“你的证件照好丑,本少爷才看不上你!”
维斯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的眼前只有雄虫那两只白皙的脚腕。
洛萨琳说罢打了一个哈欠,抱着他的书打开门:“我去客房睡。”
结婚一个多月,洛萨琳一直在奥利维亚家住着,像是根本没有结婚那样,瑞尔也不过多询问他到底满不满意这个雌君,其实只要小雄虫喜欢,凭借他们家的势力,他总能娶到自己满意的那只雌虫,维斯不过只是一个强劲的保护者,他们不需要有什么感情来维系。
……
此时就在奥利维亚家族的大门前,小雄虫的脸贴着迦诺的胸口,是一副十分亲昵的姿态,看见他时却皱起了眉,维斯压下心里那莫名的不满,向迦诺伸出手,沉声道:“来给我吧,我来抱雄主进去。”
迦诺松开一只手,似乎想要就这么把他送出去,洛萨琳抱着玫瑰花,腾出一只手来拽了拽迦诺的白发,像是拉响先科技时代的手动门铃那样,迦诺整齐的白发被扯出一缕,平整的湖面被小石子打出了涟漪,迦诺拍了拍小雄虫的背,无奈笑着看向面前的军雌,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洛萨琳看了维斯一眼,冷哼了一声:“迦诺迦诺,放我下去。”
迦诺依言半蹲下来,将怀里的雄虫搁在地面上,洛萨琳护着怀里的玫瑰花,站稳后推开挡在门前的维斯,快步穿过了大门,楼下空无一虫,连管家叔叔都不在,维斯似乎是从楼上的书房下来的,洛萨琳看了眼盘旋的楼梯,当即决定不想再麻烦他已经过于劳累的脚,他朝着客厅喊道:“雄父雌父!琅琅回来啦!”
“再喊再喊,楼梯都要被你喊塌了!”
路易斯是一派真正的贵族作风,即使在家中也精致得不得了,他穿着一件墨色的长袍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盖住了刺啦着棉拖鞋的脚,一头卷发精致到每根发丝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眉眼间比林琅多几分桀骜不驯,一双眼睛倒是极其相似,眸色很亮,像是下一秒就能溢出水来。
瑞尔听见声音随后从书房出来,先是快步过去抱起小雄虫摸了摸他的头发,洛萨琳双脚离地,身体霎时间有些不平衡,他挣脱雌父的怀抱,站在平整的地面上才安心了一点儿,洛萨琳把玫瑰花双手递给他,轻声道:“雌父下午好,路上看见花,买来送给雄父雌父的。”
路易斯靠着楼梯的栏杆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两只手臂交错在一起,抱胸看着洛萨琳可怜巴巴地把右手举到瑞尔跟前,小雄虫手背的骨节上的确有些许红肿,泛着淡淡的粉红颜色,但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洛萨琳回来这么早,他这个伤早就好得干干净净了,轮不着拿到自家雄父雌父的面前装可怜来逃课。
路易斯看得明白,这伤明显不是摔出来的,如果不是小雄虫脑子犯病锤墙发泄,剩下的可能大约就是他锤别的虫了。
哎呦,会打架,自家的小雄崽不乖。
瑞尔被洛萨琳迷惑了眼睛,他握着小雄虫的手指吹了吹:“不疼不疼,涂点药水就好了,雌父给乖乖请几天假。”
洛萨琳达到了目的,但还没完全达到,装可怜的戏还要继续演,他嘴一瘪,一双红色的眼睛里瞬间就含了一层朦胧的泪:“再不去上课,老师就要让我留级了,琅琅不想留级。”
瑞尔轻轻愣了一下,他自小成绩优异,似乎是听说过偶尔有留级的雌虫,但没听过哪只雄虫还要留级的,他看向楼梯口的雄虫,目光询问。
路易斯慢慢从楼上下来:“留什么级?老师敢留我们琅琅的级,我叫他家十年用不上星网。”
特权阶级,恐怖如斯。
目的达到,洛萨琳原本在委屈巴巴撒娇的脸瞬间绽放出笑容,湿漉漉的眼睛上的睫毛还沾着泪珠,他从瑞尔的手里把花又拿回来,递给路易斯,道:“谢谢雄父!雄父下午好!”
路易斯:“……”
他下午好不好不知道,因为心疼这只小雄虫崽子,一不小心叫他的目的又达成了才是真的心梗。
路易斯接过花放在桌子上,目光看向门口的两个军雌,像是才发现他们一样,有些疑惑地挑起眉:“维斯上将还有什么事吗?”
维斯看了眼趴在瑞尔怀里蹭来蹭去的小雄虫:“瑞尔上将,今天的谈话很愉快。”
瑞尔分出一丝注意力来给他:“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计划,在这之前,请你先行准备两个月后的征战,这才是最重要的。”
维斯行礼向他们道别,他的目光落在小雄虫的身上,洛萨琳抱着瑞尔上将的脖子,对着自家雄父双手比了一个心形,路易斯毫不掩饰地嘲笑他:“你雌父刚开始追求我的时候都没比过你这么老土的爱心,光记得打游戏了不知道看看电影桥段?”
维斯看着小雄虫,作为雌君,他是该和自己的雄主报备或者道别的,他极力放缓了声音,道:“雄主再见。”
“你们要走了吗?”
洛萨琳从瑞尔的身上跳下来,转身朝着维斯身后的白发雌虫招了招手:“迦诺再见!”
“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哦!”
迦诺微笑着回应他:“不会忘的。”
他晃了晃手,道:“小殿下再见。”
维斯站在原地,看着小雄虫被他的雌父抱上了楼,路易斯敷衍地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也上楼去了:“上将记得关门。”
桌上的玫瑰花鲜艳漂亮,和洛萨琳的眼睛一样,是灿烂的颜色,可它的枝叶此刻有些蜷缩,已经在慢慢枯萎了。
维斯转身,沉声道:“迦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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