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结束训练后,林妧从失物招领处拿回帽子,再看看陈屿给她的那顶。
她没像往常直接回寝室,而是去了超市,仔细筛选,考虑给陈屿买点什么做谢礼,最好是他一用起来就能觉得有点小暧昧,还想起自己的那种东西。
一串陌生号码的电话这时打进来,林妧接通后歪了脑袋,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她垂头继续挑选目标,开口:“你好,请问哪位?”
原本想着是不是新学校的哪位。
听筒里却传来熟悉的夹子音女声,带了埋怨:“妧妧可算打通你电话了,我们几个人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微信还拉黑了。现在董星都快急疯了,还挺生气,每天骂骂咧咧的,我们都不好受,你给他回个电话吧。”
是徐娅,淮京十中的混子姐,也是董星认得另一个干妹妹。
以前在淮京十中时,没少碰面。
一连串的问题,像一团压力无形给到她这里。
林妧眉眼冷漠着,转身前往下一个货架,双马尾的发丝擦过脖颈皮肤,微微的痒。
淮京十中许多人都知道,林妧是重点班长相好看的甜妹,不会因为成绩好就和班里大多同学一样不喜欢跟吊车尾班的混子生接触。
她随和,爱笑,高三期间,甚至还和吊车尾班级里打架最出名的董星一起吃午饭。
但只有林妧自己清楚,她和董星走得近,就是图他能保护自己而已,如今高中毕业,自然会分道扬镳。
她现在有新的目标。
就是陈屿。
陈屿跟她以前认做哥哥的男生完全不同。
不会猥琐,更不会让她觉得恶心。
而是清冷冷的疏离干净,从长相到性子,整个人很吸引她,也激起了点骨子里不服输的征服欲。
林妧不愿再和淮京十中的那些旧人再有瓜葛,不过,既然接了电话,她决定再次说清。
“徐娅,拜托你转告董星,我之前只是把他当干哥哥,没别的想法,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没必要联系了。”林妧用手挽了挽耳边的长碎发,在包装简洁可爱的货架前停下脚步。
“啊?”徐娅太过惊讶她如此冷淡与直白,震惊到连声音都忘夹了,恢复原本低哑烟嗓,“姐妹儿,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啊。董星为了你,可刚把追他好几年那社会姐的给甩了,你这样他怎么办。”
她抬眸扫了眼,上面的货架还摆了几个双支装的唇膏,其中一款粉色柔和,仅是用眼睛看仿佛都能感受到微微香甜,是诱人温软的水蜜桃味道。
林妧将那款双支装的蜜桃唇膏拿下来,很满意,在旁边挑了个素白的小礼盒袋子,边往收银台走,说着跟徐娅通话的最后一句:“没开玩笑,我之前就跟他说过很多次,是他还抱有幻想。”
没人知道她在董星身边自保周旋的心情。
再热的夏天,面对董星那赤/裸/裸的视线时,她也从不选择穿裙子,永远是保守的校服长裤。
脸上的笑容可以装出来,但心底的厌恶无法克制。
林妧那时就在倒数着距离高考毕业的日子。
经过今天这件事,她意识到徐娅能找别人手机给自己打电话,没准下次就是董星了。
保险起见,以后的陌生来电还是都不要接了。
·
立秋后的夜晚散去几分燥热,尤其淮京大学人工河湖很多,绿树繁多,晚风徐徐吹过,空气带了几分舒服的凉意。
刚入夜的校园,没有课,总是热闹的。
林荫道回荡着学生的笑声,操场还隐隐有打篮球的身影以及加油声,就连曹娜和苏晓莹都来微信,说去操场看学长打球了。
没在途中停留,林妧回了寝室,她拆开了两支唇膏的透明塑料软包装,将其中一支留给自己,另一支则放进素白暗花纹的小礼盒袋里,思索片刻,又拿起笔,在礼盒袋的右下角写了字。
——谢礼。
她特意写得很慢,很认真,努力让字显得好看些,配得上送给陈屿。
完成后,林妧带着小礼物从寝室里走了出来,前往学生会办公部。
到了目的地。
敲敲门,她探入脑袋:“你好。”
办公室门开着,有人在,但并不是陈屿。
是戴眼镜的郑谦,正低头忙着手里的表格,见来人是林妧,他笑着说:“学妹是来找会长的吧?会长去c区的顶楼音乐教室了。”
林妧礼貌回了句谢谢,立刻往c区跑。
毕竟帽子谢礼要亲手交给他,才显得更有诚意。
天空的夜色渐深,浓稠得像一团墨不断晕染开。
她飞奔到c区高楼前的灰色地砖空地,还没来得及进大门,远远就在灯光下看到那人从玻璃大门出来的修长身影。光与暗影将他瘦高的身形挺拔孑然,在夜色中很出挑,像那晚来给她解围,只是少了急匆匆,更从容沉静了些。
林妧慢下跑着的脚步。
她朝他走去,欣喜看到他之余,略有遗憾没看到他骨感冷白的手流连琴键的样子。
也没听到他的曲子。
不过,什么都想领略,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林妧半走神中。
陈屿已经看到她,长腿隔着几步距离停在宽阔的空地。
晚风吹过来,将她微喘的呼吸散开。
陈屿低眸看着发丝因奔跑而微微凌乱的林妧,夜色有些凉,她细白的皮肤很干净,衬得鼻尖略红。
他默默看着,在她缓了两个深呼吸后,才问:“有事?”
“嗯,入秋以后天气会有点干,我买了唇膏。”
“……”他没太懂什么意思。
女生却笑得眉眼弯弯,很美好养眼:“送你一支就当是帽子的谢礼,你嘴巴要好好呵护,毕竟看起来很好亲。”
陈屿微歪头的动作一顿,眼神看她,薄唇绷紧,有些威慑与微妙。
禁忌感十足。
看到他警告似的眼神,林妧立刻暗说糟了,自己居然把心里所想随口说出来了,她忙补救改了口:“哦,说错了,是很好看。”
陈屿:“……”
她把小礼盒袋递过去:“送给你,我们互不相欠啦。”
陈屿眉眼淡淡,没接:“不用。”
好冷漠。
林妧心里吐槽一句,却不气馁。
她正准备再接再厉。
不太凑巧,陈屿电话来了,他没再看她,接听起来。
是沈如洲决定签约的滕华娱乐打来的。
“陈屿先生,您好,我是滕华娱乐这边的工作人员,想跟你约定个时间,商谈一下曲子版权费用的事宜,其实我们对新人作曲的常规报价是2-5万一首,买断价格。”
“这个价格买断?”他唇边透着不以为然的笑,绕过她,回答着对方:“好像有点太低了,我不能答应。”
“当然,我们公司高层还是很欣赏您的曲子,价格可以谈。听沈如洲说,您还有其他没卖的曲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整理出来,经过评估后我们可以全买下来。”对方只是商业惯例压价,却也是诚心要买的。
“还是先谈好一首的价格吧。”
他说着,就感觉左手一暖,像被柔软的女生手抓住,而后被塞进礼盒袋子松开,陈屿再抬眸,只看到跑开几米距离的迷彩服袅娜身影,她朝这边挥了挥手表示再见,然后转身跑远,灯光映照的拐角,很快消失不见。
结束通话的陈屿低眸,看到手里的礼盒袋上有着两个娟秀小字:谢礼。
想到她方才仰着小脸笑靥如花,清甜的声音,说着要送唇膏给他。
拿出来,硬纸盒包装的水蜜桃颜色,似乎与她相得益彰。
陈屿长眸微垂,须臾,嗤笑了下。
却情绪莫测。
十几分钟后,回到学生会办公室,他长身直立静默几秒,还是选择了拉开抽屉,没拆那支蜜桃唇膏,而是直接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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