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下来。
许嘉言换上已经在烘干桶里烘干的衣服,和沈青釉一起离开了安全屋。
他的脚趾虽然做过了简单的处理,但套上鞋子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还是会疼。
沈青釉看了看外面的路想要背他,被他连声拒绝以后,没有强求,走在他的旁边。
安全屋的位置已经接近原始树林的边缘,再走过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就能回到公园的柏油路上。
那条小溪上面没有搭桥,为了营造出最自然原始的感觉,只在浅浅的溪面上面放了几块圆形的石头。
石头可以容纳两人左右,沈青釉先迈到溪水中的第一块石头上面,转过身,对着还站在岸边的许嘉言伸出了一只手。
雨后的天空晴朗无比,空气当中弥漫着树木以及泥土的芳香,小溪的尽头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坡,溪水由山坡流下,形成了一个挂壁流淌的小型瀑布,瀑布飞落,溅起的一颗颗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灼眼的光。
许嘉言抬手,将自己的一只手落在了沈青釉的掌心里。
“沈先生。”
“嗯?”
“我想了一下,我还是觉得一个小时800的卫生清洁工资太高了。”
沈青釉牵着许嘉言的手迈过溪面上的第一块石头,听到他准备谈论房子的事情,问道:“那你觉得一个小时多少合适?”
许嘉言说:“30块吧?我搜过a市小时工的工资,非常专业的团队也才收100块钱,我虽然在家里也收拾卫生,但是肯定达不到很专业的水平。”
沈青釉说:“我想要多给一些呢?”
许嘉言一瘸一拐地跟他跳过最后一块石头,说道:“你就算有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吧。”
沈青釉挑了挑眉,“那随你吧,如果你不觉得少的话。”
“不会少的,你家的面积那么大,我每天下班干3个小时,周六日还可以多干一些,一个月按30天计算,差不多也能补上房租的空缺了。”
穿过小溪,终于来到了公园修建的柏油路上,许嘉言松开沈青釉的手,笑着说:“只要你不觉得太吃亏就行了。”
沈青釉说:“从我接手家里的生意开始,就没有亏过。”
许嘉言道:“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
沈青釉说:“你讲。”
“是关于婚约的事情。”许嘉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明白一些,“沈先生,虽然咱们两个有婚约在身,但咱们之间的爱情观不同,很大程度上,应该也没有办法走到一起,我现在这个身份住在你家其实挺尴尬的,所以以后你如果碰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一定要跟我说,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搬离你家,绝对不会让你的另一半有任何困扰!”
许嘉言把话说完,发现沈青釉并没有看他,而是扭头看着路边一处草丛,他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沈青釉似乎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声音,说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
“刚刚这片草丛里面有一只萤火虫。”
“萤火虫?”
“嗯。”
“真的吗?”
萤火虫这种生物还是许嘉言很小的时候在m县的某个小河边见过,近些年城市发展太快,导致这种闪着荧光的昆虫像是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他急忙顺着沈青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草丛上空空如也,别说萤火虫了,就连一只秋蚊子都没有。
提到秋蚊子,许嘉言怔了一下,说道:“萤火虫不是夏天才出现的昆虫吗?”
沈青釉疑惑:“是吗?”
许嘉言说:“是呀,他们的活动时间一般是在7月份到9月份,这个季节已经没有了。”
沈青釉恍然大悟,“是这样吗?”
“是呀。”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沈青釉对上他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许嘉言刚要把自己所说的话重述一遍。
又见沈青釉抬头看了看异常晴朗的天,“算了,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又要下雨了。”
眼下的天空无论有多么晴朗,都会有说变就变的可能,许嘉言不再多说,跟着沈青釉一起朝酒店走去。
两人第一次旅游,最终以许嘉言穿着雨鞋踢破脚趾而告终。
第二天原本还有一个爬山的项目,碍于许嘉言的脚趾还没有恢复,只能提前半天打道回府。
沈青釉不爱吃蘑菇,许嘉言就把捡回去的蘑菇清洗干净,送给了王姨,王姨开开心心地收下,当天晚上就做了一道蘑菇炒肉,小半盘都进了许嘉言的肚子。
他还特意给沈青釉夹了一块,沈青釉略有些嫌弃地尝了尝,倒是没说难吃。
两人签订租赁合同以后,许嘉言彻底放弃了到外面找房子的想法,他先按照比例给沈青釉转了半年的房租,又一瘸一拐地爬上楼,找了一套方便打扫的衣服当工作服——今晚正式上岗。
沈青釉外出玩了两天,大概积压了一些工作,吃过晚饭就去了三楼的书房,几个小时都没在出来。
许嘉言打扫完一楼,又跑到了二楼,打扫完二楼,又站在楼梯上看了看三楼。
三楼自然也在他的打扫范围之内,晚饭的时候他特意问了沈青釉,对于他上三楼这件事情有没有忌讳,沈青釉表示没有,只要他想上去,随时都可以去。
三楼和二楼的户型一样,一间客房、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沈青釉的卧室,以及一个面积很大的客厅。
许嘉言先从客厅开始打扫。
客厅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套简约的皮质沙发,沙发后面有一排黑白相间的书柜,书柜里放着一些许嘉言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书,以及一些艺术摆件。
他从王姨那里借了一个小梯子,踩在梯子上面,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清理上面的灰尘。
说是灰尘,其实并没有多脏,毕竟在他之前,沈青釉也会定时找小时工清理,所以相对来讲,他的工作还是轻松太多了。
忙活了半天,只剩沈青釉的卧室还有书房没有打扫,即便得到了批准,卧室这种私人地方许嘉言也不敢轻易进去,书房也进不去,毕竟沈青釉还在忙,突然敲门,很可能会打断他的工作。
许嘉言准备站在书房门口等一会儿,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
许嘉言困得哈欠连天,眼下这个哈欠还没打完,书房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他赶忙调整状态,跟沈青釉打了个招呼。
沈青釉见他站在这里明显一怔,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许嘉言说:“等着打扫书房啊。”
沈青釉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见他穿着一身轻便的卫衣卫裤,脖子上套了一件碎花围裙,头顶上戴着一个王姨做饭时经常带着的防油烟碎花小帽,帽子和围裙明显是一套的,估计都是从王姨那里借来的。
沈青釉看了一眼时间,问道:“既然要打扫,为什么不敲门?”
许嘉言说:“怕打扰你工作嘛。”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虽然勉强打着精神,但那双被搜得红彤彤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
沈青釉没在理会其他,反手关上书房的门道:“回去休息。”
许嘉言说:“可我还没有收拾书房和卧室……”
沈青釉说:“明天再来收拾,现在先回去睡觉。”
“可是……”
“去睡觉。”
“哦。”
许嘉言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跟沈青釉说了“晚安”,转身离开。
沈青釉目送他的背景消失在楼梯口,扭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端着手里的空杯子,去一楼磨了杯咖啡。
第二天,周一。
许嘉言从小时工小许,恢复到了正常的上班族身份,他吃过早饭匆匆出门,乘坐第一班公交去了公司。
沈青釉昨天忙到很晚,今天没有下楼吃饭。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王姨端着今天的午饭给他送到书房。
进门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放下餐盘出去,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走到门口迟疑片刻,猛地一拍脑门,才想到是沈青釉的书房没有关门?!
这还了得?
沈青釉的书房向来是家里最重要的地方,平时即便他不在家里,也要关得严严实实。
她急忙转身想要帮沈青釉把门关上,就见沈青釉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了下头,淡声说:“开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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