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熠站起身,重新摆好腰间剩余的瓶罐,说道:“他体内的交会穴淤堵了魔气,才致使他经脉不畅口吐黑血,必须要尽快排除。”


    “我的这些小宝贝,便是引走魔气的关键。”


    他俯下身,用银针将逐渐没有活力的蛊虫从顾宴舟的皮肉中拨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装入空瓶罐。


    “这些蛊虫的体内沾染了魔气,各位切勿乱动。”他低头整理腰封上的瓶罐,将这些死掉的蛊虫挂在一侧进行区分。


    “小公子?”沈星熠朝着赵霖希喊道:“帮忙生个火呗,怪冷的。”


    赵霖希撇过头并没有理他。


    “主要是……这位病人可能会冷。”沈星熠急忙找补。


    赵霖希看到沈星熠期待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确实不好拒绝。


    他从树上跳下,跑进密林中找寻干柴。


    “可是……”何思君看着金钵中冒烟的汤药问道:“没有火怎么煮的药?”


    沈星熠用眼神示意,望向了贺清元,“拂云仙尊不亏是剑宗第一,竟用灵力生生将这汤药‘蒸’熟了。”


    “师尊!”何思君惊呼:“快停下!”


    贺清元一直在给顾宴舟输送灵力。


    灵力凶猛,极其消耗。


    从始至终都未曾停下。


    莫有情急忙出声劝说:“小师叔,你放出的灵力太多了,他未筑灵根,根本吸收不了啊。”


    贺清元低头望着梦中呓语的顾宴舟,并未出声。


    他勾起嘴角,如释重负般轻叹口气,喃喃道:“希望是个好梦。”


    莫有情还想继续劝说却被沈星熠拦了下来。


    “由他去吧,反正有我在,”他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我可医死人,肉白骨。”


    说罢,他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得了吧你,”赵霖希抱着干柴赶回来时正巧听到了沈星熠得意洋洋的自夸。


    “我只知合欢宗培养之人都是偷取他人精/气的小偷,却没想到贵宗门还有药师啊?”


    赵霖希将干柴堆在一旁,故意制造出声响,给自己壮胆。


    毕竟这些为难人的话,他从未讲过。


    今日不知为何,他就是想为难此人,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错了,是蛊师。”沈星熠并不生气,反而凑到赵霖希的身前,仔细解释道。


    “什么?”赵霖希有些心虚,侧头避开沈星熠投射而来的目光。


    “蛊,师。”沈星熠一字一句说道。


    “合欢宗有一派系名为巫蛊,乃是家师沐长犀所创,由家师的女儿,也是我的大师姐发扬光大。”


    “只不过……”沈星熠顿声,看向仍旧未醒的顾宴舟,继而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师姐不见了,跟着不见的,还有一件宝物,乃是万蛊之王,唤为……”


    “咳咳,”顾宴舟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沈星熠回到顾宴舟的身旁查看他的情况。


    “快把药喂进去,”他端起金钵,送到何思君的手上。


    随后便将顾宴舟身上剩余的蛊虫清理干净了。


    贺清元将顾宴舟小心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并为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


    “给我吧,”贺清元伸手向何思君讨要金钵。


    何思君双手递了上去。


    “阿舟,有些烫,要小心。”他将汤药送到顾宴舟的嘴边。


    顾宴舟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十分抗拒这看起来怪怪的“金碗”。


    “我不要,”他撇过头,似撒娇般往贺清元的肩膀上靠去,小声嘟囔道:“好丑的碗。”


    “碗”的主人——赵霖希站在远处,脸色并不好看。


    沈星熠看到后急忙跑过去安慰,“他还没清醒,小公子莫要同一个病人置气。”


    赵霖希并不想搭理他,转身走向密林。


    “喂!你干什么去啊!这天黑路滑的,要小心!”


    沈星熠追了上去。


    莫有情见状也识趣地拉着何思君去一旁生火。


    贺清元见身旁的人都走光了,才低头从金钵中含了一口药。


    他将金钵放下,小心翼翼地调整顾宴舟的坐姿,让他慢慢朝向自己。


    顾宴舟的身上本就不舒服,现下被摆弄得十分烦闷,便张嘴喊道:“登徒子,你要干什么!”


    “唔……”


    温热的汤药滚入他的喉咙,将他体内的寒气疏散了几分。


    他只感十分舒服,缓缓张开了双眼。


    “唔!”熟悉的面孔显现在眼前,他的呼吸也被对方掠夺,顾宴舟猛然清醒,想要将身前的贺清元推开。


    贺清元单手握住顾宴舟胡乱敲打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脑袋,不让他躲避。


    “唔,唔!”顾宴舟虽表现出十分抗拒,但他的体内却是另一种感觉。


    一种奇怪、难以诉说的燥热充斥着他的全身,让他头脑发胀无法思考。


    他心中如翻江之水迟迟未能平静,耳垂连带着脖颈因涨红放出的温热让他不肯相信……


    他竟然不讨厌,甚至有反/应了。


    陌生的感觉连带着强烈的羞耻感袭来,他的眼尾爬上了几颗泪珠。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贺清元的手背上。


    温热的水珠让贺清元瞬间清醒。


    他定定看着眼前委屈到流泪的人儿,一瞬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猛然察觉自己仍在钳制顾宴舟的双手,在慌乱无措中将顾宴舟的手松开。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顾宴舟眼角上的泪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声说道:“阿舟,对不起……”


    顾宴舟脸上的表情仍旧委屈,他脑袋昏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离,大声质问贺清元,“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所说之事,正是这具身体刚刚带给他的陌生体验。


    贺清元害怕远处的两个小辈听到,只好伸手捂住顾宴舟还想要喊叫的嘴巴,低声安慰道:“阿舟乖,别闹了。”


    顾宴舟紧蹙眉头,盯着贺清元说道:“唔……谁让你……唔……喊我……唔……阿舟的。”


    “唔……喊这么亲密……唔……干什么!显得我们俩好像……唔……很熟的样子!”


    贺清元不敢松手,抬眼望向远处的莫有情何思君二人,见二人并未察觉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阿舟,快吃药。”贺清元端起金钵,想要暂时堵住顾宴舟的嘴。


    顾宴舟并不配合,叉起腰扭头不肯吃。


    贺清元无奈只想快点解决,便又开始嘴对嘴喂了起来。


    每喂一口都要看一眼远处的二人,还要安慰顾宴舟不要叫喊。


    当真累得很。


    直到金钵中的汤药见了底,贺清元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发现……


    远处的两人过得也不容易,何思君想要回头看看事情结束了没有,却被莫有情叫住。


    “别看!小师叔面子薄的很,看不得!”


    “可是师姐,我蹲得好累啊,”他揉了揉发麻的脚,问道:“我们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长时间,我快要撑不住了。”


    “再忍忍!小师叔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你忍心打扰他们吗!”莫有情扶着两只发颤的腿,语气坚决道。


    “不……不行!师尊近几天笑得比前几十年都要多,我一定不能打扰师尊追求幸福!”


    “好师弟!上道!”莫有情扶住何思君的后背,两人继续苦苦支撑。


    “捡个柴要这么长时间吗?”沈星熠不合时宜地回来了。


    莫有情大惊,急忙跳起将沈星熠拉到柴火处,扯着他一同蹲下。


    “你怎么回来了?”莫有情按住沈星熠的脑袋,不让他回头。


    沈星熠并不在意莫有情两人搞些什么鬼,他此时正被赵霖希气得不轻,根本没心思管这些。


    “可别说了,”他直视前方,仿佛赵霖希就在眼前,“你别让我找到你!”


    “到底怎么了?”何思君追问。


    沈星熠摇摇头,“他不知发什么疯,把我丢在密林中一个人跑了!”


    “他没回来吗?”沈星熠想要回头查看赵霖希在不在。


    “诶?诶诶?”莫有情及时按住他的脑袋,回道:“别看了,没人。”


    “那他能去哪啊?”沈星熠转而担心起来。


    莫有情同何思君步骤一致,探出脑袋看向沈星熠,同声道:“要不,你再去找找?”


    沈星熠起身,挠着脑袋走向密林。


    边走边奇怪道:“究竟能去哪啊?”


    “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他们身后又传来声响,两人瞬间进入一本正经的聋、瞎、默“战斗”模式。


    顾宴舟仍在闹,他低头看见自己被解开的衣领,十分不解地抬头问道:“是你脱得我的衣服吗?”


    贺清元解释道:“是为了给你治病才脱得。”


    “借口!”顾宴舟收紧外袍,撅起嘴巴喊道:“登徒子……登徒子!”


    贺清元笑出了声,他只觉面前的人儿十分可爱,红彤彤的脸庞让人移不开眼。


    “别看了……”顾宴舟侧过头,仍在生气。


    贺清元没有办法,只能温声问道:“那……好阿舟,如何才不生我的气呢?”


    顾宴舟听到后来了精神,看向贺清元问道:“当真?”


    贺清元笑着点了点头。


    顾宴舟用双手捧起地上的金钵,把它推到贺清元的脸前,说道:“你也要用这个丑碗喝苦汤!”


    “啊?”贺清元被顾宴舟逗笑了,急忙点头应下,“喝!一定要喝的!不能只让我们阿舟自己喝苦汤。”


    顾宴舟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才终于消停下来。


    他侧靠在贺清元的怀中,缓缓垂下眼眸,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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